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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帮娃娃拿遮太阳的伞。
雪纳瑞等待主人给它伞的同时,用后腿搔搔脑袋抓痒。
“拿伞?”风巽眉头轻拢,又问:“娃娃在哪?”
她在门外等我,快给我吧。
门外?
风巽走出诊所,左右查看,街道上并没有如阿旺所说娃娃的身影。
“怎么了,阿旺不是说未来嫂嫂人在门外吗?”
娇嫩清甜的嗓音响起,白皙小手舍不得放掉盘子筷子的风铃,嘴里咀嚼著鲜嫩水饺,跟著来到门外,迫不及待想见沈娃娃的她,只看到一个舔著把噗的小女孩,骑著三轮车从他们面前经过。
哥在越洋电话中提到的新娘“娃娃”……
“不会是这一个吧?”美眸瞄向自家大哥,风铃娇美出色的脸蛋盈满意味深长的笑意。“哥,这么嫩的,你也吃得下去哦?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容我这个做妹妹的看在手足之情提醒你,诱奸未成年少女是犯罪行为。”
“不是她。”风巽没好气道,脚边多了也来一探究竟的雪纳瑞。“阿旺,娃娃人呢?”
咦,奇怪,刚才她还在这里呀?就在这个位置。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
她只说有东西忘了买。
“你们出去那么久,东西还没买齐?”要不是风铃刚下飞机狂喊肚子饿,他差点就要坐不住出去找他们,刚刚他才要出门,阿旺就回来了。
于是,雪纳瑞将从出门后一直到离开便利商店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娃娃在便利商店内被众人要求合照、它只好在便利商店外等候、后来娃娃又在泡沫红茶店请它吃鸡块,一件不漏全都告诉风巽。
“娃娃跟她父亲见过面了?”风巽挑眉。
对呀,他还说什么“牵连你”、“伍老大有仇必报”、“黑道的世界跟普通人不一样”。请问一下,什么是“黑道”啊?穿黑衣服或花衬衫就是黑道吗?
风巽眉心深锁,一言不发。
看著兄长沉思的模样,加上先前从他口中听说沈娃娃的背景,现在又听到阿旺充满戏剧性的报告,风铃直觉自己在兄长婚礼前先跑来凑热闹,真是凑对了!
午后一场雷阵雨,一直下到傍晚。
天空灰蒙蒙的,沉厚的积雨云层笼罩小镇上空,在闷热的空气中注入潮湿的味道。
一狗一猫在诊所门口来回踱步。
一个下午,娃娃都没有回来,焦急的主人亲自上沈家寻人,主人的美女妹妹也跟去了,它们当然也没有闲著,正在等待发布出去的“消息”回报。
“汪汪!”一只湿淋淋的流浪犬大麦丁,在雨中奔了过来,雪纳瑞与金吉拉立刻摇著尾巴迎上前,彼此交头接耳。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有只猫说,它在隔壁镇上看到你形容的人类女子。
确定没看错?
应该没错。
一狗一猫对看一眼。
那好,持续追踪,赶快通知主人!
“汪汪汪汪汪——”
“喵喵喵喵喵——”
它们引吭高叫,附近的猫狗,无论是家猫家犬或流浪猫、流浪狗,曾经受过风巽恩惠的小动物一听到风医师需要协助,都卖力大声回应。接力似的,更远的猫狗叫声也此起彼落,加入搜寻或通知的行列,整座小镇热闹哄哄。
雨停了。
雨后的霞光特别耀眼,远远的天边搭起一座绚丽的彩虹,随著日头渐隐西山,天空的美景昙花一现,然后跨入属于夜晚的灰黑。
风巽来到邻镇公园外,跟随一只引路的沙皮狗,走入公园角落,果然在一处凉亭里,看见蜷缩著身体、抱膝趴坐在圆柱下的纤细身影。黑眸紧凝著那道纤细的身影,从证实她失踪后便哽在胸口的不安,总算能暂时松懈。
“我要找的人就是她没错,谢谢你。”他弯身拍拍狗儿的头,狗儿开心地摇摇尾巴后便跑开。
风巽脚步沉稳地走入凉亭,单膝蹲跪在她面前,平视脸蛋埋在双臂间的她。
她从头到脚一身狼狈,衣服全都湿透得服贴在身上,发梢也还在滴水,显然是在大雨中淋了好一会儿的雨,为了躲雨而跑进凉亭。
他黑眸一黯,喉头因莫名的暗恼而紧缩。
“娃娃。”
倦累得几乎睡著的娃娃,在恍惚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她直觉抬头望向发声处,眼帘内出现一整个下午都占据她脑海的面孔,她一时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
风巽?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诊所里陪那个性感美女呀?对,眼前的影像一定是她的幻觉……
