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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青青一听整个人都清醒了,她倏地坐起来,一把拉住裴双妞道:
“不行啊!我超级怕狗的。”
“那——那就打电话叫学姐来——”
“你神经啊?”罗青青一句骂打断了她。“这么个大好机会,你竟想拱手让给学姐?”
“我想让给你,你又说怕狗。”
“怕就是怕,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狗面恶心善,不会咬人的。”裴双妞把罗青青昨晚说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我说你这样子可不行,帅哥疼这只狗疼到迹近变态的程度,你讨厌它的话帅哥会讨厌你的。来,先花点时间跟它培养培养感情,擒贼先擒王嘛!再说这只狗打从昨天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说咬人了,我看它连吠都懒得吠。”
尽管裴双妞费尽唇舌,罗青青还是不为所动。
“我可以陪你去,但狗得归你管。”她说。
“我?”裴双妞嚷:“我又不想去,要认识帅哥的是你和学姐不是吗?”
罗青青闻言轻叹。
“老实说,裴裴,我虽喜欢好看的男人,却不想认识他们,和他们交往我会觉得极度缺乏安全感。”
“咦?”裴双妞一听吓了一跳。“真的假的?怎么我从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刚才明白,原来我是视党派而不是行动派,对帅哥只可远观,了解吗?”
裴双妞眯起眼睛。
“你这么说意思是——”
“刚刚说过了,我可以陪你去。”
“我也说过了,我不想——”
“打工时间要到了,裴裴。”
“哇!”跟这女人在这儿吵嘴,差点就误了下作时间。“我走了,你也带着狗快滚吧!”
裴双妞匆匆穿上布鞋冲出房门,但后头传来的回答教她又停下了脚步。
“我再补个眠吧!顺便替你看着这只狗。”罗青青话没说完已经又钻回被窝里了。
“这会儿你又不怕它忽然攻击你了?”裴双妞朝里喊。
“怕是有点怕,不过没关系,这狗打从昨晚就没离开过那箱子,大概有自闭症吧!话又说回来,就算今儿个它真肯离开那箱子,你以为它那四条短腿能爬上床来吗?哈!”
裴双妞实在很想好好跟这老是装柔弱、其实很任性的好友吵一架,但碍于时间紧迫,已到了非出门不可的时候,她只得吞下满腹牢骚,气呼呼摔门而出。
下午交了班后,裴双妞已经累得忘了早上和罗青青的争执。然而一回到住处,发现房里空无一人,狗却还窝在箱子里睡觉,她差点没掉下眼泪。
“这女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狗儿见她回来抬起了头,然后就这么一直望着她。
“你啊——”裴双妞蹲下来摸摸它的头。“一点也不活泼耶!怎么了?那天不是还很有精神拚命对我叫的吗?”她对它说。
狗儿还是盯着她看。
“想回家了吗?”她又对着它说:“你不见了,你的主人一定很担心吧?”狗儿依旧看着她。
“该送你回去了,不过——”裴双妞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好困啊,等我先睡个觉再说。”
她说完就倒回床上,连衣服都没换就进入梦乡。狗儿盯着床看了半晌后也趴回箱子里睡了,不一会儿便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裴双妞就是被鼾声吵醒的,当她不再那么疲倦、那么嗜睡,狗儿发出的鼾声就变得很吵、很难以忍受。
她倏地坐起来,蹙眉看向墙角的纸箱子。只见箱子里一团肤色的短毛,正随着呼噜呼噜的鼾声上下起伏着。
这——什么狗嘛!一点也没有狗的样子。
伸了伸懒腰,大厅里共享的电话在此时响起,裴双妞忙下床冲出去接听。拜科技昌明所赐,学妹都有自己的行动电话,会打这支电话大概就是找她这个穷女人了吧。
果然,当她拿起话筒喂了声,另一头便传来罗青青的声音:
“你醒了啊?是被电话铃吵醒的吗?”
“不是啦。”裴双妞回答。
“咦?真没意思,人家专程打电话来叫醒你的说。”
“说你的头!”裴双妞朝着话筒吼,“为什么把狗丢着就自己溜了?”
“我怕嘛!”罗青青道;“你不知道,裴裴,那狗怪怪的,不会叫也不会动,只会盯着人家看,我好心拿水给它喝,它居然还撇过头去,简直太傲慢了。
“这——你也犯不着跟只狗计较嘛!”裴双妞抓了抓一头短发。“你就为这事跑了?”
