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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也认栽-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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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芽──”

“你该喊我陆夫人,我已嫁予陆家。”纠正数回,他总是听不进去。

“妳嫁的是陆家,还是他?”这坟墓似的婚姻,埋葬了她大好的青春,她何苦守着?

“一样的。”

“不一样!”

“对我来说,一样。”君遥属于陆家,她早已认定与他有关的一切,守着陆家就等于守着他,一样的。

“他娶了妳,却不珍惜妳,不配拥有妳,但是我可以!”如果陆君遥做不到,那他就有资格争取。

孟心芽退开一步,避开碰触。

“孙公子,祈儿敬重你,我只当你是我儿严师,感谢你用心指导他武艺,至于我夫妻之事,不劳费心。”

“妳为何如此死脑筋?”孙无涯满心懊恼,失态地扣住她只臂,看能否摇醒她。“妳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他简直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头都装了什么。

“放开我!”

“请解释何谓“更好的选择”?”

两道声音同时交迭。

孟心芽讶异地望去,赶紧挣开他。“君遥──”

陆君遥没看她,目光停在孙无涯身上。“好与不好,如何定义?罔顾她的意愿,强求姻缘,就是好吗?孙公子,您未免太自以为是。”

孙无涯被堵得哑口无言。“我……再如何,都比你这一再辜负她的混蛋强!”

“是她亲口对你说我辜负她、在我身边不快乐了吗?若无,又凭什么身分断言人家夫妻之事?您,依然太过武断。”

“……”他现在相信陆君遥是读过书的了,他一介武人,论口舌功夫又怎敌得过?可论武就难说了,这文文弱弱,又天生药坛子的男人,如何保护她?他连与她白首都办不到!

“我不必向你证明什么。”听到这回答,孙无涯才发现他不自觉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你怕输!”

“赢又如何?输了又如何?”不再多言,陆君遥回眸淡淡扫了眼呆立在一旁,始终不敢看他的妻子,很轻、很轻地丢下一句──

“如果妳是想挑惹我的醋意,那么孟心芽,妳成功了,我现在非常生气!”

第十章

生气吗?

有些不舒服倒是真的,但怒气──还不至于,|奇…_…书^_^网|他并非不明是非之人。

故意把话说重了,就是想激看看她会怎么做。僵了那么多天,也该够了,他无法忍受旁人对他的妻子有意图,而他还温温吞吞晾在一旁,又不是笨蛋!

够了,他决定到此为止,不想再让人一天到晚怀疑他不能人道、不然就是指控他虐待妻子,冤得要死。

长指轻敲桌面。晚膳过后回房就一直等着,看她哪时会忍不住。

直到夜深人静,身后传来稍乱的脚步声,他连头也没回。“妳来干么?我还在生气,不打算理妳。”

“别气、别气。”软玉温香由身后将他扑抱住,淡淡酒香拂面而来,他微微蹙眉,回过身。

“妳喝酒?”

她步履不稳,踉跄了下,他及时伸臂扶住,她也大大方方地顺势赖进他怀抱。“不喝点酒,我没勇气来找你啊!”

才“一点”吗?连站都站不住脚,分明比以前还要醉,以她的酒量,要喝成这模样,怕是得好大一坛吧!

唉……

“站好,妳这小醉鬼。”瞧这娇憨醉颜,他又是气,又是怜,又是无奈。

“站不住嘛。”决定不再让地板晃得她头昏,双臂攀住他,一下,又一下地亲吻他的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乱亲,我还没原谅妳。”

“那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要怎样,妳才能不那么笨?”他没好气反问。

“我不笨,我后来想明白了,你爱我,对不对?”

“有吗?”他故意挑眉质疑。

“有!”双手贴在他颊边不让他躲,偷了好几个吻。“你很爱我,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气我辜负了你的珍惜……”

“嗯哼。”本想听听她还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生领悟,等了半天,她却只是盯着他傻笑。“笑什么?”

“呵呵,你说你吃醋……其实我好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这表示你很在乎我……”

“我同时也说了我很生气。”凉凉泼了桶冷水,存心不让她太得意。

“没有关系,你不会气很久。”

“是吗?”那她又何必把自己灌得醉醺醺才敢来找他?

“君遥,你真的不要再碰我了吗?”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滑动起来。

“别毛手毛脚。”三言两语就想打发他?“说清楚,那药妳还喝吗?”

