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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颜轻轻晃头,竭力把这不愉快的一幕甩出了脑际。随即,另外一个问题又飞快的浮上了心头:有人在暗中算计他,他究竟知情不知情呢?该不该设法给他送个信?就这么走散了,秀娘一定会着急的——如果他们都还平安无事的话。
至于他……
苏颜摇了摇头。手指却不由自主的轻轻抚上眉心。就在离别的前夜,他曾经在这里印上了一个亲吻。那样轻浅的一个亲吻,就好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一点心思刚刚浮出水面,心底里已然暗潮涌动。从辞别颐荣堂时的那一跪,想到身在离园时所受到的种种关照,进而想到芙蓉当日所说的“荣安侯府里的两位小夫人……”,一时间心乱如麻,隐隐的几分不舍里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越是决绝越是于人于己都有益……
左思右想,冷不防一抬头,却见房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正背对着窗口静静的望着她。外面模糊的微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依稀有几分眼熟,倒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而沉沉的威压已悄无声息的迫了过来。
苏颜骇得怔住,还来不及喊出声来,就见这人微微侧过了头。从窗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张素白的面具便看着格外清楚——原来是当日在傅府门外的马车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若有无无的香味淡淡的弥漫开来。依稀记得殷仲说过那是迷萝香的味道。
还有什么呢?苏颜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脑海中却电光火石一般划过了殷仲说过的话:“一个跟你作对,同时又要跟你做朋友的人……”不知怎么,想到这样一句话,苏颜狂乱的心跳竟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昏暗中,这个人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靠近,不但没有脚步声,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苏颜忽然之间又想起了昏迷中和黑纱对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似乎……
一个跟你作对,同时又要跟你做朋友的人……
“你要做什么?!”凌厉的质问说出口却染上了些微的恐惧:“你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来?”
戴面具的人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藏的很隐秘么?黑纱就守在十里之外,正等着我把你带出去呢。”
苏颜坐直了身体,情不自禁的缩靠进床角里,象没有听清似的反问了一句:“你要把我交给黑纱?!你就是顾……”
殷仲没有说过他的名字,而昏迷中也只听黑纱说过一个“顾”字——会是他吗?果然是他的话,以他和黑纱之间的嫌隙,对自己究竟是福还是祸?
戴面具的男人果然怔了一下,随即呵呵笑了起来:“在下顾血衣。”
“雪衣?”苏颜迟疑的反问:“雪白的衣衫?”
顾血衣微微仰起头,象在回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原来……似乎是这两个字吧。不过我不喜欢,雪白的衣衫沾染了太多的血,早已经变得不白了——是鲜血的血,衣衫的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丝毫的忧欢。
苏颜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你要……把我交给黑纱?”
顾血衣又靠近了两步,静静地立在床边。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丝毫也不觉得深更半夜的出现在女子的卧房有什么不妥。他微微歪过头,半真半假的温声问道:“如果我说是,那你愿不愿意去呢?”
怒意骤然冲上头顶,令她一时间连惧怕也忘记了:“阁下果然与众不同。小女子还从没见过屠夫下刀之前有问猪愿不愿意的……”
顾血衣呵呵笑道:“你可不是猪,你是小白兔——会咬人的小白兔。”
苏颜自知以他的身手,自己断断逃不过去,索性转过脸不再看他,谁知就这么一转脸的功夫,细甜的清香带着一丝丝冷冽的味道已经袭到了眼前。苏颜一惊,来不及回头下巴已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随即一粒药丸骨碌碌滚进了嘴里。
苏颜大吃一惊,下意识的要挣扎,擒住下巴的手却纹丝不动,就这么一耽搁,嘴里的药丸已化作一汪苦涩,迅速滑入腹中。与此同时额头一痛,顾血衣的一根手指已经点住了她的眉心,一股热力瞬间由他的指尖灌入体内,应和着喉头的苦涩,热辣辣的冲进了四肢百骸,几乎连皮肤都要涨裂开来。
苏颜本能的想躲,那一根手指却如影随形,竟分毫也躲避不开。
苏颜不知他要拿什么法子来对付自己,心头恨恨也只能咬紧了牙关硬挺着。然而神志却渐渐昏沉起来。似醒非醒之间,顾血衣的声音飘忽入耳,却柔和的几乎不真实:“既然不愿意去见黑纱,那就不去好了。”
一点寒意悄然浮起,苏颜费力的睁开眼:“你到底想要怎样?”
