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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打劫呀?难道这真是间黑店不成?
不但不能赊帐,而且欠帐还得签下钜额债条,倘若不签还会被拖到后院毒打一顿?
她恐惧地拭着额间的冷汗,不意地看见坐在她隔邻的酒客,正一锭一锭地掏出身上的银两准备会帐,而那位酒客所准备的酒资可不是普通的小额酒资,反而是她从未看过的天价,这令她忍不住揣想,要是她再侍在这坐上一会,她可能会被这里的人给掏得半两无存,然后在她无法再填满他们的无底洞时,被他们一脚给踢出门外或是也拖到后院去……
适意当机立断地提起身边的包伏准备离开这是非地,方一起身,即冷不防地被一名醉汉给撞个正着,急于离开的她,当下也不多作细想,但就在她才站稳想离开席桌时,一名店小二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立身在她的面前。
“姑娘,你要会帐了吗?”
她惊吓地抚着胸口,“对……”她哪还敢再多留片刻?光是那名付不出饭资者的前车之监,就足以把她肚里的饿虫吓光了。
店小二在一得到她的答覆后,马上朝某个方向大喊:“老板!”
适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怔然地看着方才那个一溜烟走人的东方朔,此刻正棒着一具银光闪闪的算盘朝她这方向走来。
她惊讶地望着他,“你是这家黑店的老板?”指使着这家黑店上上下下赚这种不义之财的人,居然是他?
“还没正式向你打过招呼。”东方朔优雅地朝她颔首,“我就是这家天下第一黑的老板,在下东方朔,请多指教。”
“你……”怪不得他会特意带她到这家黑店来,原来又是这个财奴想坑她的钱!
东方朔不理会她眼底的讶愕与怒意,转首瞥了桌上的菜肴一眼,架式十足地扬起手中白铁制成的算盘,修长的十指在算盘上动作飞快地清算出她的饭资,而后接过店小二棒来的帐本,提笔在上头龙飞凤舞地书写了好一会,再将那张笔墨未干的帐单拎至她的面前。
“总计是一百两纹银,多谢惠顾。”
适意满腹的怒火瞬间被他吓得一干二净,直愣愣地盯着那张洋洋洒洒、壮观无比的帐单发呆了老半天,直到东方朔趁她犹在怔仲的片刻,又开始在她的面前拨起算盘时,她才赶紧在他那具算盘清脆的响声中回魂。
“一百两?!”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桌面,“我才点了两碟小菜和一壶浓茶而已!”
这么点东西就值一百两?他不如去抢算了!
“你忘了加上我领你来此的引路资、大厨为你烧菜所需的炉火资、打发跑堂小二的茶水资,还有我这黑店老板亲自站在这招待你这位贵客,以及为你结完饭资的索费。林林总总加起来算上你三分利,再加收你所坐的这天字一号桌的额外费,总共是一百两纹银没错。”东方朔有条有理地向她分析完后,又再坐地起债地补上一点,“不过因你方才发呆了片刻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因此再向你多收十两,所以总计应是一百一十两才是。”
适意瞠目结舌地指着他的鼻尖,“黑……黑店……”
“是天下第一黑的黑店。”东方朔在为她更正时还不忘好心地提醒她,“小菜鸟,你若是再与我多聊两句,你的帐资又要开始住上攀升罗。”
适意随即招回差点就被吓得找不回来的神魂,一心只想速速逃离这间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不然等他又开始打起算盘来时,他又要跟她加收一大箩筐听都没听过的名目。
“我马上付帐!”不能让他老兄再闭金口了,她会被他给坑个一穷二白!
然而就在她伸手采向腰际那只贴身的银袋时,却摸不着那只能够解救她脱离这个地方的唯一救星。
“咦?”适意大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裙摆,一点也不晓得她的银袋是何时失去踪影的。
“发现了吗?”东方朔爱笑不笑地瞅着她那张血色尽失的小脸。
她几乎失声尖叫,“我的银袋不见了!”
“它没长脚不见,是被刚才撞了你一下的那位仁兄顺手摸走了。”他慢条斯理地向她指点,一手指向门外窃贼失去踪影的方向。
“有人偷了我的银袋?”她气岔地揪住他的衣领,“既然你看见了为什么没阻止他?”
