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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以为这世上有什么事当真可以瞒天过海!”圣香胸口气息起伏,他抓住胸口的衣襟,“武当山下和你吃饭说话的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本少也看他看了二十多年了!虽然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但是就算赵上玄穿上十层八层人皮,练成七八十种神功,本少爷还是一眼看得出来!你回去问他——问他本少爷知道了他祖宗的混帐事、本少爷还是他嫡亲的叔叔——你回去问他是不是要连我都杀?”
屈指良悚然地看着地上遍身鲜血闭目的圣香,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地上这个人泣血的愤怒和痛心疾首的悲哀……比苍穹还重的痛……那样的圣香影子和另一个人重叠,同样比重生一次更痛的痛,同样是不会哭的人……
“屈指良。”旁边淡淡传来一个声音,“我姓容,单名一个隐字,告诉上玄,我还没有死。”
那是一个气度森然的人,屈指良“嘿”了一声提剑倒退两步,这世上还是第一次有人以毋庸置疑的命令口气和他说话——即使是太祖也不敢!
容隐在圣香身边单膝跪下,扶起毕秋寒放在地上,他没有伸手去扶圣香,淡淡地说:“起来!”
圣香闭着眼睛急剧地喘息,一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虽然站得不好看,却牢牢地站住了没有倒下。
屈指良就看到这里,“铿”的一声扣剑就走。
“容容……每个人要守卫自己以为最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就一定要杀人吗?”圣香慢慢地问,“我看到了屈指良和上玄在一起,可是我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是这样……”
“是我的错,我来迟一步。”容隐出口认错。
“没有是谁的错,我从不那样想。”圣香慢慢地摇头,轻声说,“人……要不为死人而活,原来是那么、那么的难。”
“想哭就哭吧。”容隐背过身去,“没有人会看见的。”
“为什么要哭呢?”圣香依然慢慢地摇头,低声说,“小毕是为了我死的,那么我就该活得高兴些,不是吗?”
容隐没有回答。
“我的出生……我的活着……有那么多值得哭的事,所以我才要活得快乐,不是吗?”圣香慢慢地说,“所以——我是不能哭的。”
“圣香。”容隐背着他淡淡地说,“你要把事情看得这么通透浅淡,我没有话说,只是你不会哭,也就不知道高兴到哭的滋味。”
圣香默然。
“走吧。”容隐抱起毕秋寒的尸体,“秦王爷自尽之后,上玄想必很伤心,他不是存心要和我们过不去,只是他不能放下他爹要他登基做皇帝的遗愿……所以召集他爹的旧部在准备谋反吧?谋反此事兹事体大,也非一朝一夕能成,我们当先取李陵宴,再谈上玄。”
圣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容隐怀里苍白的毕秋寒。那双澄澈乌黑完美无缺的眼睛,大大地映出毕秋寒身上的血迹,看不出悲喜的清澈,是一种无以言喻的冰凉,“不,容容。”他低声说,“你想过没有,屈指良才是杀死李成楼的真正凶手。以李陵宴的聪明,屈指良出现在武当山,今夜小毕身死,他难道就猜不出是谁杀了小毕?小毕他近来也没有做什么招惹恩怨的事,他只是在查李成楼身死的疑案而已。”
“你是说……不宜和李陵宴正面冲突,我们联吴抗魏——联合李陵宴和上玄为敌?”容隐微微一惊,圣香的确聪明,“只要李陵宴知道两点,他就会和我们合作。”如果能够连李抗赵,那么就是一石二鸟,同时应对了两个敌人。
“第一,杀死李成楼的是屈指良,第二,屈指良是上玄的人。”圣香慢慢地说,“或者还要加一点:上玄是秦王爷的儿子,屈指良的武功江湖之中近乎无可匹敌。”
“上玄……”
圣香很快地借口:“他和配天不知道怎么样了。”
容配天是容隐的亲妹,上玄的心上人。两年前容隐身任大宋疏密院疏密使的时候,容配天与上玄自京城私奔,自此下落不明。而后宫廷政变,容隐助太宗逼死意欲谋反的秦王爷,上玄身处仇人妹子与亡父之间,不知作何选择?
