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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肯说句好听的,真难为江湖上还赞他“芝兰玉树、谦雅君子”呢,小姐面前,公子哪里谦逊着了。
当一室宁静重还时,公子的目光却瞟向了那淡粉的信,不解烦愁的春风从窗外拂进,将信笺拂得微微一动,倒似那人轻浅一笑。
抬手捡起信笺,看着那朵黛色桃花,长长一叹:“我君不寿前生作孽,今生识得你!”
说着恼意忽生,将信笺一摔桌上,指着那朵桃花仿佛是指着那个人,恨恨道:“祸水!祸水!你到底还要害几人?!”
华州历来是繁华之都,也是盛出美人之地。从昔泽初年那于乱世中倾倒朝晞帝的纯然皇后到祐玄年间那个才慧冠绝折尽天下男儿的萧玄再到英华年间那个倾国不睬孤芳自赏独冥梨花冢的东未明,都是丽绝人寰艳冠九天的美人,也都生于华州,是以华州人最引以为傲的不是它的富冠皇朝,而是它出过如此之多盛名如此之远的美人。
只是那些美人虽美但都已是昨日黄花化归尘土,今人也只能在追古之时唏嘘感叹一番,已不能令人钟情心动,实是憾之。幸而今华州又出一美,无人谈及之时不是色授魂与不辩南北东西不知今夕何夕!
东城水仙娇,
北城紫蔷嫣。
南城百合清,
西城牡丹艳。
满城花色妍,
不及一红颜。
这样的歌谣,华州街头那些三岁小儿也是张口就来,捉一个问一下,你唱的是什么呀?那孩子会咯咯的笑你一番:红颜阁里赫红颜,未识红颜无目也。
红颜阁里赫红颜,整个华州,不,整个天下谁能不知呢。
要知道啊,那满城的百花呀,任你如何的娇艳清柔,也不及红颜阁的那落帘一笑。
红颜阁是赫红颜住的地方,赫红颜是勾魂摄魄夺命无形的美人!
世人是如此说的。
赫红颜令世人如此关注除了她绝世的艳容外,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四嫁。
只要是美人,总会有许多自命英雄的前往“匹配”,更何况是赫红颜这种艳惊天下的无双美人,所以自她十岁随其父赫苍云在英山武林会上偶一露面后,那些求亲说媒的便踏破了苍云山庄的门槛,更别提那些翻墙挡道只为求一睹红颜的好逑君子,总之是数不胜数!
只是任那些说亲的做媒的讲破一张嘴,赫苍云却是怎么也不肯点一下头,前几年还可以年小推脱,可到赫红颜及笄之年赫苍云还是不肯将女儿许配任何一家,引得无数男儿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隐约听得,赫苍云是要将女儿许一世交子弟,一时间,所有与赫家有所来往的、只要是有年纪相当之子的人家便全提着礼单直上苍云山庄去,只可惜这人还在半路上,便传来赫苍云驾鹤西归的消息,便如一盆冷水临头而下,将众人的热情泼个精光,还有不死心的以为误传,只是到了苍云山庄却见白幡飘飘,便也只得打道回府。
守孝得三年,便等三年吧,反正到时赫红颜依是二九年华的佳人。
只可惜,所有的人都料错了。
一年后,苍云山庄传出喜讯,赫红颜要嫁人了,嫁的是东冥岛那个任侠任性来去如风的云过尽!
顿时,所有的人都捶胸顿足,恨不及时被人捷足先登!
紧接着,所有的人都唾骂不绝,骂如此不孝之女!
可赫红颜却笑对天下骂声,还把那些上门劝说的长辈贤者全部哄出山庄,道:“我为自己觅得良人,意笃情重无愧己心,我为父母觅得佳婿,终身可依泉下可慰,何来不孝!”
然后喜笑欢颜的、光明正大的、热热闹闹的在云过尽为她筑建的红颜阁里与他拜堂成亲。
一时,唾骂的依旧,可也有一些哑然的。
赫红颜与云过尽婚后恩爱无比,在江湖,比翼双飞行侠仗义,在家园,弹剑描眉琴歌唱和,可真谓气煞仙侣羡煞鸳鸯。
只可惜,从来好景不长留,那样幸福的日子却不过二年光景。
枫叶如火时,云过尽为爱妻舞剑如龙,漫天红叶剑光如雪中却缓缓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无病无痛无毒无伤,就这样平静的去了。
据说,赫红颜无泪。
据说,红颜阁里的“醉红颜”一夜全空。那是云过尽特为爱妻而酿的,共有九十九坛!