“也不完全是啦!主要是我饿了,跑回家吃饭。”
“你——”裴双妞咬牙又握拳。“我不理你了!”她吼。
“啊!别挂我电话,裴裴,我现在马上过去陪你还狗。”电话另一端的罗青青忙道。
“不、用、了。”
“喂!好贼喔!你想自己去对不对?”
裴双妞二话不说挂了电话,拉开了大门对外大喊:
“罗青青王八蛋!”
喊完后她觉得心情好了点,不过也就只有那么一丁点。她回到自己房里套了件薄衬衫,一把抱起在箱子里窝了一整天的狗儿。
“走,现在就送你回家了。”她说。
这是裴双妞生平第二次造访“千奇咖啡屋”。第一次是为了一个赌约,第二次是为了一只狗。她从来没为了咖啡来过这里,原因也有二,一是她不喝咖啡,二是她没钱喝那既不能止饿又不能解渴的奢侈品。
这咖啡屋距离她就读的大学并不是太远,不过走路也要花上半小时,本来可以骑脚踏车的,但她的脚踏车没有多余的椅垫,只有个平常用来绑课本的后座,但这只狗大概也不会喜欢坐在上头吧?
真的要用走的?很累耶!
裴双妞犹豫了会,最后是她心理懒惰的一方获胜,她脱下衬衫,在下摆处打了个结,之后扣上扣子,把狗绑在背后,并露出两只前脚以防掉落,最后把两只袖子绑在自己胸前,就这么背起狗儿骑上脚踏车上路了。
虽说是一只小狗,重量却不轻,三十分钟的路程裴双妞只花了二十分钟,这么拚命骑的结果就是人累得很又喘得要命。
放好脚踏车,裴双妞背着狗推开咖啡屋的门,叮当的风铃声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工读生面无表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太太用餐还是——”
“谁——谁是太大啊?”裴双妞边喘边驳斥道,她的样子哪一点像“太太”了?“服务业最重礼貌,你这服务生未免也太没有基本常识了,一副晚娘面孔也就罢了,居然冲着上门的客人喊什么“太太”,今天就算进来的是已婚女性也该称呼人家“小姐”不是吗?啊?喊我“太太”?这么看来我说不定还比你年轻几岁呢!大、姐、姐。”
因为一整天心情都不是很好,难以忍受被称为“太太”的裴双妞就这么把人家教训了一番,结果那服务生脸更臭了,还一副被虐待得快哭出来的模样。
“明明是背个小孩的欧巴桑还装年轻,你是来找碴的啊?”服务生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围裙。“老板怪,客人坏,我才不想在这里任人糟蹋!本小姐不干了,让开!”
服务生说完将围裙扔给裴双妞便冲出门去,眼角似乎还挂着两滴泪水。从厨房追出来的邵奇勋伸出了手也张开了嘴,见唤不回已消失无踪的人影后,只能颓然地长叹了一声。
“这——对不起!”裴双妞嗫嚅地开口:“我好象闯了祸。”
邵奇勋苦笑着摇摇手。
“算了,我早预料到这个人也待不久。”他说。
“实在很抱歉,我不晓得现在的女孩子这么不经骂。”
“而且动不动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邵奇勋又叹气。
“实在是太娇弱了。”裴双妞摇着头。
“是啊,今天才第一天上班就——”邵奇勋苦着睑道:“又要重新找服务生了,再这么下去我生意怎么做啊?”
“真的很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裴双妞再次道歉。
“不,不,也不能全怪你,这服务生的态度本来就不好。”邵奇勋深呼吸几次振作了精神。“这事就算了,小姐想用餐还是单纯来品尝咖啡呢?请里面坐。”
“我不喝咖啡的,至于吃饭嘛——”裴双妞摸摸肚子。“经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点饿了。”
“那就进去坐吧!坐哪里都可以,想吃什么我去替你准备。”
“可是我没带钱那!事实上我没有闲钱来这种高级的地方吃饭。”
“喔?”邵奇勋楞了楞。“这个——客人们都说我们这里的价格很公道的。”
“再公道也不在我能负担的能力范围内。”裴双妞老实说。
“这么说来你不打算在这里用餐了?”邵奇勋蹙眉问。
“你请客的话——”
“也不喝咖啡?”