“没。你那么生气,不敢再喝。”

“那以后呢?还敢不敢瞒我?”

“不会了,再也不会。”

“很好。”伸手要抱她,留意到她怀里揣着东西。“这什么?”伸手取出,竟是──春宫册?

她微微脸红。“你不是说,要拿册子练习吗?我就──找了很久。”

陆君遥闭了下眼,哭笑不得。

他顺口说说的,她还当真认真看待他的每一句话?

这一觉,睡得好安稳。

梦里,有久违的柔情相伴,有温暖厚实的胸膛护怜,那熟悉的气息令她安心,梦境里,满满、满满都是他──

唇角勾起甜美笑意,下意识里张手揽住锦被,嫩颊依恋地揉蹭,好似这动作能够挽住美梦,在有他气息的地方里多待一会儿。

终于甘心睁开眼,眼前所见,并非自个儿房内的摆设,她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雪白香肩。

“啊!”莫非她昨晚又──

四处张望,不见陆君遥,她急忙下床穿衣。

“娘、娘──”远远传来焦急的呼唤,祈儿在隔壁房没找着她,又绕到这儿来,门推开时她正好披上外衣。

“怎么了,祈儿,慌慌张张的?”

“当然慌,娘,妳快去阻止啊!”祈儿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跑。

“阻止什么?祈儿,你得说清楚呀。”孟心芽一头雾水,儿子做事向来不会这样莽撞的。

“爹、爹和师父打起来了,怕是不见血不会罢休了!”

她脚步顿住。“你说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打?”陆君遥性情极佳,向来不爱与人计较,她不认为昨日三言两语的挑惹就会令他大动干戈。

“他们是因为妳才会起冲突。师父说,要爹证明他更有资格保护妳,那他就无条件退出……”虽然他希望爹像男子汉一点,但这会儿──也太男子汉过头了,高来低去、空中交错的剑影、凌厉的招式,看得人心惊胆跳。果然啊,女人是祸水,就连不顶国色天香的女人,依然很祸水。

“胡闹!”这是什么笑话?他俩是名正言顺、拜过天地祖先的夫妻,有没有资格还轮得了旁人置喙吗?陆君遥怎么也跟着瞎搅和起来?他的个性向来不会去做那种无聊事的……

“祈儿,他们在哪里?”孟心芽满腹气恼,待会儿绝对要好好骂一顿这两个爱逞血气之勇的笨蛋。

“就在练武场──”最后一个场字方落,孟心芽提着裙襬,人已不见踪影。

远远地,孟心芽便见到两道疾风般的身影在空中交错,忽高忽低。纵使再不懂武艺之人,都不难看出这场比试里两人武学修为之高深,辗转缠斗了半个时辰,过上百来招,依然不见胜负。

孙无涯冷汗涔涔。打一出招开始,他便惊觉自己严重低估了这名看似温文无害的男人,然而他话已说了出去,基于侠士尊严,他咬牙撑着,不能输、也不敢输。

他招招凌厉、气势万钧,陆君遥回剑承接,在空中迸出点点火花,同时眼力极佳地瞥见远处奔来的纤影。一掌逼近,他避得开,也可以回掌应对,然而在那极短瞬的转念间,他移开手,暗运内力承受掌力──

那一掌,不偏不倚拍落他肩胛处。

甫赶至的孟心芽,见到的就是丈夫挨上一掌,跌落地面的情景。

她倒吸一口气,无以名状的怒火窜烧心头,迎面狠狠一巴掌就往孙无涯脸上招呼过去,没留意到对方盯着自己左掌,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孙无涯,你太过分了!”

“我……不是的,我是……”孙无涯有意要解释什么,然而怒气攻心的孟心芽已听不进去。

“我敬重你是祈儿的恩师,你却伤我丈夫,是谁给你的资格!请你离开陆府,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我──”

“芽、芽儿……”陆君遥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君遥、君遥,你怎么样?”她急忙上前扶起陆君遥,眼眶盈满了泪水。“很痛吗?我马上叫人请大夫……”

“别……哭,没事的,我没事……”靠入娇妻怀中,眉心凝着痛楚,唇畔却带着浅浅笑意。

“你、你还笑得出来,我、我……”

“嘘,芽儿,我爱妳。妳知道的,对吗?”他依然浅浅地笑,笑得如许柔情。

“你、你、你……”紧紧抱住他,脸庞埋向他颈际,泪水直掉。

呆立一旁的孙无涯,完完全全被遗忘。这一瞬间,他似乎领悟了什么……

原以为陆君遥答应比试也是傲气作祟,如今才看清,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赢吧?

