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棂吓慌了手脚,惊恐得往四面八方拚命张望,彷佛被不知名的匿臧者团团围困着。
“开大门!”雍华一声稳定而扎实的怒喝,镇住了他们差点飞散的魂魄,立即依令打开镜厅的大门。
门外风雪骤然涌入,八名大汉的身形不禁微微摇撼。但入夜后的雪地比黑暗的室内更亮,打开大门反而更能看清屋内动静。
“点上烛火!”雍华镇定自若的冷然命令,再次制住了所有人失控的情绪,马上恢复应有的矫健身手,打亮所有烛火,再度合上门掩住风雪。
亭兰十分熟练而轻巧的移动镜面,每个不同镜面的不同角度移动、左拉右提,竟然慢慢形成一道八卦阵。
她的手脚完全不由她的意志控制,她实在吓得很想失声大叫,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响。
第一个察觉她有异的便是雍华。
亭兰为何对如此复杂的机关如此熟稔?在他暗中观察之下的亭兰,每次观qi书+奇书…齐书察结果都显示,她根本是瞎猫碰上死老鼠蒙到机关的。那这次的俐落手法又该如何解释?她的脸色又为何如此难看、冷汗满面?
他知道她是担忧鄂伦岱,但神色不对。她好象在怕,想呼救,但开不了口,只能由张得大大的双眼流露怪异的惊恐。
“镜门开了!”其中一名杀手兴奋的宣告,同时亭兰像顿失重心一般,两腿一软地跌坐在地,浑身颤抖。
“给我搜!”雍华一声令下,四名杀手立即没了踪影。
然而在雍华来不及一刀扎进鄂伦岱背部时,大门突然被踢开,狂暴风雪狂涌进屋。
“你们一个也别想活命!”宣慈一破门而入,大刀横扫,凌厉挥舞,两名黑衣杀手立即断手断头,根本来不及反击。
雍华重重一刀疾速砍去,被宣慈反手一抵,两人抵刀对拚,双刃上冲击迸发的刀劲在摩擦之时闪出骇人火光。
“是你?杀康亲王一家的原来是多罗郡王的班底?”宣慈对雍华投以冷眼睥睨,内劲一发,两人各自向后弹开五步之遥。
“现在给你知道了也无妨,因为死人是无法向皇上告状的。”在雍华咯咯狠笑之时,一排银针自他手中挥向宣慈。
宣慈快脚一踢,以地上躺的杀手尸体挡掉了一排银针,然后快刀杀向雍华,中途却被雍华在镜厅内尚存的两名杀手挥刀阻挡,不过在瞬间就被他砍成残废,根本构不成威胁。
不行!宣慈太强,正面开打,无论多少人都赢不了他。雍华随即由怀中抽出一把短刀执于右掌,猛一使劲,就往瘫坐在地上的亭兰插去。
“亭兰!”宣慈一声狂喊,飞身挡在亭兰与短刀之间,刹那间,整把短刀插入宣慈右腹侧。
“我就知道,你真正的弱点在亭兰。”雍华手仍执着刀柄,阴冷的扬起得意的嘴角讪笑。与其攻击宣慈,不如攻击亭兰还比较有效。
“宣慈!”亭兰没命的抱着宣慈跪倒在她身前的身躯。
这一刀不是什么致命伤,但可怕的是雍华这把不知名的暗器。
雍华轻轻一旋刀柄,笔直抽离。宣慈猛地咬牙闷声,痛苦得连握刀的力气也没了,任武器掉落在地上,双手按住雍华抽走刀身后的伤口。
“宣慈?!”亭兰吓得双唇发紫。“宣慈!不要死!不要!雍华,你到底用了什么卑鄙的暗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疯了似的抱住跪在地上痛苦按住伤口的宣慈哭号。
雍华刚才是抽出了刀身,刀环却像枚铜钱似的仍钉在宣慈身上,他的鲜血如水柱般不断自环中洞口涌出,无法关合的伤口只能任血不停的外流。
“很有趣吧。这把刀活像只吸血蛭,能让你肚上开个血口,慢慢流血到死。”雍华像是欣赏精采好戏似的开心笑着,神态雍容自若。
突然,镜门密道内传出的惨烈嘶喊却令雍华皱起了眉头。
“宣慈!不要死,求求你!”亭兰看他疾速惨白的面容,完全失去了理智,泪水如雨般狂流。“雍华,求求你救救宣慈!我不要他死,求求你!”
