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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然推门走进自己空荡荡,如死般寂静的房中,手中的黑色手链被随便地搁在桌上。
桌上,放着早已失去热气的饭菜。当初,是他自己下令,晚饭在规定时刻摆在他房中,不许特别叫他的吧?当初,也是他自己下令,谁都不许医治他胃病的吧?
可是这几日,他为什么会时时怀念起那碗苦得令人作呕的汤药和那碗淡而无味的白粥呢?
祈然端起饭菜,正要将它倒入桶中,忽地眼光在那随意瞥过的黑色手链上,猛然一顿。
他取过手链,借着灯光看到,手链的里层用白色丝线很是粗糙地绣了一个“依”字。
他的心口猛地跳了一下,忽然抬手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浅蓝色绒状物,上面同样很歪七扭八的绣了个“然”字。步说,是纪念品。纪念……什么?
如果是步送的,为什么绣的是“然”字,而不是……“祈”字。
那个女孩说,这叫护腕,她还很小心地为他套上,很熟练地解释这个,连他也没见过的……护腕的用途。
心口有什么在雀跃生疼,他猛地站起身来,在房中如无头苍蝇般走动。不是他不想停下来,而是……而是……一停下来,他就无法遏制自己脑中翻腾出那个匪夷所思的想法。
“峥——”突如其来的琴音把他吓了一跳,他晶莹修长的手指抚上刚刚不小心按到的琴弦,仿佛无意识地轻轻拨动……
琴音倾泻而出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弹的,竟是那女孩几日前在石凳边弹奏的曲子。手指轻拨,脑中恍惚间回忆起她当日所唱,歌声轻轻地、无声地溢出他唇齿:
我看见天空很蓝
就象你在我身边的温暖
生命有太多遗憾
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
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
才明白爱的越深
心就会越痛
我只想飞,在我的天空飞
我知道你会在我身边……
“嘣——”琴弦猛地断裂,祈然瞪大了眼睛,晶莹的手指上渗出血丝,不住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她弹奏的这首歌,会刚刚好和冰依“手机”中的乐声衔接起来?而且……实在太吻合了。
竟然……完好的,连一点破绽也没有,就好象……就好象,本来便是出自同一首曲子!
脑中,忽地闪现那日步杀欲言又止,几欲发狂的痛苦眼神。
他说:“祈,你若再这么沉迷于过去,封闭你的心、你的眼睛,终有一天……会后悔!”
他说,你终有一天会后悔。
“莫言——!”祈然脚步有些慌乱地冲出屋外,大声叫道。
黑暗中只觉人影一闪,莫言已经躬身站在他面前,垂首道:“少主,请问有何吩咐?”
“她在哪?”祈然攥紧了拳头,尽量平复语调。
希望越大,绝望……来临的时候,就会越毁天灭地。这一点,他比谁……都来得清楚。所以,不要抱希望,千万……不要抱希望……
“什么?”莫言有一瞬间的愣怔,愕然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知为何,与平日很是不同的少主。但偏偏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祈然掠过他身边,淡淡道:“她被关在哪,带我去。”
“是!”莫言心中一震,忙低了头,走前带路。
莫言不悦地看向那些因为祈然出现而震呆了的监狱官和狱卒,又望了望四处恶劣的环境,不由有些担忧地回头道:“少主,这里比较乱,你小心点。”
祈然的脸上无波无澜,平静而淡漠地点了点头,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这里潮湿的霉味和令人作呕的尸气。
莫言在一间普通的牢房前停了下来,隔着木门,向里面蜷缩着的少女喊道:“小若姑娘,请过来一下,少主要见你。”[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om]
牢中的少女依旧蜷缩地躺着,一动不动。莫言皱眉又叫了几声,却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他忽然想起,那少女刚刚就一副很虚弱的样子,面颊还泛起病态的潮红,难道……心中一动的瞬间,只觉眼前人影一闪。
他愕然抬头,发现少主竟随意扯下门锁,,猛地推门,钻入牢中。他一惊,忙跟着钻了进去。
祈然静静地站在蜷缩昏睡的少女跟前,竟没有胆量再上前一步。他的眼中静默无波,他的面容冰冷淡漠,可是他的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不断汹涌涤荡。
少女的面容被散乱的发丝遮住,看不清楚,纤弱地身躯轻轻蜷缩着不断颤抖。每一下,每一下,都仿佛有一根根蒺藜拉过他心口,发出刺耳的声音。
莫言快步掠过祈然扶起那少女,摸了摸额头,只觉热得烫手。他心中一惊,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到祈然面前,皱眉道:“少主,看来她病得不……”
莫言浑身猛地一震,他从来没看过少主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表情,盯着她怀中的少女,仿佛倾尽全力也无法置信,又仿佛在看着流失又复苏的生命,疯狂地要将自己和她一起燃尽、融化一般……
