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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叫嚷,终於让内心焦虑的两人明白了事端。金雪翎与嵇嬷嬷惊愕万分地对望一眼,这时嵇嬷嬷才惊觉到从自己背后“冒出”的孙子,正举步移近那啜泣的身子。
“顶天立地的男儿,是不随便掉眼泪的!”嵇奕想起每当自己想念娘亲忍不住落泪时,爹爹总是对自己这样训诫。而他小小的心灵实在想不透有什么事能让“他”哭成这副德行?!嵇奕几乎要替同是身为男孩子的“他”感到羞愧。
低泣声改为抽噎,一张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脸蛋倏地抬起,转向发声的男孩。金雪霁水灵灵的一对大眼含泪地瞪著“不知死活”的“男孩”——“他”是此时此刻,世界上唯一令她感到讨厌的——动物!
半晌后,抽噎声再度由缓转急,终至发展成爆发性的大哭。“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男儿,我要哭,我偏要哭……你也是坏蛋!哇……”叫著叫著,金雪霁不再趴在娘亲怀里闷著哭,反而当著坏蛋的面,“理直气壮”地嚎啕大哭。听见霁儿大声反驳的话,金雪翎和嵇嬷嬷吓坏了!她们不安地同时望了紧闭的门扇一眼。金雪翎的一颗心更是漏跳半拍地咚”声!“霁儿!”她大惊失色地低呼出声。
“娘娘为何非要霁儿打扮成这身装扮?霁儿不喜欢,霁儿讨厌!娘娘,霁儿讨厌!”面对女儿的指控,金雪翎一阵心酸,泪水倏然占据双眼。天啊!她又何尝愿意如此“霁儿,娘不是说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那至今未曾谋面的爹爹吗?就当为娘的对不起你……霁儿……”金雪翎含著泪低声诱哄解释道,探出双臂想将女儿低泣的身子拥入怀里,没料到却遭女儿一把推开。
“不要!霁儿也讨厌娘娘!讨厌……”一百零一套的说辞似乎不能再令她满意。金雪翎顿时惊愕地瞪著女儿明显抗拒的背影……成串滑落的泪珠沾湿她的衣襟,她泪眼蒙胧地望向一旁的嵇嬷嬷。
唉,我早不赞同那荒唐的主意的!如今……唉。连续两声发自内心的长叹,在嵇嬷嬷思索著该如何开口的同时,已有人比她提早一步。
在明了这身男童装扮的他,原来不是个“他”!而是个“她”时,嵇奕马上莫名地为自己的“失言”感到局促不安。他直觉地认为是自己惹她伤心,但是……奇怪的是,他又不愿见她伤心……瞪著紧抓在手上,方才嬷嬷用来替自己拭脸的手绢,男孩怀著志下心不安的心,来到女孩面前。“你别哭了……喏,这个借你……”嵇奕对著以袖口拭著眼睛的女孩伸出示好的手,但是女孩似乎不领这份情。金雪霁抬起红红的双眼,瞪著眼前那只瘦小的手臂半晌后,她突然扬袖一甩,“讨厌!谁要你多事!”将手绢打落至地面。“霁儿!”
“奕儿!”金雪翎和嵇嬷嬷同时低呼。嵇奕神情认真地望著对著自己挑衅扬眉的脸蛋。“我……我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你是……”诚恳的语气在得不到对方丝毫友善的回应时逐渐转弱。嵇奕瞪著自已扭动的手指,经过一番挣扎后,他小声说道:“如果……如果你不再生我的气的话……我愿意送你一只蟋蟀。”他实在不敢确定她会不会喜欢那种东西?不过那两只公蟋蟀可是他的宝贝。只是……女孩儿会喜欢吗?
蟋蟀?!这可难得的挑对了她的兴趣。拉起袖口在脸上左、右两侧一抹,金雪霁双眼一亮的问:“真的吗?”“呃,什么?”现在倒变得嵇奕有些吃惊。
“你方才说要送我蟋蟀,当真?”她仰起的脸庞又欺近嵇奕错愕的面孔几分,闪闪发亮的神情已寻不出方才为什么而泣的痕迹。嵇奕的心口彷佛被猛击了一下,瞪著眼前那张摺摺生光的小脸蛋——鼻前犹挂两行鼻涕呢!感觉自己的双颊突然一片燥热,嵇奕这才想起这样盯著人家瞧是很不礼貌的,虽然她是自己所见过最最好看的。他赶紧移开视线,盯著地板上,很用力地点头说著:“嗯。”金雪霁捡起被自己打落於地的绢帕,拍掉上头沾染的尘灰,然后递上前,“喏,还你!”
