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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琅仿佛没有听懂他的话,轻轻以指尖描摹骨瓷茶杯的边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裴?”
哪怕她哭,哪怕她怒,甚或是,尖酸刻薄,裴望琛都不会如这一刹那间的绝望。
以前的琅琅,是那么的清新温朗,一切喜怒都写在脸上。害羞时,会得脸红,生气时,也会得脸红。为了看她那小小可爱或喜或嗔的表情,他会故意惹她生气,然后转身,哄得她开怀而笑。
那样幸福的时光,到底是为什么,湮没在日常生活琐碎的小事里的?
第十一章
相遇的时候,裴望琛二十七岁,温琅二十岁。
二十七岁的裴望琛已经接手父亲交给他的两间公司。
父亲对待他与两个兄长,向来一视同仁,到得大学毕业时候,交两间业绩相差悬殊的公司给他,一间业绩良好,稳妥经营,虽然成长空间不大,但可保证小幅增长;一间惨淡经营,濒临破产,可是却有长足的进步空间。
他思来想去,将业绩良好的公司交给值得信任的公司高管打理,自己便跑去那间濒临破产的小公司,从基层做起。
最初时候,不是不辛苦的,要与员工胼手胝足,跑业务,拉客户。谈下合同后,彻夜不眠,与工厂联系,进车间监督每一个生产环节。
有交往中的女性为此抱怨,裴三少越来越忙,渐渐不知情识趣。
他也不解释,倘使对方接受不了他的忙碌,大可以分手。
朋友圈子里笑噱,如今要打动裴三少的芳心,恐怕得穿上隔热服,跑进玻璃车间去,与三少一起吹玻璃。
一语双关,众人哄堂大笑。
裴望琛即使在场,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他的脾气,自幼已不爱解释,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么?
等到濒临破产的公司,被他以两年时间扳回正轨,转亏为营,却忽然爆出业绩良好的公司财务经理挪用公款,去澳门赌博,输得精光一事。
彼时最最焦头烂额。
看见女性做小鸟依人状偎上来,拿手指轻轻在大腿上划来划去,在耳边吐气如兰,也不觉得享受。
就此吃一堑长一智,即使业绩良好,也要时时关注。
等到两间公司统统走上正轨,齐齐营利,他终于有心情风花雪月,却发现自己已不惯与那些素日里除了逛街,从不步行多过一百米的娇弱女□往。
“裴三,你已与社交圈脱节。”老友拍他的肩膀,“走,带你去见识现在的潮流女郎。”
老友带他去本埠一间顶有名的谋杀时间俱乐部。
俱乐部底层被阔少包场,为刚刚大学毕业的女朋友庆生。
现场电音靡靡,舞池里大批年轻人群魔乱舞,摇头甩手扭臀,十分陶醉。
老友指着在舞池里,与一油头粉面男子搂在一起的短发女郎道,“喏喏喏,那是老翟的小女朋友,据说刚刚大学毕业,老翟为了追求伊,颇费了心思,鲜花情书齐出,这才博得美人青睐。”
裴望琛循着老友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短发女郎画着深浓的眼妆,穿黑色钉满珠片的紧身背心,一条紧窄短小到露出一条臀沟与两侧股沟的热裤,恨不能将通身都露在公众眼前。
裴望琛忍不住“哗”的一声。
“老翟真正出息了。”
“你没看见老翟上一任女伴第一次见到新人时,脸上表情多五彩缤纷。”老友拍一拍他的肩膊,“竟输给一个穿衣打扮统统不及格的哥特女鬼,哈哈……”
他听了,微微一笑。
“或者老翟美娇娘看得腻味了,打算演聊斋志异,也未可知。”
真的,那年轻女郎,似极少时一部鬼片中的女鬼。
老翟这时候自舞池里退了出来,他的小女朋友却不知去向。
老翟上来,便给了裴望琛肩背两拳,“裴三,你终于出关了!”
“老翟,你的小女朋友呢?”老友笑问,“不会是怕被抢走,所以藏起来了罢?”
