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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瑭派们个个脸色泛白,惊得捂住嘴巴,不可思议地盯着尹禾。她一定是个疯子,或者是个脑子里没有正常神经的人。她怎么敢如此嚣张地对待英树?传说中的天才少女优等生怕是骗人的幌子吧!
空气凝重。
树叶越发碧绿。
樱花林中,樱花花瓣变得更加雪白了。
英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地擦去了脸上的血色唾沫。
一朵雪白的花瓣稳稳地飘落在尹禾的睫毛上,英树将它捡了起来,对着樱花林间的阳光照了照,优美的唇角扯出来一抹冰冷透明的笑容。然后,他一字一顿地对她说:“我想把对你的这份同情,写在这樱花林中的每一片花瓣上,以此来祭奠你那颗骄傲冷漠的心。可笑的优等生,你就好好尝尝她们的拳头吧。也许,那样真的可以让你的大脑早点清醒过来!”
每一个字都捶落在她的心口上,尹禾冷笑,笑容淡漠,眼角流泻出一大堆厌恶来。她冷冷地望着英树,风吹落了更多的花瓣,洒落在她瑟缩发抖的肩膀上。
阳光在樱花林间闪烁,晶亮轻盈,如水波一般温柔地照在尹禾的身躯上。她红肿的脸颊,瘀青的鼻梁,都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光芒,漆黑一团的眼睛里落满了金色,这金色植根在她清冷而又骄傲的眼底里,一如受伤的鸟雀,虽满心创伤,但仍然坚持飞翔。
英树站起来,向樱花林外走去。
樱花在背后洒落,落寞而又美丽。
裴多莉感受到一阵凛冽无比的风正从心口吹过,那阵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要抢过来!”裴多莉的命令是强硬的、麻木的、呆滞的。那个纸袋在尹禾的怀里坚固而不可掳夺,让她有受到刺激的感觉。她笑,想知道尹禾到底能够撑到怎样的地步。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争夺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会赢。
“给我抢!”
迷蒙的视线中,尹禾看见了裴多莉眼中那抹不吉祥的颜色,激烈的、冷漠的、恐惧的。她感到鼻腔里尖锐的扩张的疼痛,温暖的液体在流落。
纸袋终于被撕碎了,透明的薄膜里包裹着雪白的男生校服,安静地落在尹禾的胸口上。
裴多莉捡起校服,血管里,不吉祥的颜色正在急速流淌。
第五章(2) 王子现身
樱花树枝哗哗作响,在英树回头的瞬间,瑭的一记耳光已经落在裴多莉的脸上。
几乎在同时,眼泪从裴多莉清秀的脸庞上滚落下来。这一刻,不需要言语,从瑭出现,从瑭甩下一个耳光开始,她就是这场战争的战败者。
那个丫头赢了。她是唯一赢过她的人!
泪水在风中飘落,她闭上眼睛,让羞辱从眼底挥发掉。她的瑭,一起成长过的瑭,为了一个平凡的女孩,第一次打了她。她连面子都输尽了,她捂住滚烫的脸颊,悲愤至极。
“瑭……瑭!你怎么可以……”她嗫嚅着,压抑着愤怒,品味着眼泪中的苦涩和绝望。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瑭冷冷地看着她,眉头一皱,表示对她失望透顶,“你的残暴让我感到害怕,让我连教训你的欲望都失去了!裴多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再也不要出现,和你的死党一起消失!”
“扑通”一声,裴多莉在瑭的脚边跪下。她屏住气息,努力忍着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揪住瑭的膝盖,仰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瑭,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不要说不再理我的话……”
瑭的目光冷凝。
“瑭,我会改,以后再不这样……”
瑭望着信誓旦旦说要悔改的裴多莉,又望向受伤的尹禾,他可以为尹禾打抱不平,将尹禾从裴多莉的手里救出来,却没办法把裴多莉视为陌生人。裴多莉像是他疼爱的妹妹,虽然淘气,有时候甚至有些可恨,却是让他无可奈何又甩不掉的人。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轻不得,重不了。时间就是这样神奇,会让两个原本不同世界的人,始终无法走进对方的心里,又无法离弃。
裴多莉的眼泪疯狂地流淌出来:“瑭,请你饶过我这次,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管!我只是……只是想让她知道,她没有资格穿你的衣服……”
“住口!”瑭的火焰重新被点燃,“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我差一点相信了你。裴多莉,你真是无药可救!”
