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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瞥了□旁。
那个有着一双蔚蓝色眼睛的男人依旧静静地望着窗外,似乎对我通伊甸园之间发生的状况充耳未闻。只是他究竟在看什么呢,这么黑的夜,出了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车内人的轮廓,什么也看不见。
思忖间,忽然觉察出伊甸园又在加速,于是用枪朝他脖子上用力一顶:“停车。”
“拿枪指着我是个危险的举动,A我亲爱的。”
“我知道。”
“所以,还是放下的比较好。”
“可是对于我这样一条命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危险似乎都是无所谓的了,不是么,伊甸园。”
“说得倒也没错。”他点点头,然后再次放慢了车速。
“所以停车,不然我只有朝你开枪了。”
“你做不到。”他微笑道。
而在他那道笑还没完全扬起的那瞬间,我朝他肩膀上开了一枪。
很突兀的一枪,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开枪。
所以,他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了。
因而方向盘一个打滑,车蓦地停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一下子朝前扑了过去!一头撞在前座上,伊甸园反手一抓一把将我半个身体拖到他面前,另一只手扬起似乎一拳要朝我挥下来,不知怎的手突然一滞,他抬头朝后座看了一眼,随后松手放开了我,转身开门跨出了车子。
“你到底还是有忌惮的东西。”眼见他一边看着车里一边慢慢朝后退开,我爬到车座上坐下,摇下车窗朝他笑道。
他亦再次笑了起来:“是啊,人总有为之忌惮的东西,无论是谁。”
“所以我不会把他交给你们。”
“他救不了你的命。”
“你们也一样。”
丢下这句话,我一踩油门,开着这辆被枪弹扫射得伤痕累累,但仍坚固异常的黑悍马朝前急速驶去。
只是驶向哪里?
暂时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也许应该是机场,但那种地方现在必然布满了警力。也别说机场,各个道口必然已经设下了关卡,只等我们出现,马上会将我们包围。所以,我的确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该去向哪里。
后视镜里,斐特拉曼仍在静望着窗外,石雕似的。在我将车开了好长一段路后,才终于动了动,侧眸看向后视镜里的我,用他那双蓝得剔透的眼睛:“你脸色很难看。”
“我知道。”忽然希望他依旧同刚才一样沉默,因为只要他开口,总是会说一些令我不痛快的话。
“那些人可以给你补充失去的血液。”
“我知道。”
“为什么不跟他走。”
“因为我不想同他们合作。”
“是因为我么。”
方向盘兀地打了个滑,因为眼前突然一阵发眩。
我稳住了,笑笑:“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他们摆布的感觉。”
“哦?”
“从来,我只选择我认为有必要,或者有价值的事去做,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是么。”
“伊甸园这样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为了更大的利益价值,他可以轻易背弃任何一个人。而裴利安,一个可以用好几个年头来培养你对他的信任和依附感,然后再短短一天的时间把这些感觉轻易在你面前撕破的人。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同他们合作就好比在刀尖上跳舞。”
“所以你拒绝了他们的合作要求。”
“是的。我的工作是冒险,但冒险就意味着时时要替自己保险。他们不是能让我觉得保险的人。”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所以你选择了我,因为我让你觉得保险么?”
“你么,”我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那里头一双蔚蓝色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读不出任何表情。
却在我忍不住再次朝它们望去的时候,忽然一阵模糊。
我吃了一惊。
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手脚似乎有些不听使唤起来,因为在我试图打方向盘将正在偏离公路的车纠正向正规的时候,它们偏偏让它朝更错误的方向滑去。一路滑,我视线一路模糊,连带思维也变得模糊起来,隐约见到前方一棵大树孤独地耸立着,正对着我车头的方向,情知不好,大脑却完全无法指挥自己的手脚去纠正这个方向。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路急急地朝着那棵树直撞过去,短短一刹,弹指之间。
随即轰的声巨响,我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冲力透过车身,透过方向盘,透过弹出的安全气囊朝着我身体直撞过来!