顾血衣收回了手指,象没有听到她的提问一般,若无其事的反问她:“那你一定是想回武南的荣安侯府了?”
“不是!”苏颜飞快的接口。
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在暗夜里莹然生光,宛如夜间出没的猛兽一般,诱惑又危险。他饶有兴趣的俯下身,直直的望进了她的眼里去:“为什么?”
纵然是在黑暗中,苏颜还是不自然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和殷府,并没有什么瓜葛。”
顾血衣没有出声。苏颜亦不敢回头。也许是夜晚太静,也许是这一刻的自己感官变得过分敏锐,她清晰的听到了他绵长的呼吸。
“你当真不再回殷仲身边的话,还是杀了你最省事。只可惜了我的融香丸,费了我不少的功夫呢……”顾血衣沉吟片刻,回身凝望着她,冷森森的说道:“要不我此刻杀了你,取你的血来炼药,说不定还能收回两三分的融香屑……”
苏颜初时愕然,随即便有几分心惊,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融香丸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似乎自己已占了他极大的便宜,忙说:“你既然想要殷仲承你的情,不如这样:你帮我传话给侯爷,他自然会承你的情。”
“传话?”顾血衣一手抚上了下颌,沉沉的说道:“纵然我肯答应,他又如何会信我?”
苏颜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我写几个字,你拿去交给他。”
顾血衣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半信半疑的说:“这里并没有笔墨——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颜想了想,从枕下摸出一方手帕:“帕子就好。”
顾血衣象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发出一声嗤笑,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方小盒子掷了过去:“拿这个写。”
苏颜摸索着拿了起来,原来是一只光滑的小盒子。还未打开已有一股细腻的甜香扑鼻而来,忍不住问道:“是胭脂?”
“自然不是,”顾血衣抬手从怀里摸出了一粒明珠,不耐烦的说道:“你废话少说,快快写吧。不要想着跟我玩什么花样。”
苏颜在膝上展开帕子,拿手指蘸了蘸盒里红色的软膏。正要写,却又不放心的反问一句:“你不会偷看的吧?!”
顾血衣怒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苏颜没有出声,借着幽幽的珠光飞快的在帕子上写了几个字,卷好之后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他:“帕子交给侯爷,你我两无亏欠。”
顾血衣凝视着她,幽沉沉的眸子里神色若有所思。
他的神情立刻让苏颜警觉了起来,“你该不是……反悔了?”
顾血衣收起了掌中的明珠,轻轻哼了一声:“我暂且信你一回,如果你拿这帕子做了什么套……我再回来杀你好了,你总之逃不出我的掌心去。”
苏颜没有出声。
黑暗中顾血衣的声音微微带出了几分笑意:“小白兔,我们来打个赌吧:不出十天,我们还会见面。你敢不敢赌?”
还没等她摇头,他已然悄无声息的闪到了门边,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消失了踪影。
苏颜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手指间依稀的香气仿佛一种无声的提醒,提醒她刚才的一幕并非自己的幻觉……
一想起刚才那一句“要不我此刻杀了你,取你的血来炼药……”苏颜的肩头簌簌一抖,莫名的感到后怕。
第二十章
绕过上官村村口的老槐树,视野之内已经没有了那个鬼魅般飘忽不定的身影。
放眼四望,浓重的夜色中暗影憧憧,却寂静得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全然的死寂中,仿佛有隐藏的危险无声的迫近。
周亚夫握紧了刀柄,掌心中微微沁出一丝潮意。
从平安客栈一路追踪到这里,这个鬼魅般的影子始终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此刻想来,也许一出平安客栈,这人就已经察觉了身后有人追踪……
周亚夫屏住呼吸,试图捕捉黑暗中每一根可疑的声音。然而夜色深沉,天地之间依然是一团纯然的死寂,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着胸膛。
凌厉的杀气骤然间自侧面袭来。周亚夫长刀出鞘,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脆响,兵器相击之处在黑暗中爆出一簇刺眼的火星。周亚夫虎口一阵剧痛,一股柔绵的内力顺着长刀瞬间撞上了胸口,如同柔软的触角一般,轻轻一探便迅速的收了回去。几乎与此同时,神秘的人影飘飘摇摇的落在了丈余之外。
“赤璃刀法?!”他的声音里微微带着几分诧异:“阁下是周将军什么人?”