风巽乍见哭得眼鼻通红的伤心小脸,感觉胸口像是被被狠狠揍了一拳,堆叠沉积了一个下午的恼怒,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为什么到了家门不进去,一个人跑来这里?”他低哑问道,伸出手,轻柔地拨开沾黏在她苍白脸颊、额前的湿凉发丝,将它们塞入她小巧饱满的耳后。
始终眷恋不已的温柔抚触就在耳边,娃娃满足得几乎想学猫儿磨蹭他温暖的指掌,但凌迟了她一整个下午的酸涩感又像浪潮似的,蓦地涌上心头。
不,这不是她的幻觉!风巽找到她了,可是她还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呀……
娃娃眼眶一湿,难过地别开脸,心乱如麻地起身想逃。
她的反应让风巽一愣,没想到她会从他面前逃开,他一手拉握住她的纤腕,站直了身躯面对她,俊朗的眉间拧出两道浅痕。
“为什么?”他再次问道。
如果他真相信她大老远跑到邻镇来是要买东西,那他也不必揪著一颗心、马不停蹄确认她到底上哪去了,结果实情竟然是——
她想逃。
她想逃开他?!
手腕被握得紧紧的,娃娃抽不回自己的手,只能低垂著头,捏紧了粉笔,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
“那不是我的家……”
“为什么不是,你就要嫁给我了。”
她摇头,再也承载不住的泪珠被她给晃了下来,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碎钻落在地面上。
风巽眉心的浅痕,绞拧得更加深陷了。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嫁给你,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让娃娃的胸口像是活生生被刨开一个大洞,好痛好痛,她必须暂时憋住呼吸,才有办法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
“我们解除婚约吧,你就当我……当我没说过那么过分的要求。”
过分的要求?
镜片后的俊眸半眯,幽深的墨沉黑瞳闪过一簇森芒,锁住前方从迷迷糊糊间清醒后就不肯抬头面对他的小女人。
“你抬头看著我,再说一次。”
“我……”娃娃咬咬唇,泪花在眼底开成一片。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知不知道她要说出来已经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居然还要她再说一遍?她的心好痛,他知不知道?
“没事的话,我们回去。”
风巽没有放手,牢牢拉著她,直接转身迈开长腿。
回去当他和女朋友的电灯泡吗?看著他们卿卿我我吗?“不……不要,我不能跟你回去。”娃娃想扯回自己的手,另一手试图掰开他修长有力的大掌,一想到他暖烫的大手也会像抚摸她一样,抚摸那个艳丽性感的美女,她的胸口就一阵翻搅,难受得像是要灭顶。
风巽宽阔的肩膀一震,深呼吸,回过身来紧盯著她。
“给我理由。”沉醇的嗓音,此刻似乎正在压抑著什么似的紧绷。
“……”她懦弱地低垂著颈项,重重咬唇,对抗那几乎淹没她的酸涩痛楚。
“没有理由就不必硬挤。走吧,回去了。”
见他又要迈开步伐,一副像是将她的拒绝看成是小孩子在闹别扭的无所谓,娃娃待在原地不肯走,螓首摇得更用力了,眼眶里的泪纷纷飞洒出来。
不是,她不是在闹别扭。
“不可以,我不跟你走了,因为我们要解除婚约!”她强忍著心痛,抬起蒙蒙泪眸直视他,大声再次宣告。
如果风巽真如她所以为的无所谓,那么她就错了。
那双黑沉如夜的深眸定定地凝住她,不同于平时的刚毅温和,完全察不出阴晴喜怒,可是愈看著这双沉沉黑眸,她却反而愈觉得心虚,心虚到手脚不知道该摆哪里。
他就这样沉默地注视著她,在她几乎怯懦得想脱口为自己的提议道歉时,他总算开口了——
“抱歉,我无法答应。”
而且还是比她抢先一步道歉。
“我们的婚礼势必举行。”他又道。
婚礼不会取消。
风巽依然要跟她结婚呢……
娃娃卡著一滴泪珠的唇角下意识上扬,但高兴不到三秒,已经在心头扎根的残酷现实及良心,又开始提醒她不该如此自私,于是上扬的嘴角又垮了下来,沾在上头的泪滴也顺势滑落。
“风巽,你不必因为同情我的遭遇而娶我,真的不必……”
说著说著,娃娃脆弱的泪水又滴下粉颊,她胡乱抹去颊上的泪水,手心手背都加入了,眼泪却愈抹愈多。
看著她泪流满面的悲伤模样,风巽心头一揪,又不得不无奈轻叹。
“我几时说过,我是因为同情你才娶你?”这就是她想从他身边逃开的原因?这小女人打哪听来这种没有根据的论调,他从未说过,自然一点根据也没有!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她频频吸著红鼻子哽咽,闷闷地道,模样好不可怜。
