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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的人声就响在门外,而薄聿铮捂紧了门内老妇人的嘴。
亦笙面色苍白,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又亲眼目睹了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同车人,就那样惨死在自己面前,她控 制不住的全身颤抖,背靠着墙壁方才能让自己不虚脱的倒下去,可一闭上眼,那可怕的一幕便自然而然的浮上了脑海。
司机中了弹,自知坚持不了多久,发狠一样的猛冲,在一个转道口踩了脚急刹车,“快,下去,赵彦武,你保护好少帅!”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薄聿铮决断极快,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若有迟疑那便是谁也活不成的,他沉沉与他对视了一眼,只说了一句,“你的家人,放心。”
那司机因为枪伤而满是冷汗的脸上陡然间放出异彩,一双眼中又是欣慰又是满足,而薄聿铮再不犹豫,一把拽着亦笙的手臂下了车,半拖半抱的一并住漆黑幽静的弄堂深处而去。
不多时,身后一声巨响伴着冲天火光而起,亦笙忍不住一个踉跄,伤到了脚,整个人支撑不住跌倒在地,赵彦武刚想张口,却己见簿聿铮弯腰一打横抱起了她,没有丝毫迟疑,脚下仍旧健步如飞。
赵彦武咬了咬牙,追上几步,“少帅,你替我转告我爹,养育之恩不孝子下辈子再报,下辈子,我也还要跟在你手底下!”
赵彦武,不许胡来!”
而他却恍若未闻,也根本不给他时间阻栏,毅然决然的转身往来路大步奔去。 这一次他们本就人势单薄, 他本想不理会这个半路上车的女人,虽然这样抛下个弱女子的行为他从心底不齿,可是没有什么比少帅的安危更重要。
然而少帅竟然抱起了她,那便是存了无论如何不会弃她于不顾的心思,加上了这个包袱,他们成功突围的可能性就大打折扣,那么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陆风扬的人赶到。
薄聿铮面色冷峻,眼中锋利杀机一闪而逝,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所有的情绪便又敛得纹丝不动,他抱着亦笙在暗夜中疾步奔跑,听枪声在身后响起,渐行渐远。
“敲门,我们得进去避一避。”他在一户民宅前放下了亦笙。
亦笙定了定神,颤声道:“枪声那么响,他们不会开的,我们又不能弄出大动静,
在这儿敲门只有浪费时间,我有同学家住这附近,去那儿或者可以。”
薄聿铮也不多说,重又抱起她往她说的方向奔去。
“月蔷,月蔷,快开门……”亦笙焦急地扣着门,却又不敢大声叫唤,身旁的簿聿铮持枪静立,目光冷锐地禁戒着街口。
敲了半天,门内的灯没有开,倒有一阵蹒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隔着门问过:“你是谁,我家小姐不在。”
亦笙如何听不出她声音里的戒备,只得尽量放缓话气开口道:“是李妈吗?我是盛亦笙,从前和月蔷一起来过的, 你还常常给我们做酒酿圆子吃你记得吗?”
“盛三小姐吗?”李妈的声音里还是有些犹豫,并没有开门,“可您这大半夜的过来有事吗?小姐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亦笙情急,索性将心一横,“我知道她不在,正是她叫我过来的,你听到枪声了吗?今晚出大事了,月蔷很担心你 ,让你快跟我走呢!”
那李妈闻言颤巍巍打开了条门缝,却还没未得及说话,己被薄聿铮挤身进门一把捂住了嘴,亦笙跟着进来一把把门关上,然后整个人虚脱一样靠在墙上,对满眼惊恐的李妈柔声道:“李妈,对不起,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
“六爷,这来来回回的几条路都找遍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门外重又传来的声音拉回了亦笙的思绪,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没有?里里外外都是老子的人,他长翅膀飞了不成?你们几个饭桶,连几个小卒子都对付不了,给我挨家挨户的搜,要留了活口陆风扬那厮可有得话说,咱虽不怕他,总得顾着杜老板的面子别撕破了脸——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你、你从这头搜起,还有你几个,别愣着,那边去呀!”
人群似乎分散开去了,然而还不等亦笙松一口气,挨家挨户的敲门声重又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开门,快!不然老子开枪啦!”