他缓缓低下头,怀中的少女,浑身狼狈颤抖,面颊潮红,额头渗出晶莹的汗珠,可是神情却异乎寻常地……仿如死寂般沉静安然……
祈然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莫言怀中的少女,白皙的手映着她如火焰般灼烧的脸庞,却是同一阵颤抖,同一阵剧痛……
在他怀中的少女,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忽然轻轻一动,往他怀里靠了靠,烧得殷红的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
那笑容,纯净如透彻水晶,清淡如风中百合,却璀璨如日暮霞光,仿佛要燃尽少女一生的美丽,永世的光华……
“冰依……”祈然右手紧紧收住,无声地呢喃,颤抖冰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灼烧般火热的面颊,恐惧象一团吞噬的火焰在他心里窜行蔓延,仿佛……不毁灭他的灵魂,他的心就誓不罢休!
“砰——”地牢中仿佛要坍塌般重重震荡,土雨在每一寸地方纷纷落下,带着无边的恐惧、思念和执着,让牢中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刻,弥漫在这潮湿地底的,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深刻感情。
祈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发疯般地往外面冲去。是人,是墙,是门,凡是挡在他面前的,统统被他一掌震开,瘫落……
这一刻,他的脑中什么也没有,他不知道闪避,不知道压抑,不知道思考,甚至……不知道悔恨。
这一刻,他的脑中、心中,甚至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都塞得满满溢溢,涨到麻木生痛。他只知道一件事,冰依——不能死!谁都不能……再将冰依从他身边夺走……
谁都不能!他发誓,就算死神——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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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终于认出来了,偶都快累瘫了~~~偶当初答应你们写到的情节也算是完成了吧,明天就回学校了。假期到是还有两天,如果有空就再写一到二章比较温馨的情节,以后因为要全心考研,偶就几乎没更新了,真是对不住各位了!谢谢
此情可待成追忆 第9章 挣扎
这里……是哪里?又是谁……在我耳边不断呼唤?
我在层层迷雾中,忽行忽走,忽飘忽留,一重又一重,我将迷雾拨开,看着眼前一幕幕熟悉到极点又仿如隔世的画面,感同身受……
“芸芸,你说,要是让你的女儿亲眼看着你受辱死去,又放她活下去,该有……多好玩?”
我如同小鸡般被拎在空中,瞪大了眼看着那个男人,那个……我看不清脸的男人一层层撕掉妈妈的衣服,一巴掌一巴掌打地她双颊红肿,血丝横流……
我大声地尖叫,用尽全力踢打、撕咬!可是……除了慢慢在我眼前流失的,如白莲般的美丽,就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妈妈最后流着血,却没有流泪。她的眼神悲伤而温柔,轻轻地对我说:“冰儿,对不起。妈妈抛下你,却还要你承受这样的痛苦。而这个痛苦,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克服……对不起……”
我听不懂,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再也不醒来……
'冰依……冰依……'谁,是谁不断在我耳边呼唤?
“老大,我从来没见过象他们两个这么好的苗子。尤其这小子,只要经我训练,一定能成为暗黑一条街的第一杀手。”
“冰儿别怕,哥哥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杀手保护你。”
“这个女孩,精神受到过极度的刺激,一进入梦境就会发狂。如果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因为过度疲劳而死去。”
“冰烨,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如果用催眠的方法抽掉你妹妹的梦,的确能让她正常入眠。可是,她也从此不会再做梦,即便做了梦也永远记不起来。”
“但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你要知道,在我们黑暗一条街生存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受伤昏迷,每一次醒来除了靠医术,更要靠个人顽强的毅力。”
“可是冰依这种情况,一旦无梦,意志力不是薄弱,而是……完全失去。若真的受了重伤,到时能不能醒来……就真的只能看造化了。”
'冰依……不许死……'是谁……在用那么悲凉的声音说话……遥远的象在天边,又清晰的象在身旁……
“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听到没有?!”
