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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多多问道:“孙大哥,到底什么时候审案呢?”
“新大人这几天就会到,得等新大人来了再说。”
“县衙没有人可以作主吗?”
“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还摸不清新大人的脾性,衙里的县丞、主簿都不想作主惹事……所以要请各位忍耐了。”
“太离谱了!”众人出口咒骂。
衙门前的人群越聚越多,时间已近中午,有人到“丰富小馆”准备大啖一顿,却发现门户深锁,问了左邻右舍,了解情况后也纷纷赶到县衙前关切。
几位文人公子一起讨论道:“明明是周府乱倒染料不对,而且还有这么多目击证人,说是周家自己掀倒染布,怎么可以怪罪我们的安哥儿呢?米大姑娘,你写状纸伸冤了吗?”
“什么?写什么?”米甜甜茫然问着。
唐公子立刻明白她不清楚诉讼过程,即道:“米大姑娘,你放心,我们几个弟兄不但会吃吃喝喝,还写得一手好文章,你告诉我事情经过,我马上帮你写诉状,(奇*书*网。整*理*提*供)要所有的老百姓联名喊冤,说什么也要救出安哥儿。”
“谢谢!”米甜甜红了眼眶,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多嘴的街坊邻居开始帮她叙说,几位公子仔细聆听,又互相讨论诉状内容应该如何书写。
米软软握住姐姐的手:“姐,再坐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去……”
“不!我要在这里陪乐哥哥。”米甜甜摇摇头。
孙捕快又劝道:“安哥儿真的很好,刚刚已经在吃饭了。”
“吃饭?”米甜甜眼睛一亮,突然又溢满泪水。“他一定很饿了,早饭都还没吃饱就陪我出来……孙大哥,你们给他吃几碗饭?”
“呃!大牢伙食差,只有一碗……”
“一碗不够啊!他要吃五碗饭!”米甜甜终于崩溃,放声大哭,心头好像被螃蟹的大钳子揪痛了。一撕一扯,揪心捏肉,她好心疼饿肚子的乐哥哥!
“这……”孙捕快被她哭得一时不知所措。“你可以做好饭,拜托衙役帮忙送进去啊!”
“送饭?”米甜甜立刻止住哭声,神色坚毅,拉了软软的手:“走!我们回去做饭!多多!你在这边守着,我们马上回来。”
……………
一个时辰之后,两篮热饭菜从衙门大门通了进去。
守门的衙役走向大牢,心不甘、情不愿地埋怨道:“凭什么我要帮一个囚犯送饭?又不是恶性重大的死因,怎么不让家人探望?”
越想越不甘心,只想把篮子丢了,就在此时,他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
“都过午了,厨子还在炒菜吗?不!又没大人在,这些日子没人煮饭啊!”
东闻闻、西嗅嗅,这才惊觉香味来自手中的两个篮子。
“呵呵!”他奸笑一声,瞧见左右无人,忙揭开篮盖,再揭开盖碗。
左手的大篮子盛了一海碗的热白米饭,只见那饭粒晶莹透白,好比妓院那些肥嫩嫩的娘儿们……
他吃饱了,不想再吃白饭,再看右手的篮子,第一层放了一大碗颜色夺目的菜色,“啧!”他猛吞口水,捏起了一只大虾仁。
“嘿!”他顿觉身为衙役不再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他能每餐偷吃几口这样美味的饭菜,那他宁可一辈子守衙门的大门。
“阿荣,你在偷吃什么?”
他吓了一跳,急忙掩起篮盖,可是已经抵挡不住四逸飘散的香味。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两个同伴走了过来,眼睛鼻子被那甜辣油香所吸引,抢着掀开盖子。
“哎呀,你们不能吃,这是送给里头那个新来的犯人。”
“吃一口而已嘛!你还不是吃了?”
三个人拿了汤匙,各自挖了喜爱的虾仁、猪肉、鸡肉、鸡肫、猪肚,再拌了一口白饭,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意犹味尽的神情。
“呃……这豆瓣酱够味,再吃一口就好!”
结果是三人各吃了三口,这才不舍地盖上食篮盖子。
把饭菜送进了大牢,牢头照例要察看一番,检查是否有不该带进来的东西。当他看到那碗五颜六色的八宝甜酱时,眼睛突然变大了。
“这味道……呵呵!我家娘子从来没煮过这么香的味道啊!”