据说,赫红颜半年未起。
红颜阁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未传出丝竹欢笑声。
有人额手称庆,有人怜悯惋惜,有人漠然置之。
如此情深意重,该是终生难忘。
就在所有人以为赫红颜该在为云过尽的逝去而悲伤不已心若死灰终生守节之时,红颜阁里却又传出鼓乐之声。
赫红颜又嫁了,而且嫁的是苏丹心,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御前拦驾金殿唾君的文弱书生,那个敢冒九族被诛之险也要为一个老乞丐伸冤的侠骨书生!
所有人呆愣,这是误传吧?
所有人惊诧,苏丹心如此侠骨丹心怎会娶如此无情不孝的女子?
所有人唾骂,尸骨未寒守节未年便嫁衣再披,这赫红颜岂止不孝不贞简直放荡无耻!
可是,管你是震惊呆愣也好还是唾骂不屑也好,赫红颜还是嫁了,苏丹心还是娶了。
红颜阁里依是一派喜庆,红艳艳的花绸,红艳艳的宫灯,红艳艳的喜字,红艳艳的新人,还有满堂欢笑的宾客。
君子当不屑顾之,可赫红颜酒交的三流九教何其多,敬服苏丹心的贱民卑人又岂少。
赫红颜依然是幸福的。
诗词互拼,棋盘斗智,那是灵犀互点。
丹青写意,山水畅游,那是旖旎风情。
天或也生妒意,砸了那镜,碎了那月,散了那鸳鸯。
依是无病无痛无毒无伤,苏丹心伏在画卷上,安然的去了,画上那稀世红颜还只画得一半。
一时,世人忽都哑了声。
一时,世间忽止不了声。
蛇蝎美人、命硬克亲、扫星转世……
庸人总免不了这些俗语。
赫红颜却依然快活的活着。
端着那流丹似的美酒,微斜螓首轻挑凤目,笑吟吟的看着你:“美人,我当然是!”
纤纤玉指轻轻一弹:“死人无怨,与卿何干!”
仰首饮尽美酒,玉杯一抛:“命硬可曾克了你?庸人自扰,狗拿耗子,滚远些罢!”
那冷诮的言词针锋刺骨,可转眼间,那绝艳的容却缓缓近来,盈盈凤目中春波流动:“又或是……你也想被我克一克呢?”樱唇微微一动,天魔般媚入骨髓的笑妖异无邪的绽开,心动神摇魂飞魄散,登门训斥的正人君子落荒而逃。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是恣意的笑,靡媚的蛊惑的引人回首,回首万劫不复!
所以呀,赫红颜要嫁那个“一剑倾九州”的慕华霄那有啥稀奇的,英雄美人正当。
慕华霄英年早逝?果是红颜薄命,只不知下一位何人有福可拥天下第一美入怀?
落日沧溟?落日山庄的那个洛沧溟?那个号为“落日谪仙”的洛沧溟?!
竟能使仙人也动凡心,不愧是倾国红颜!
谪仙西归?果然是天妒红颜呀……
眼看那红颜阁里白幡尽了红绸披,眼看那赫红颜嫁了一次又一次,眼看那些人中之龙殪了一个又一个……
赫红颜啊……
这名字从嘴里吐出,叹息的、唾骂的、艳羡的、妒忌的、敬佩的、怨恨的、倾慕的、鄙夷的……如此的复杂,又如此的无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慢慢的从口中吐出,慢慢的和着烈酒倾入肠中……
红颜祸水,倾国美人!
一个个遥望着那如密雨天垂迷蒙轻笼着红颜阁的绯红珠帘如是想。
登阳楼是华州最有名也是最大的酒楼。正楼分三层,你若是喜欢热闹的想听各种小道消息各种流言传闻的便在一楼,这里三流九教全都有,你可一人独桌也可与人合坐谈笑斗酒皆随君意。你若是想和三五好友一聚尽欢尽兴的那便上二楼,这里春兰秋菊四厢独立定合你意。你若是想独自一人自斟自饮解忧一番那便上三楼,这里则有一间间别致小巧的雅房,备有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任君自处。你若是很有钱又很有情致的人那便请入后园,那里有迎风赏荷的水榭,举杯拜月的凉亭,隔雨相望的红楼,清幽静谧的轩室,更甚至丝竹歌舞宝剑红缨那也是有的,只有您有钱而且是正经来享受的客人。
晌午时分,登阳楼里宾客满堂。
“公子,这登阳楼的酒菜有名的好,咱们便在这吃午饭吧?”入了华州城,青涵便直奔这登阳楼而来,这半个月来宿食路边野店粗茶淡饭的实是无味,此时当然要好好补偿。
“嗯。”君不寿淡淡点头。
那门口侍立的小二早打起了帘子,殷勤的迎客入门:“两位里边请!”
