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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颜儿心下纳闷,既然那位将军是八皇子的人,那么这位贾嬷嬷呢?她到底是为何人效力,还是纯粹地慕名而来,简单地行使着一个宫廷女官的职责?
一路行来颜儿少言寡语,不轻易开口询东问西,有问的却是必答,贾嬷嬷对她异常满意。
“小姐只要保持这般进退有礼,掌握分寸不擅自簪越,定能在这皇宫之内永保平安,日后定能永沐皇恩!”
颜儿欠身道谢,马车却在此时停下,她们已行了一日的路程,原来已至京城。
那贾嬷嬷好似并不着急进宫,在城门处下了马车,行至一旁,却见那里另有一辆马车等候多时。
车内跳下两个梳着双环髻的身着碧色宫装的少女,对着贾嬷嬷盈盈一礼道:“嬷嬷一路辛劳,王爷已在杏园为两位备下酒水了。”
“王爷客气了!”
颜儿只是静静地观察,不开口询问那王爷到底是何许人,虽然她此刻无比好奇,心里也在暗自揣测,那王爷是否就是曾经的八皇子?
本因继承大统登上帝位,却因已故太子死而复生才与皇位失之交臂,想来心头定是愤愤不平!
那么,以贾嬷嬷出面承诺自己以秀女身份入宫又是出自何种目的呢?
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政治棋子?
第5卷 故人相逢
颜儿心头一悸,想起林氏曾对自己说过,皇宫那是噬人的地方,处处都是陷阱和阴谋,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别人所利用。
一盏茶的工夫,马车停下,两位少女扶着贾嬷嬷和颜儿下了马车。
但见一处庭园乍入眼前,雪白粉墙之上横斜出几枝开败了的杏花枝,两少女行于她们之前,素手叩门,乌木小门开启,颜儿紧跟其后,入了园。
园内曲港跳鱼,嫩荷初泄,风帘摇碎斜阳,斜阳照水,水上画桥东畔路。
路上一帘杨风后絮,有人悠然转身,便觉十年梦屈指堪惊!
好一个故人相逢不相识!
当年的木小候爷已贵为王爷了!
那么,那么那可亲可爱的三姐呢?应该已嫁作他人妇,贵为王妃了吧?
“奴婢给木王爷请安,范进侄女范颜儿已经带到了,听凭王爷安排!”
“辛苦了!”
木王爷就近一步,一直垂首而立的颜儿便觉他气场逼人,慌忙下跪请安。
“小女范颜儿给王爷请安!”
白底黑靴不沾半点尘土,颜儿知道他不认得自己,可是她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
“刚刚本王回眸一瞥,你匆匆低首,便觉你影月含羞,芳华绝代,你可愿抬头于本王细瞅?”
颜儿双手捏着裙摆,但见那靴子离自己又近了半步,只得依言抬头。
“哈哈,怎一个美字可以说得?”
木王爷的眼光锁定自己的时候,颜儿也在认真地打量着他。
相较于两年多前她和三姐躲在大厅之后初见时的小木侯爷,他笑意温润,俊美无比。而如今的木王爷眉宇之间的那分端然则为其增添三分英气三分霸气三分强势和三分倨傲,构筑成了他如今的十二分风采!
炫人的风采!
第5卷 入宫为婢
三姐,他对你可好?
“范小姐请起!”
木王爷话音刚落,贾嬷嬷便亲自上前扶了颜儿起来,她白净的圆脸上布满笑意,看来木王爷对颜儿的相貌很是满意!
“王爷,你看接下来的事要如何安排才好?”
“你今晚就带她入宫,只是年龄还小,这长相又过于出挑,反而不宜操之过急,否则便引人揣测了!”
颜儿心想,事情果真没那么简单,这小木候爷能在皇甫靳初登大宝之时一跃成为王爷,想来他在皇甫靳诈死之时定当扮演着某种帮手共谋之类的角色。
如此更好,让我成为你的人又如何?
