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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酒会就在五天之后的周末晚上,时间是逸航决定的,双方父母让一对年轻人,自己做主向朋友宣布喜讯,对这一门亲事,逸航和青蔓的双亲只觉突然了些,却并不意外,他们彼此早都认定这对小儿女了。
酒会地点选在大酒店内,逸航和青蔓请来不少同学和朋友,场面十分热闹而富青春气息。主人以自助餐招待来宝,亲朋戚友则各为一对新人送上礼物,包装得五彩缤纷的大小礼盒,一件一件递到逸航和青蔓手上,准新娘欢天喜地地立即把它们打开。
“好漂亮的耳环!”
穿著粉红色水洗丝套装的青蔓取出小礼盒中的礼物,笑容满面地赞美著,立即把那对当中是一颗白色珍珠、外围嵌著小水钻的耳环戴了上去。
“锦上添花,美极了!”
有人大声赞美。
青蔓不时地把目光投向宴会的人口处,神情掩不住一份迫切的期待和焦急。宴会已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她一心盼望的最重要人物却一直没有出现。
再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想去打电话。虽然十五分钟以前桑家的女佣已告诉她,静刚已在一个小时以前出门。
当她正在柜上拨电话,静刚已翩然降临。
“姊,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挟持绑架了,好担心哦!”
青蔓一把挽住静刚,热切地打量她。
“你就会胡思乱想,谁会绑架我?”
静刚淡淡一笑,笑得很勉强。
青蔓可却是很认真地把她挽得更紧了一些。
“那只金钱豹哇!他真的是想尽办法要接近你,你要很小心哦!难道今天晚上他没有缠著你?”
“没有。今晚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提他?”
静刚的声音有掩盖不住的烦躁。
“噢,对不起,姊姊,是我不对,我带你去见逸航。”
静刚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得任青蔓拖著走。她是敌不过青蔓的恳求,不得不来面对这样一个场面,不得不来面对那不知该以何种心情相对的章逸航。
桑静刚什么尴尬不堪的场面不曾经历过?为了心爱的妹妹,她同样没有其他的选择。
被拖著来到一年轻人中间,竟逸航的脸庞从其中浮显了出来。
“逸航,姊姊来了,我们一起敬姊姊一杯!”
青蔓端起两杯鸡尾酒,把一杯递给静刚,兴奋地对逸航说。
逸航料想会有这样的一个场面,洒脱地举起酒杯。
“姊姊,我们敬你!”
说完,毫不迟疑便把酒灌了下去。
静刚容颜惨淡,也不多看他一眼,只说一声:“恭喜你们。”
她缓缓喝下一口血红色的酒,青蔓跟随著。她只觉这气氛和节奏有些奇怪,但是静刚不愿让她再发现什么,换了她确开人,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姊姊给你的小礼物,戴上它,就像姊姊守护著你。”
静刚的话语无比温柔。
青蔓打开一看,是一条镶著钻石的黄金手链。
“姊,这礼物太贵重了。”
“没什么,姊任何东西都舍得给你。”
静刚幽幽地说。
“姊,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吃点东西吧?我去替你拿烤牛肉。”
青蔓转身就要走。静刚唤住她。
“不要了。我要走了。你们好好在这里庆祝吧,不要管我。”
无论青蔓怎么哀求,静刚也不肯留下,立即离开了餐厅。
这是年轻人的欢乐聚会,不是她桑静刚逗留之地。
虽然她和他们一样年轻,但她的心却是枯竭衰老,甚至是一无所有。
第七章
她早就决定了排遣苦闷的方式,去买醉。
这是唯一的方式,她已经很久不曾向挫折低头,这一晚,她要彻底解放自己。
开著车,随意进入一间PUB,独自灌下一瓶威士忌。
这种小事算得了什么?在美国,她曾喝得更多,一个人在车内醉后大睡,谁也不知道。
但是今夜她不想以睡觉结束自己,这还不够呢。她还要去玩个痛快!
站在车门边掏出手袋中的车匙后,五只手指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掏了出来,按了电子锁开关,一个高大的影子靠了过来。
“你这样还能开车?”
那个人没好气地说,靠得她很近。
静刚抬起茫茫醉眼看看,想了一下,懒散地说:“是你。”
“喝得很痛快吧?”
