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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技除了天分,尚需经验啊。她的经验不足,怎麽能发帖挑战?
「不,是个男的,听说年纪才十五左右。日前已让刘老爷新聘的厨子甘拜下风,从此不再碰厨。」
「男的?」不是冬芽,那会是谁?大师兄处心积虑要的就是拱上冬芽当世间高厨,怎麽会突然冒出旁人来?还是冬芽女扮男装,防人觊觎?
明知大彭厨子对她素无好感,但她仍想一探究竟。
「若是单纯挑战也就罢了,偏偏对方要求败者从此不再进厨,大彭厨子气不过,接下战帖,现在要上农家定下所需的菜色与蔬果,七爷问你有没有意要顺道出去走走。」
「嗯。」她点头,随着怀安走向聂府後门。怀里揣着佛珠,心头忐忑不安。昨夜他没发现她装睡吧?
聂府後门已有人在等。聂问涯正倾听欧阳说话,忽地大彭厨子转过身瞧见她。
「苗姑娘。」语气又酸又猛,不明白七爷为何要她跟着?
聂问涯闻言,抬起脸,馀恩对上那双温和黑眸,忆起昨晚的「问心而已」,一时之间尴尬害臊不已,咬了咬唇,露出羞涩的笑颜。
细眉黑眼之间皆是笑,贝齿露白,唇勾笑痕,略嫌蜜色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早,七爷。」
欧阳呆呆的瞪箸她,脱口低语:「这是苗姑娘吗?怎麽比起以前。。顺眼许多?」
额头忽遭一击,痛得他低呼。「爷。。」爷的出手真快,也不留让他解释的机会。
聂问涯双手敛後,目光不离她,说道:「你自受伤以来,不曾外出过。过去你摆粥摊,少有逛街,今儿个咱们不坐马车,就走路,约要半天,你耐得住吗?」
「嗯。」她的眼赧然垂下,心窝温温热热,如暖流久久不散。
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问心而已」,具有多大的威力,拯救了她长年自卑的心。
聂府十步之外,拐进其中几个小巷出去後,便是热闹的大街。大街极长,到了後半部,正是封书肆。
封书肆乃聂家叁爷所开,今日正逢每月出书之日,来往文客无数,聂问涯蹙起眉,俯头向她说道:「我送译文进去,你在这里等等吧。」语毕,往书肆挤去。
馀恩安静地站在外头等候,目光流转之间,瞧见彭厨子的打量。她犹豫了会,说道:「彭厨子,真是过意不去。。前些时候弄脏你的厨房。」
「知道就好。」他没好气地说道:「不会作菜,又没人会瞧不起你,干嘛硬撑。」
她淡淡苦笑,不置驳词。
「我虽不怎麽喜欢你,但既然七爷喜欢你,咱们当人奴才的,也不好说什麽。
听说你也是孤女一个,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也算你命好了。不过,七爷再怎麽喜欢你,我还是希望你别再进厨房,毁我彭厨子的名誉。」
她张口欲言,话到舌尖又吞下,最後只能说道:「我不再进厨房,不再动厨具,彭师傅大可放心。」心理微微怅然若失。
所失什麽呢?不是恨师父传她一身手艺的目的吗?不是恨师兄欲书她於死地的原因吗?她已无一技之长,算是还了恩,不再相欠啊。
彭厨子满意的点头,目光跟着溜进书肆,自言道:「肚中有文墨的人就是不同,哪日我也来写一本食传,将我数十年的经验流传後世。」
「食传?」
「没错,我自幼钻研厨技,虽不敢说普天之下难有人匹敌,但我敢保证没有多少人有我用心。我不但创新厨艺,还研究他人技法。」见她专注倾听,他就忍不住舌痒说道:「好比云南有一种柔猪,是用米饭成五、六公斤的小猪,你不知道吧?等月底送来之後,经我巧手,连骨头也能入口。」
「我对野菜较有兴趣。」馀恩试着答腔。
「野菜?那是低阶层工人食用。」
她露出浅笑,不知该如何反驳,只简单说了一句:「好吃就好。」
「好吃就好。。」彭厨子如遭重击。
「怎麽啦?是我说错话了吗?」
「不。。不。。你说的没错,好吃就好!好吃就好!」彭厨子大吼,引来不少百姓注目。
聂问涯从书肆走出来,瞪彭厨子一眼,向她温笑道:「难得出来逛,若有喜欢的玩意,尽管说无妨。」