嵇奕看了小女孩一眼,伸手接过小手里的手绢。“你要当霁儿的朋友?”口吻微透霸气,像是命令。金雪翎闻言不由张大一对犹含珠泪的美眸,她见与自己女儿岁数相距不远的男孩在思索片刻后,用力地点了头。“那你会不会同那些坏蛋一样欺负我?”金雪翎见男孩摇头,动作显得夸张。
“你会不会打坏蛋?”金雪翎猛地倒抽一口气!见男孩又是点头。
“你会不会打架?”一对迷人的小星眸,闪著光芒。金雪翎又是一阵惊骇,嵇嬷嬷的表情亦然。只见男孩摇头的动作让金雪霁失望地皱起小小的眉头。“那你怎么帮我教训那群坏蛋?!”童稚声明显的懊恼。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嵇奕,他不知所措地望著一脸不悦的她。而金雪翎再也忍不住皱眉出声吓阻,“霁儿!”金雪霁扁著一张红菱小嘴转向娘亲,圆滚机灵的眼珠子对著娘亲转了转……片刻后,当她再次面对嵇奕时,笑意已再度跃上她脸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嵇奕。”
“嵇奕……嗯,”金雪霁低声念了一遍,然后指著自己,“我叫金雪霁,是“金合”的小少爷。来——”说著便一把抓起嵇奕的手腕,将他拉到娘亲跟前。
“娘娘,霁儿要嵇奕明儿个陪霁儿上学堂!”清亮的嗓音是不容置疑的坚决。没料到霁儿会有如此的“请求”,金雪翎惊愕的由女儿倔强的表情转向她身侧的男孩。金雪翎此时才真正清楚地将眼前的男孩细细打量一番,她发觉这男娃长得煞是俊挺,微扬的唇型看起来像是时时能有副好性情——那正是她这宝贝女儿所欠缺的。而两人眼神间倒有几分神似……“嵇嬷嬷,这位是——”
“启禀夫人,嵇奕是老身独子的遗孤……夫人怒罪,老奴罪该万死!竟教小少爷的秘密给——”刚刚心头一急,没想到竟一时大意地将孙儿卷入这场是非。整颗心思全在女儿身上的金雪翎,在瞧见由嵇嬷嬷背后突然冒出的男孩时,内心著实吓了一大跳,更在霁儿口无遮拦地嚷出事实而惊骇不已。所以此时她只能取得男孩的保证,并期望自己不会看错人。
“嵇嬷嬷,嵇奕今年多大岁数?”
“与小少爷相差两岁,夫人。”嵇嬷嬷错愕地应道。
“嗯,”金雪翎含笑地俯视著深深与霁儿投缘的男孩。“嵇奕,夫人让你陪霁儿一同上学堂,你可愿意?”“夫人!”一旁的嵇嬷嬷可怎么也想不到夫人竟会应允小少爷的要求,她无法置信地低呼、瞪眼。“嵇嬷嬷,霁儿需要个伴。”金雪翎继续望著一脸迟疑的男孩,“嵇奕愿意吗?”学堂?!天知道那是他梦寐以求想去的地方!嵇奕看了嬷嬷一眼,内心的渴望终於战胜一切,让他对著金雪翎用力地点了头。“很好!那么从明个儿起,你就陪霁儿少爷读书、习字、练武。我将照顾霁儿的责任交给你,以后你就是霁儿的随侧侍从,你得负责不让霁儿受到丝毫的伤害……嵇奕,你明白你的责任吗?”望著夫人严肃的表情,嵇奕略显早熟的心灵似懂非懂。由眼角,他瞧见了那只犹紧紧扣在自已手腕的小手,小手透出的温热感令他心头暖烘烘的。
“夫人,嵇奕明白!”他胸膛一挺,神情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孩的回答让金雪翎满意地展露笑意。现在她得再取得男孩的另一项保证。“另外尚有一事,我需要你的亲口允诺——”金雪翎倾身,专注凝重地望著男孩。嵇奕对著有著一张慈祥面容的美丽长者点头,表示了他的忠诚。他喜欢眼前这位慈爱的夫人。“那么你愿意替夫人守住这件秘密,永远也不泄漏吗?”金雪翎将女儿轻轻拉来身前,让她面对男孩。“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能守住吗?”这是个很大的赌注,她只能祈求上苍,让她不致错看。
望著那张在他小小心湖上,不经意地投下一粒小石的粉粉脸蛋——他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倏地明白夫人话中所指为何。“夫人,嵇奕永远是“小少爷”最为忠诚的侍从。嵇奕会好好保护“小少爷”。夫人放心!”一股被看重的骄傲使然,男孩露出一副小大人模样,信誓旦旦地宣誓著他一辈子的忠心,在他年仅九岁大的心灵。
