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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
“只是玩笑话,妳千万别当真!”他连忙安抚她:“我费尽心思才娶到妳,怎舍得放开妳!妳千万别多心,娘子,嗯?一
“我以为……以为你……”心中甚委屈。
他又搂紧她的腰,存心惹她脸红,在她耳根舔咬道:
“妳以为怎么?傻瓜!我疼妳都来不及。所以喽,我们赶紧回房去行行生娃儿的要紧事吧。”
她果然又脸红了,羞臊地睇了睇他。先前的委屈搁一旁。
“不成的。你莫再瞎闹了,相公,快放开我吧。”
“是、是。”崔从诫连声称“是”,挽起袖子,体贴道:“我也来帮忙吧。”
二乔摇头。“这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我们这叫“妇唱夫随”,夫妻同心一起洗手作羹汤。”
她不禁被惹得笑出来,随即惊醒,连忙伸手掩住口。
笑意盈盈地望着一辈子要与她为伴的这个男子。她脱下新嫁娘的嫁衫,洗手作羹汤,但丈夫蹑手蹑脚的来,体贴的为她披衣尝汤。这样的甜蜜和乐,夫复何求!
心头时而仍会闪烁的那身影,想起仍微痛的……她应当要把他忘了,再不能去想。
已经是他人妇了。不思量,不能再思量。
※※※
从古以来,泰山就是皇帝封禅的所在。登泰山,先要遥拜参门,在山脚下的“岱庙”因而修筑得宏敞雄伟、巍峨不凡。到泰安半月有余,光藏一直在千福寺挂单,尚未到岱庙朝拜,这时遥见庙宇的门楼瓦檐,不禁觉得一丝惭愧。
“顺吉!”老妇叫着儿子的名字。
前头一间小木屋,茅草盖顶,从屋外一眼就可以洞穿屋内的一切,空荡荡的,简直家徒四壁,穷得可以生霉。门外空地躺着一名男子,听见叫声,动了一下。
“娘,我没事──”他试着转动脖子。
“光藏师父,请您救救我儿子!”老妇急得抓住光藏的手。
光藏安抚她:“您别急,大娘。”
他先询问男子一些问题,一边察看他的伤势,再检视他的眼色及神智。原来男子想修盖屋顶,却失足跌到地上昏了过去,在老妇和光藏到达之前方才醒转。
“令公子摔断了腿骨。”光藏对老妇道:“不过,幸好,他的头没有受到太大撞击,我看他的神智及眼色都十分清醒正常,应该没什么大碍;腿骨只要静养一段时日就会愈合,您不必担心。”
“光藏师父!”悟真适巧将药箱送来。
光藏取出他屯积的草药,剁碎了敷在男子断掉的腿骨上,又找了木板将他的断腿固定好,交代道:
“这段日子,千万要好好躺着休息,让骨头愈合;我再开一些药方给你,有助于强健筋骨。”
男子却面露忧色。“我家就只有我娘跟我两个人,我不能工作,日子该怎么过!”
光藏寻思半晌,说道:“这样吧,这段期间我就留在这里,该做些什么,你尽管吩咐我。”转向悟真──“悟真,就劳烦你回去跟住持师父说明。”
“光藏师父!”
“这怎么成!光藏师父──”
悟真和老妇母子同声脱口叫出来。老妇母子愧不敢当,不敢接受。悟真更是急,像热锅上的虫蚁。
光藏只是微笑,决定了就决定了。
老妇一家种菜餬口,在屋宇后的空地辟了个菜园。他每天到菜园翻耕,挑肥施种;又到村井打水,到野地捡拾柴薪,甚至攀墙爬顶及敲锤打钉修缮破屋子。
这般,过了月余。这一日,他走到山口,不经意抬头,雄伟的山势蓦然俯逼向他,引得他心念突然一阵骚动,怔忡起来。
想也没想便怔怔上山了。山路险阻而且陡峭难行,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好不容易他总算到达山顶。先代皇帝曾在这里设坛祭天,台上有个方石,色泽清湛,像似长天整个被融括在那里头。他怔怔望着,见石如望青天,心头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恍恍在石中浮现,彷佛低低在向他叩问……
碍…
苍天啊苍天!
拚命想忘却,却怎么也忘不了。如今,他和她隔了千里遥──
她,可好?