「我暂住聂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能再多作奢求。」她低语,眼角悄悄瞧着他忽然沉下的脸庞。
「你不算客人了。」
不是客人,那算什麽呢?若是以往,必定充满疑惑不安,总觉欠他的恩情愈来愈多,难以偿还。如今。。「问心而已」,不过简单四字,却是豁然开朗,身上重担尽卸而下。
彭厨子在原地楞了一下之後,快步追上他们,将聂问涯用力挤开,对着她说道:「你的厨技差,没想到你的观念倒挺不错的。」
「啊。。谢谢。」
聂问涯利眼瞪他,他浑然不觉,边走边继续问道:「其实你好歹也曾是个厨子,姑且不论咱们七爷的口味有多差劲,但野菜大多有涩味,你都如何处理?」
她思索了一会,说道:「朱潇曾着救荒本草,观察四百馀种野菜,野菜有涩味并不绝对,我以往多半是加以调味。」
「调味?怎麽调?你买的是哪县哪城的调味?油、糖、醋、酱,光是其中一个又细分好几百种呢。」
「我是自己动手做。」
「自己动手?」彭厨子吃惊问道。「你自个儿调的,能吃吗?我怎麽没瞧过?」
那些酱品多遗留在冬芽那里。她摇头。「我没再做过了。」
「还记得那一罐酱豆腐乳吗?是年初馀恩多留给我的。」聂问涯将彭厨子微推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害羞的连忙将手藏进袖衣里。
「赫!」彭厨子倒退两步,食指发颤地指着她:「就。。就是你?」
馀恩紧张地看奢聂问涯。「不对吗?是吃出什麽问题了吗?」
聂问涯摇摇头,轻推她的腰际继续往前走,彭厨子连忙冲上去撞开聂问涯,瞪着馀恩。
「就是你?你是怎麽做的?」骗人吧?她明明连粥也会煮烂,还吐了一地,怎会是做出那罐酱豆腐乳的师傅呢?
聂问涯抿起唇,心头升起薄怒,视线落在馀恩的脸上,勉强压抑下来。
欧阳见状,在旁低语:「七爷,别气别气。彭厨子一遇到懂厨的,总是六亲不认,巴不得将对方所学所知尽纳为己有,尤其他又接下驭食帖。。。」
「我可没气。」
「没气才怪。」欧阳咧嘴笑道:「奴才可有好几年没见到七爷露出恼怒之意。
以往七爷一气,总会念佛静心,如今您佛珠也不戴了,我就说,有气就要发,闷在心头只会愈滚愈大。。痛!」额头又遭一击。七爷够狠,不再修身养性後就拿他开刀。
「你的话愈来愈多了。」聂问涯说道。左手腕上的佛珠确已不见,是搁在哪儿了?
眼角瞥到邻近饼摊,摊前无人买,摊老板是一对双胞少年,肤色黝黑而清秀。
聂问涯眯起眼,对上其中一名少年的注视,後者急忙撇开,掩饰眸里的狡黠。
「七爷要吃吗?」欧阳循线望去。「奴才这就去买。苗姑娘,要吃什麽口味的?」他的大嗓门惊动馀恩与彭厨子的交谈。
馀恩抬起脸,怔仲了下,笑道:「我不饿。。」
「好心的姊姊,买一个吧,这位胖大叔要不要也买呢?」其中一名少年渴求地看着他们。「咱们兄弟今天第一次摆摊,还没开市呢。」
已过正午,还没开市?她第一次摆粥摊时,也是久久之後才有人上门。
「好。。那请给我一个梅花饼吧。」她的左手忽然让人握住,她一吓,不知何时聂问涯已走至她的身边。
「就四个梅花饼吧。」
左手有些在发抖,难以掩饰。他。。他从没做过逾矩的举动,悄悄抬眼看他,他的目光停在饼摊前,状似专注。他不知道他握住她的手吗?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被他握住的手腕在发热。天啊,不要让他瞧出她的窘状。
梅花饼热呼呼的送来。聂问涯俯头附在她耳畔说道:「慢点再吃。」目光注视欧阳大口咬下。
馀恩才要问为什麽,欧阳跟彭厨子便呕吐出来。
「这是什麽玩意?难吃得要命!」欧阳叫道,瞪着那一对微微发抖的双生子。
「你们搞什麽?这麽难吃的玩意也敢拿出来卖?」
「爷。。不卖不行啊,平日饼摊是娘在顾的,她这两天生了病,咱们兄弟为筹药钱,只好自己动手出来卖啊。」
「卖得出去吗?呸,凭这口味,到日落也卖不出一个来!」欧阳斥道。
「那。。那可怎麽好,弟弟?」自封为哥哥的那名少年泪眼汪汪,不住的瞧着大彭厨子。「咱们努力做了一上午呢,连点铜板都赚不回来。。呜呜。。。」