“噢,说真的,还不太够呢。”静刚醉了六、七分,神智还算清醒,说话却已含糊。“你刚才怎么不进去陪我多喝两杯?那样我就真的喝够了!”
说著把他一推,要去垃车门。
“你不能开车。”
史柏雅搀住她,半抱半拉把她弄上后座,拿了她的钥匙说:“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回去那里?”
柏雅自顾发动车子、驶向出口。
“我不回去!我要去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
“你告诉我,什么地方没有人?”
柏雅哄她。
“有啊,月亮、星星上都没有人。对,到星星上去好了,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北极星、天狼星……什么星都可以!你有办法吗?”
静刚半躺在座椅上,挥著双手咕哝个不停。
史柏雅说:“好吧,我带你到一颗星星上去,远离烦恼。但是,你得让我找一找!
”
他载著她穿过市区,又在青山公路和屯门公路转了两圈,最后才在一家酒店的门前停了下来。
“北极星到了,你要不要下来?”
静刚看看外面,成排的大树上挂著闪闪烁烁的小灯泡,一幢豪华建筑掩躲在树丛后面,窗口透出暖暖的黄色灯光。
“噢,这里是北极星啊?好极了!”
她赤著脚下了车,柏雅追了过来,把她扶进酒店里去。
侍应生很快开了房间,浅橘色系的套房十分干净雅致。静刚往床上一趴,动也不再动。
柏雅以为她睡著了,正要凑近去看,忽然她睁开眼睛,看著他说:“你确定这里是北极星?”
“没错,是北极星。”
柏雅吃了一惊。
“不对,这里不是北极星!”
“怎么不是呢?”
对一个酒醉了的心上人,柏雅绝对有足够的耐心。
“如果真是北极星,怎么还会有人呢?我不要待在这里!”
“好!好!这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你请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好不好?”
柏雅一心想让她安顿下来好好休息,果然立即退了出去。
静刚拉起毯子盖住自己。
无声无息地,她掉下了眼泪。
这样的藉酒装疯,她想考验的是什么?证明的是什么?
是在这个世界上,她的确是很孤独,很无助,也很软弱。
她没有朋友。
更甚的是,在这样的恶劣情况下,她并不比其他的女性拥有更多刚强和勇敢,她甚至要让自己去接受史柏雅这样一个人的照顾和同情,就像一个无依无助的孤魂般……她感触著、感伤著、哭著,只觉好累好累。
过了很久很久,她被自己的梦呓吵醒。
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是头痛欲裂,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捕捉到的一个影像,是史柏雅那一张心疼不舍到发了呆的面孔。
他就坐在她床边,见她睁开眼,立时精神一振,皱挤成一团的五官放松回到了原位,再度组合成原来那张迷倒所有女性的英俊面孔。
“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还没等地回答,水就送了过来。
静刚摇摇头,看看窗外。
“天还没亮呢,你再睡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
静刚不说话,眉头锁著,她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柏雅得不到一点回应,无奈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出去。
“史先生,你回去吧,不用费心了。”
声音僵硬而冷。
他转过身来,又是好言好语相劝。
“别逞强,再不看医生,你会撑不下去的。”
“我撑不撑得下去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还有更狠更毒的话吗?说出来没关系,只要你心里痛快就好了。”
柏椎一副心疼的样子。
然而静刚并不领情,掀了毯子站起来拨弄头发,像是打算要离去的样子。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痛快,我撑不下去……”
还没说完,一阵眩痛冲上脑门,使她几乎跌回床上去。她按著头,勉强让自己站住了,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柏雅三步并做两步扑了过来,毫不客气就把她拦腰抱起,快快放回床上。他把鼻子凑在距离静刚的鼻尖只有两厘米的地方,身子几乎压著她的上半身,沉声地说:“桑静刚,你听清楚了,桑世雄已经死了,你可以不必再为他而活。他为你塑造出来的那个女强人的模型,你可以把它抛掉,做回你自己。你可以失恋、可以恋爱、可以哭泣、可以发脾气、可以疯狂、可以浪漫、可以软弱、可以生病,也可以倒下去。”
静刚想不到他这样孟浪张狂,气得大骂:“你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狂徒!疯子!”