当年,他再也不行了,渡不过去,日日受相思的苦及煎熬,哀求净澄师父让他离开。陷入情执的心,无以赴天竺取经,他只好自我流放,如游魂飘遥出了长安城后,三年来他毫无目的地一路经过洛阳、郑州、汴州、魏州、博州,然后到了幽州、沧州,而后来到了泰山的山脚──
结果,还是忘不了。
但他和她,就像那天边星,长空云,看似那么近,却永远也触摸不着,相聚不了。
而今她是否已嫁作他人妇,把一切都忘了?
这样也罢。最好是这样。最好从今不再去思量。
心中千万事,都付天涯不归路。
第六章
天才蒙蒙亮,崔家内房里却忙得一团乱。大房崔从简的老婆挺了十月大肚皮后,又要生第三胎,从前日半夜起便咿呀嗯哼地叫,像老鼠被踩断了尾巴似哀叫个不停,整整叫了一整夜,叫声恐怕连教坊外徼巡的街使听了都嫌吵。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男眷们避讳,就连身为丈夫的崔从简也不例外,在房里呼呼大睡省得麻烦。女眷们则忙里忙外,简直不可开交。
“二乔,厨房热水烧好了没有?快去提桶热水来,听到没有?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崔母气急败坏的大声吆喝。
虽然平素二乔都会帮忙一些炊煮洒扫的家务,丝毫不敢偷懒懈怠,但她毕竟是少奶奶,粗重的活自然有下人代劳。这时房里三、四个婆娘和丫鬟,崔母谁都不叫,偏生叫二乔。
一名婆娘忙道:“还是我去吧,夫人。”
崔母瞪起眼,斥道:“还当真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啊,提桶热水都要人替!我没叫妳,妳少逞能!还不快点去,二乔,妳大嫂马上就要生了!”
“是的,娘,我马上就去!”二乔匆匆忙忙赶出去。
她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脚下有些虚福早在大房叫人之前,崔母就不准她回房睡觉,说是大房随时会生产。一直等到了大半夜,不得已,才叫醒她二嫂帮忙。二嫂来了,也只是跟在崔母旁,她一个人跟着婆娘起灶烧水,又吆喝人叫产婆,忙得团团转。
烧开的水又滚又烫,她急急舀满一桶。耳畔一直反复响着崔母催促吆喝的声音,越来越急,走到廊下,不小心绊到衣服下襬,脚步一个踩空──
“啊!”她跌仆在地上,惨叫了一声,滚烫的热水泼溅了一地,洒在她手臂上。
“怎么了?这么大小声的!”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她仰起头,看见是崔从诫,松了口气。被滚水烫伤的辣痛,教她一时开不了口。
“爹和大哥他们都在前厅,妳别大呼小叫的吵到大家。”见她还跌趴在地上,崔从诫也不伸手相扶,更不问缘由,张口打了个呵欠,径自转身走了。
“从诫……”二乔慢慢爬起来。
“又怎么了?”崔从诫回头,有些不耐烦。“有事快说!爹和大哥他们在等我!”
“没什……你快去吧。”她提起小桶,低头匆匆赶回厨房。
右手臂现在已变成椎心的刺痛,每动一下就好象被刀割了一样,但没时间察看了。她匆匆又装满桶热水,急忙清理好长廊,提着热水赶到内房。
“怎么这么慢!叫妳做点事,都有本事偷懒!”又讨了崔母一顿骂。
床上,大房还在唉唉叫。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大房尖声叫起来,叫了好几声后,产婆高声叫道:
“出来了!出来了!”
跟着“哇”一声,传出了娃儿的啼哭声。
“恭喜了,夫人,是个可爱的女娃儿呢!”媒婆忙不迭地对崔母恭贺。
“多谢。妳辛苦了。”崔母扯扯嘴角,扯出一个笑。
※※※
在前厅的崔员外父子,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到内房外,焦急地拦住丫鬟春荷,问道:
“怎么样?大少奶奶生了吧?”
“是的。恭喜老爷、大少爷,大少奶奶生了个漂亮的女娃。”春荷连忙答道,目光不经意瞥过站在崔员外身后的崔从诫,莫名的红了红脸。
“女娃碍…”崔从简有些失望。
不一会,内房门开,崔母和二房媳妇及婆娘们走出来。二乔像个小媳妇似跟在最后头。
“从简,”崔母道:“进去看看你媳妇吧,我看她都累坏了。”
崔从简点头进去。经过二乔身前,二乔连忙让路,他对她点头笑了一下。
“唉!”崔从朴道:“可惜了,是个女娃。”
“有什么好可惜的!”崔母没好气道:“虽然生的是女娃,好歹还能生会生,总强过那种什么都蹦不出来的!”