薄聿铮对亦笙低低开口:“你带她进去,找个地方藏好,无论听见什么响动都不要出来。”
亦笙明白自已在这儿只是他的牵累,于是点头,却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臂,“你要小心。”
薄聿铮点头,又对李妈道:“我现在放手,你不要做声明白吗?跟盛小姐进去。”
李妈惊恐万状的连连点头,却在薄聿铮的手刚刚松开的那一刹那放声尖叫,她再不敢相信这两个人了,在她看来, 他们就是坏人,只要门外的人把他们带走了,她就安全了。
薄章铮反应极快,迅速抬手在她后颈上一击,李妈的身体便软软的滑了下去。
亦笙大惊,不顾自己扭伤的脚,跟跄的扑过来,“李妈……”
“她没事,只是晕过去了。”他迅速开口,又飞快的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吁了口气,幸好这一条里弄并不长,只留了两个人搜查。
于是转眼看向来亦笙;“外面有两个人,我要你帮我个忙,一会儿开门的时候尽量把人一前一后往里带,吸引住他们的注意。”
饶是他反映迅速,李妈那一声短促的喊叫还是引起了外面搜查的混混们的注意,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即便到了现在, 除了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之外,难得的连眼泪都没有掉,再加上她之前的种种表现,让他决定相信她,一起去赌这一把。
“开门,刚才是谁在叫,快开门!”
那两个混混很快过来了,薄聿铮隐身在门后,对亦笙点了点头。亦笙咬了咬牙,明白这是性命攸关的紧要时刻,心念一转,迅速将自己的大衣脱下
丢到墙角,再将头发弄蓬松,做出刚下床的样子,然后哭道:“妈,妈,你怎么了?”
“怎么回事,快开门!”门外的混混又再催促。
亦笙强忍着脚伤开了门,一把拽住门外朝前那人的手,“这位大哥,行行好,我妈刚下楼的时候摔了,我叫不醒她 ,您帮我看看,送她去医院好不好?”
一面说着,一面急急的抱着那人往里面走。喊门那混混见开门的是一个梨花带泪的大美人,一身月白洋装将那身段凸显得玲珑有致,现下一双软绵绵的小手又拽住了他的,当下就连骨头都酥尽了,一面满口应承,一面随她大步往前面躺着的老太婆那儿走去。
他身后站着那弟兄也是好奇,跟着便进了门,却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人捂了嘴,然后脖颈跟着一凉,连一句话都没说出,便睁着眼睛软倒了下去。
“别怕别怕,这还有气呢……”先进门的混混蹲下身去检查躺在地上的李妈,却毕竟是刀枪堆里混大的,敏感的察觉到身后一阵冷意,然而,却还不待他回头,喉管己然被利刀割开,一击致命,毫不留情,温热的鲜血四下喷涌,溅得他旁边的女子一身一脸。
然后他也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最后一眼,只见女孩子月白色的衣裳上血迹斑斑,而她的脸,比这衣裳还要惨白, 死死的捂住嘴,不肯让自己惊叫出来。
第四十一回
薄聿铮反手关上门,然后看跌坐在地上的亦笙。
他知道她是吓坏了,却别无选择,他不能开枪或者让那两个混混有机会呼救引来大队人马,只能选择手刀,然后亲眼看着那血溅了他的满手,她的一身。
而亦笙的确是吓坏了,再怎么的见多识广,再怎么的胆大妄为,可这一回却是她第一次亲历死亡的阴影。
距离那么近,那人眼中的震惊、绝望、恐惧、怨恨……她看得一清二楚,他擦着她的身体倒了下去,空睁着双眼, 死不瞑目,温热的鲜血溅了她一身,然后逐渐变得冰冷粘稠。
一双手伸到了她面前,她有些怔怔的抬起头来,惨白的面色上印着她忘了擦去的血迹,触目惊心,而她的双手仍然捂着自己的嘴,像是忘了放下,又像是寻找一个着力点来支撑住自己。
“没事了。”他的心内隐现怜惜,就要去扶她的手臂。
却不想亦笙却突然推开了他的手,踉跄的奔到一旁,剧烈的干呕起来。
她从早上出门至今,可以说滴米未沾,肚子里空空如也,所以只是干呕,却怎么也止不住,放佛连自己的心肝脾肺都要呕出来一样。
他慢慢收回自己仍沾着血迹的手,静静站在一旁看她不住颤抖的背影。
停了两秒,他转身将仍在昏迷当中的李妈抱进了屋,用屋内的电话去了一个给陆风扬,然后一面扯过桌布将自己手上的鲜血揩拭干净,一面走回小天井中亦笙的身边。
地上的雪水已经将她的大衣浸得又湿又脏,不能再穿,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严严实实裹住她单薄的身子,也不多 说什幺,微微用力将她往屋内带。
他明白危险并没有完全过去,一会儿那帮混混发现少了两个人定然会看出这条里弄里的端倪,所以他在陆风扬赶来之前仍然必须做好必要的防备。