雍华凝神望着黑暗的镜门入口,根本不理会她的哀求,却突然被膝上的一股拉力叫回了注意力。
“雍华,我求求你,拜托你救宣慈!我发誓绝对不会泄漏这件冤案的真相,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求你!”
雍华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哭着求他的亭兰,娇美的容颜流满泪痕,两眼一片迷离水光哀切动人,令人爱怜。
可是她的泪、她的哀求,全是为了宣慈!
“好,我救他,可是你要替我做件事。”
“我愿意!我愿意!求求你快救宣慈!”亭兰感激得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
“去镜门内替我把平反密函找出来。”雍华冷酷的笑着,寒着一双毒绝的眼眸凝视着跪在他脚前乞求的亭兰。
“不……”宣慈伏倒在地,鲜血如泉涌,令他嗓门一片哑然,根本难以发声阻止。
“镜门?”亭兰朝那深幽无垠的黑洞望去,微微怯懦。
“不愿意!”
“我去、我去!”她紧张的立即起身,随手抓了一根蜡烛,也不管烫不烫手,就往镜门奔去。进入黑洞之前,她微微一停,转头回望无法出声、瘫倒在地的宣慈。
“你愈拖,宣慈就死得愈快。”雍华恨不得立即一刀杀了她如此深情凝望的男人。
“你要救他。我求求你,雍华!”她深深地、诚恳地望进雍华的心灵。“让我信任你,雍华。别让我恨你。”
那一瞬间,她真挚恳求的双眼慑住了雍华。两人无言静默的相望之后,她头也不回的冲入镜门内,消失黑暗中。
让我信任你,雍华。让我信任你……
亭兰永远不知道,这句话在雍华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涛,造成了多深刻的影响。雍华的灵魂此刻因她而产生的无垠痛苦与翻搅,她今生今世永远不明了……
探入镜门的亭兰在狭小的密道内拐了个弯后,发觉手上的烛火似乎没必要了。因为由此段路之后的密道变得宽敞,约有她两倍的肩长宽,沿途还安置了几颗夜明珠微微照亮。光线昏茫,但至少可以见路。
她脚下一个不小心踢到东西,差点绊倒。人是没摔着,却把蜡烛搞丢了。熄了火的蜡烛实在很难辨认滚到哪去了,光线昏暗得令她连地上一大“ㄊㄨㄛ(坨)”的障碍物是什么都看不清楚,正想踩过“山丘”进去时,左侧响起了微弱的声音。
“姊……姊姊,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她差点被这细小柔弱的童音吓破胆,朝左一看,这儿居然也有条小路,有个可爱的少年正怯懦的躲在路的尽头。
“你是谁?你是康亲王的孩子吗?”她兴奋的往少年方向走去。不得了,她竟意外发现康亲王其它残存的遗孤!
“喂!你别跑啊,我不是坏人!”她才追到尽头,发现那竟然又是一个交叉口。搞什么呀,这里是座迷宫吗?
“真的?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吗?”又一个小女孩纯稚而颤抖的声音自右方响起。
“至少不是来害你们的。喂,别跑啊!”她急匆匆的跟着孩子们的声音跑了好几个弯,过了好几条信道,终于在一个宽广的信道内看见一票十来岁左右的少年、少女,畏畏缩缩的挤在一起。
“姊姊,你……你不是坏人吧?”
“不是。”可怜的孩子。那神情一看便知道,显然是历劫过后仍在恐惧状态的无辜幼童们。
“我阿玛和额娘他们……还活着吗?”其中一名年长少女轻声开口。
“他们……呃……”这些孩子看来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事情。
“阿玛他……他把我们送进这儿来,一直都没再来看我们。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一个小女孩泫然饮泣的哀怜问道。
“别多说了,快跟我出去吧!”她不忍心告诉这群孩子,在他们避难时发生多么惨烈的家变。
“不要!我怕!姊姊,我怕!”一个小男孩当场大哭。
“我也不要出去!有坏人……外头有坏人!”
“阿玛!我要阿玛、额娘!我好想他们!”
一窝小鬼全都哀哀哭泣,亭兰一时鼻酸得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行!”她得镇定,这些孩子还得靠她。“统统不许哭!你们别怕,有我保护你们,坏人不会欺负你们的。对了,你们知道康亲王的密函放在哪儿吗?”
“密函?是信吗?”最小的一个可爱男孩带泪纯真地问。
“大概就是长那样吧!”老实说,她也不知道。
“在这边!”小男孩跑向她,拉开他的衣襟。“额娘送我们进来前,把信缝在我这边。”就在衬衣里。
“亭兰!”遥远的入口处传来元卿的叫唤。“亭兰,你在吗?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元卿!元卿,我在这儿!”在如此危难焦惧之际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差点因狂喜和放心而号啕大哭。
“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你自个儿出得来吗?”