向来为一身好身手而自豪,多年未遇敌手,便忘了人外有人,自以为无敌。为了好不容易建立的江湖名声,他输不起,陆君遥怕是也懂得这一点的,然而,他却不在乎颜面,不怕被人笑话,自甘落败,为对手保住了骄傲,这是怎样的襟怀?

这场比试,不为一较高下、不为争强斗胜,更不是为了争取守护孟心芽的资格,若真要说陆君遥想从这当中得到什么,也只是孟心芽的怜惜,并且要他看清,他们夫妻之间的恩深义重。

很清楚,真的很清楚了,除了陆君遥,她眼里根本容不下其它。

孙无涯悲哀一笑,满心苦涩。

“咳、咳──”才一移动,端了人蔘鸡汤进来的孟心芽立刻上前。

“别动、别动,你别下床,要什么我来就好。”

陆君遥失笑。“我只是要倒杯水。”

“我炖了鸡汤,先喝一点。”端来床前,舀了匙吹凉,细心喂到他嘴边。

陆君遥顺从地喝了几口,才道:“妳不骂我吗?那种意气之争的行为极蠢。”受伤其实活该。

喂食的手一顿──“我忘了。”见他受伤,一颗心已拧疼得难受了,哪还骂得出半句?

“听说孙公子今儿个要离开?”

“那又如何?”

“妳当主人的理该送送他。”

孟心芽脸儿一绷。“不要。”看都不想看到他。

这招──下得过猛了。陆君遥在心底为孙无涯感到抱歉。

“我受伤,妳很难过吗?”长指闲闲无事,挑弄爱妻鬓发。

“那是当然。”

“那么,妳懂我的心情了吗?”

喂食的手一顿。“早就懂了。”她要好好珍惜自己,才能爱他好久、好久。

喂完鸡汤,孟心芽端着汤碗离去,没一会儿,祈儿牵着盼儿一同前来。

“爹──”小盼儿撒娇地扑抱上去,他伸手抱上床,笑搂着。

“笨爹!早说你不是师父的对手了,还硬要讨皮肉痛。”这是儿子表达关心的方式,他懂得,笑而不语。

“爹还痛不痛?”小手忙不迭揉着他胸口,表情满是忧心。

“小盼儿也会心疼爹啊?”伤得真值得。

“对呀,爹受伤,盼儿会难过。”她和娘一样,都不想理孙叔叔了。

“盼儿可以担心,但是不可以对大人没礼貌,知道吗?”

“可是──他欺负爹!”

陆君遥笑揉女儿皱成一团的脸蛋。“爹被欺负得很开心啊!”

祈儿似乎瞧出了什么端倪。“师父说,以后不需要他再教我功夫了,你可以将我教得更好。”可他不懂,爹明明输了啊,师父的武艺在爹之上,不是吗?

“哦?还有吗?”

“他还说──你拥有真正的侠士襟度,他心服口服。”这句话,祈儿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陆君遥拍拍床边的空位,要他坐下。“祈儿,你一直说,想成为最了不起的侠士,那么,要令人折服,究竟以德服人好?还是以武降人?”

始终钻研在浮面的成败上,心又怎能开阔?

“记住一点,祈儿,没有人是永远不败的,即使你未曾败过,也不代表绝对不败,天下某个角落一定还有你超越不了的人,只是你没遇到而已,那么成败又何需太过拘泥?你只要拥有不败的志气,不需坚持不败的志向,懂吗?”

“……不太懂。”

“没关系,慢慢思考,有一天你会懂的。”

“所以爹,你……败了吗?”

“是啊,我早就认栽了。”不过,是栽在妻子的似水柔情,痴心无涯中。遇上这样的女人,想不认栽都不行。

“祈儿,你很喜欢我那把剑吧?”早看穿儿子眼中流露的向往之情。“那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他曾说,有朝一日我能打败他的话,就可以离开去找妻儿团圆。现在,我也要告诉你,哪天你能打败我的话,那把剑就送你。”

“真的吗?”

“嗯,真的,无论以任何形式。”真正的输赢,不在形式上的,而在比试人心中的认定,就不晓得儿子懂不懂了。

以德服人?以武降人?呵,那都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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