另一个牢房看守也过来,睁大眼,用力一嗅:“啊!瞧这青豆像绿珍珠,这油光光的虾仁,啧……”
两人同时动手,拿了筷子汤匙吃了起来。
“很好!检查完毕,菜里没有下毒。”牢头满意地砸哂嘴。
“如果被下毒,吃死了也甘心!”看守己是两眼迷蒙,陶醉不已。
安居乐早就闻到熟悉美味,苦于困在牢房中,他只能望向墙上小窗,抚着空虚的肚子耐心等候,期待甜甜前来探望他。
可惜来的不是甜甜,而是那个待他和气的看守。
“你家娘子帮你送饭菜来了,慢慢吃吧。”
接过两篮饭菜,安居乐迫不急待打开盖子,先是闭眼深吸一口甜甜的味道,再开心地拿起筷子
可是……!筷子和汤匙已有被人动用过的痕迹,原本应该高耸圆满的白饭也被挖出好几个缺口,最喜欢吃的八宝甜酱只留下盘底几块肉片、笋片、鸡丁,还有一只硕果仅存的肥虾仁。
他再拿出食篮下层的青菜汤,吁了一口气,幸好没有被吃过的迹象。大概他们看到上头飘浮的青菜叶,就没了兴趣吧!殊不知甜甜是用猪骨鸡只熬汤,里头还放了各式碎肉,那滋味可不输大酒楼的鱼翅鲍肚汤哩!
“这位牢房大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洗一下筷子汤匙?”
他向来爱干净,他只吃甜甜的口水,可不愿吃别人的口水。
那位牢卒偷吃了人家的饭菜,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把筷子汤匙洗净了,再递还给安居乐。
安居乐拿了饭菜坐到墙边,低头合十道:“谢谢老天爷赏赐我们一顿好餐饭,谢谢老天爷让我们阖……”
他喉头梗住,忍着泪水,把“阖家团圆”四字说完,再虔敬地端起饭碗。
眼泪直直掉进白饭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夜还与甜甜温存亲热,奢想存了钱、盖了屋,他就可以迎娶甜甜;怎知今天风至云变色,他竟然会锒铛入狱!
面对未来,他是一片茫然,他自认没有做错事,却不知新来的大人能不能为他洗刷冤屈。
无论如何,他期盼能尽快出去,再和甜甜、多多、软软守着他们的“丰富小馆”,真正阖家平安团圆!
他以手背擦去泪水,很久以前,甜甜曾经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乱哭,如果他再哭,她就不给他东西吃了。
不!甜甜从来不会让他饿着,她还会为他煮很多好吃的饭菜,把他养得更高更壮。
他是门口的那棵万年青,有了甜甜的浇灌,他再也不怕寒冬。
即使大牢的日子艰苦,但是他一定要努力熬过去,然后再到大人面前论自己辩白伸冤!
他是家长,是甜甜的夫君,也是多多和软软的姐夫,他不愿离开他们,他发誓要回到他们身边!
深深吸闻饭香,他认真地扒下甜甜的苦心,好像又看到她捧着下巴笑问他:“乐哥哥,好吃吗?”
“好吃,”他大声回答,脸上绽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
第八章
……………
三日后——
县衙对面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唐公子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放了他洋洋洒洒数千言的状纸,只要有人经过,就有热情的街坊邻居招揽着:
“来签名打印喽!”
一张状纸连绵四、五十尺长,上面写满了不同笔迹的名字,有人不识字,就打了一个大大的掌印,或是按了一个小小的指印,纸张不够,继续拿白纸黏贴接连,大家群策群力,都是同样一个目的——
抗议周家染坊污染河水,力救安居乐早日出狱!
几位公子在这里守候多时,就是等待新任知县到来,准备呈送状纸喊冤。
“几位大爷,你们站很久了,这里风寒,请吃我做的桂花糖藕填个肚子。”一双白皙小手捧着一碟润红油亮的点心,以软腻的声音说着。
“哎!是米小姑娘,我们不客气了。”袁公子笑着拿起筷子。
“嗯!小姑娘的手艺越来越好,这莲藕里头塞了糯米,外头里了桂花糖,不仅香甜可口,还真能填饱肚子呢!”曹公子吃了东西,总是不忘解析美味,准备回去写成专书。
“几位大爷如果觉得太腻,那边有清茶。”米软软红着脸低头道。
文公子道:“你们也真辛苦,把炭炉、锅子、碗盘搬到这边来,每天一早跑来煮汤,你姐姐不累吗?”
