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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干什么?”原本一动也不动的韦缇蓦然挣脱盛佐驭的怀抱,激动异常的拖住韦玄的病床狂吼。
“尸体必须送到太平间。”对方面无表情的说。天气太热,若不赶快处理,尸体会发臭的。
“他是我弟弟,我不准你们动他,走开!走开!”她粗暴的将他们推开,一边怒吼。
“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院方人员仍不为所动的坚持,大概是见多了这种情况,已麻木不仁,遂又再继续伸手去推病床。
“走开!我叫你们走开听到没有?”韦缇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对他们大吼大叫着,拼命的阻止他们。
可是对方有两个人,她根本阻止不了,而院长也拉住她——
“韦小姐,逝者已矣,你要节哀顺变。”
无计可施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韦玄被他们带走。
“不要!你们要做什么?韦玄——韦玄——”她用力的挣扎,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但是韦玄却离她愈来愈远,终至不见。
韦缇伤心欲绝、气极攻心,一瞬间便昏厥过去……
※※※
自从韦玄死后,韦缇就大病一场,好像要将这三年为了照顾弟弟而强忍不能生的病一次发完似的。
盛佐驭毫不犹豫的一肩担起照顾她的责任,以及处理韦玄的身后事宜。
不知不觉间,韦玄已过世一个月,而这段期间,韦缇始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一天下午,郝连和盛佐驭到家探望韦缇,她正好在睡觉,盛佐驭便在客厅泡茶给他喝。
由于韦缇生场大病,这一个月来他和郝连和的关系已提升到亦父亦友的关系,郝连和只要有空就会来探视韦缇。事实上,他根本已经将韦缇当成自己的女儿在关心了。
“韦缇的感冒好点没?”
“已经好很多了。”盛佐驭点头回答,同时将倒好茶的茶杯端给他。“喝茶。”
“她还是不肯开口说话?”郝连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问道。
盛佐驭端茶杯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才将茶杯就口。
“嗯。”他放下杯子轻声应道。
“也难怪了,毕竟她弟弟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郝连和忍不住叹息。
“事实上她还有一个叔叔,韦柏。”盛佐驭缓缓地说。
“韦柏?那个立法委员?”郝连和有些讶异。
“好像是。”
“好像是?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确定的样子。”
“过去韦缇从没跟我提起她叔叔的事,我也是在韦玄出事那天才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叔叔。”盛佐驭苦笑的说,眼神略微沉了沉。
“怎么一回事?”郝连和问,发觉他的眼神变了,
盛佐驭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有件事我到现在还不是很确定,等我确定了之后,我再跟您说。”
郝连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不想强迫他说。这一个月来,也够他辛苦了。
“你家里有没有汽车买卖的契约单?”他突然询问道。
盛佐驭抬眼看向他,一时之间有点不能适应他改变话题的速度。
“有。郝老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他不解的问。
“给我几张,顺便帮我圈一圈需要填写资料的部份奇#書*網收集整理,以及需要准备哪些证件,也一并再告诉我。”
“郝老?”盛佐驭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过去这一个月来你都在照顾韦缇,完全没有理会工作对不对?”郝连和盯着他说。
“她对我来说比工作重要一百倍。”盛佐驭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也不能完全不理工作不是吗?没了工作,你以后要如何让韦缇过好日子?”