「弟弟,不要哭,咱们再努力点,说不定是这爷儿的口味不对劲,不是咱们做得不好。」另名少年瞪了他一眼。
「嗤,你们究竟谁是兄谁是弟啊?」
「我!」一对少年齐声喊道。
馀恩噗哧一笑。
「哟,这姐姐在笑呢,笑了之後多好看。」少年拿起菜刀一划,在饼上画个笑脸,直接丢进锅里煎,眼角不住的瞄着大彭厨子。
虽不刻意,但毕竟少年心性,见彭厨子始终无动於衷,心头有些急了。聂问涯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
「啊,小心哪。」
「馀恩!」聂问涯未握紧,一时抓她不及,立刻跟上前。就见她推开少年,动作极快的将过焦煎饼捞起来。
热油滚烫飞溅,她直觉闭紧眼。过了一会儿,并没有感觉热油烫身,微微张开眼,瞧见眼前一片袖尾。
「七爷!」她惊叫。聂问涯只手护住她的脸,她忙将他的袖尾卷起,心惊肉跳的。「有没有受伤?」油透薄袖,在手臂上轻微烫上个印子。
「不过小小烫伤,不碍事的。」他不悦道。她要救人,也要顾及自己啊。
「不碍事?怎会不碍事?」那种被灼烫过的感觉不是没有过,痛到她半夜惊醒,再也睡不着。
「那,就让我碍事吧,总好过你这一个姑娘家烫伤了脸。」
她心弦一震,脱口道:「你怎能待我这麽好!」
「是朋友,不是吗?」
真是朋友吗?真想这样问他。若不是佛珠揣放在怀里,她会以为昨晚如梦啊。
「你。。是手臂烫,我是胸口疼啊。」她低语,感动莫名。何时有人这样为她做过这种事?
心口热流四窜,难以平复。
「好姐姐,没事吧?」少年插话进来,四只眼睛不住在他们之间流转。「一点烫伤而已,想我兄弟今儿个不知被烫伤过多少次呢。瞧见了没?我的手臂也有好几个印子。唉,这个时候若能天降好厨子,帮咱们兄弟一把不知有多好呢。」眼角又瞧着大彭厨子。
「你们油放太多啦。」馀恩轻声说道。
「哦?好姐姐也会作菜?」一对少年转移目标,上下仔细看她一眼後,彼此对望,微不可见的互摇了下头,齐声问道:「姐姐是哪位派下的?」
「我哪会作菜。」走进摊内,才发现下面一格一格皆放奢新鲜花卉与调酱。
「怎麽不会呢?」欧阳大声说道:「苗姑娘不是曾煮了一年的粥?」
「苗?」少年又对望一眼。「姐姐姓苗啊。。」其中一名要拉住馀恩,却惧於聂问涯在旁精目相对,只得放下手,好声好气的求道:「姐姐。。你来帮帮我们,好不好?只要教教咱们怎麽做,能赚点小药钱,咱们兄弟感激不尽啊。」将面棍奉上,眼巴巴的望着她。
馀恩怔了下,摇摇手。「我不行啊。。。」
「何不试试呢?」虽不知这对少年究竟有何目的,聂问涯仍顺水推舟。「我也想你除了粥之外的手艺。」
「你。。。想吗?」她显得有些挣扎。
「你的手艺能够久留人心,我就是其中一个。」他露出鼓励的笑容。「即使将来你老了、不做了,你曾做粥的滋味,我永远也不会忘。」
她闻言,激动的注视他。「好,我做。」就冲着他的这句话,她愿再试一次。
饼摊分两边,一边熬着鸡汤,一边是油煎面饼,身前有面团,酱料皆全。
一见面团,就想起师门——一见面团,就想起他日日喝粥,风雨无阻——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卖粥,竟也会有人念念不忘,记挂到如此地步。她煮粥,为谋生为冬芽,从来没有快乐过,却有人念她如此。
「不过唯心而已。。。。」她的话含在嘴里,双手浸水而洗。她转头问少年:「可有乾净长布?」
「啊,有,有啊!」少年连忙递上。
她微笑,将长布绑在眼上,耳畔清晰听见少年低语:「弟,究竟是怎样的粥能永留人心?」
「弟,我才是兄,我只知道她像要耍特技。。。」
眼不见为净,不见生米生食就不会想起师门。
她左手摸上面团,右手下滑摸进其中一格舀梅花水重合面团。
其中一名少年目不转睛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烙到脑海。
她的身手熟练而简单,将面橄成面页。
「要铁模子吗?我来拿——」少年怕她看不见,正要蹲下拿梅花的模子,就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