她永远不懂得瑭需要的朋友是怎样的,她的努力一直是多余的。
“瑭,你不能这样对裴多莉,你知道她有多喜欢你吗?”拥瑭派们双膝跪地,为裴多莉求情。
喜欢一个人,就要不择手段地去伤害他身边的朋友吗?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爱。黑色的卷发在风里飞扬起来,瑭冷漠地斥责着拥瑭派:“原来多莉变成这样,是因为有你们这群朋友的纵容。你们看看,你们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学生不学习,就知道拉帮结派,欺凌一些势单力薄的对手!告诉你们,再让我见到一次,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瑭宣告与她们的决裂,俯身将尹禾从地上抱起来。
在被瑭否定的瞬间,裴多莉的心里是被搬空的绝望,就连心肝也没有剩下。瑭抱着尹禾离去的背影,决绝而悲壮。裴多莉突然明白了,瑭永远不会记住她的好,瑭的眼中只有闵静诺那样乖巧文静的女生,或者是这种傲慢的、自以为是的优等生。
瑭总是无法看见她眼底的无助,很多时候,她只好沮丧地把自己裹进疯狂里,用极端的方式宣泄内心压抑的情感。也许这样,那份隐埋在心底的绝望就会轻缓一些。其实这种方式,连她自己也讨厌,却无法停止,无法改变,她已经陷入了无法逃离的困境之中。停止了,改变了,或逃离了,她就会死去。
这是她实现爱情的极端方式。
轻风中,瑭用力托住尹禾的身体。
尹禾在昏沉的意识中感受到某种熟悉而温暖的体温正慢慢地渗透进她的骨血中。“对不起……”瑭低头注视着尹禾,内心万分愧疚。他觉得她之所以受到这样的伤害,完全是因为自己。一想到裴多莉变得如此凶暴,他的心就疼痛起来。
伤口在崩裂。
尹禾感到了幸福,她不需要他的道歉,此刻她的心热烈得像一团火,时刻在心中燃烧。
她把紧拽在手里的纸袋轻轻地移到胸口:“是你的校服……本来想要还给你……”
瑭凝视着校服,眼眶在一瞬间潮湿起来:“傻瓜……”瑭低喃,深蓝色的眼睛中水雾缭绕。区区一件校服算什么呢!他的眼泪落在校服上,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感动过。他不曾被任何人如此珍惜过,那份隐藏在心底的温暖渐渐浮上心口。
白色的校服在阳光里散发着洁净的香气,尹禾撑开眼皮,露出了漆黑明朗的眼眸,凝望着瑭,受伤的唇角执著得让人心疼。芬芳的樱花树林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瑭大步越过人群,风将他的衣角吹得乱飞。
樱花树旁。
英树冷漠地望着这一幕,他对优等生的感觉不会有任何改变。过去的某个时候,他曾以为,她会跟别人不一样。现在,看见她向瑭献媚的眼神,那样的想法就迅速消失了。所谓了不起的优等生,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再怎么装得清高,最终还是逃脱不了一个“俗”字!
