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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娘。”程岚急了,他强撑着用胳膊支起了半个身子,“那巧手匠脾气太怪,孩儿是费了九牛二虎……”
“停!我不想听你说什么路途艰辛,也不想听你说费了多大的力才让那巧手匠为你做小葫芦,我只想问问你,在生死一线间,你可有想过我们?”程夫人眼里泛起了水光,自己生下来的儿子,养至这么大,结果差点死在路上,这让她如何承受的了!刚刚她在门口听到程恬说这一切都是程煦的错,她气怒之下顿时将所有矛头都指向了这个让她心神差点俱裂的儿子身上。
“孩儿哪里没想过你们?你们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程岚愧疚得双眼也泛起了泪光,那小葫芦他真是费了很多力才求得巧手匠做的,当时他是想在路上花费了那么久,若是最后被抢了那他这次出门就白费了时间和力气!当抢匪的刀子□他腹部时他是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可是后悔已晚,他真不是因为没将家人放在心上才那么做的。
“哼,最重要的人?恐怕是所有人加起来也比不过恬儿一人在你心中的地位吧!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在你心里谁最重要我们不管,但有一点你要知道,你上有父母下有妻儿,若再遇事不深思后果,将我们众人都抛之脑后,那就别怪我这个当娘的狠心了!”
“祖母。”程恬害怕得直发抖。
“你闭嘴!”程夫人瞪了程恬一眼,然后将愤怒的目光射向正自责得抬不起头来的程岚,“你好好休息吧,养好了身子还要照顾妻儿呢。”
“娘,孩儿对不起你们。”程岚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挫败感。
“这些话我觉得你最该向你的妻儿说。岚儿,你一向懂事做事也认真,我和你爹一直都很器重你,最后你可别让我们失望。”程夫人说完后转身就走了,行至门口时说,“恬儿,跟我过来。”
程恬哆嗦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跟着程夫人离开了。程岚望着女儿娇小害怕的身子,他双手握紧,求情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恬儿这次是做得过分了。
“去跪祠堂,天黑之前滴水都不能沾,晚上回房后给我抄女戒还有家规各十遍。”程夫人没给程恬说话的机会,命人带程恬去祠堂。
程恬的嘴扁了起来。
“如果你敢觉得自己委屈,觉得我们都欺负你了,那惩罚加倍!”程夫人居高临下地盯着程恬的脸,将孙女的表情都看在了眼底。
“恬儿不敢。”程恬闻言吓得赶紧低下头匆匆向祠堂走去,心跳得极快。
程夫人望着程恬离开的背影,她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轻声说:“恬儿这孩子,如果不下狠功夫恐怕是不行了。”
七日后,程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下床走路都没有问题,程老爷不让他出门,让他再养个几天再去铺子。
程岚和方初痕二人静静地用着饭,屋内很安静,下人都退了出去。
“痕儿,你受委屈了。”程岚偷眼望方初痕,这几日妻子对他的态度让他极为不安,让他想起当初他们二人第一次冷战的那段时间,当时她就是这个样子,不好的预感随之而升。
“你客气了。”方初痕回答得不咸不淡,夹菜吃菜,动作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可是程岚看了后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煦儿这孩子真乖,他说他很想我。”程岚强装欢喜地说道,其实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程煦不认识他了,和他不亲,除了只会叫他爹爹外,不见任何亲密举止,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刚丫丫学语的孩子彻底忘掉一个人。
方初痕的筷子顿了一下:“煦儿是很乖,但是很明显他的爹爹不将他当回事啊。”
程岚眼皮狠狠一跳,放下筷子深深望着方初痕:“痕儿,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既然你想听,那我们现在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说一说吧。”方初痕也放下了筷子,她淡淡地望向程岚,“在你心中,我和煦儿可占有一席之地?”
“痕儿何出此言?你们是我的妻儿!”
“呵呵,你还记得我们是你的妻儿。”方初痕讽刺一笑。
“痕儿,有话你就说出来,别憋坏了身子。”
“好,那我就说。”方初痕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程岚,“你若是将我和煦儿放在心上,又岂会让自己差点没命?”