“宣慈呢?宣慈他流血止了没?他还好吗?”她几乎快止不住担忧的眼泪,急急想往外冲去。
“他很好,鄂伦岱也还有得救,你快点出来!快!”元卿的叫声听来快急疯了似的。
“哥哥!是哥哥鄂伦岱!”小女孩兴奋的叫着。
“走吧!”亭兰一把抱起身上缝有密函的小男孩。“外头没坏人了,我们快出去吧!”
“不能走那边,出去要绕这边。”一个年纪较小的小女孩高声警告。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当初阿玛就是这样交代的。”
“好吧。”反正绕一下又不会累死。她抱着小男孩从另一边东弯西拐的领着一堆孩子往出口奔去。
在接近出口之际,她瞥见一大群眼熟的豫王府侍卫,以及双臂被人架牢的雍华。
“元卿!”在入口处逆光而立的那个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元卿。“我找到密函,也找到康亲王遗孤了!密函就缝在这小男孩衣襟里!”
“亭兰!”
“天哪!三少奶奶──”
亭兰一冲出镜门,灯火通明的大厅内所有人全吓白了脸,神情极度骇然的看着开心抱着小男孩的她。
“宣慈呢?宣慈他还好吗?宣慈──”亭兰还来不及梭巡到宣慈,立即被俐落挣脱侍卫束缚的雍华吓到。
雍华神情狰狞有如狂魔暴虎,一掌抓住亭兰怀中的小男孩头颅,狠劲一提就将小男孩整个身躯自她怀里抽走。
“不要!雍华!不要伤他!”
亭兰还来不及抢回被雍华凌空夺起的小男孩,一阵剧烈的爆响及火光吓得她缩头大叫。等她睁开眼,她几乎没命的扯着嗓子大吼嘶喊。
“不要!为什么要烧他!快救他呀!”
小男孩被一团火球困着,熊熊火焰完全包围着他,火势之急,有延烧至整间厅堂之势,所有人立即进行扑灭,没人注意到消失了踪影的雍华。
“快救他!他只是个孩子啊!”
“亭兰,冷静点!亭兰!”她疯狂挣扎的蛮力,连元卿都几乎招架不住。“亭兰,他已经没救了!就算灭了火也没救了!”
“不要!不要!”是她害死那孩子的,这等于是她害死的!
“亭兰……”一阵微弱而低喘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宣慈……”她满脸泪痕的回头看向身上扎紧重重布条、坐在椅上的宣慈。她整个人像绷断的弦似的,投入他双臂张开的怀里失声恸哭。“宣慈!宣慈……我害了人家,是我害死他的……”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他终于喘下一口气。亭兰没事就好,否则他也差点崩溃。
“我是杀人犯……我害那男孩被烧死……”她埋在宣慈怀里哽咽得破了嗓子,仍旧无法阻止自责不已的泪水。
“他不是你害死的。”宣慈右腹上一个大伤口才刚包扎好,实在不宜让美人如此紧紧拥抱,可是他就是不想放开她。
“他是、他是!我还向他们保证我会保护他们……我是骗子、刽子手……”宣慈的胸前几乎淌满了她的泪。
“他们不是你害的,他们早就死了。”他实在不能让亭兰再这样没头没脑的自责下去。哭坏了她的身子,他会心疼的。
“死了?”她停止哭声,神情怪异的抬头看他。
“你回头看看你带出来的是什么。”他已经做好迎接她昏倒的准备。
“我带康亲王的遗孤出来啊。他们……”她坐在宣慈大腿上缓缓转头看向镜门门口,那群小孩仍倒在密道前。“他们说他们在里面好害怕,所以我就……就……”
她愈看愈清楚,眼睛、嘴巴也愈撑愈大,连眼泪也吓得忘了流。
那些就是她救出来的孩子吗?
元卿站在一旁轻叹。“可怜哪,这些孩子被康亲王藏在镜门内,不知道逃生的路,也不知道密道外的坏人们是否还在等他们自投罗网,就这样相依相假的期待别人来救他们,等到化为一具具枯槁的尸首,还在盼望快快和爹娘重聚。”
尸首!一具具干枯的尸首!亭兰僵硬的看着那堆一动也不动的“孩子”。方才牵在她身后、抱在她怀里,跟她说话、跟她哭诉的……竟是一具具尸首?
一阵来自喉咙深处的怪异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