一入门内,见着了满满一堂的食客,君不寿不由一笼眉头,正犹疑间,却有些话入了耳。
“不知道那赫红颜到底美成什么样?”
“想知道呀,去红颜阁看啊。”
“唉,那红颜阁可不是想进就能进了,更而且想看也不敢啊。”
“怎么?怕被勾了魂摄了魄?”
“若能将神魂相留日夕相伴美人那便是死也无憾,怕只怕啊,美人不屑一顾,从今后魂魂无依,相思断肠!”
“哈哈哈……你倒也老实!至今能入赫红颜之眼的也仅只五人啊!”
那小二自是察颜观色的人,一看君不寿的脸色便知这位公子是个喜静好洁的人物,再看他仪容俊雅,身后跟着的仆人也是穿戴不俗,当下一躬身笑道:“这位公子,三楼比较清静,上三楼如何?”
君不寿点点头,堂中那些话语却依入耳中。
“可不是,前头那四位一个是侠影萍踪的东冥岛主,一个是傲骨铮铮的丹心书生,一个是剑倾九州的武林第一人,一个是谪落人间的孤高仙人,哪一个不是世间无双,而今这位更是侯门显贵功名显赫的当朝一等大将!”
“请公子随小的来。”小二当下领路。
君不寿跟随上楼。
“唉!我等俗人呀也只能是想想了。”
“那当然,除非不要命了,否则还是不要去看了。”
“话虽如是,可想一想,那乔从阙乔将军西征凯旋打马长街,经过那红颜阁时偶一抬头,却见那珠帘之后倚坐阁楼闲观落日的绝世红颜,挑帘一视,四目相投,落帘一笑,百媚横生,自此情根暗种相思入骨……落日余辉如此英雄如此美人……那该是何等绮丽之画,能不令人遐想难奈吗?”
“是啊,这赫红颜啊……”
这一句没有说完,可那话中的向往、倾慕以及那一丝隐憾幽思却是绵绵不绝如丝轻荡。
青涵边走边看着自家公子的脸色,果然是变青了。唉,公子这发青的脸色是因为楼下这些长舌的人还是那个让人谈论不休的红颜小姐?不过也可以理解,视如妹子的人老是被这些人说长说短的,这做哥哥的当然不高兴,视如妹子的人老是做些让人说长说短的事,这做哥哥的当然更不高兴了!
入得雅间,小二待客人点了酒菜后奉上茶水先行告退了。
雅间确实安静,青涵却有些不自在了,见君不寿坐着一动也不动,当下自己呷了口茶,清香满口不由赞一句:“公子,这登阳楼的茶不错,您也喝喝看。”
可君不寿却未见理会,静静的坐着,神情疑滞,却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
青涵见着不由有些忐忑,总觉得公子这次有些不对劲。以前红颜小姐成亲时公子虽也是满脸的不悦满口的训斥,但那也不过是表面做做样子罢,他知道公子心底里还是祝福着小姐希望小姐好的,可这次隐约有些不同,可是这不同是什么,为什么会不同,以青涵十年相随的经验也看不清想不明。
若是换个人定会说公子这是妒忌,可青涵跟着公子十年,也可说和公子小姐一起长大的,若他们真有儿女情的话,那哪还轮得到什么云过尽苏丹心慕宵华洛沦溟的,小姐早就是公子之妻了,毕竟两位老爷临终前的遗愿都是希望小姐公子能成一对的,只可惜他们俩只有兄妹亲情。
那到底是什么令公子如此呢?是小姐写给公子的那封信吗?公子看信后确实神色有异,小姐信中到底写了什么呢?
青涵正思索着,房门轻轻一敲,小二端着酒菜进来了。
“两位请慢用。”小二摆好酒菜后退去。
“吃饭。”君不寿说一句,自己却是端起了酒杯。
青涵扒着饭,看着君不寿一杯接一杯的喝,心头那忧心不由更甚。到底怎么了?
君不寿喝完一杯再倒满,正要端起时,一股幽香忽弥漫房中,一只青葱般柔嫩初雪般净美的玉手从后伸来,鲜红的丹蔻如雪上梅瓣,五指轻拈,那白瓷酒杯仿渡华光,份外的高雅,轻轻端起,仿似芙蓉承露,娇艳的妖娆的缓缓而来,眼皮上清凉的柔软的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