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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九州4(西湖碎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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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啊,爹爹一定要我嫁的,他说他娶不到姓江的,我便得嫁个姓江的,所以他把我穴道一点,然后塞进花轿,我便似个木娃娃一般任人牵着拜堂成亲,等进了洞房,竟和新郎倌相对坐了一夜,第二天,穴道解了才知道,原来他也被我爹点了穴道。”方灵灵一说起当初,至今仍是气愤不平。
  “呵呵……”一旁的鹿儿听着,想着洞房中相对呆坐的新人不由好笑。
  “你还笑!”方灵灵手一伸便捏住了鹿儿的脸蛋。
  “你能说,我怎么不能笑。”鹿儿笑嘻嘻的打下方灵灵的手。
  “那你以后打算如何呢?”风倾雪问道,“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和江白,除了有时吵吵架外,其它时间都相安无事,他不管我,我也不管他,各图自在,真可谓是过得‘相敬如宾’。”方灵灵放开鹿儿道,眼睛眨呀眨的,“如果以后遇到了我喜欢的人,他又喜欢我的话,我就休了江白,然后私奔!”
  “呵呵……你羞不羞呀?私奔?亏你说得出口。”这一下轮到鹿儿捏方灵灵脸皮了。
  “这有什么,我若要私奔了,江白第一个赞成,说不定还会帮我忙,还会感谢我救他于水深火热中。”方灵灵却毫不羞愧的笑道。
  “真不愧是方灵灵!”风倾雪却赞赏的笑道,然后站起身来道,“很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姐姐,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干么,就在这住下罢,赵妈肯定早就准备好房间了,我带你去休息。”方灵灵却留她。
  “也罢。”风倾雪点点头。
  “姐姐,明天起我便带你看遍杭州的山山水水。”方灵灵一边引路一边道。
  “好,不过你不回江家去吗?”
  “没关系,江家就在隔壁,有时间回去露个面就得了。”
  
  第二日起,方灵灵果然带着风倾雪游杭州。
  南屏山中听钟,曲苑临湖醉酒,苏堤踏马折柳,平湖泛舟赏月,还别出心裁的要飞上那雷峰塔顶去赏日出,再加上正月二十的那场雪,断桥残雪便也赏了一回……她们时歇在方家,时住在风倾雪租住的小院,一个月下来,这杭州城便差不多游遍了。
  而另一边,江家最东边与方家一墙之隔处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江白便将此院腾出,请秋意遥主仆住了进去。
  秋意遥是文武全才之人,从天文地理到诸子百家,从琴棋书画到刀剑拳掌,无一不懂,无一不精。
  江白的文是请城中有名的博学鸿儒教的,而武是岳丈方鹏天教的,本也是十分出色的,可现在见着了秋意遥,便只觉得两位老师加起来也不及人家一半,而自己这些微末之学更是不堪一击,于是每天他便虚心请教,更甚至生意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也请秋意遥指点。而秋意遥本性随和淡然,且极之欣赏江白,自是知无不言,因此江白的进步可曰一日千里!

    恨极天涯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三月,正是春花烂漫的明媚季节。
  这一日,江白却只是捧着一本书发呆,秋意遥见之也不打扰他,自看自的书。
  半晌后,江白忽然问道:“意遥兄,你说世间有神仙吗?”
  秋意遥闻言淡淡答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你信不信?”江白又问道。
  “我?”秋意遥不由放下手中的书,眼光迷蒙的落向窗外,“没想过。”
  其实他多希望能有鬼神啊,多希望梦中那一缕芳魂能走到他面前来!
  
  而方家,鹿儿与方灵灵又相约逛街去了,本来邀风倾雪一起去的,只是这杭州城几乎已游遍了,而她又素不喜人多的街市,因此便独自留在家中了。
  方家小院也种着一些花花草草的,只是皆不是什么名花异卉,不过种了几株桃、李、菊、桂之类,而靠院墙一边却种着一排约三尺高的桅子花,只是此时还未到花期,否则白色的桅子花一开,定是清香盈院。
  桅子花前的空地上有一张石桌,围着四张半月形的石凳,石凳绕桌而环,齐齐整整又是一个圆。
  风倾雪在石凳上坐下,正对着桅子花,看着桅子花,忽然间,她不由想起了与水落云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桅子花树下,桅子花又快要开了,而他……
  想着不由心中一暗,从袖中取出一支绿竹笛,这是水落云的遗物,本来焚化遗体时,这笛也应随他而去的,只是当时不知为何,却留下了,笛依旧,而人已化尘,物是人非事事休,可是指这般?