东方朔不好意思地搔搔发,“我以为你身上银袋挺多的,应当不会在意少了那一只才是,所以我也就没缺德地去阻拦那位仁兄的财路。”
“那是我仅有的财产!”她怎么会不在意?那名醉汉偷走的是她全部的家当!
东方朔坏坏地扬高了剑眉,“仅有的?”
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很诡异的适意,猛地察觉上一个付不出帐资的酒客的遭遇,现下好像正如数地在她的身上重演。
“这么说……”东方朔沉沉地拉长了音调,“你是付不出帐资了?”
她怯怯地捧高手上的包袱,“我……我可不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抵债帐资?”
“本店不收抵押物品,不过……”他在朝她摇首否决后,欲言又止地凝视着她美丽的脸。
适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不过什么?”
“你可以考虑用你的人来抵债。”他暗自思忖了许久后,暧味地朝她眨眨眼,并以一脸满意甚极的神情看着她。
她忍不住扬高了音量,“你想卖了我?!”他除了开黑店,还兼差做人口贩子?
“小声点……”东方朔适时地掩住她的小嘴,在引起众人注意前将她拖全角落里。
“不要卖我……”她紧闭着双眼惶恐地直对他挥着手,“你……你也看见了,我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с○m身上东拼西凑也没有几两肉,就算卖了我也不值几个钱的,求求你千万不要卖我……”
一开始就打算把她困在这里的东方朔,任她两手掩着小脸偎在他的怀中细声细气地哀求,敞开双臂将她那颤抖得如秋风落叶的身子揽入怀中,心满意足地缓缓拍抚着她。
一直没听见他即将怎么发落她,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诧异的适意,脸红心跳地推开他怀抱,在较为填定了些后,纳闷地抬起头想问他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小菜鸟。”他一手轻拍着她的脸庞,朝她笑得很开心,“你……会不会洗碗盘?”
她颤抖着纤指指着他脸上那抹万恶不赦贼笑,“你要我留下来洗碗抵帐资?”
“没错。”东方朔含笑地弯下身子,与她眼眸齐对地在她面前低喃,“我建议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挪动你的双脚前往厨房,好好的与后头那些待洗的碗盘联络感情。在把帐资还清之前,你休想踏出这家黑店一步。”
适意无语地盯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瞳,简直难以相信在这一天之内,自遇上他之后所遭遇到的种种灾祸。
拜这个男人之赐,在她刚刚正式踏入江湖的第五天,她身上的银两就被偷得一干二净,还落个付不出帐资被留下来洗碗盘的境遇,而她憧憬已久的江湖美梦,才只维持了短短五天就正式地在他的手中宣告终结。
适意哀怨地抬起双手,看着一双本是葱白水嫩的小手,此刻因过度操劳而被折磨得红肿不堪,而堆积在她四周的碗盘,更令她忍不住含泪地再一次为自己的境遇自艾自怜。
现在她会蹲在这家黑店的厨房一角,暗无天日的洗着堆积如山的碗盘,全都只因她两日前付不出所欠下庞大的债务,而那个一脚将她踢进厨房当洗碗工的东方朔还告诉她,她的债款每日正以七分利的速度急速激增中,她若是不努力点多洗几碟碗盘,她这辈子恐怕怎么也还不完那笔天文数字……
她是个负债累累的女人。
适意抬手轻捶着疲涩不已的两臂,已经算不出在她进入这家黑店后她已经洗了多少碗盘,她目光晦暗地看着窗外挂在天际上闪亮的星子,即使是在这夜色深沉的时分,她的差事还是多得做不完。
不行了,再这么洗下去她真的会累死,适意将手中的瓷碗往盛满清水的水盆里一扔,认真地思考起该怎么做才能够尽快地脱离苦海。她还记得,在她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有三只爹娘吩咐一定要带上的信鸽,那些信鸽还是后来她向东方朔苦苦哀求了老半天,才没让他给捉去烧成客桌上的佳肴,如今在这非常时刻,没理由放着它们而埋没不用。
只要她捎几封家书回到济南,向爹娘告知她目前的处境,爹娘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带足款子前来泰山赎她出去,而她也不必再辛辛苦苦的蹲在这儿洗得没日没夜,又可重新快乐地踏上她的江湖之行……
适意愈想愈开怀,“呵呵,我真是聪明……”她已经看见那美好的远景在等着她了。
站在窗外看她一迳在屋内傻笑的东方朔,不可思议地问着身旁被他派来监视她的大厨。
“她还是坚决的认为江湖是个真善美的好地方?”狠心的让她连连洗了两天碗,她竟还能笑得出来?她的性子究竟是有多钝呀?