“这只是暂时性的,我相信韦缇她一定能够战胜伤心,勇敢的站起来。”
“我也相信。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能把工作完全的置之不理,所以,我帮你接了几张订单。”郝连和拍了拍他的肩膀。
“郝老,你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做。”盛佐驭怔愕的说,他真的不知道,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郝连和喝了口茶。“况且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因为这些订单的车子加起来也只有十辆而已,跟你这个Supersales平日的销售业绩比起来,实在是逊色太多了。”
盛佐驭摇着头,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郝老。”他感激的说。
“谢什么,我都说了这是举手之劳而已。”郝连和挥了挥手道,“再帮我倒杯茶吧,你这茶还真好喝。”
“如果你喜欢的话,改天我送你几包。”盛佐驭立刻接口。
“好,就这么说定了。”郝连和心喜的点点头。
“郝老,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看了他一会儿,盛佐驭低下头提起烧开的热水回冲茶叶。
“喔?”郝连和有些好奇是什么事。
“在你的生日宴会上,我带着韦缇出席,说她是我女朋友,其实那是骗你的,那时候我们俩并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盛佐驭抬起头来,决定对他完全坦诚。
“为什么你要骗我这种事?”郝连和没有生气,只是好奇的看着他问。
“我不知道。”盛佐驭摇头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在他的预言梦里,韦缇就是以他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出席那场宴会的,所以他便毫不犹豫的照着梦里做。
现在他愈来愈相信妈妈对他所说的话了,他所拥有的这个预见未来的能力,最主要的就是要让他找到今生的新娘,找到红线彼端的韦缇。
“你不知道?”郝连和讶然的轻挑了一下眉头。
盛佐驭对他点了点头。
“我最近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想是不是见到韦缇的第一眼,我的心就已经知道她会是我这辈子的新娘,所以才会在真正爱上她之前,预先向众人宣布她是属于我的,任何人都不准再对她有非份之想。”他若有所思的微笑道。
“也许真是这样也说不一定。”郝连和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扬笑。
“郝老,我有一事相求。”盛佐驭突然一本正经的开口,
“什么事?”郝连和轻皱了一下眉头。
“我和韦缇结婚的时候,可不可以请你当我们的主婚人?”盛佐驭诚挚的望着他。
郝连和先是一呆,然后咧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那有什么问题!”他爽快的应许了。
第十章
盛佐驭满身大汗的从床铺上坐了起来,心脏狂跳不已。
刚刚那是一场梦吗?还是预见?他梦见了韦缇拿刀刺杀立法委员韦柏,而韦柏浑身是血……
那画面实在太过触目惊心了,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脏遏制不住的狂跳不已。
盛佐驭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向身旁沉睡的韦缇,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揪了起来。
刚刚那是一场预言梦吗?还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下的产物?他不太确定——不,不是不太确定,而是不想相信才对,因为他能感觉这是一场预见梦。
但他不想,也不敢相信韦缇真会拿刀去刺杀她叔叔韦柏。
可是他的预见从来就不曾欺骗过他。
现在,他该怎么办?
盛佐驭眉头紧蹙的看了韦缇一会儿之后,终于按捺不住烦躁的感觉走下床,走进客厅里点了根菸坐下。
香菸的烟头在黑暗的客厅里,随着他一吸一放而一明一灭的闪烁着,袅袅的烟雾向四周飘散着,让客厅里慢慢地充满了带着焦虑的香菸味道。
自从在韦玄的丧礼上看见韦缇对前来上香致意的韦柏露出浓烈的恨意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可是她不发一语的沉默着,让他什么答案也找不到。
他请人调查过,确定他们是亲叔侄,也确定了韦缇的父母是因为车祸意外而身亡,跟韦柏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所以想来想去,让韦缇如此憎恨自己叔叔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韦玄。
他们姊弟在父母过世后投靠韦柏三年,却突然在三年前的某一晚莫名其妙的从韦宅失踪,从此销声匿迹。
据调查报告的结果显示,韦柏一直都是个好叔叔,对他们姊弟视如亲生般的疼爱与照顾。
可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无法解释韦缇为什么要连夜带着韦玄离开,而且躲藏到连一般正职的工作都不敢做?
还有就是,韦玄的病究竟是怎么来的,是在离开韦柏家之前就已经如此了?或者是在之后?
盛佐驭点燃第二根香菸,缓缓的抽送着。
虽然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一切,但是他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确定,韦玄的病绝对跟韦柏有关,而它也就是韦缇对韦柏恨之入骨,甚至于在预见梦中刺杀韦柏的理由。
可是即使如此,他怎能眼睁睁的看她犯罪呢?
杀人是要偿命,是要坐牢的!
