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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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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洋洋“啪”的一声开扇,“本少爷这把扇子共值三十两银子,被你打坏了你要赔我一把一模一样的。还有这是人家的地盘,你乱扔东西砸坏墙壁,过会儿老板问罪起来你留下洗碗,本少爷概不负责。”

宛郁月旦温文尔雅地含笑,“我会抵赖。”

圣香睁着圆圆的眼睛惊奇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爆笑,“咳咳……好狠的一招!阿宛你越来越得到我的真传。”

两人在楼上无限度地斗嘴胡扯,圣香固然稳占上风,宛郁月旦也毫不逊色,其它人自管自喝酒,少有人理睬这两个少年人究竟在胡扯些什么。倒是楼下静坐的李双鲤怔怔地听着楼上的斗嘴,俏脸微红,偶尔微笑,想必从小到大连想也没有人会拿这些话题斗嘴。

这时酒店门口“喀啦”一声,又有客人登门。

这人进来的时候仿佛在这五月天卷进了一场风雪,两边门“咔啦”一声开了又关。来人莫约四旬,一袭长衣在孤瘦弱的肩头摇摆,就似那宽阔的肩膀上就挂了那件长衣。

他一进来,人人侧目,如此气势即使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也很少见到。圣香“啊”了一声,“好帅的——眉毛啊!”

旁人凝目看去,此人的眉毛当真如剑上挑,浓黑犀利之极,所谓“剑眉”再没有比这个眉毛更加贴切的了。圣香的眉毛玲珑可爱清清楚楚,宛郁月旦的淡了一些如毛笔轻轻一扫,只有此人的剑眉凛凛地透出一股孤横独尊的威势,让人一见好似自己都在他那眼下矮了三截。

他一进来径自找了个地方坐,虽然这店内人数众多而且有个如李双鲤这样的美人儿,但他看了一眼就如统统看到同峦白水一样,丝毫不以为奇。

帅哥加酷哥啊!圣香在心里赞叹,换了是容容,他虽然也不会理这济济一堂的人,但是容容定要摆一副“我看见你了,但是因为你们都很无聊,所以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的模样。此人虽然年纪大一点,但是这种充满威严的淡漠并不是存心耍酷,所以才是真的酷。而且虽然看起来定是上一辈的人,但此人只见威严,丝毫不见老态。

“这位——大哥。”圣香本想叫“大叔”但临时,“不知如何称呼?”

来人自喝了一口酒,闻言答道:“屈指良。”

这三个字一出,满座顿时“啊”的一声不少人纷纷站了起来,“楚神铁马屈指良,一人出关万人当!”

“他是谁啊?”在一片骇然的声音中,只有圣香少爷很无辜地问,接着他撞了宛郁月旦,“介绍。”

“楚神铁马屈指良。”宛郁月旦也有些兴奋,“和当今武林尊皇武帝分庭抗礼,号称无敌的‘楚神铁马’,当年成名的时候他方和我一般年纪,差不多也有二三十年不知所踪了。江湖上本以为他死了或是归隐出世,却想不到居然要这里见到。”

“喂,既然这个人已经退隐很久了,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假的?”圣香好奇地对屈指良张望,“而且居然几十年了还这么有名,可见冒充他有许多好处。”

“屈指良横肩铁骨,身材高大,却又和西域胡人不同,所以不易冒充。”宛郁月旦微微一笑,“你听他‘楚神铁马’的名号,就知道他大概长什么样了。我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大概不会错的。”

屈指良坐在远远的墙边喝酒,他只点了一碟萝卜干,就着店里小蛊的淡酒,慢慢地喝。

看他的样子,似乎虽然名震四海也并不快乐。

过不多时,一个头戴蒙面纱的人走进酒店,坐在了屈指良面前。

原来屈指良出现在这家小店是在等人。

这蒙面人看身形似乎也很年轻,他坐下之后并不吃什么东西,而是仿佛和屈指良谈什么事情。

李双鲤低下头,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不知为何那边坐着的两个人让她感到一股森寒的感觉。虽然是在五月天,却当真好似有雪花在那边滚动一般。

“裘雪神功。”楼上的傅观突然低声说。

顿时听见的人都一阵骇然。所谓“裘雪”,乃是三国曹操在一条大河石上的题字,意为此河犹如“滚雪”,不加三点意示水已够多,不必再加。后世“裘雪神功”取其大河长下滚滚不可阻挡之意,表示此功一成天下无可阻挡,与“秋水为神玉为骨”的化骨神功并列为传说中的两大奇功。如今竟有人练成,岂非惊世骇俗?难怪可与屈指良同坐一桌。