柏雅并不在乎她骂些什么,反而又说:“你失恋了,对不对?你所爱的人离开了你,是不是?不用吃惊,从你妹妹家里看见你们姊妹的那一刻起,就发誓要得到你!那天和你在游乐场相会的男人是谁?他走了以后,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今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掉眼泪?”
“史柏雅,你龌龊无耻,竟然偷偷跟我,根本是斯文败类!”
静刚生气极了。
“是啊,我龌龊,我无耻、下流,但是,我做过的事,我勇于承认,也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和你说这些出自肺俯的真心话。静刚,不要讨厌我、排斥我,尽管我的过去就是最大的笑柄,从现在开始,我还是会光明磊落地站在你面前,不会退缩,我不向你保证什么,只要告诉你,我绝不退缩!”
他用力说话的呼息一声声吹在她脸上,他的脸还是凑得那么近,他的表情和表白看来同样真挚而诚恳,静刚觉得自己竟然是无法不被他感动。
他眼也不眨地凝望著她,看出她逐渐温柔软化的眼神。
他很欣慰。至少她不再毫不留余地地笑他、骂他了。于是,他站直了身子,改用一种怜惜的语调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天亮去看医生。”
“我会睡,也会去看医生,但是,你必须离开。”
静刚的妥协还是这么有个性!
柏雅哭笑不得,只好苦笑著把车钥交给她。
“好吧!你的车子在外面。”
他克制著想去亲近她的强烈欲望,只是情深款款地看了看她,关上门离开了。
※※※※※※※※※
青蔓准备了一切,按著打扮自己,一套流行的夏季套装:背心和短裤,黑度红碎花的色系,|Qī|shu|ωang|腰间系上红皮带,两条白的手臂和一双修长美腿就那么耀目地展现了出来,整个人充满青春的娇嫩和蛟美。
看来都准备好了,只差逸航尚未现身。今天他们和几名年轻的医院同事约好开车一起去郊外烧烤,这是他们第一次以未婚夫妻的名分参加医院同事的团体活动,青蔓心中甜蜜的感觉真是如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沾著蜜糖一样。
看看表,已经八点半了。
逸航可能有事耽搁了。她这么想著。
那么,做点别的事打发时间吧。她打开报纸,逐版翻阅著。
这是一份大报的副刊,以休闲、娱乐和消费的报导为主,青蔓偏爱它,就和一般的女孩同样的心理,喜欢它充满娱乐性和资讯性的内容。
翻到了影视新闻版,一张大特写的女歌手照片首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那是有歌坛第一美女之称的蓝诗意的照片,巧妆下的脸庞亮丽迷人,摩登的衣著更令她艳光四射,然而按著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报导的标题,大意是说蓝诗意情海翻波,打算复出开创演艺生涯第二春,而情变的原因是某财团史公子负心另觅新欢,新欢就是某财团继承人桑姓女子……青蔓怀著震惊的感觉细看著这篇充满控诉性与宣传性的绯闻。
史柏雅和蓝诗意的关系,在当初两人“相恋”时就被渲染得人尽皆知,很多人都认为,蓝诗意利用财团公子的追求不断为自己打下知名度,也知道她从史柏雅身上已得很多直接的好处,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以一副翻脸成仇的姿态在报纸上控诉自己遭到恶意遗弃,而且连带著将静刚也扯上一笔。
虽然报导的内容只是指姓而未道名,青蔓看来却是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她气愤地甩掉报纸,整副情绪完全翻转了过来,刚才的开心愉悦仿佛已消失得无影无。
正在这时,逸航到了。
“急症室临时有点事,所以迟到了。”
逸航一进门就看到了那篮食物,向青蔓温柔地解释著。再看她一脸愠怒,又去牵她的手,再说:“生气啦?”
青蔓倒抽一口气,摇摇头,苦恼地说:“不是。你去看看那篇报导。”
她指指那份报纸。
逸航不明所以,拿起报纸逐字看著,脸色逐渐转成铁青。
他缓缓放下报纸,一语不发。
“你说是不是很过分?史柏雅要追姊姊,并不是姊姊的错,为什么要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