“冰烨少爷……不……不是我们不想救小姐!可……可是,小姐的血型……孟买型血在千万人里面也只能找到一个,如今……这么紧急的时刻……”
“那还不输我的血?!再迟就来不及了!”
“可是少爷,你……你流了那么多血,又伤的这么重,如果抽掉大量血……”
“我叫你输听到了没有?就算抽干了也没关系,如果冰儿死了……”
“我不允许!”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比起这个没用的丫头,你对我来说更重要!”
“你可以不让我救冰儿!”哥哥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明明只有十六岁,却仿佛经历了百年的沧桑一般,“只要将来……你不会后悔!”
“老陈!”良久的沉默后,那男人终于狼狈仓皇地开口,“尽力保住两个人!”
'冰依……如果你死了……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和这个世界……'到底是谁?求求你……不要这么绝望地喊我名字!
在那间日日关起我们残酷训练的小屋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温文秀气的男子,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对着浑身伤痕、血腥肮脏的我们伸出宽大温暖的手:“我是你们凭空冒出来的舅舅,因为直到五天前我才知道姐姐有你们这两个孩子。”
“我现在的经济条件不是很阔绰,但有一群极有势力又讲义气的兄弟。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大富翁。而且,我还能烧一手好菜。如果,这些背景条件还够吸引你们的话,就跟着我走吧。”
“如果……你能让冰儿永远不用杀人,如果……你能尽力让我们幸福,我们……就跟你走。”
“好,成交!条件是……你们要叫我爸爸。我才28岁,就有一个17岁的俊俏儿子和一个11岁的漂亮女儿,说出去肯定羡慕死他们……”
“爸爸。”哥哥叫了一声。
我跟着叫道:“爸爸。”
下巴脱落的声音:“不是吧,我开开玩笑的……看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什么是笑,我逗个乐子而已……天哪,我才28岁,被人知道有了个17岁的儿子和11岁的女儿,还怎么活啊?有哪个姑娘肯跟我拍拖……”
'冰依……我就把这个世界和我自己……一起毁灭……'为什么那么深沉的伤悲会扎进我心里,为什么那一声声的呼唤会让我的心跟着哭泣?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杀人的吗?你不是说过要过普通的生活吗?”
“是这个人杀死了妈妈。”哥哥倔强地看着与他一般高的爸爸,冷冷地说。
“那你可以叫警察啊!至不济也应该告诉我一声,你才18岁,却可以连眼睛也不眨的杀掉一个人!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的爸爸?”
“我只知道,我看见他,就想让他死——!”
“你……”
“冰儿!你干什么?!”爸爸和哥哥同时震惊地回头看着我。
我的袖口滑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一刀又一刀戳在那具已经了无生机的尸体上。鲜血溅到我脸上、衣服上,我一无所觉,只是平静地抱怨:“哥哥,你为什么不让冰儿刺他最后一刀呢?虽然冰儿没杀过人,也不喜欢杀人,可是这个人……冰儿好想杀!”
“啪——”我被爸爸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嘴角慢慢渗出血丝。
“你——冰儿,你才12岁,是12岁,不是22岁!你不是一直在做心理治疗的吗?你不是……答应过……要努力过普通人的生活的吗?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象什么?!”
“你们两个滚——全都给我滚!!”
'冰依……冰依……冰依……'心口好痛,是谁?是谁……都没关系。我不想他再用这么悲伤的声音叫我,我真的好想告诉他,请你不要这么难过,我——不死……
“哥哥,我们已经出来一个礼拜了。我想爸爸了……”
哥哥抱起我,将我的头靠在他肩头:“爸爸已经把我们赶出来了。不,我们……没有爸爸了。”
“可是,我明明看到爸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