“小少爷?!”刻意加强的字句令金雪翎一阵惊愕后,终於展露笑意地坐直身子,抬眼望向静伫一旁的嵇嬷嬷。“嵇嬷嬷,你有位聪明的孙子……希望你不会反对我这样的安排?”眼底含笑的美眸有抹赞赏。她更加确信自己的眼光了。“夫人言重!承蒙夫人厚爱,嵇奕方有这份福气。老身感激不尽,岂有反对之意。夫人恩泽,老身无以为报啊……”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嵇嬷嬷为这意外的喜悦而拉起袖口拭著眼角,但是泪水似乎止不住……见嵇嬷嬷如此激动,金雪翎连忙由怀里掏出一条素白手绢,“嵇嬷嬷快别这般!就当我与这孩儿有缘吧……来!别教孩子见笑了……”
“谢谢夫人……谢谢……”嵇嬷嬷接过金雪翎递来的手绢,感激地连连道谢……有缘?!不错,这孩子与她确实有缘。但是……她看著女儿由自己怀里掏出一条小小的手绢塞进男孩手里,嘟高的小唇,语气广施大思地喃喃念著,“喏,既然你送我只蟋蟀,这算是回礼!别说我金雪霁占人家便宜,嗯。”金雪翎温柔地笑开了,神情尽是纵容。嗯,相较之下,她那平常生人不近,脾气冷硬的女儿,似乎与这男孩儿更显投缘……希望霁儿别“吓”跑了人家……
第二章
与君一别,就是十五载。当金雪翎获知自已翘首企盼多年之后,好不容易终将盼得夫君归来,霎时惊喜万分地泪如泉涌。她内心亦喜亦忧,当日一大清早便已领著家仆数十名,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城门边候著。可是,金雪翎却作梦也想不到,十五年前临行的一别,竟是与夫君划下了天人永隔的句点。所以,当亲眼目睹眼前的一切,原来自己迎接的,竟是装著夫君遗骸的冰冷棺木。突来的意外,让她当场承受不住地昏厥於夫君棺木旁。伤心欲绝的金雪翎,在那一年哭瞎了自己一对眼睛。
夫君去世后的第二年冬天,年方四十有三的金雪翎,一夕之间白了一头黑发。
※※※※※※
元曜五年。
今日是当今皇帝金兀札登上王位五周年,又逢一年一度“大祭”的日子。满朝文武百官齐聚离“皇居陵”五里远的行宫,举国同欢也大肆庆贺一番。只见宽敞的广场上是载歌载舞、一片热闹非凡的场景。行宫正前方,临时搭建出的平台,被布置得美轮美奂、耀眼辉煌。红毯上摆著两张龙椅,上头坐著的便是皇帝金兀札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金绮萝。历代重臣与各国拜贺使节则随侧端坐两旁。在虔诚的焚香祷祝之后,首先登场的开头戏便是比箭。只见广场中央被立上两根剥了皮的粗干木桩,光溜的树身,在它顶端一尺之下,缀有一点相当醒眼的朱砂。木桩的下半身则各雕绘著奇龙异凤,表现出祥龙吐珠、吉凤贺舞!手工精巧,令人赞叹。
号角响起,贯入云霄。西北角的入口传来一阵马嘶声,只见两匹妆扮华丽的高大骏马,在众人的击掌吆喝下,以傲然之姿,昂首阔步,从容不迫地步人会场。随著热烈的掌声,背上骑士驱马来到众人所敬仰的万圣之尊圣驾前。行过君臣之礼,并得到皇上的祝福之后,两位骑士立刻又调转马头,回到比赛的起点。
“皇上……您说今年会是谁拔得头筹呢?”开口问著的是年届五十却已一头华发的太政大臣金必罕。微倾左半身,金必罕将视线由远去的两人背影移回,恭敬的语气带趣,瞻望著皇上圣颜。金兀札好看却略显过於严肃的脸庞起了小小变化,片刻的深思后,睿智的双眸微眯,才缓缓打开尊口:“左侍卫长与右侍卫长两人实力可谓旗鼓相当、并驾齐驱!朕一时也难以断定谁好谁坏。太政以为呢?”
“恕臣斗胆。据臣所闻,右侍卫长打从上次败北之后,这一年来听说是下了不少功夫,勤加苦练。可谓卯足了劲,就等今日一雪前耻。所以臣认为右侍卫长今年的表现该会出人意外,皇上”
“哦?”金必罕胸有成竹的口吻教金兀札忍不住瞄了他一眼,“希望右侍卫长不会教你失望,太政。”金兀札的视线继续投注於前方,马背上的两人正各自接过侍从递上前的箭壶。大旗挥舞,率先上场的是一身华服、打扮光鲜亮丽的男子。只见男子冷喝一声,扬腿一踢,高大的黑色骏马如箭疾出,不紊的马蹄声急猛的教人不及细数!
眨眼间,黑马已来到木桩正前方,驾驭的速度并未因此而稍有迟缓。只见马背上男子以惊人的平衡感两手离缰,扬臂一挥,甩下臂上之弓,抽出箭壶之箭,搭弓扣弦,扬指轻拨。然后,咻一声,羽箭如风,疾射而去。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