老翟“呸”了一声,“她的一个朋友迷路,她出去迎一迎。”
三个人一边喝饮料,一边在舞池边上,就着嘈杂的电子音乐,拔高了喉咙讲话。
裴望琛看得出,老翟有些心不在焉,时时朝出口方向观望,忽然便眼睛一亮。
只见那哥特女郎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
“……”女郎与老翟耳语,老翟听了,一把搂住伊,转而向裴望琛吼,“此间太吵,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叙旧。”
几个人出了俱乐部的舞池,到隔厢的静心时间的包房里小坐。
裴望琛忽然看出趣味来。
那哥特风格女郎,无论是在环境嘈杂的舞厅之中,还是在气氛静谧的茶室里,俱是一副自在模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极之大方。
再看她的朋友,是一个尚带着婴儿肥的年轻女孩子,梳着齐肩头发,穿掐腰格子衬衫,牛仔短裤,配一双黑色球鞋,手里拎着一个小小方盒子,看上去,就像是黑女王身侧不起眼的小使女,眉目烟淡得让人过眼即忘。
“来来来,裴三,让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发小,裴望琛钟可期,这是我的女朋友,阎君,这是——”老翟看了一眼清秀女孩儿。
“这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温琅。”
叫做温琅的女孩子笑了开来,将手上的方盒子递过去,“君君,生日快乐!”
“给我的?给我的?”哥特女郎接过盒子,七手八脚地拆开。
盒子里头是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巧克力表层上洒着碎碎核桃粒,盒盖揭开的刹那,那种烘焙的香味已经弥散开来。
“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温琅笑眯眯地说。
“合,一定合!琅琅做给我的,一定最合我口味啦……”君君说完,伸出手指,在蛋糕上刮了一点巧克力酱下来,放在嘴里。
老翟看见了,轻拍一下伊的手背,“手脏。”
君君伸了伸舌头,上头还沾着深色的巧克力酱,更加深了她哥特女王的形象。
老翟宠爱地点了点伊的鼻尖,按铃叫服务员进来,将蛋糕切成五等份,装在碟子里送上来。
裴望琛分得了一份。他拿起银勺,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顿时,一点点巧克力的苦,一点点朗姆酒的酒香,加上一点点奶香和清甜,在齿颊间弥漫开来。
而他对面,哥特女郎已经微微闭上眼睛,“……唔……琅琅做的东西永远这么好吃……嫁给我罢……”
老翟闻言,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瞎说。”
“嘿嘿,你做大老公,琅琅做小老婆,恰恰好——”君君很得意地笑。
裴望琛有趣地发现,坐在他对面的温琅的面皮,一点一点,红了起来,到了最后,连两只贝壳似贴服的耳朵,都泛起粉红色。
“哇哈哈哈……琅琅你脸红了……”君君很狂放不羁地笑,“要像我这样,脸不红,气不喘,心不跳。”
“那就死了。”不料小白花似的温琅还懂得回嘴。
“是是是,到我这种境界,就什么都不怕了。”君君毫不介意。
两个女孩子笑闹起来,老翟很纵容地任君君委在肉肉的温琅身上,上下其手,温琅一边红着脸躲避君君的魔爪,一边嘟囔,“你再欺负我,以后就再也不做蛋糕给你吃。”
君君即刻扑上去,做伏低做小状,“娘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老友看得发噱。
裴望琛也笑起来,一勺一勺,将一块巧克力布朗宁统统吃下肚去。
不知道为什么,连心里都觉得温馨甜蜜起来。
第十二章
自此以后,出来聚会,十次里倒有七八次能看见温琅。
君君仿佛打定了主意,要将容易脸红,喜怒都写在脸上的温琅引进她现在的圈子。
老翟也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君君同其他女孩子合不来,有个她的姐妹淘一道进出,也免她无聊。”
老友钟抚摸臂上寒毛,做吃不消状。
“老翟,宠也要有度,免得以后伤心。”老友钟意味深长地劝告老翟。
老翟置若罔闻,后来索性同阎君公开同居起来。
圈子里一片哗然。
贵公子包个小明星,养个把小女友,在圈子里,是半公开的秘密,只要不令家中面上无光,惹出大着肚皮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求验脱氧核糖核酸,闹得满城风雨,所有人自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相安无事。
可是老翟偏偏反其道而行,堂而皇之,带着君君进出,在报纸上做通版广告,向伊示爱,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做派。
老友钟说,“老翟疯了。”
老翟似笑非笑,“你们身边,来来去去,都是世家女子,自出生便接受教育,十指不沾阳春水,毕生的追求不过是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生下法定继承人,在人前扮演完美阔太的角色。然而真正之于生活,做饭有厨师,洒扫有佣人,接送孩子有司机……看,真正妻子所要做的,都有人替她完成。我怕日子久了,要造爱时,她会塞一个充气人偶给我。”
裴望琛听了,心间微微一动。
这是否,也是他疲于同豪门女走在一起的原因?