世人本无情,利用和被利用只不过是看你如何把握如何周旋。
当年,我这局中人不知局中事,一觉醒来却已躺在了沉沉棺木之中。如今,我还是局中人,只是这一次我一定要冷眼相看,漠然相待。
那晚贾嬷嬷带着她入了宫,不以秀女身份直接去引得皇帝垂青,而是让她先成为浣衣局里的一名浣衣婢。
入宫当晚,颜儿被安排在浣衣局里简陋的厢房里,贾嬷嬷合上糊着白纸的木门,脸上的表情已不似先前这般和蔼可亲了。
“颜儿,”严以厉色之下连便称呼也改了,“如今你要切记自己是木王爷的人,你眼下只要在浣衣局里安安分分地做一名浣衣婢,依你的资质,相信我不用多教你也能依计行事,你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皇上的枕边人,但是,通往这路之前你不能太出色,也不能太平庸,不可结交亦不能树敌,懂了么?”
颜儿点头,看着贾嬷嬷再次拉开木门,略胖的身形消失于一片夜色之中。
第5卷 入宫为婢2
颜儿和衣躺下,心思沉沉,一日里所见之人和所发生的事俱一一浮现,窗脚下有着淡淡的野花野草的香味,置身于一个陌生黑暗的新环境里,心里便觉涩苦。
她将一直藏于袖笼的桃核雕像拿出,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抚摸,最后将它挂于颈间,强迫自己入眠。
春雨无声,一夜之间浣衣局里的院子里开得颓靡的山茶花尽数调零,落得一地残红。还是破晓时分,颜儿还射在被窝里春眠不觉晓的时候便感觉房门被人“呼啦”一声拉开。
她急忙从炕上弹坐而立,揉着睡眼,还来不及睁眼便觉耳朵被人一阵拉过,疼得她“啊哟”出声!
“好你个小蹄子,刚入宫第一天就想偷懒?横竖还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啊?告诉你,你要胆敢使半点子性子,我让你好过!”
一阵“噼厉啪啦”之声兜头兜脑地从头炸到脚,颜儿捂着泛疼泛红的耳朵,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脸横褶的老嬷嬷正满脸怒想地盯着自己。
“对……对不起啊!嬷嬷,小女初来乍道不懂规矩,一时贪睡忘了时辰,日后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教导!”
一边说一边忙从昨日带进宫细软处拾了两个翡翠戒指给那嬷嬷:“家里贫苦,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还望嬷嬷不嫌弃收下,权当我给您赔罪了!”
“哼,你这女娃到也懂得几分世故,刘嬷嬷我也不是倚老卖老,在这宫里头过了大半辈子了倒很少见到你样小小年纪便懂周旋的孩子。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也得尽本分,年纪轻轻的再加上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想着有个盼头也不过分,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这皇宫里啊,像我这样孤独终老的宫女也比比皆是。”
第5卷 浣衣女婢
颜儿乖巧地应答称是,老嬷嬷也不再唠叨,掂量着颜儿塞给她的两个翡翠戒指,颜儿暗想她是不是嫌自己给的见面礼不够贵重。
“这个……”
“喏,拿回去吧,要用得着地方多了去了!”
颜儿慌忙摆手道:“小的知道这的确有点拿不出手,不过……”
“闭嘴!”老嬷嬷没好气地斥声道,“别拿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这年头的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尽是把这世道想得这般不堪!”
老嬷嬷说了一半顿语看了一眼颜儿:“我老婆子看你长得玲珑,别教这害人的东西坏了自己的心性!”
颜儿不明所以,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教会她察言观色,有着对环境超强的应变能力,只是,那老嬷嬷的一番话倒教她乱了分寸,竟不知如何回答她才好。
老嬷嬷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提着裙摆大步离开,最后不忘叮嘱:“快点收拾妥当出来做事,别想磨蹭过日子!想偷懒仔细你那层细皮嫩肉!”
颜儿也不作多想,将林氏给她的两个翡翠戒指藏回原处,洗漱整理一番后便出了厢房来到了前院。
经浣衣局里早进宫的老宫女口中得知,早上揪她耳朵的老嬷嬷是浣衣局里的总执事刘嬷嬷,此时刘嬷嬷正亲自指导着那些新进宫的宫女做事。
被分配进浣衣局干粗重活儿的自然也是些没什么背景的人,颜儿初来乍到,再加上年纪又小力气不大,难免遭人欺侮。
年长的宫女更是喜欢将又脏又重的粗活交于她做,她自小生活在相府,过着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十指从不曾沾过阳春水。即便是身在皇陵的两年清贫日子,因林氏一向疼惜自己,李、柳两人也怜她年纪太小,不教她干半点粗活。
第5卷 闹鬼之谈
一连半个月下来颜儿觉得自己的骨骼都散了,一躺下便呼呼入睡,连便想念范家人的时候都没有,然而贾嬷嬷在带她进浣衣局的那天之后便再也不曾出现过。
天气逐渐转热,她和不少宫女也开始熟络了起来,晚上各自忙完手中的事难免挤在一处闲话家常。
“问你们,每每大半夜的时候你们可有听到椒贤宫里传出来的声音?”