“修练裘雪神功,要身入冰窖两年方成,期间不吃任何热食不近任何为源不出冰窖一步,引寒气入体化为已身精髓成火热之功,一般人早在入窖三个月内就冻饿而死。”傅观喃喃自语,“传说这两大奇功一出,就是‘天妖’之相,人间大祸。”

“这两个武功高得一塌糊涂的人在武当山下商量些什么?”圣香诧异地盯着那蒙面人的背影,“还神神秘秘鬼祟鬼祟的”。

“此人在酒店门口才戴上蒙面斗笠。”宛郁月旦微微一笑,“我听见了。”

“不如我们把他的面纱揭下来看看他是谁!”圣香说做就做,话未说完身形已经闪到了屈指良那一桌,出手如电去抢人家头上戴的面纱。

“铮”的一声脆响,圣香的手指堪堪触及蒙面人的面纱,屈指良手腕一翻,一柄形状古朴的长剑已经指在圣香眉心。

好快的出手!

圣香那突如其来的一扑已经快极,屈指良要先看见他过来。判断攻击的不是自己,然后瞬间决定露出背后和左肋的空门挑剑出手。而且这一指毫无丝毫急躁之感,浑然天成就好像他练习过千百次,就是要这样一下圣香的眉心一般。

他的剑并未出鞘,但是手指微推剑刃已经开簧,以他手上的劲力不必使用剑刃,就足可把圣香一下洞脑了。

而其实他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只是他的剑鞘并没有点在圣香的眉心,而是隔了一层薄薄的纸片。

那纸片是打开的折扇。

在那刹那之间圣香袖中扇开,挡在了自己额前,救了自己一命。

“好功夫”屈指良突然冷冷地说,接着手腕一挫收剑在地下。

圣香的折扇缓缓从眼前抛开,眨了眨眼睛,仿佛还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吓死我了……”这瞬间的生死交替,全然由功力决定生死,他还没有经历过。每每以为实力不能决定所有的事,技巧和聪明比实力更加重要,可是屈指良长剑一抬的时候他第一次震撼地知道——当扔有的是绝对实力的时候,没有任何空隙可以施展。屈指良身上一股不容质疑令人窒息的威严,透过那空点的长剑,刹那间穿透了他整个人。

那就是所谓接近武林至尊的威仪,一种千百次战斗,千百次死里逃生之后焠炼出来的信心和力量。所谓“楚神铁马屈指良,一人出关万人挡”他彻底的了解了。

如此人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到武当?圣香脑子一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本少爷受到惊吓,今天晚上就吃到这里,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旁人自然纷纷同意,酒意早已超过了三四分,人人都有些不分东西南北。

“好沉重的杀气。”

当圣香回来的时候,宛郁月旦缓缓的说。

回到武当道观的时候,正好观里的人晚饭也吃完了。圣香“哗”的一手推开大门,另一只手闪电般一把抓住在门外躲躲闪闪的李双鲤,笑眯眯地走进门来,“小毕——你心上人来找你了。

此言一出,李双鲤脸色大红。“毕秋寒正在帮道士们收拾餐具,闻声转头,正巧和李双鲤四目相对,一时怔住。

容隐是不出来吃饭当然也就不帮忙做任何事情的,但圣香嗅着那空气里的气氛也知道毕秋寒必然和容隐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以他聪明无比的脑袋一想,就知道必然是容容死性不改跑去威胁人家,把忠厚老实的毕秋寒给喊得不知所措。正当他笑吟吟地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陡然毕秋寒凌历的目光看着圣香,“你把她带这里来干什么?”