米软软忧心地望了过去,见到姐姐正坐在泥炭火炉前,两眼失神地望着炉上的砂锅,双手却仍不忘扇风控制火候。
“姐姐很担心姐夫,怕他吃不饱,又怕天气寒,在家里煮完饭菜,再送过来就冷掉了,所以干脆叫哥哥把做菜的东西全部搬过来,现煮现送,姐夫才能吃到热饭菜。”
“米大姑娘累坏了。”
“我们还听说里面的人偷吃菜,所以姐姐只好多煮几碗菜,也送给里头的大人吃,他们才会对姐夫好一点。”
祝公子嗤道:“他们竟敢偷吃‘丰富小馆’的美食!”
唐公子敲他一记道:“你这两天还不是在这边吃免费的点心?还说要帮米大姑娘试味?”
米软软赶忙道:“是几位大爷费心了,只要我姐夫回来,我们一定摆上一桌酒席,谢谢几位大爷的帮忙。”
“安哥儿一定能出来的,可……这知县怎么还不来呢?”
一群老百姓也是在衙门前引首盼望,期待来的是一位青天大老爷。
米甜甜抬眼望了四周,这才发现很多人围着她的火炉,每个人都是垂涎三尺,个个直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砂锅。
她才不管人家看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乐哥哥煮上最丰盛的饭菜,这么冷的天,她绝对不能让他饿坏了。
真的好冷,虽然坐在火炉前,她还是拉紧了棉衣。
“多多!”唤着身边帮她烧饭的弟弟,她不觉锁紧蛾眉。“你前两天帮乐哥哥买的棉袄,够暖和吗?”
“哎哟!拜托你,我的姐姐,你已经问一百次了。”
“我担心他呀!”米甜甜垂下眼帘,这几天她失去了当大姐的威风,不是暗自掉泪,就是痴痴守着火炉烧菜,教人看了心疼不已。
米多多轻叹一口气,他故作轻松,想让姐姐开心,希望她能够跳起来捏他几下,可她还是这副死鱼模样!
“唉!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那天到衣铺子,开口就要最好的、最暖的、最大的、最贵的冬天棉袄,你不也摸过那料子吗?姐夫穿了一定很暖和。”
“会不会被衙门的人拿去穿了?”
“别胡思乱想,是李大哥亲自拿给姐夫,看他穿上身的。”
“可是他们会把他的衣服剥掉,用火烤他、打他……”
“姐姐啊!”米多多欲哭无泪。“你戏看太多了!”
“然后他们会把他吊起来,不给他吃饭,用棍夹他,逼他划押……”
“姐姐!”米多多大吼一声。
米甜甜委屈地低下头,落下晶泪。“你别骂我,人家心里只有乐哥哥,我不能没有他啊!”
唉!想不到凶悍的姐姐竟是这等痴情儿女,这几天更是苦了她,晚上她也不睡,就是坐在床板上,抱着姐夫的被褥发呆,天一亮又立刻跑来烧饭煮汤,直到夜深才返家。若姐夫再不出来,他们都快撑不下去了啊!
米多多无可奈何,只得道:“你那锅汤都好了吗?我请衙门的大哥送进去。”
米甜甜微掀锅盖,一股焖鸡的香栏味道立即飘扬而出,围观的群众贪婪地大吸一口气,他们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闻到“丰富小馆”特有的香味呵!
只见米甜甜用筷子搅拌一下,又盖下锅盖。“再焖一会儿吧。”
鸡汤一经翻搅,带出了油豆腐的油水甜香,以及鸡腿的嫩滑丰甜,而那股怯寒的酒味,更为汤汁增添浓厚口感。
群众中有人悄悄举起袖子,偷偷擦了嘴角淌下的回水。
“知县大人来了!快让开!”
大街底抬来一顶蓝呢小轿,后面跟着几个扛箱笼的挑夫,简单的排场,一点也不像是新官上任。
新任知县——陈敖,坐在轿里,满心欢喜,自从春闱考中进士后,他就被派到翰林院任职,但他生性任侠,不耐北京官场的拘束气氛,一心请调外放到地方当知县,没想到皇帝竟然授他吴县知县的肥缺。
犹记得离京赴任前,皇帝特地召见他这个芝麻绿豆官,言语谆谆,期勉鼓励,要他认真治理吴县,莫负朝廷所托。
他满腔热血抱负,既蒙皇帝赏识,又听说前任知县因为贪污而去官,他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长才,决心认真整顿县治!
知县衙门就在苏州城内……苏州,真是个好地方呢!他在这里吃了状元糕,虽然没有高中状元,但能金榜题名,也足以答谢家乡父老了。
还记得那位做状元糕的小姑娘,她回嫩的脸蛋白里透红,眼里有一丝羞怯,就像雪白柔甜的状元糕,令人好想一口又一口吞下……
他揉了揉眼,从轿窗望了出去,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