周亚夫心头一震,沉沉应道:“便是在下。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象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拱了拱手,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疏离三分恭敬,淡淡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将军,就此别过。”
“你……”周亚夫话还没有说完,黑色的人影已经如同一缕烟雾般迅速的消散在沉沉的夜色中。
周亚夫是武人,最上心的便是知己知彼。然而此时此刻,对方知己甚深,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想到这里,他不禁深深皱眉。
这人,又会是哪一派网罗的高手呢?
周亚夫回到平安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放亮了。
一脚踏进后园,正碰上阿树提着食盒走出厨房。抬眼看到是他,连忙笑嘻嘻的行礼:“周爷这么早就出去练刀了?”
周亚夫随意点头,漫不经心的问他:“老板娘呢?”
阿树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道:“老板娘在自己房里,嘱咐我送早饭过去。”
周亚夫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你忙你的,我带过去就好。”
阿树忙道了谢,一溜儿小跑的回了厨房。
周亚夫提着食盒刚走到韩子乔的卧房门口,就听到屋里两个女人正叽叽咕咕的说笑。绷了一夜的心不由得一松,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叩,唇角已然浮起了浅浅的笑纹。
“阿树?”韩子乔的声音犹带着笑音:“进来吧。”
周亚夫推开房门,一脚还在房门之外,人却不由得愣住了。床铺上被褥已经叠了起来,苏颜穿着男装,正被韩子乔按在窗边的膝榻上梳头。也许是刚刚沐浴过,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宛如一匹闪亮的黑缎般披散在后背上。
看到进来的是他,韩子乔挑眉笑道:“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
周亚夫把食盒放在条案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可不是一大早出去的。我半夜就出去了。”一边说一边留意苏颜的反应。
苏颜果然看了过来,眉头微微蹙起。
韩子乔奇道:“大半夜的,你上哪里去?”
周亚夫笑道:“有个黑影子从客栈窜了出去,我不过是跟着出去看看……”他抬起头,目光淡淡的拂过苏颜的面颊,落在了韩子乔的脸上:“你夜里可听到什么动静?”
韩子乔摇了摇头。
“那个人……”苏颜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那个人是来找我的。”
周亚夫原以为深夜来访,必然是有什么隐情。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就承认,反而有些诧异起来:“是你认识的人?”
苏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踌躇半晌,犹犹豫豫的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叫顾血衣,似乎就是他帮助那个叫黑纱的女人抓了我,这一次也是那个女人让他来的……”
周亚夫和韩子乔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震惊。
苏颜却没有看到,她依然垂着头,一副为难的神色:“他起初要把我带去交给黑纱,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还给我吃一粒叫做融香丸的东西……”斟酌再三,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说出荣安侯府——眼下的事已经够麻烦了。
然而她这样的一番话配合了不自在的神态,却不免让旁边的两个人想到儿女私情上去。周亚夫还没有说什么,韩子乔却抚掌笑道:“听说这个顾血衣是江湖中最出名的美男子,可是真的?”
“是么?”苏颜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人我只见过两次,两次他都戴着面具。所以……”
韩子乔长长叹气,神情十分的惋惜。周亚夫又好气又好笑的斜了她一眼,转脸望向苏颜说:“我对融香丸倒是略有耳闻。据说这是血衣门的奇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
韩子乔半信半疑的撇了撇嘴:“骗人的吧?”
周亚夫笑道:“道听途说罢了。不过,我听说若干年前有一位武林名宿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便是靠着三颗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