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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下教众齐呼:“谨遵教主令!”
赤澜听着外面的声音落下,缓缓转过头看向商师逆,正撞上商师逆犀利的目光,心里不禁一缩。可是那目光很快又缓下来,似乎在邀请她过去。她却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听得商师逆发话:“你们都下去。”
待其他人都退出去,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额头渗出一滴汗,眼中蒙上一层凄楚,咬牙狠狠说道:“你还是不明白!”
赤澜目光一颤,身体轻挪,离他近了些。突然感觉手上一紧,被一只微颤的手握住。没有丝毫亲近之感,这个父亲对她而言,只比陌生人多一层血缘罢了。她的父亲停留在了当年在那株梅树下……仅有那灿然绽放的梅花,那一声“霡儿”,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眼眶微微一热,声音略微颤抖:“还记得梅园里那棵最大的梅树么?”
商师逆嘴角牵出一个吃力的笑,手轻轻一用力,将女儿拉入怀中,低声叫道:“霡儿……”
她再次听见那一声呼唤,已是十年后。靠在父亲的胸前,眼前是悄无声息的不断往外渗的鲜血。积了十年的眼泪涌终于了出来。
“霡儿……雪儿,雪儿……”他喃喃地叫着,名字已由女儿变做了亡妻。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归于无声。
感觉到拥着自己的怀抱渐渐冷却,就像那时母亲的手在自己手中渐渐失去温度。爹,去找娘了吗?是因为自己的那一句“活时不成,死时总行”吗?很想向白首翁问个明白,可却又不敢,因为害怕。
关下的人都翘首等待关上的消息,盼望,焦急……也有人私下聊起来。
“真是可惜,差一点将那些个江湖门派一举歼灭!”
“没灭了他们,也算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还是二小姐厉害呀!”
“要不怎么教主会将教主之位传给二小姐呢!”
听了众人的言谈,井木犴、轸水蚓二人也站在一处低声说起话来。
井木犴道:“原来二小姐心中算计的竟是那些门派。”
轸水蚓一皱眉,思忖道:“算计的,抑或是……”眼珠一转,瞧瞧四周,而后附在井木犴耳边,悄声道:“你说二小姐的目的究竟是哪个?”
井木犴斜视他一眼,沉默片刻,换了语气道:“教主不是救回来了么?”
轸水蚓一怔,也变了口气:“是,救回来了。”是死是活是另一回事。
二人站直了身子,各自跨开一步,不再言语。
“出来了!”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关下的人群一下子群躁动起来。
关上,陆晓知、白首翁,两位堂主——倪汝松、侯长羚,随同商赤澜走出。陆晓知高声喊道:“天水教,第九十二任教主大去!第九十三任教主,商赤澜,继位!”
此时的赤澜心中依旧难以平复,但是事实容不得她再踌躇。她双手托起比翼剑,举过头顶,脸上有几分冷漠,举止间带上几分倨傲——这就是教主之姿吧,或是说说——是父亲为教主的姿态。
天之泪在月光下闪动着鬼魅的流光。天,真的会落泪吗……
关下教众纷纷俯首下跪,高声齐呼:“拜见新教主!”呼声响彻仙霞关内外。
十年前,她指着教主的位子说:我也要坐在那儿。十年后,她站在了这个位置。
十年前,她心里起了波澜。十年后,她内心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什么“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没有得到的时候,它很让人向往;当得到了,它也就是它,而已……
等待太久的得来的东西,多半已不是当初想要的东西了。
她的手上染了好多人的鲜血,因为五年前父亲的一句“鸿鹄之志”,最终换得他的一句“杀得好”。那些亡死的魂,换得她一个十年的追求。她杀那些人,究竟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自己?
迎面吹来一阵风,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唉!更新。。.
第三十六章 请佛
几个侍女一路小跑,紧紧跟着。前面侯夫人疾步行走,带起的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她眼里噙着泪,却是气势汹汹。出了回廊,走入庭院,她止住脚步,怒目瞪着赤澜,却是无语。
侯长羚看一眼妹妹,转向赤澜,问:“教主何时审问反贼?”