圣香一愣,莫名其妙,“我把她带上这里来……。”

“你明知道这里危险,李陵宴那疯子不知道会不会再来烧山,她又不像你圣香少爷神通广大,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你让我……。”说到这里他惊觉失态了,重重一拍桌子,他不知该接下去说什么。平生难得如此狼狈,脸色不由煞白。

换了是平时伶牙俐齿死人都能说活的圣香,必然反咬一口说她明明的是李陵宴的妹子,我们拿了她作人质,料想武当山只有更安全没有更危险的分。但现在圣香却知道毕秋寒打从知道了真相之后夜不成眠,容隐对他施压,他显然良心和正义不能兼顾,已经深受煎熬,骤然见到了他越发想保护的人才会大受刺激。因此圣香难得闭嘴做一次受气包,不与他一般见识。

李双鲤听了却眼圈一红,走过去拦住毕秋寒的袖子,怯生生低头说:“我在这里的话,陵宴他……。不敢怎么样的。他答应过我…。绝不伤你………。”

饶是她的声音犹如蚊子,却也人人听见了。这下毕秋寒脸色大变,“嚯”的一记甩开李双鲤,他情绪就稳定,冷笑道:“姓毕的拿李陵宴无可奈何,还要承蒙你事先说情要他手下饶我一命!毕秋寒谢过你李姑娘大恩大德,受这有愧!我就是拿李陵宴没办法,也不会卑鄙到要你来作人质,你把毕秋寒当作什么东西?一条乞你怜惜留一条命的老狗吗?”

“小毕!”圣香截口打断他口不择言的怒骂,“你要清楚你骂的是李姑娘!”

毕秋寒的火气微微挫了一下,脸色深郁地闭嘴不言。

“秋…。毕寒………”李双鲤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看着毕秋寒的目光惊异不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毕秋寒猛地回身,不想看见李双鲤。

“我本来……本来就什么都不懂……谁也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陵宴不肯,你也不肯……”李双鲤眼泪夺眶而出,“”我都……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整日在忙些什么。

“李姑娘你莫生气,让小毕的是我,不是你。”圣香静静地说,“阿宛,你带她去休息,我和小毕有话要说。”

过了一阵子,李双鲤被宛郁月旦温文尔雅的带走。

“你不必为了我烦恼。”圣香站在空无一人的厅堂中心,一双眼睛澄澈地看着毕秋寒,“圣香……向来是很怕死的,那天我……”他默然了一阵,低声说,“只是太激动了。”

“你也根本什么都不懂!”毕秋寒冷冷地说,“就算你杀得了李陵宴,唐天书,冷琢玉和南歌……。那又样呢——那又怎么样呢?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想要知道真相的人那么多,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斩尽杀绝不成?圣香啊圣香,做错事的人就应当受罚,这是大宋王庭遗下的冤孽,怎能要我们给它擦屁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不能帮你隐瞒真相欺骗世人——太祖他既敢下令杀人,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难道他以为他贵为天子,便可以为所欲为……”

“小毕!”圣香低声叱道,“那是因为你有正义感,你从骨子里讨厌骗人和杀人这种事……。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爹和容容他们重要。而对于他们来说……百姓——是他们自己重要的。按照容容的算法,两三个人的幸福比不过两三千人的幸福,所以不管是否正义,牺牲两三个人的幸福就是对的。”他近乎茫然地看着毕秋寒,也看着毕秋寒背后的墙壁,“我是没有正义感的,但是既然容容这样相信,他甚至愿意为这种理念放弃姑射选择死。他看得那么严重,所以我……怎么能不重视?”

圣香的眼神此一刻寂灭得近乎凄然,毕秋寒突然觉得心头澎湃的热血冷却了下来,变得有些微凉,“你……”

“所以……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即使会伤害我爹或者容容,拼了命我也会隐瞒……”圣香说,“他们都是把江山百姓看得比天还重要的男人,我知道为了那些他们都愿意死。”沉默了一阵,他补了一句:“我不会怜惜他们,你也不用怜惜我。”

“我自然不会怜惜你——我定要昭告天下!”毕秋寒凛然看着圣香,“杀人者死!”

武当山钟如果听见了毕秋寒这凛然铿锵的“杀人者死!或会为之震鸣,杀人之人如果听见了亦或会浑身一颤。但圣香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低柔地叹了口气。

不知为何,圣香那你柔的叹息让他心头一颤,那凭着快被圣香的眼神熄灭的热血说出来的“杀人者死!四字,几乎就要淹没在圣香这一声叹息里。毕秋寒看着他寂然转身,萧索地准备走开,突然脱口而出:”我给你十日时间,如果你依然决定嫁祸赵承相,自己顶罪或者杀人,我便昭告天下真凶是谁!“

圣香回首一个淡笑,不置可否,缀步走开。

尾声今宵风有知谁共

夜里。

毕秋寒独坐房中依然寂寂无眠。

太祖下令杀人的事,李双鲤擅自来到武当,圣香为顾全局嫁祸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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