“椒贤宫?姐姐说的可是离我们浣衣局最近的早已荒废多年的那个大院?”
栀子花初放的夜晚,明星闪烁,浣衣局的小院里一大一小的两个宫女正在谈话,颜儿隔着她们几丈之远,屏息敛气,竖着耳朵认真地听着她们的谈话。
“嗯,就是这个大院子啦!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我半夜如厕时听到那边传来时哭时闹的声音呢!”
“啊?会不会是闹鬼啊?”
“谁在这里嚼舌根?什么闹不闹鬼,告诉你们这皇宫里最为忌讳的便是鬼神之说,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尽拣些胡话在这里瞎扯!”
“红叶姐姐!”两个宫女惶恐低头。
院里围廊的阶梯之下站着的是浣衣局里资历最长的宫女红叶,颜儿发现大家对她都极为尊敬,就像此刻,这边刚刚还说得眉飞色舞的两个小宫女在见到她的时候便低着头噤若寒蝉。
“记住了,在皇宫里最要管住的便是自己的嘴巴!不是你自己的事就最好装聋作哑!明白了么?”
“是,红叶姐姐!”
“嗯,都下去罢!”
两个小宫女应声之后匆匆告退,颜儿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嘀咕道:“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人家听了一半的时候就出现了!”
“出来吧!别躲在这里了!”
第5卷 蒙面男子
红叶姑姑的声音划破星空,让颜儿的头皮一阵发麻!心想糟糕,这下可要倒大霉了,怎么就教她发现了呢?
“果真瞒不过你,红叶姐姐,别来无恙啊!”
正当颜儿欲举步而出时,青年男子低沉悦耳的声音穿过栀子花树骤然跃过青葱绿叶,清晰地贯进颜儿的耳内。
“宫女私会男子?”这想法让颜儿的小脸灼热。
“你啊,还是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有用到我红叶的地方你就这般大大方方地出现,反之,便是三五年得不到你的任何音讯!”
“好了好了,姐姐莫要生气,你也知道我这是身不由已的嘛!”
“我啊,就算恨尽天下也拿你没有办法!”
“好姐姐……”
“好了,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随着红叶的声音落下,颜儿踮起脚举目而望,视线穿过树枝叶梢,见与红叶面面相视的男子一身夜行黑衣,蒙着面,看不清其相貌。
只见他们二人同时转身离去,颜儿也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当即心下大急,便起脚跟上。
但见这二人携手行过碎石小径,就在转向围廊时那黑衣人却停下了脚步,颜儿也急忙停步将身子掩于藤萝蔓枝当中。但是她的视线却还是紧紧地盯着前方,生怕红叶和那黑衣男子会顷刻消失。
不料,颜儿看到蒙面男人竟然回头看向自己所在方向,颜儿大惊,急忙掩唇。
“怎么了?”红叶问蒙面男子。
“呵,没事!”说完之后便转头和红叶继续前行。
那男子明明蒙着脸,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颜儿却觉得他分明就是发现了自己尾随在他们身后,而他刚刚将头转回前,颜儿竟然觉得他面巾之后深藏着诡异的笑容!
第5卷 夜半哭声
但他好像对自己并无恶意!
惊魂未定,颜儿也不敢冒然前往,只是她万万没料到这小小的浣衣局,在这皇宫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竟然也有这等诡异事情发生。
性情不定不知是善是恶的刘嬷嬷、宫女们口中的椒贤宫夜半哭吼之声、红叶和蒙面的黑主男子……罢了,这个皇宫果真是不让人小觑的地方。
颜儿虽觉得屋里空气闷热,可是回了房倒在床下便也无心再出去了,脑海里竟是浮现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兴许是受了刚刚这两宫女谈话的影响,那晚饶是她觉得疲惫不堪,也始终保持清醒。果然,在临近子时的时候一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