风巽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双臂环胸,没好气地瞅著她。
“连我自己都不晓得的情绪你能知道?麻烦说来听听。”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打扰你够久了,我会自己识相离开的。”不然到时等他搂著女朋友,到她面前来请她离开,她一定会很痛苦、很痛苦……
一听到她说出确实想离开他的话语,风巽才舒缓没多少的眉心,又拢了起来。
“所以你不告而别?”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娃娃一迳地垂头流泪。
“既然你自认懂我的心情,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踪,让我几乎以为猛虎帮的人又掳走你,急得差点去拆了猛虎帮的堂口?”
娃娃愕然抬头,小脸上有著惊慌。
“你去了猛虎帮?!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上次风巽伤了他们的人,以他们会寻仇的个性,一定怀恨在心。他们人数那么多,不像上次只有两个人,风巽的拳头再怎么硬,也无法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人呀,这样不是羊入虎口吗——呃,更正,是“狼”入虎口。
“我说差点。”风巽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是直捣黄龙、去了猛虎帮一趟没错,不过猛虎帮还算幸运,一只来向他通风报信的土狗说她不在猛虎帮,及时免除了他们被歼帮灭堂的下场。
娃娃闻言,放下提在半空中的心,松了一口气。
还好,风巽没事。
“对不起……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她当时心好乱,不敢进屋听他介绍他的女朋友,又想到镇上的人也许会对她议论纷纷,只好当只不肯面对现实的鸵鸟,逃到比较少人认识她的邻镇来,却完全遗忘风巽的感受。
咦?可是风巽……为她著急吗?
“你就这样草率离开,有地方去吗?”他再问。
“我……”她一想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连天空都为她掉那么多眼泪,她就觉得自己的命运好悲惨,泪水像是全年不休的泉水,流不尽地直冒。
果然,娃娃还不想回沈家,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像初遇她时的狼狈景况!
“天黑之后,你要怎么办?”他挑高眉峰,几乎已经能预料到她的答案。
“我……我不知道……”她满心只知道要难过,根本没想那么多。“总会有人愿意收留我。”
风巽眉头一横,心中很不是滋味。
“不准你赖上别人,要赖也只能赖我。”这个少根筋的小笨蛋!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娇憨甜美会引来多少危机,她以为她遇上的陌生人,都会像他一样把她捧在掌心里宠吗!
“哪有人这样自找麻烦的。”她泪眼婆娑、不信地瞅了他一眼。
“你不是麻烦。”他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不懂?
娃娃傻愣愣地咧开水嫩唇瓣。
呵,又是那种会让她浑身轻飘飘的甜甜感动,可是她的良心也因而刺痛著。
摇头甩去那个让她良心不安的幸福滋味,扑歉簌的泪水又接连滚了下来,仿佛在哀悼著往后不能再拥有的幸福,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风医师,你真的不用因为同情——”
“我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同情你而收留你,但绝非‘同情’这种无聊的理由而想娶你。”他扬声打断她,不打算再让她的小嘴,吐出挑战他怒气的言语。
“不是吗?你在得知我逃婚的原因后就向我求婚,除了同情,还会有什么理由?不然就是……由于我得知你身为狼族人的秘密,你为了确保我不会乱泄密,才留下我。”她愈想愈觉得一定是这两个理由的其中之一,不管哪一个,对她而言都很悲哀。呜呜呜——
“求婚是我顺著你的话提出来的,如果你没说,我也会提。”至于狼族人的秘密,他相信以她单纯善良的心性,一定比他这个“泄密者”还可靠。
“什、什么意思啊,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