更别提她想杀的还是一个知名人物,是众多人民眼中的优良立委。
可恶!他的头快要炸开了,到底谁才能够为他解除心中所有的疑惑?而且,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他该死的预言梦为什么不连日期也显示一下,那至少能让他有所预防吧?
盛佐驭一脸焦虑与烦躁的猛抽菸,一整晚都没睡。
※※※
因为太过担心,太想预防的关系,盛佐驭这三天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韦缇,就连她睡觉的时候,他的视线都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所以在经过三天三夜精神紧绷的劳心劳力之后,他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时分,不知不觉的打起盹来,睡得几乎不省人事。
幸好他终究还是醒过来了,只不过墙上时钟的时针却己向前走了三格,由五点走到了八点的位置。
天啊,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掉了三个小时?
盛佐驭简直难以相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韦缇呢?他心急如焚的立刻从房间找到厕所,再从厕所找到客厅、厨房,和房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在家,她竟然不在家?
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哪里,她——
盛佐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韦缇一定是去找韦柏了!
他的背脊发凉,惊恐得打起了寒颤。
瞬间,他转身抄起车钥匙,迅速的夺门而出。
拜托,他在心里乞求着,求求你老天爷,别让她真的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拜托你。
以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在台北市区里狂飙,盛佐驭以他所能的最快速度来到韦柏家的大门前,由于事态紧急,他不得已的一拳揍昏企图阻挡他进入的保安警卫,直接踹门闯进屋里。
他巨大的踹门声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屋里的佣人不知何原因竟全都出去了,只看见韦柏浴血的跌坐在客厅地板上,满脸惊恐的瞪着站在他前方,拿着沾了血刀子的韦缇。
盛佐驭没有犹豫,立刻冲上前挡在他们俩之间,
他不敢试图夺取韦缇手上的刀子,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不对劲,脸上有种极度疯狂的神情,目光炯炯。
“走开!”她激动而大声的朝他叫道。
“韦缇,把刀子放下。”他冷静地对她说道,即使一颗心早因担心与一路赶来而狂跳不已。
“走开!”她再度朝他大吼。“你杀了他,韦玄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要她面对现实。
“我要杀了他为韦玄报仇,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她握紧手中的刀子,激动的挥舞。
“杀人是要偿命的——”他再次开口想晓以大义,没想到却被她愤恨的怒吼声打断。
“我不在乎,你走开,走开!”
“你不在乎,我在乎。”盛佐驭一动也不动的继续挡在他们俩遣退所有佣人。
而想要侄女回来的韦柏照做了,也不疑有他的喝下被她掺了迷幻药的重逢酒,整个人虚软得无力反抗。
她不容许有人破坏她的计划!
“走开!”她再次冷酷无情的命令。
“不。”盛佐驭只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韦缇眼一眯,握着刀子的手就往他胸前捅去。她的动作并不快,但是前进的动作没有停顿也没有迟疑。、—
刀尖刺破他的衣服,穿过他的肌肤,血开始染—亡他身上的白衬衫,从一点一滴到逐渐渲染成一片,盛佐驭都没有退缩。他的双眼自始至终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的脸,没有移动过。
瞪着眼前愈染愈大片的红,一抹茫然的神情慢慢地取代狠戾之色,她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了他充满爱意与温柔的视线,倏然泪水滚下她脸庞。
他忍着痛伸手帮她拭泪。
“为什么?”她哀恸欲绝的盯着他问道。
“因为不想让你犯罪。”他温柔的说。
“为什么?”她哽咽的问。
“因为不想失去你。”他又说。
“为什么?”
他微笑。“因为我爱你。”
身一颤、手一松,刀子随即“锵”的一声掉落地板,韦缇犹如突然被抽去所有精力般,全身无力的滑坐到地板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看她终于将压抑在心里的痛与恨哭出来,盛佐驭顿时松了一口气,紧绷了好几天的身心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胸前被她刺伤的伤口,老实说很痛,但是他的心里却很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