赤澜低低答道:“先处理先任教主的后事,由侯堂主负责吧。”
“是。”侯长羚领命退下,转身时对侯夫人使了个眼色。侯夫人便与儿女,默默跟着他离去。
“教主,汝松去将反贼关押起来。”倪汝松拱手说道。
赤澜点头,又对施事谨道:“送陆夫子下去休息。”
“是。”施事谨领命,来到陆晓知跟前,“木行使,请。”
该安排的都安排下了,困意袭来,真是连说话都觉得累。她却在那儿杵了许久,身子才微微晃了晃,转过身迈开腿,可走了两步又突然站住——不知该往哪儿去。
这个家很大,却不知何处是属于她的……烛影的手扶上她的肩时,她才恍恍神,抬头看他,嘴角轻轻一扬,给他一个笑,一个力不从心的笑。
“先生,我带你去个地方。”她提起精神说道。烛影微笑点头,随他向西行去。
路经贯穿山庄的那条山溪时,赤澜在木桥上驻足,看着底下的溪流,道:“先生可知我为何有些怕水?”不等烛影回答,她便道:“因为小时候我曾在这儿失足落水。”
烛影拿眼扫这木桥,只是拿整根的杉木并排扎成的,三尺来宽,没有栏杆。真不知山庄里怎会有这般简陋的桥。看起来往来人不多,想是在别处另有一座正式的桥吧。
她接道:“那天,我在竹苑玩耍,青雳子跑来告诉我,庄主回来了。然后我就高高兴兴……”原来那时候听说爹回来了,自己竟是那样开心,“……往梅园跑去。那天刚下过雨,桥面湿滑,我又踩着了一颗小石子,然后就掉了下去。”
烛影低头看看小溪,还好,水不深。赤澜却一笑,道:“那时正值梅雨季节,天天下雨,这溪里的水可比现在深,比现在急。”
烛影转头,看着她的侧脸。江南梅雨,那真是让整个江南都浸在一片水里。就算不发洪水,河流里的水也不会小。如底下这条山溪,那时候,怕是个大人在水里也站不住脚吧。轻轻握住她的手,问:“吓坏了吧?”
她却是嘻嘻一笑,道:“哪有,也不记得了。后来青哥哥……”一时嘴快,不知怎就蹦出了这个称呼,微皱眉头,很快便释然,“青雳子把我捞了上来,然后我就哭。”
青雳子,那时候他也就十余岁吧。看她笑,烛影也微微笑着,道:“还不是被吓着了?”
她仍是否认:“不是,好像是青雳子冲我吼来着。”
这会儿烛影真是笑出了声:“原来被他吓哭了呀?”是啊,那个闷不吭声的人,“他吼什么了,能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吓哭?”
她摇摇头,拉着烛影下桥,“不记得了,小孩子嘛,谁没哭过?”
烛影跟着她往前走,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哭?自打认识她,只见她哭过两回。一回是在仙霞谷,他将从石窟里救出她;一回是昨晚,她父亲死的时候,落了几滴。真是不爱哭呢!
赤澜将他带到竹苑,在一个看不见屋舍的角落里停下。那里很安静,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地上积了厚厚的竹叶。
“小时候,我常在这里玩的。”赤澜拂去一块石头上的落叶,拉过烛影倚着一株竹子坐下。
脚边有一眼不大的泉,清澈见底,能瞧见积下的落叶。泉水很静,不仔细观察,会让人以为那是一潭死水。
烛影问:“你一人?”
赤澜仰头想了想,道:“好像……有时候青雳子也在,他就跟个木头似的站在一旁。”只说了两句话,又安静下来。许久,才又道:“先生,我困了。”
“睡会儿吧。”烛影展双臂,让她在枕在自己腿上。拨开她散到脸上的发丝,问:“会不会冷?”
她摇摇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已经一夜未眠,一合眼便睡着了。
烛影轻抚她的秀发,目光轻轻落在她脸上。偶尔起一丝秋风,竹林里响起沙沙声,一切都那么静谧安好。传来索索脚步声,烛影没有抬头,依旧看着她。一双黑靴、青色衣摆进入视线——是青雳子。
“教主的住处已经收拾好。”静如止水的声音。
烛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将她抱起,跟着青雳子走。那是竹苑中的一座优雅僻静的小阁楼,名为“兼倚阁”。门口,围了几个丫头低声闲聊,见来人都站起施礼。进了屋,里面已经收拾得妥妥当当。
“教主暂且住在此,先生的房间在隔壁。”青雳子留下一句话,转身出屋。
烛影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便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天水教已故教主的丧典并不隆重,所做的仅是将其生前功绩记载入册,寻一方土将其埋葬。因为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有些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意味。千百年来,天水教没有陵园,没有灵位,有的只是一个名字,还有事迹。
牢房内,连墙上的火把都是冷的。信夫人被铁链子悬着,侯长羚在她跟前踱着步子。只听他拉长着声音问道:“你为何聚众谋害教主?”