容隐淡淡地说:“那是他选的路,即使不快乐也不能后悔。”
“你只是假装不担心,不是真的不担心,对吗?”圣香笑了笑。
“我只担心赵德昭死后,上玄究竟有几分诚心要做皇帝。”容隐答非所问,淡淡地道。“如果只是不甘怨恨——那不妨恨我,不必牵连江山百姓一起下地狱。”
“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圣香低声说,“所以特别容易偏颇,我只想阻止他做出让他后悔一生的事,还有……造反这档子事太容易被人利用,我很担心——因为他也是一个很容易被骗的单纯的男人。”
“回去吧。”容隐没有回答圣香的低语,淡淡地说,“诸事繁杂,一时怎么都理不清楚的。你没事吧?”
圣香抬起头,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已经从寂灭变回正常,粲然一笑,“没事。”
但容隐却看见他抓住胸口的手依然未曾松开,有心疾的人不该愤怒焦虑,所以赵晋一直都顺着他胡闹。未想自出江湖来,让他担心忧虑计划烦恼的事不可胜数……他却依然那样笑,那样胡闹,“你瘦了。”他淡淡地说。
圣香愕然,挑起眉毛看着容隐的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大笑出来,“你要请本少爷吃饭吗?”
容隐皱了皱眉头,“回去吧,露水对你身体不好。”
“是是是,容大人下令我怎敢不从?对了容容,你告诉上玄你还没死,你不怕他到京里宣扬告你一状,说你欺君犯上?”
“我不妨欺君、他不可谋反。”容隐淡淡地说。
“他会恨你的。”
暗夜之中,两个人抱着毕秋寒的尸体离开,不愿想到眼前的令人悲伤的事,那就尽扯一些过去的、将来的……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电子书,请登陆 ……。。由?癑??嚈ū加快,原本理所当然一天好几通电话,有时还觉得他也未免太黏了,在协议分开后不再有他的来电,才让她惊觉自己的手机没有他只是装饰品。
结果是他——妹妹赵永洁,她声音一如往常快乐,听在多愁善感的人耳中,总是会有点羡慕——
“哈啰!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我肚子饿,陪我吃饭好不好啊?”
“好。”林忆珊立刻答应,丢下那自己都不满意的企划书,抓起公事包往外走。
看着公事包,她又陷入另一种情绪,这是赵永伦在她毕业那年送的,她终于从箱底拿出来用,此刻她戴的项炼、手表,甚至她喷的香水,也是他特别为她选的。当一个女人如此被爱,为何还要让爱她的人难过?老天,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怀着自责的心情,她缓缓走出公司大门,赵永洁就在对街向她挥手,那笑容跟赵永伦有几分相像,他们本来就是兄妹,这不足为奇,但一时间她好想哭,她怎能抹去他的笑容,那是她最爱的笑容啊!
强忍下落泪的冲动,她走过红绿灯口,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此时崩溃。
两人碰面后找了家川菜餐厅坐下,除了口碑佳也是因为有包厢,她们想谈什么话题都没禁忌。其实她们的个性相差甚多,有时聊聊天也像在开辩论会,但很奇妙的,她们就是能接纳彼此,可能也是欣赏也是尊重,人生得此知己,不亦乐乎。
关于两人的这段秘密恋情,赵永洁是唯一得知内情的人,毕竟想要隐瞒她实在太难,除了观察力入微,更有神准的第六感,简直没有人能招架。因此,林忆珊唯一能商量感情事的也就只有赵永洁,于是她主动说出难题,希望能得到一些高见。
“我跟你哥决定暂时分开,他想公开、想结婚,我却还在犹豫,彼此需要冷静想一想。”她尽量简单说明情况,她的眼泪无法在任何人面前落下,除了她最爱的那个男人,谁也看不到。
听到此话。赵永洁停下动个不停的筷子和嘴巴,直接呛声:“我真不懂,你们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又不是未成年,直接宣告天下不就得了?像我跟大卫当时一见钟情,我恨不得马上有人来SNG连线,让全世界知道他是我的男人。”
赵永洁跟大卫是相见恨晚,其实十多年前就可以认识了,怎么会拖那么久才遇到彼此?太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从前那些失恋经验并未白费,如今他们更懂得如何去爱。
“你们门当户对,当然相配。”林忆珊早猜到他们合得来,也希望他们就是彼此最爱。
赵永洁瞪大眼为自己说话:“拜托!我也交过穷大学生、落魄诗人、酒鬼画家,我爸妈连一声都不敢吭,因为要是他们反对,我立刻就嫁过去给他们看!”