英树甩过肩膀,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樱花树林,轻快的音乐在耳畔如水般流淌,唇边有冷漠的笑意。
第五章(3) 比花还美
阳光下,艾可可跟随在瑭身后,她是事件的功臣,是她及时找到瑭,告诉瑭尹禾被裴多莉和拥瑭派们带到樱花林的事。
艾可可将眼睛眯成一条线,这样可以更细致地观察到瑭俊朗的脸庞。在艾可可眼中,瑭是明德学院最优秀的男生,高贵温和,才华横溢,是引领明德学院优等生潮流的人。
天空是水洗的蓝,瑭抱着尹禾又一次出现在医务室门口,白色拱门被一道耀眼的阳光冲破,窗沿上的白鸽扑扇着翅膀飞离。正打开饭盒准备用午餐的诺,瞅着破门而进的瑭,饭盒被惊得掉落在了桌沿边,筷子从手中脱落。
诺皱眉。
喘息之间,瑭已将尹禾安置在担架床上,洁白的床单很快被尹禾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染红。他没有吩咐诺帮忙,而是自己从医药柜里找出来了剪刀、碘酒和绷带。他褪去尹禾齐膝盖上的白色长棉袜,将她的伤口再一次暴露在空气里,用碘酒清洗,上止血膏,缠绷带,动作比护士还要专业。
“这是我的工作,请让我来。”诺沉寂了一阵,走过来,从瑭的手中夺过剪刀和剩下的绷带。
瑭退到她身后。
诺开始检查他包扎过的伤口,在检查伤口的过程中,她忍不住打量着尹禾。她看到她胸口上的铭牌,记下了她的名字。原来,她就是瑭费尽心机从彩虹学院挖过来的传奇优等生安尹禾。没想到,她同样具有优等的美貌,就连受伤的样子,也是惊心动魄的。
她细细地打量着她,她的身上有一股她没有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和美丽,仿佛在哪里见过,是那么熟悉与清晰,在她的记忆里纠缠。
是什么呢?诺沉思,手中的剪刀突然失去控制,剪刀尖尖锐地掠过尹禾的胳膊。
一阵锥心的痛,尹禾轻叫一声,汗水在瞬间浸透了床单。
“对、对不起!”诺慌乱地道歉,望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被刺痛的尹禾,心里陡然生出了歉疚。然后,她的动作变得更细致,更轻微了,触摸在伤口上的手指是温暖的。这一刻,她只是她的病人,而不是对手或其他。
完成伤口缝针,诺收起丝线。
诺抬头的瞬间,捕捉到瑭狐疑冰冷的目光。她没有对瑭说同样抱歉的话,瑭的猜疑对她来说是种侮辱,瑭的目光让她难过得心口阵阵闷痛。从某个时候开始,瑭似乎开始渐渐远离了她,也许是从她宣布要去做志愿者开始吧,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与瑭对视的瞬间,她黯然。
艾可可跌跌撞撞地跟了起来,手里是尹禾的书包和装着瑭的校服的纸袋。看见诺在瑭面前为尹禾处理伤口的场面,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虽然脑袋有些笨,但她还是略懂察言观色的,现在的瑭和现在的诺正在暗自较量。两人的关系是亲密的,这已是明德学院公开的秘密了。
艾可可闪到墙角里,嘴巴抿得紧紧的。
诺将工具收进医药柜里,路过艾可可身前时,停顿了一下。那夸张的白菜头就像过马路时突然出现的白灯一样,让人不知所措。
“你好。”艾可可对诺亲密地打着招呼,伸手指了指担架床上的尹禾,示意是跟尹禾一起来的。诺明白了她的手势,忍不住冲她的头顶笑了笑,那笑容是友好的,却又是有距离的。
她比传说中还要美丽。
艾可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诺的容貌后,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阳光将她精致的五官照耀得清丽玲珑,身着白衣长袍的她纯美得如同一朵洁白的莲花,毫不做作,自然得像树林里的空气。
艾可可像被这股清丽感染了一样,笑容可掬地面对着诺:“我是艾可可。”她友好地伸出手。
诺已背过身去,弯腰拾捡落在地面上的筷子。“等她体力恢复一点再离开吧。”她的声音是不可亵渎的,然后,她走出了医务室,离开的背影飘逸如云。
走廊里,英树背着书包站在窗外的样子很落寞,就像走失的孩子一样,在不知名的地方观望着,沉思着。他沉思的目光是暗淡的,没有梦想,是一种落寞的空洞。
诺在他身前停住,怔怔地端详着他:“既然是一起来的,为什么不进去呢?”
英树跳着回过身来,诺的询问使他措手不及。
“不是,我们不是一起来的!”英树的解释像膨化食品,没有一点营养含量。
诺疑惑不解,英树的反应有些夸张。
英树离开,离开时,没有跟诺道别。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应该会有道别才对。
诺木然,继续穿过走廊,心里满是失落和胀痛,再也看不见瑭在她身后追逐的样子了。瑭为别的女孩子检查伤口时毫不忌讳的模样,瑭抱着那个叫安尹禾的女生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像午后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记忆。
诺的食欲在瞬间消失,她随手将饭盒里的午饭倒进了走廊的垃圾箱里,可是,和瑭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扔不掉。
夕阳是残破的,养父牵着她的手,走在一号公寓长长的甬道里,墙角开满了白色的蔷薇花。她不知道养父要带她去哪里,她的小手不安地揪住了养父长长的白袍衣角。
甬道尽头是一扇麦金色的大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气势恢弘。
“诺,要乖乖地站在这里等养父,养父要进去办点事,马上就出来。”她记得,养父那天是这么嘱咐她的。
养父走进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