  将笛凑近唇边,想吹曲《梅花三弄》,那是唯一一次与水落云合奏的曲子,却是试吹了几次,喉咙处却似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吹不出,叹一口气,作罢。
  手指把玩着绿笛,点着一节一节的笛孔,仿佛间又看到了水落云,依然青衫落拓,狂傲不羁:我叫水落云……倾雪……我们去东海……
  鹿儿曾问,水落云在她心中到底如何?她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人已死,何必再想?只是某个低头回眸的瞬间,总会想起这么一个人来。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中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不知不觉中,这首《梦江南》便又脱口而出,水风空落……水落云……落云,你现在是否四海逍遥、潇洒至极呢?记得你说过,一个人终是没什么意趣的,我依若孤鸿飘零,而你,可有找着相依之人?丢下那一身的负累与悲痛的人,总应该快乐了一些吧?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唉……”不自觉的便是一声长叹,仿佛叹尽心头所有的憾与愁。
  “离原!”
  猛然间,身后忽传来一声惊呼声,回头一看,却是一征,身后站着一名老者,脸上带着一种似惊似喜,似疑似豫的神情,在她回头的一杀那,便化为了失望与惊鄂。
  “你是谁?”老者问道。
  这年轻女娃是谁?不过着一袭简单素凈的白衣,却是美得平生未见!那样的一张白玉生成的脸,不知那“倾国倾城”可是足以形容?便是年已老迈的自己见着了,依然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老者打量风倾雪的时候,风倾雪也打量着老者,只见他大约五十开外,头发已全白,但不显老态,身材高大,国字脸,剑眉,配上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想来年轻时定也是闺中少女梦中的佳郎,肩上还挂着个蓝布包袱。
  “是方伯父吗?”风倾雪猜测着,并站起身来施礼,“晚辈风倾雪,是灵灵的朋友。”
  “哦?是灵丫头的朋友?”老者正是方灵灵的父亲、江湖有名的侠盗方鹏天。
  方鹏天随意在石凳上坐下,他仔细打量一下风倾雪,然后点头笑道:“灵丫头竟能结交到姑娘这样朋友,她眼光倒是长进不少。”
  只是又疑惑道:“她有这样出色的朋友,我怎么都不知道?”
  “倾雪是最近才到杭州的。”风倾雪微微一笑答道,不想提与方灵灵相识之经过。
  “喔,是新近结识的?难怪我没见过,这段日子我都不在家。”方鹏天点点头,将包袱取下搁在桌上,注目于她:“你刚才念的那首词是谁教你的吗?”
  “不是。”风倾雪摇摇头,直视着他,“我从书上看到的。”
  “喔。”方鹏天似是极为失望,然后便看着包袱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忽听得耳边有人唤道:“伯父远归而来,喝杯茶解解渴吧。”
  回神一看,桌上已有两杯清茶,想来是风倾雪在他出神时斟来的,当下笑笑,端起喝一口,然后看着她道:“刚才你念那句词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人。”
  “是吗?”风倾雪依然只是笑笑,不似常人一般好奇的开口问道:像谁?
  方鹏天专注的看着她,自问识人无数,阅历颇深,却无法从眼前这一张平静淡然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与心思,反倒是那一双清亮如水的眼睛似已将自己看了个透。
  终于放弃,将眼光越过她落在那桅子花树上,脸上神情似陷入极远的回忆之中。
  “那一份哀与愁,那一份怅与茫,都像极了,连那一声叹息都似意犹未尽,绵绵无绝,像极了当年我与她分离时的语气,当年她便是念着这首词送我的。”
  风倾雪不语,只是看着他。这个人就是名传天下的侠盗?敢入大内偷奇珍盗龙渊的人?只不知当年他与秋意亭是如何了却那段公案?秋意亭不是简单之人,而这人可在他手下安然无恙,定也有其过人之处!