“你的个性乐观又爽朗,不像我,胆小鬼一个。”林忆珊承认,她是不如永洁勇敢。
看到好友眼中的哀伤,赵永洁放下筷子,口气变得温柔。“珊珊,我知道你的成长环境很困苦,让你变得小心翼翼,怕走错一步就全盘皆输。你个性认真又有毅力,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我做你的朋友都觉得骄傲,不过我也希望你能战胜自己的恐惧,否则你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份阴影下。”
“你说得有道理,我也懂。”林忆珊明白自己的盲点,她做事总是力求周全,不敢冒险不敢下赌注,对于这段十年后才复合的感情,她更是害怕会被外力摧毁。如果赵永伦不是赵家少爷,今天她不会这么怕东怕西,但偏偏两人仍有一段距离,旁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除了门当户对这问题,你是不是因为你妈嫁不对人,所以自己也很怕走入婚姻?”赵永洁对好友的身世相当了解,早已看出她的内心挣扎。
“你是算命仙吗?不用这么准吧?”林忆珊苦笑着说。
“恐惧是一种很有趣的东西,让人保持警戒,却也让人裹足不前,就看人们怎么去面对。”赵永洁拍拍她的肩膀。“没关系,Timing最重要,时机这种东西说来就来,有一天你突然就会开窍,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林忆珊静静看着好友片刻,平常总觉得这位大小姐少根筋,直来直往的像个小孩子,谁知大智若愚,其实是个人生大师呢!她忍不住0s叹:“你怎么这么有智慧啊?”
赵永洁哈哈一笑。“艺术家其实也是哲学家,信不信?”
“信!”
“好,就收你做信徒,来,干杯!”两人端起啤酒杯一碰,各自咕噜噜喝下,爽快到底。
就在这时,林忆珊的手机传来简讯音乐,是赵永伦发的,上面写着:“珊珊,我等你,十年都等了,还有什么不能等?爱你的伦伦。”
她眼眶一下发热了,泪水不停打转,这个男人永远能触动她内心最深处,叫她怎能不爱?怎能不珍惜?
赵永洁一看好友表情,就猜出其中微妙,一把抢过手机念出内容,随即做出呕吐的表情。“我的妈啊,有没有必要这么昏心、这么甜蜜啊?珊珊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伦伦!”
林忆珊眨去泪滴,又害羞又想笑。“还不都是你哥坚持的,拜托别吐了好不好?”
“我绝对要大大嘲笑他,这机会太难得了!”
“不行啦!他会糗死的,你别这么残忍吧!”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在这个男人缺席的夜晚,女人都变成了女孩,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些夏日,分享人生的喜怒哀乐,任凭世事变化,唯有彼此的关怀不变。
第二天傍晚,赵永伦的办公室里,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却只有惊慌的反应:“发生什么事了?”
一年前她曾为了公事而来,从此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他的办公室过,他明白她是怕引人怀疑,平常见面约会就够低调了,当然更不可能来公司找他。上次她说要分开一阵子,瞧她现在表情严肃,难道她想通了,决定要跟他分手?不,他不能接受这种事,太突然也太残忍!
“我有话想当面跟你谈。”林忆珊也知道自己来得很突然,但她必须立刻见到他。“你快下班了吧?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工作?”
十天不见,他瘦了,她看得出来,他眼底有黑眼圈,眼中有难掩的落寞,她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在他还没决定把心收回之前,她要告诉他故事已经有结局了!
“我现在很忙,你如果不急,过几天再说吧!”他故意沉着脸回答。老天,请再给他一点时间想想办法,他可以勉强接受不结婚,不生小孩,但他不要分手啊!
“我只要几分钟就够了。”她不能再等下去,她必须尽快让他明白,昨晚她想了一整晚,细数每份爱的礼物,从年少纯情到成熟挚爱,她拥有的太多太美好,是该让这份爱有个出路。赵永洁说得对,时机很重要,领悟是一种说来就来的东西。担心受怕了这么久,她却在一个失眠的夜里找到答案,原来爱就要说出来,更要光明磊落地爱到底。
“真的不能再等等?”他快不行了,这十天来不断想着,命运到底会对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