“我……”
“你什么都不用解释,归根到底就是你没将我们当回事,若是将我们放在了心上,当初你就不会去西域,就算去了西域也不会在回来的途中因为恬儿重视的小葫芦而将自己的命都不要。”
“痕儿。”程岚望着方初痕突然决绝的样子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心慌感越来越强烈。
“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想让你去西域,煦儿当时刚一岁,我怎么忍心让他那么小爹爹就出门几个月不回来?可是我却不能阻止你,只因为我这个后娘的身份。”方初痕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听妻子提到儿子,程岚张了张嘴,因为太过愧疚最终任何话都没有说出口。
“若是我阻止你去,你就算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难免不会想我这个后娘不将你的宝贝女儿当回事,若是恬儿知道我阻止你去西域为她买心爱的小葫芦,恐怕她会为此恨我一辈子。其他人有何反应我暂且不管,但就凭你们两人对我的怨就足以让我一辈子都难以活得心安。”
程岚张嘴想辩解什么,却被方初痕打断。
“你不用辩解,我了解你,在你心中恬儿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我阻止了你去西域,你肯定会对我有所不满,若是不幸恬儿因此病倒了,那我就成了程家的罪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个说完了,咱们说另外一件事。你为了恬儿的小葫芦差点令自己丧命,当时可有想过我和煦儿?你没有!但凡你有一点想过我们,也不会将自己置于那个地步,亏我还日思夜盼着你赶紧回来,结果你却带给我如此大的惊喜啊!”
“你出了事,大多人都会认为是恬儿害的你,其实在我看来,恬儿的错还没有那么大,犯错最大的是你程岚!你宠女儿已经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你若是为了恬儿的命不顾自己的安全那谁都无法指责你什么,可你只为了怕恬儿哭便将自己的命都抛却,那你这个行为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伟大,反而会让人耻笑,让人贻笑大方!”
“恬儿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你因为愧疚而宠恬儿,结果看你将她宠到什么地步了?以前我只觉得这孩子爱钻牛角尖,觉得她占有欲强,对我这个抢了她父亲的女人防备心很重,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她非常恐怖!”
程岚闻言脸顿时白了,他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她居然说你会受伤都是煦儿的错,因为当时煦儿没同意将小葫芦让给她,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去的西域。我想问问你,你是否也像恬儿一样的想法,认为这一切都是我们母子的错?认为我们太过小气,不肯将小葫芦让给程恬?”方初痕双眼有如一把刀子直直地射向程岚。
“我岂会如此想?”程岚冷汗惨了出来,方初痕那控诉的话以及冷淡的眼神仿若一把尖锐的刀,刺得他胸膛泛起了尖锐的痛。
方初痕眨眨眼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她喝了一口茶后接着说:“这件事情中煦儿是最无辜的,他的宝贝被长姐觊觎,结果反到所有过错都被长姐推托到了他的身上,我的煦儿何其无辜,难道只因为他是填房生的,所以就活该被正房生的孩子欺负?我知道我说出这样的话很无礼,会让你不高兴,但是我却不能不说。恬儿她是打心里不尊重我,所以对我所生的煦儿也不当回事。我累了,身边存在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我岂能不害怕啊?”
“痕儿,我会好好教恬儿。”
“你教恬儿?你很早之前就说要教她了,结果呢?可有一丝效果?反到是越教越不知所谓!”方初痕这次是豁出去了,平时她坚决不会说的话此时全说了出来,她自己受委屈没什么,但是儿子被人欺负被人扣帽子,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是我做得不好。”
“给你一个衷告,若是你还想恬儿变好,想她以后嫁入婆家后能不因性格不好而受婆家欺负,那就给她自宫中请个严厉的教习嬷嬷来,教她礼仪教她如何分辨是非,我对你的教育是半点信心都无,若是由你来教育恬儿,我怕她嫁人后会丢程家的脸!我建议摆在这了,听不听是你的事,我去看煦儿了。”方初痕的话说得丝毫不客气,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程岚留,她是气坏了,自程岚受重伤回府,而程恬又将所有过错都推在程煦身上时,她心中就憋起了气,这气一天比一天足,以至于在今日一下子全爆发了出来。
程岚像一座石像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因为康复而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此时又变白了。
几日后,程府突然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长得很严肃的老嬷嬷,程府的下人都在嘀咕,因为这嬷嬷是从宫里来特地教程恬的,下人们都凑在一起打听内幕。
嬷嬷来后受到程府隆重的欢迎,被带上来见人的程恬一看到这个嬷嬷严肃的样子心里就打了个
突,等听说自此后这个嬷嬷就会留在她身边教她礼仪及规矩,三五年之内是不会走时,她差点没晕厥过去。
“哇,恬儿不要教习嬷嬷啊。”程恬放声大哭起来。
嬷嬷挺直了腰身,冰冷的双眼俯视着大哭的程恬:“世家小姐说话要轻声细语,不可当众哭泣,不可顶撞长辈,大声说话乃是不礼貌的行为,那是要被众人耻笑的。”
“小女自幼顽劣,以后就有劳嬷嬷操劳了。”程岚诚意十足地对嬷嬷深深一揖。这位嬷嬷是太后举荐的人,在她手上可是教出了无数大家闺秀,其中顽劣粗鲁的女子被教成温婉有礼的不在少数。
“二公子既然信任老身,老身自当竭尽所能去教导恬小姐。”
不再迁就
自程岚醒来后他就画出抢匪的画象来,当初那些人虽然蒙着面,但是打斗过程中几个人面巾掉了下来,是以他记住了他们的脸。程岚画完后便让人将画象送去官府,剩下的让程府自己的侍卫们去找寻这些人。
程府对这次的事件很重视,毕竟差点就让一个嫡子没命啊!