“为夫报仇。”信夫人说得极平静。
侯长羚问:“你为何认定是我们害了你丈夫?”
信夫人冷眼看着他:“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侯长羚又问:“你知道你丈夫的身份?”
“知道。”她吐出两个字。
“他竟然告诉你——看来,你们是夫妻情深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教主行程?”
她道:“我自有我的渠道。”
侯长羚走近,盯着她的眼睛,问:“是何渠道?”信夫人别过头,不答话。侯长羚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怪笑:“不肯说……是想领教一下本教的刑罚吗?”她还是不说话。
侯长羚绕她走了一圈,一边说道:“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试试你丈夫受过的刑罚如何?”
信夫人抬头,对他怒目而视,稍稍放大了声音,问:“你们把他怎样了?”
“呵!”侯长羚冷笑,“你没有资格问。若是想知道,就老实交代你那所谓的‘渠道’是什么。”
信夫人垂下目光:“杀了我。”
侯长羚眉毛一挑:“好,那就先让你尝尝鞭笞的滋味。”
他一挥手,便有人上前将她绑了起来。另一人拿起鞭子,在盐水里蘸过后,狠狠抽打在她身上。随着那“啪”一声响,便闻信夫人一声惨叫。
侯长羚道:“你要是不想再挨鞭子,就老实说出来。”
“我死也不说!”
不曾料到这个女子会如此强硬,侯长羚狠狠瞪她一眼,发话:“打!”
一鞭鞭落在她身上,她先是一声比一声叫得惨,然后又一声比一声虚弱。
不知何时,赤澜站在了门口,冷冷看着,一言不发,毫不动容。烛影、青雳子也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侯长羚看见她,回身对她作了一揖。
抽鞭声仍一声接着一声,喊叫声已经停下,信夫人竟是疼得晕死过去。侯长羚一扬手,鞭子停了下来。一盆凉水泼在她身上,她悠悠转醒。
侯长羚问:“鞭子的滋味不好吧?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说是不说?”
信夫人喘息着,声音微弱:“我说过了,死也不说,就不会说了。”
侯长羚冷笑:“你还想试试别的刑罚吗?”
烛影看着浑身是血的信夫人,目光微微一颤,稍稍撇开了视线。
“侯堂主。”赤澜忽然开口。侯长羚转过身,微微躬身,听她问道:“谋害教主是何罪刑?”
侯长羚答:“斩首。”
不料她轻巧地说了一句:“太轻了。”
侯长羚目光一颤,又道:“那就五马分尸。”
“好,再给侯堂主一些时日,慢慢审。若还是问不出来,那就只好行刑了。放出话去,给所有人一个警示,叛教的不会有好下场。”赤澜对侯长羚说着,但目光却是落在信夫人身上,“先任教主刚去,教中还有许多事务,侯堂主也不能整日待在牢房里。”她目光一转,看着侯长羚,“也用不着里一圈外一圈地围着,还怕她飞出听雨庄不成?”
听她平平静静地说完,侯长羚稍稍抬眼看她,话里有话?脑中将她这番话又迅速走了一遍,才俯首答:“是,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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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几日的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地里印着凌乱的脚印,脚印的主人正是霍山派一行人。
五镇派经过仙霞岭一战,损失惨重,不欢而散。这也怨不得谁,都是各自的私心驱使,私心使然。
已经走了半日,霍山派众人便在路边停下休息。坐了不一阵,见远处走来一老一小两个人。待来人近了,看清了面貌,洪符术眼睛一亮,起身拜道:“大师。”
和尚道了声佛号。双方续礼,都在道旁石头上坐下。
洪符术道:“在下霍山派洪符术。上次见面仓促,未及问大师法号。”
和尚缓声答:“慧海。”
洪符术拱手:“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