老翟坐在他同君君的爱的公寓里,摊手摊脚地往沙发里一躺,极惬意地吁出一口气来,“看,我在君君这里,即使不穿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吃东西到一半扣鼻挖脚,伊也不会心中厌恶,面上却还要一派淡定表情。伊看不惯,就会皱鼻子,然后说,啧,原来老翟你也有样子这么难看的时候……”
老翟将君君的表情学得十足像,老友钟彻底无语,“鲜戈戈……”
老翟耸肩,“她愿意为我洗手做羹汤,我愿意让她差来差去,看,多和谐。”
君君从厨房里出来,戴着手套,端着一只小沙锅,听见老翟的话尾,问,“河蟹,谁要吃河蟹?大闸蟹还未到季节。”
老翟“轰”地笑起来,起身去帮女朋友把沙锅放到桌上,“我们在说,等过段时间,去阳澄湖吃河蟹。”
裴望琛在那两人卿卿我我的间隙,探身望了一眼厨房,只看见厨房间里一个忙碌的身影,切菜,起油锅,煸炒,装盘,十分熟练的样子。
君君悄悄走到他的身边,“琅琅把我赶出来了,她嫌我碍手碍脚。”
“你要是有温琅一半来赛么也不会被她赶出来。”老翟倒不嫌弃女友厨艺平平。“累了罢?坐下喝点水。”
转而又对裴望琛说,“这姑娘厨艺过人,听君君说伊大学里学的就是营养学,现在在一间公司里当营养师,哗……”
老翟做流口水状。
“你好意思坐享其成?”裴望琛睨了老翟一眼,转进厨房,挽起衬衫袖子,在水笼头下洗了手,慢条斯理走到温琅身后,小声问,“可需要帮忙?”
女孩子的脸庞被厨房里的热气蒸得有一点点红,额发被汗水濡湿,一小绺一小绺地,听见询问,抬起头来,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就快好了,不用帮忙。你快出去坐罢,我要起油锅了,当心溅着你。”
声音温温润润,不急不徐的。
“那……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叫我一声就好了。”顿了顿,他有些恶作剧似地问,“你知道我叫什么罢?”
“呃……裴、裴……裴……”
他成功地看见温琅的面皮又红了一分,小小结巴起来。
“裴望琛。”他不再逗她,“叫我裴,或者望琛,都可以。有事尽管吩咐。”
她的反应只是红着脸,轰小鸡似地,把他往厨房外头赶。
裴望琛心知,如果真把小厨娘惹恼了,翻脸走人就不好了,便乖乖退出厨房,回到客厅里。
老友钟朝他挤眉弄眼,“啊——哦,有人怜香惜玉,舍不得了。”
君君本来似一只猫咪般舒服地偎在老翟的怀里,听了老钟的话,却忽然直起身来,一双浓墨重彩描摹精致的妙目如电光也似,直直落在了他的脸上。
“裴三少喜欢我家琅琅?”女郎的眉眼间隐隐藏着凌厉。
裴望琛笑一笑,不答。
或者喜欢,又或者不,可是这同旁的人没有一点关系,是他自己的事。
如果这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么第一时间应该知道的人,是温琅,而不是其他人。
君君细细看了一会裴望琛脸上的颜色,倏忽又软软地委进了老翟的怀里。“老翟,你人面广,以后替我多留意些,看有没有适合琅琅的人,介绍给她。不用太有钱,可是一定要对琅琅一心一意,安心对她好。她吃的苦够多了。”
裴望琛听君君话中有话,可是,因为他刚才没有表态,君君面上便有些意兴阑珊的味道,懒得理他。他想,早晚能知道,不急在一时。
那晚温琅烧了三菜一汤两个冷盘,其中一道糖醋鱼卷好吃得叫人几乎要将舌头都一起吞下去,极之下饭。
饭后君君缠着温琅,问这道菜的做法,温琅便温声向伊详细解释整道菜的制作步骤。
“买一条新鲜鳜鱼,去鳞开膛取出内脏,剁去头尾,剔骨剥皮,片成一寸五分长、一寸宽、一分厚的长方形片,共二十片,放入容器,加料酒、精盐各少许,腌十分钟。”
“好复杂,老翟,去拿笔记下来。”君君托着香腮听了一会,伸腿踢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