“嗯。”套了她口风两日的华叔,满是挫折地拧着眉心,“也不知道她爹娘到底是灌输了她什么,那小妮子满口就是一些不切实际的虚幻美梦,不然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大道理,压根就不相信什么人心险恶。”
东方朔简直对她甘拜下风,“被我又抢又坑了那么多之后,她还学不乖?”如果这样她都还不能有点心得,那他不就白忙了?
“她什么也没学到,还是一天到晚的在那边‘爹爹说’,完全把她爹说的话当成圣旨般地奉行不误……”活了大丰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能够天真到那种程度的女人。
东方朔转首再度看向屋里那个兀自笑得好开心的适意,为她脸上的那一派单纯而结结实实地捏了把冷汗。
他还以为,只要让她洗个两天的碗盘,就能够让她这只小菜鸟重新思考什么是真实世界,对自己为何要受此委屈的原因好好的反省一番,好让她不再那么漫不经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地轻易地相信别人,能够随时注意自己出门在外的行为举上,也好减少她一人独行的危险性……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作法,竟不能博得她一丝丝的醒悟,而那位姑娘反而还好像很乐在其中似的。
要是就这样让她走出这扇大门而不指点她一下,可以预料到的是,她很快又会再度落得两日前遭劫的相同下场,而后或许还会遇上某些更不幸的事,最后不明不白地消失在这座山头上。
东方朔丧气地长叹,“好吧,也只有对她下猛药了。”既然这招对她不灵,那他也只有再祭出更狠一点的。
“下什么猛药?”老早就对她无能为力的华叔,根本就不认为她还有药救。
他速速做出裁示,“就先饿她个三天,我就不信在她的肚皮饿扁了之后,还无法为她带来些宝贵的正确观念。就算她的小脑袋再想不通也无所谓,我敢担保她的肚皮很快就会明白什么叫痛苦的领悟。”
“真要饿她几顿?”
“她太需要重新学习踏入江湖的心态,而饥饿则是眼前对她最有助益也是收效最为快速的不二法门。”良药总是苦口的,希望在饿她几顿之后能够敲醒她那浑沌的小脑袋。
华叔听得好不心怜,这么娇滴的女娃哪禁得起挨饿?我看咱们还是不要……“
“我这是为她好。”扮坏人的东方朔感慨地摇首,“再给她一天到晚的爹爹说,而不塞点知识进去她的小脑袋里,总有天她会被江湖上的人给吃了。”再不这么做就没别的法子了,若是这招都不能打动她,他也只能选择将她一辈子留在这洗碗,或是直接将她打包送回济南交由她的爹娘看管着。
“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是个狼心狗肺的财奴,役想到,你对这个小妮子还有些没丧尽的天良。”华叔唇边带笑地看着他,对他这难得一见的善心大大地感到不寻常。
东方朔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是特例。”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见到这朵娇美似荷的小女人,在没有人的保护下,独自在外头遭受到任何的不测。
“你很关心她?”华叔挤眉弄眼地推了他一把。
“我是很关心她,因为我正想收个徒弟。”他轻抚着下颔,淡淡地说出他在心底已做出的打算。
华叔被他吓得不轻,“你想收她当徒弟?”他有没有说错?收她?
“不错的主意吧?”东方朔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对她最是有用,也最能让她学会怎么保护自己。
“她就像张白纸一样,你怎么舍得染黑她?”他一个人黑心肝就算了,何必再拉一个人作伴?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他徐徐地露出一抹两全其美的笑意,“这些年来,我那抢遍天下无敌手的日子过久了也是很索然无味的,不如就调教个高手出来同我抢一抢,也好免得我一个人抢得太过孤单寂寞。”
华叔根本就不赞同他的馊主意,“你看看,那女娃横看竖看根本就不属我们这等人,你要找徒弟大可去挑别人啊,干嘛非带坏她不可?”
“你以为我是人人都收的啊?要不是对象是她,别人想拜师我还不想收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