真办实事的官府并不多,平时遇到抢劫或是小偷什么的报官府后基本都不了了之,没人使劲办。这次不同了,程府要求官府尽快抓到抢匪,官府便不再当儿戏了,虽说程府中无人在京为官,但是他们的威望却并不比为官之人差多少。
“煦儿,来爹爹这里。”程岚来到程煦的房里讨好地对儿子笑。
程煦淡淡地扫了程岚一眼,然后立刻扑进程轩的怀中笑:“哥哥抱。”
程轩使足了力将程煦抱起,他小小身板抱着一个胖娃娃很吃力,站得直直的一动都不敢动一下,唯恐弟弟会摔下去,虽然抱得很累,但是程轩却很开心,闻着弟弟身上的奶香味感觉很舒服。
看着两个儿子亲热的样子,程岚心头酸酸的,程轩还好,对自己很亲热,可是这个马上就一岁半的儿子对自己却淡淡的,自从他出远门回来后,程煦就不认识他了,无论他怎么努力,效果都不是很好,程煦一直拿他当陌生人看。
“爹爹,我要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程轩受不了了,憋着气说道。
程岚闻言立刻上前说:“我来抱。”
程煦被转移到程岚怀里,陌生的气味令他不高兴,扭来扭去的叫着要下去。
“乖,让爹爹抱抱。”程岚的伤好了很多,但还是需要注意,现在他抱着狠命挣扎的儿子,那个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开始泛疼,明白抱下去自己会受罪,但是他却不舍得放下儿子,出外那近四个月,天知道他有多想念这个儿子。
“哇。”程煦挣脱不出,一急就拿着小粉拳打程岚的脸,边打边哭。
“呀,二哥儿不能打二爷啊。”奶娘见状惊得赶紧上前欲阻止。
“无妨,任他打吧。”程岚一点都不恼,双眼满怀歉意地望着儿子,自己做错了事对不起儿子,挨几下比棉花力道大不了几分的拳头又有何不愿的?
奶娘喏喏地退下了。
“煦儿不要打爹爹呀,爹爹喜欢你才抱你的嘛。”程轩看弟弟挣扎得厉害,在程岚身边走来走去地不停说着。
“哥哥。”程煦俏脸因为气愤而发红,双臂冲着程轩展开,“抱、抱。”
程岚见儿子避自己唯恐不及,但却粘程轩粘得厉害,心下极是苦涩,连腹部上的痛都忽略掉了。有什么比儿子不认识自己甚至还讨厌自己更能打击人的?
程轩见程岚脸色发白以为是程煦触到了他的伤口,急道:“爹爹将煦儿放下吧。”
“不,我想抱抱他。”程岚紧紧抱着哭泣中的程煦,一手绕到他身后轻拍哄着,“煦儿不哭,爹爹疼你。”
“坏人!”程煦奶声奶气地对程岚控诉,完全不理会这个听完他控诉后大受打击的爹。
“怎么了这是?”方初痕在外面听到儿子大哭,连忙急走进了屋。
“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