  方鹏天收回目光看着她,但见她沉静如潭,素凈如莲,神态间有着一种不沾红尘的脱俗,周身散发着一种静谧、安祥,而若非亲耳听得,刚才那一声叹息真不似发自她。
  
  “转眼间便是三十多年了!”方鹏天言语间有着一丝萧索与怅然。
  “伯父可喜欢说故事?”风倾雪忽然问道,脸上带着一抹轻烟似的淡笑。
  “说故事?”方鹏天反问道。
  风倾雪却不答话,从袖中取出竹笛,凑近唇边,轻轻的吹着一支曲子,笛声悠扬,不悲不喜,无忧无愁,平淡静然,这庭院便是一个小小的天地,有清风拂面,有花香盈袖,有艳阳暖心,更有那知己话肠。
  方鹏天在这笛音中只觉得舒心畅意,轻松自在,那心中藏了几十年的故事便娓娓的道出。
  “以前有个年轻人,学了一身的本事,加上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便以侠士自居,一生之快事便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而且最恨富贵人家,穿绸裹罗,山珍海味的,而穷人却是三餐不继,寒天赤足,因此便立志要做一名侠盗,偷遍天下所有富人,救济天下所有穷人!”
  “有一年,他到了蜀地,那儿有一巨富,足可以富可敌国来形容,因此那年轻人便三番四次去那富人家偷东西。那富人家虽然有钱,却也没请什么打手护院的,不过是些家丁,所以那年轻人可说是畅行无阻。有一天晚上,他又去了,只是每次金银珠宝都轻易到手,他觉得很没劲的,因此这次想偷点不一样的东西。后来他看到有一座楼在月下看来特别漂亮,因此就摸了进去。”
  “年轻人没想到自己竟摸进了小姐的闺房,那房间呀可说是年轻人一辈子见过的最漂亮最雅致的房间了,便是连皇上的寝宫都比不上的。那年轻人仗着自己本领高,便毫无顾忌的东看看西摸摸的,将那房中的古玩摆设看了个遍,想挑一件稀奇物,只可惜瞅了半天,那全是女孩儿喜爱的东西,没一件中意的。最后,年轻人看到铜镜前搁着一支眉笔,便起了恶作剧的心理,想着用那眉笔在镜上留下几行字,到明日那小姐醒来,发现夜里竟遭贼了,不知会不会吓得发抖?况且明天自己也不打算来了,看在这家人对他这般‘礼遇’的份上,也应该给他们提个警醒嘛,以后可不会有他这么善良的贼人了!”
  “正在他拿起眉笔打算写字时,背后忽传来清脆的声音:你拿我眉笔作什么?年轻人一惊,马上回头,身后应该是小姐的卧房,中以珠帘隔开,借着窗外射进的那一片银光,清楚的看见,一位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双手分帘俏生生的立在那儿,满脸好奇玩味的笑容。”
  “年轻人当时大窘,想他下山以来可还从未失手过,想不到今天竟让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当场抓住,而且手中拿的还不是那价值连城的宝物,而是那不值钱的眉笔!”
  “只见那小姐笑吟吟的走近,看着他说:你第一次偷了我们家一千两白银,后来听说麻里巷那一带的贫民一夜间每人家都多一袋米。”
  “第二次你偷了我们家一尊青铜汉鼎,后来听说丰慧当铺被人强当去了五万两白银,典当物便是一尊汉鼎,哦,忘了告诉你,丰慧当铺是我们家开的。”
  “第三次你偷了我们家一块苍山玉璧,然后启成绸布铺被人以一块玉璧强行换去了一千匹青布,再然后听说单基巷的穷人一夜间又天降青布,再告诉你,启成绸布铺也是我们家开的。”
  “第四次你偷了我们家一支红珊瑚,后来听说,县令大人的官印丢失了,案上却留下了这支红珊瑚及一张字条,条上写明,叫县令大人出黄金千两买下这支红珊瑚,否则官印就永不能归来!而当县令大人从私库里捧出那一千两黄金时,监察御史却到了。”
  “你……你……你竟全知道?!年轻人当时真是惊呆了,想不到自己做的事,意全被人家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真是要多逊便有多逊!”
  “偷东西的人到底是谁,我们并不知道的。那小姐笑意盈盈的凑到他面前,就着月色把他细细的看了一遍,那一双眼睛亮得好象天上的星星。但自家的东西不见了还是知道吧,而且还从自己的铺子里跑出来,你说还能不清楚吗?不过爹爹说不要报官,反正少了的东西做了不少好事。这几天呀,我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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