身上衷着的大衣上犹带着他的体温,亦笙强迫白己慢慢镇定下来,身子虽然还是抖的,却努力转头对他开了口:“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一时之间受不了那血腥气,并不是……”
她的声音听来仍然微微的发抖,于是他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我明白,没事了。”
不过是这样平常一句,却奇异的叫她的心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他将她和李妈藏进二楼的大衣柜里,虽然知道李妈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却到底防着万一,用床单束住了她的手脚, 再封住了她的嘴。
“确知没事了才可以给她解开。”
他害怕她会不忍心,而她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并非不知轻重,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关上衣柜门之前,他往她的手心塞了一把小型手枪,他握着她的手一同握住那枪托,并不容她挣脱,“如果有人开门,不管是谁,开枪,扣这里。”
“那你呢?”她急问。
“很快便有人来接应,”他松开手,又停了停,“如果我没回来,等天完全亮了你再出来。”
她情急的抓住他的手,“不要去,我们可以一起躲着。”
他淡淡笑了下,没说什么,可是就在那一刻,她己明白,他绝不会与她一道藏身在这里,这个男人一身傲骨,他自负,更不屑。
于是慢慢松开了手,抬头看着他,轻轻开口,还是那一句,“你要小心。”
他的眼光似是柔和了下,旋即关上了衣柜门,只留下一句,“记住,开枪,不能心软。”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听着激烈的枪声又密又急的在耳边响起,她一直死死的握着手中那柄冰冷的手枪,在黑暗当中摒着呼吸,一分一秒的等待时间流逝,一分一秒的等待未知降临。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浑身僵硬,直到有脚步声大步向楼上走来,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紧绷着。
“是我。”
男子低沉的声音穿透了这森寂的黑暗,他轻轻的扣了扣衣柜的门,然后拉开,满室光明,华灯如昼。
她在那一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垂下持枪的手,再也动弹不得。
他蹲下身,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抱出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别怕,没事了。”他说。
没事了。
这是他这个晚上第三次说这句话,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比他这二十多年来说的还要多。
她在他臂弯里娇柔得如同花朵,似一只被吓坏了的小猫咪缩在唯一的依靠里那样惹人心怜,但他知道,她的脆弱之下蕴藏了怎样的坚强。
他扶她在沙发上坐定,她棒着温水杯,喝了两口,渐渐缓过了情绪,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位赵先生,他还好吗?”
她记得他是唤那人赵彦武的,更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身边多了一个她,所以那人才不得己往回跑引开追来的人,以自身安危争取更多的时间。
薄聿铮眸光微冷,正要开口,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名年轻男子突然问道:“刚才那个,是赵彦武?”
薄聿铮淡淡点了下头,想起了几分钟前在他手底终于合上不肯瞑目的双眼的下属,想起了他身上那一个又一个冒着血的窟窿,想起了他僵冷惨白的脸……所有阴郁的杀机,隐藏在那双沉敛的眼眸深处,不露分毫。
“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枉死的。”那人语气虽是轻柔,每一个字,却落音极重。
亦笙心底一沉,抬起头来开始打量这个刚刚送水杯进门的男子——一身合体的西服衬得他身材颀长,很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过分俊美的面容上面,眉峰飞扬,风眸狭冷,薄唇如刀。
他没有察觉,或者说没有理会她的注视,只是微微仰头轻叹,“后天那帮英国佬就到了,一天时间 ,上哪儿去找 一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