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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我熟悉到无与伦比的脸。
那张我自己的脸。
该有多大的巧合能在世界上看到一张同自己完全一模一样的脸?
这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因为就连孪生子,只怕也无法达到这样相似的程度。我看着这张脸,就好象面对着一面镜子,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化着很精致的妆,黑色、金色和孔雀绿……漂亮的颜色,但我从来没想象过它们组合在我眼睛上会是种什么样子。
它们看起来很绚丽,所以“我”用手指掩盖住了它们,这动作令她再次笑了起来,于是“我”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那瞬间我有种强烈的想要吐的感觉。
自己同自己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我大概是尝过这感觉的第一人,甚至可以清楚感觉到那两片嘴唇的柔软,和上面唇膏的甘甜。这种感觉令我发疯,可是她看起来却很享受。
视线穿过“我”的手指,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熟悉的东西,我知道那东西叫渴望。它因“我”的嘴唇而在她眼里蠢蠢欲动,潮水般起伏,暗涌,并且渐渐的从它最深处隐约折射出一个人影。
那人有双蓝得像海水一样剔透的眼睛。
长长的头发低垂着,遮住了他脸上的轮廓。那把同样漆黑色的光滑而美丽的头发,它们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子般的光,丝丝缕缕,被四周的风扬起,又散落……
再想看得更清楚些,“我”却将眼睛闭上了,身体往前一倾,她的身体被“我”压在了围栏上。
手指沿着她身体触摸着她每一根起伏的线条,于是我第一次知道,男人触摸女人身体时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并且因此而亢奋。因而在将她上衣扯开后,“我”将她身体压得更紧,一种急迫的力量从“我”□涌了出来,需要找个缺口去穿透,去发泄,这缺口就在身下那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身上,她的柔软承受着“我”的坚硬,并且因此轻轻发出阵□。
SHIT,这声音我无比的熟悉,每次当斐利安用这样的姿势压迫在我身上的时候,无论无意还是有意,我都喜欢贴着他的耳垂,对他叹出这样的声音。
这声音会令他变得愈发有力,却似乎对“我”也起着同样的作用,甚至我开始感觉到疼痛起来,一种被柔软和□所触发出来的,无法立刻得到宣泄而导致的疼痛。
“闭嘴……”所以我听见“我”对她道。话音却低得没有任何说服力,毋宁说是“我”一种变相的□,于是她那魔音般的声音变得更放纵,更恣意。
“王……”用力抱住了“我”的身体,她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王……”
这声音令我恶心的感觉越发强烈。
却同时,又无法抵挡住身体带给我的那种最直观的兴奋和疼痛,真糟糕,糟糕透了……
我想着,一边无比清醒地感觉着,水深火热般的感觉。
突然那感觉蓦然地消失,突然到令我吃惊。
随即,一阵麻痹的感觉从手指和脚趾的最尖端处渗了出来,继而朝上蔓延,以一种极度飞快的速度。
“你做了什么?!”猛睁开眼,“我”一把推开身下那道柔软的身体,并且紧盯住她翩然滑开后靠在栏杆上朝“我”微笑的脸。
她笑吟吟看着“我”,那双被颜料涂抹得像画一般的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点类似笑的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一边敲,一边有人在外头大声喊:“穆将军出事了!王!穆将军出事了!!”
麻痹令“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指向那个微笑着的女人。“你……”想对她说什么,喉咙却突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声音被抽离,身体的知觉也被一并抽离。
最后一点知觉是“我”用力朝后退了一步。之后,除了我的思维,身体上什么感觉都没了。“我”因此扑的声跪到地上,落地同时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好稳住身体,我从身体细微的动作上可以感觉得出来。但没用,正如此时的我一样,这个身体的主人的思维也失去了对他身体的控制,于是在跪下的瞬间,他笔直朝地上跌了过去,一头跌倒在那女人的脚下,而视线就此无法再移动。
“来人!”这时头顶响起了那女人的叫声,惊惶而痛苦:“来人啊!快来人!王发病了!快来人!!”