裴双妞直摇头。
“我不喝那种黑漆漆、苦兮兮的东西。”
邵奇勋盯着她看。
“那么容我问一句,小姐,你来这里是——”他看着看着眯起了眼睛。“咦?再容我问一句,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就是几天前吗?我在那里——”
裴双妞指的是左千堂的专用桌,于是邵奇勋一下子便想起来。
“你是那个小姐?”他瞠目结舌问。
“可不就是我?”裴双妞说着挥挥手。那天的事是我胸口的痛,甭提了。”
“实在是——实在是佛要金装——”
“咦?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邵奇勋忙道。
“对了,那家伙呢?”裴双妞问。
“那家伙?”
“就是老坐在那里的——”
“你说千堂啊?”邵奇勋神经兮兮地朝后看了看。“你想找他的话还是改天再来,他最近心情不好,脾气很差。”
“我看他本来就脾气超坏的不是吗?”裴双妞毫不客气道。
“这个——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他的个性比较古怪
“你何必替他说话呢?我只见他一次就知道他这人别扭得很。”
“小姐,你——”
“他到底在还是不在?”裴双妞动动颈子,伸手指指后头道:
“我这么背着它很辛苦耶!”
“千堂!千堂!是胖皮,胖皮回来了。”邵奇勋扯开嗓子朝楼上喊。
裴双妞随即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左千堂那张令人壑晶脸孔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
“胖皮在哪里?”他抓着邵奇勋的领子问。
邵奇勋指指站在一旁的裴双妞。
“呃——是这位小姐把胖皮送回来的。”
“我问你胖皮在哪里?”左千堂喊道。
“在——在这位小姐背后,因为衣服上的结有点紧,所以——”
邵奇勋话没说完就被甩在一边,左千堂随即两个大步走向裴双妞。
“是你把胖皮给偷走的?”他瞪着她冷声问。
“偷——偷”裴双妞的眼睛睛先是张得跟铜铃一样大,继而又眯成了一条线。“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谁偷了你的狗啊?”
“你想要什么?”
“咦?”
“你偷走胖皮究竟想做什么?”
这回不仅是眼睛,裴双妞的脸色也变了三、四种颜色。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闲事把这只丑八怪送回来,跟这种男人说话。不出五分钟她就要爆血管身亡了。
“千堂!”见气氛渐趋剑拔弩张,邵奇勋忙过来打圆场。“你太失礼了,裴小姐可是特地送胖皮回来的。”
“这就表示胖皮是被她带走的不是吗?”左千堂说着径自走到裴双妞身后。
当他看见胖皮包在衬衫里只露出头和前脚的模样,脸颊不由有些抽搐。
“把胖皮放下来。”他咬牙道。
“我也想啊,你以为我很喜欢背着它?”裴双妞奋力解着胸前两只袖子打成的结,因为结就打在这种尴尬的地方,也不好叫人帮忙了。
“拿剪刀剪断不就好了?”见她久久解不开那个结,左千堂不耐道。
“什么?”裴双妞一听倏地抬起头。“想剪了我的衣服?有没有搞错啊你?我在士林夜市买的。两百九十块钱一件耶!”
“钱我赔给你,快把胖皮放下来。”
裴双妞这辈子还没这么生气过,努力解着结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我改变主意了。”她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道:“让狗跟着这种人是不人道的,跟着我说不定还幸福点。”
“你为什么这么想?”左千堂眯起眼睛问。
“就算我没来过吧!”裴双妞则是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站住!你休想再带走我的狗。”
裴双妞转过头。
“它自己来找我的,狗也懂得逃离暴权统治。”她说。
“你——”左千堂咬牙。
“冷静点,千堂。”邵奇勋挡在两人一狗中间。“大家坐下来聊,坐下来聊嘛!”
“跟这种人聊得起来吗?对健康很不好的。”
“你滚!”
“哈!我正要走,你别再要我站住就行了。”
“把胖皮放下再走。”
“我偏不,你咬我啊!”
“你——”
“我怎么样?”
左千堂一脸铁青,但即使是在盛怒中,他也不会对一个女人出手,于是他转头瞪着邵奇勋,最后干脆又一把抓起他。
“你,负责把胖皮带上来给我。”左千堂冷冷道,看也不看裴双妞一眼就转身上楼去了。
稍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