崔从诫表情阴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二乔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丈夫的脸。会是她多心?婆婆的话意有所指似,如同掴了她耳光似两颊热辣辣。
“从诫,”崔母道:“你也争气点!你都已经成亲两年有余了,怎么妳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消没息?”
“这种事急不得的,娘。”崔从诫勉强陪笑。
“怎么能不急!你大哥他们在你这年纪时,都已经当爹了。就你!爹娘一把年纪了,还要替你操这个心!”
“娘!”崔从诫有些不悦,绷起脸。
当着下人的面说这些,他面子都丢光。
崔母尚不肯霸休,也不管二乔的感觉,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当初你就是不肯听你爹跟我的话,自己硬要作主娶这门亲,现在可好!”她睨一眼二乔。“二乔,妳也该反省反省,妳都过门两年多了,肚子还跟豆皮一样平,惭不惭愧!”
二乔更加低了头,没敢吭声,不无几分可怜。
早些时,崔从诫还有心情维护,但近来,被他娘如此叨念,甚至当着下人的面,一次两次还好,长时下来,天天疲劳轰炸个不停,心情自然再也好不起来。
甚至不由得对二乔有几分气。都是因为她,陷他这个丈夫的处境如此窘迫、难堪,以致于从前觉得她动人可怜的地方,现在也没感觉了。一开始的浓情蜜意,日渐冷却,新鲜感也不再了,他也不再觉得二乔的纤腰抱起来那么有味,反倒是丫鬟春荷的丰嫩要教他觉得更蚀骨销魂些。况且,成亲都两年多了,二乔迟迟没消息,教人要疼也疼不入心坎。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崔员外开口,打住话,吩咐一位婆娘道:“快去宰鸡杀鸭,给大少奶奶补身子。”
“要宰前半年养的那只鸡母吗?”婆子钝钝的问道。
崔母抢着恶声道:“没宰那只要宰哪只!不会下蛋的鸡母养著作啥?不宰来吃,难道要当神明供着?”根本借题发挥。
婆子没事讨一顿骂,怏怏地走了。二乔不巧悄悄抬起头,和崔从诫目光不巧撞着,崔从诫脸色铁青,撇开了脸,一肚子闷气。
“好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崔员外挥挥手。
崔母嫌恶地瞪二乔一眼,哼口气摇头离开。崔从诫跟着转身,理也不理二乔。
“相公──”二乔叫住他。
他不耐烦的回头。
“我……呃,都是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你受委屈了。”二乔低声抱歉。
一整夜没合眼,脸色蜡黄且有些浮肿,泛着黏腻的油光,崔从诫一阵反感,露出嫌憎的表情,白了她一眼。
“我没事,妳不必多心。”勉强开口,算是安慰。
二乔浅浅一笑,望着他,看他额前抹了些汗,拿出绢子,上前靠近他,道:
“瞧你一额汗,我替你擦──”
“不必了!”崔从诫不耐烦地挥开她。
绢子掉落在地上,他不知是否存心,踩着绢子走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内房。
二乔回过神,才默默捡起绢子。手臂越发的疼痛起来,她匆匆看看左右,庆幸没有半个人,急急地躲回房间。
掩上门后,看着被烫烂了皮的手臂,又发起怔来。
※※※
那潮浪激烈的拍打着岸礁,溅起的水花可达层楼高。海潮声轰隆,凶猛地将人吞噬,蓄积满的力量在一剎间崩碎,彷佛一颗巨大的星辰在空中爆开,碎筋似分射人间。
亭中观潮,次次惊险得像要被海潮吞没掉;光藏屡屡惊跳,沉如止水的心也跟着澎湃起来。从泰山南下,不知不觉到了江南,名闻天下的钱塘潮凶猛的溅入他心潮,千军万马轰然鼓动,教他的心激越鼓噪,久久不息。
多少年了?还要飘浪天涯多久?伊人碍…她是否已儿女成群?
他和她之间,如今就像那海上潮;浪花空溅,什么都破碎了……
我佛慈悲,渡天下众生,却渡不了他这颗痴惑的心。
等到沧海变了桑田,或许……
碍…
他仰向天,江潮溅了他一脸。
只想呀只想,看看她是否过得好。
只想……
再看她一眼。
※※※
坐完月子,又过两月有余,大房仍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每天唯一做的就是吃,吃吃吃地吃个不停。站在她身旁,相形之下,二乔显得无比的轻盈纤细,反衬大房更加的粗肥迟钝。崔从简看得不禁摇头道:
“妳能不能停停口?瞧瞧妳自己那副模样,还能见人吗?看看三弟媳,多自重自制,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