之后的一切开始变得混乱。
我听见门被撞开的声音,然后很多人涌了进来。
有人在大叫大嚷,有人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抱到了房间正中那张美丽的,散发着那女人身上甜香味道的大床上。
之后他们簇拥在我身边,开始大声叫我,用力推我,拍我,并且撬开我的嘴,用一些红色的、气味古怪的水灌我……
而我无法对此作出任何反应,甚至眨眼的动作。
只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焦急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成铁青。直到后来一个白衣老者被人拖着踉跄到我面前,翻了翻我的眼皮,探了我的呼吸,再用手指压到我脖子上,探了我的脉动。
那样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阳光从最初的白亮变成了瑰丽的火红,最后他闭上眼睛用力摇了下头,站起来沉声道:“去告诉神官大人,王已经离开了……”
☆、第四十章
当透光用的空隙在眼里闪出第九十九次夜空星光的时候,我头顶上出现的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四方形天花板,而是一道巨大的,金碧辉煌的拱形天顶。
天顶下是间同样金碧辉煌的大殿,受制于视线的范围,被那些人抬进大门的时候,我只能粗略扫到那几座立在门口的巨大阿努比斯金像,以及金像背后用绚烂的颜色所描绘的壁画。
很多人在它们底下站着,雪白的袍子,黝黑的皮肤,当我经过的时候他们开始念念有词,一些古老的祝祷类的诗句。顷刻间,整个庞大的空间里被这种低沉单调的声音所充斥,庄严而压抑,来来回回撞击着人的耳膜,隐隐鼓胀,并因此而令我心脏有些发慌。
直到我被放到了一张宽阔的大理石桌上,那些声音才停住,一瞬间周围又静得可怕了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熊熊燃烧在灯柱上那些火焰跳跃剥啄而出的声响,以及一道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径直到我身边,站定。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那是个男人,身上穿着同周围那些祭祀类似的袍子,但更为隆重,因为我在他腰上瞥见了一根用各种宝石和玉镶嵌而成的腰带。每块宝石品质都极好,有些品质甚至只在罗马教皇和英国女王的王冠上才见过,这是十分难得的,因为同类的如此奢华的东西,除了法老王的陪葬品外,我只在拉美西斯二世的宰相坟墓里见到过。
很长一段时间,这男人似乎都在观察着“我”,因为他在“我”身边站着,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旁有人轻声对他道,“希琉斯大人,请开始吧。”于是这男人用他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在空气里划了个弧度,然后将手按到了“我”的胸口上。
从胸口,到腰,很慢的抹了一道直线,再收回。
这动作一结束,等在边上的人立刻围拢了过来,那些衣着庄严,面无表情的祭司们。他们迅速解开了“我”的衣服,然后用丝棉沾着盛放在玉石托盘里的水,开始一遍遍擦洗“我”的身体,并且用一种散发着浓重香味的油脂涂抹“我”全身。
令我难以忍受的是,在他们一遍遍重复着这些动作的时候,尽管他们很用力,可是“我”的身体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感觉。这真是比疼痛更加令人痛苦。而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我想我已经能预料到之后将会发生些什么。
这些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其实没有。
我所看到的一切,这些正发生在我眼前的一切,就是那个名叫斐特拉曼的木乃伊当时活着时所看到的一切。他亲眼目睹了自己遭到背叛,并且在一种假死的状态里,他被迫从头至尾目睹了自己被人活埋的整个过程。
想到这个,我不寒而栗。
死的方式有很多,但无论哪种方式,没什么比眼睁睁看自己一点一点死去更可怕的了,上帝……这男人活着时究竟做了什么,会遭到这样的下场。他看起来如此地爱惜那个女人,那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却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至他于死地。
政治么?
见鬼的、让人恶心的政治。
历史上种种背叛阴谋皆因此而起,身为一个王朝的王者,并且是当时极具争议的一位王者,他遇到这样的事情其实并不令人意外。但过程太过痛苦,虽然这过程在历史的洪流里不过短短一瞬,短到当后人在读着那些冰冷历史的时候,往往都会忽略了它的存在。
而眼下,这种除了当事人以外谁都不会体会到的存在,我却正在体会着,并且糟糕的是,我不知道这种体会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
思忖间,突然远远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大门方向传了进来,伴随一路锁链叮当,四周由此一阵喧哗。
但很快再次静了下来。
片刻嗵的声闷响,有人被推倒在了石桌边,随之我嗅到一股浓烈的腥臭。
“穆将军。”再次听见这个称呼,来自边上那个被称作希琉斯的男人的嘴里。他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且柔和,柔和但没有一点温度:“我很意外,真的很意外,没想到他们带来的人会是你。”
对此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沉默着,在希琉斯那番话停止之后,我只听见他一声声急促而浑浊的喘气声。
“神不知鬼不觉将十二万人马从底比斯调集到法雍绿洲,除了你,确实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只差一步你就可以兵临城下了,穆将军,让我费解的是,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或者,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东西又是什么。”话音落,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那个急促喘息着的人的身边。
“维西尔不希望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让我单独来问你。穆,什么时候开始你同喜可索人成了朋友,而他们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可以这样轻易背叛我们的主人。”
这句话一出,地上悉索一阵响动。
似乎那人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很快被人用武器猛击了一下,他又重新倒了下去。
四周依旧静悄悄的,那么多人,却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而我周围那些人依旧用清水和香油在我身上涂抹着,面无表情,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那样安静了很久,突然哧的声轻笑,地上那人用一种干燥得像把锉刀般的声音,轻声道:“现在,无论我回不回答,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已经死了。”
“你是说你放弃申辩的权利。”沉默半晌,希琉斯问他。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的确预备兵临城下。那些喜克索人,也是我亲自联络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灭掉孟菲斯。”
啪!
一声脆响,地上的人因此闷哼了一声。
却因而再次笑了起来:“呵……希琉斯,他的死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么,这样你就可以同那女妖光明正大地睡在一起,占据她的身体,再以此占据整个凯姆特。”
“我没你这样卑劣!”乍然怒吼,希琉斯一拳砸在石桌上。“而你,他从来最相信的就是你,你却妄想把他奉献给喜克索人。呵!你倒的确该庆幸他今天死了,穆,否则这地方就是你的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希琉斯,而属于你的地狱你看见了么。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能够瞒得过谁的眼睛。”
“闭嘴!我们是清白的!”
“清白?呵,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为什么要来对我强调。你早就对那女人神魂颠倒了不是么?你早就已经知道他活不长了,所以欲望变得越来越不受你自己控制,不是么?瞧,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欲望,哈哈,希琉斯大人……”
话音落,那人被一连串的咳嗽呛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很想回头看看这个人。他叫穆,我想他应该就是那个令我挨了斐特拉曼一巴掌的人。
可惜我一点也动不了。
只靠着眼角一点余光,看到希琉斯慢慢走到他身边,然后道:“欲望?”
继而冷笑,他将手轻轻一拍:“来人,割了他的舌头,把他的欲望从他身体里带出来,让我看看那东西是什么样的。”
“仅此而已么。”似乎存心挑衅,那人接口道。
“制成木乃伊,为王殉葬!”
一连串脚步声响起,拖着地上那人迅速离开了这座大殿。
而此时“我”的身体也已被清理干净,那些人随即捧来一些器皿,刚继续围拢过来,不知为什么又都退了下去,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