随即眼前一片漆黑。
失去意识前隐隐听见一声叹息,轻轻的,来自身后。
之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第九十四章
生命的流失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它似有若无,漫长而黑暗。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感觉不到任何东西,甚至自己,整个人仿佛飘荡着似的,漫无目的地胡乱飘荡着,直到似乎走入了深渊的尽头;我停了下来,然后在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我开始做梦。
梦是散乱的,没有头没有尾;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我梦见自己回到了还很小的年纪,叉着两条腿坐在爸爸的自行车背后,他骑着我穿过那些高低不平的山路进到他工作的地方;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听见他声音,他一边骑着车一边对我说着些什么,沿途风景一闪而过,我两条腿在车上不停地晃悠。
之后梦见了一片大海一样辽阔的黄沙。
黄沙层层堆叠,在那一望无垠的蓝天下,平滑得像匹丝绸。我在那片丝绸一样的沙丘上坐着,身上穿着长长的裙子,上好丝绸做的裙子,它在风里翻飞着。一个人走到我身后,把它从我身长扯了下来,我看到那个人是裴利安,他身上穿着白色亚麻制的衣服,银灰色头发很长,长长的垂挂在身后,用金丝编缠着。我把那些金丝从他发束上解开,于是那些银色的头发水似的流淌在了我的手指上。
“你背叛我。”然后我听见耳边有个声音轻轻道。
一晃神间,我看到自己站在了一处高高建筑的露台上。露台鸟瞰底下大片纵横交错的街道与房屋,它们广袤而美丽,如一幅错综复杂的巨大画像。一只手正朝着这幅画像指着,手指坚毅而修长,上面一枚猩红色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着火炬似的光,映着里头一枚小小的圣甲虫闪闪烁烁,好似活的一样。
“你看,我手所指的范围,它们都是你的,”然后听见那声音再次对我轻轻道:“这样还不够么,艾伊塔,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循着声音迅速回过头,随即见到了斐特拉曼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它们冷冷地看着我,冷冷地如同冰锥一样一点一点透过我的眼睛慢慢刺进我原本没有任何知觉的心脏里去。
于是突然间我心脏微微地疼痛了一下,然后开始感觉到它跳动了起来,从最初的细若游丝,到慢慢如同鼓一般急促地颤动。
“斐特拉曼……”我叫他。
他却似乎没有听见,只继续用那双冰冷的视线注视着我,然后嘴角慢慢朝上扬起,扬出一道美丽、却让我不由自主感到隐隐有些惶恐的弧度。
随即收手,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个蒙着脸的人被他身后的侍卫推了过来,一路踉跄着被推到我身边,手起刀落,血光顷刻模糊了我的眼睛。
这同时我听见露台下一片欢快的喧哗声。
血光散尽,我看到一颗人头坠落下露台外那片繁华辽阔的城池之中,而尸体则重重跌倒在离我一步之遥的距离处,微微抽搐着,似乎是想要竭力朝我爬过来。
但最终归于死亡的平静。
我失声尖叫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身上突如其来一股无比强烈的烧灼感。
那是一场突然而起的大火。熊熊燃烧,卷着冲天的火舌横冲直撞,铺天盖地包裹住了我。层层而起的烈焰滚烫得让人忘记呼吸,如同斐特拉曼紧抓着我的那些手指,犀利而尖锐,像是要透过我的皮肤刺进我血液和骨髓里去,把我整个儿灼空。
这让我不顾一切地用力挣扎起来,拼命挣扎,拼命尖叫,一路跌跌撞撞寻找着火势较小的地方,但四周到处都是火,无边无际,仿佛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
绝望之际开始窒息,这种鲜活的感觉比疼痛更令人恐惧,我不得不使劲张开嘴,但除了滚烫的空气和灰烬,我吸取不到一点所能让我得到缓解的氧气。
我开始诅咒这些梦,还有那场把我拖进这些鲜活梦境的车祸。
如果是死,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毫无知觉地死去,为什么要让我活生生感觉到这种频死的滋味,为什么它们会如此真实?
脑子里这么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火场外钻了进来,闪电般扑到我近前手朝我直伸了过来:“主人!抓紧我!”
我没有把自己的手伸过去。
因为在那大片明晃晃的火光下我认出了这张脸,他是伊甸园。
“A!”这时猛地听见耳边有人叫我的名字。
不禁吃了一惊,因为眼前的伊甸园和那场熊熊燃烧着的火陡然间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这令我不由自主倒吸了口气。一股冰冷的空气瞬间撞进我灼烫的喉咙和肺叶里,呛得我咔地下从喉咙里发出阵连自己都无法辨认的声音。
“A。”这时听见那声音再次叫我。
声音有些遥远。片刻,随着眼前的黑暗被一些朦胧的光线所渐渐取代,我混乱的视线里渐渐出现了一道身影。
模糊又有些熟悉。我张了张嘴,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嘴唇由此一凉,那人匐□将嘴里的水度给了我。我贪婪地吞下,不够,张嘴索取。他再度匐□,又度了口凉水到我嘴里。
抬起身时我看到了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它们朝着我脸上轻轻地瞥了一瞥,这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斐特拉曼……”于是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点声音,但我不确定他是否听见,因为他又往自己嘴里灌了口水,并朝我低下头。
我等着他将水再次度到我嘴里。
但在嘴唇即将碰到我的时候,他却将水咽了下去。“你醒了。”然后他问我。
“醒了。”我看着他的嘴唇。
“做梦了?”
“是的。”
“梦见了什么。”
“你想知道?”
他没回答。
至此才发现,我两只手里似乎抓着什么,很紧,随即发现原来那是斐特拉曼的手臂。
手臂上伤痕累累,而我指甲上全是未干的血迹。由此一怔,我匆忙松手,视线再次模糊起来,我费了半天劲才让自己眼里的焦点重新稳了下来。
“我做的?”然后我问他。
他看着我,慢慢道:“你几乎撕碎了我整条手臂。”
我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后收拢,因为它们在微微发抖。
那样沉默了片刻,我道:“我还以为撞车那瞬我就已经死了,原来没有。看来我的命还够硬的不是么。”
他没做声。
“我甚至还看到了地狱。”
“地狱什么样。”他问。
我想了想,随后牵牵嘴角:“其实是梦。我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什么梦。”
“梦见了很多人,我爸爸,裴利安,伊甸园……还有你。”
闻言他微微一怔。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向他那张安静美丽的脸:“我梦见你在我面前处决了一个人。”
“是么,什么人。”
“不知道,他蒙着脸。”
“有意思的梦。”
“可怕的梦。”一边说着,视线恢复得更清楚了些,我得以慢慢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这是个小小的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胡桃木的,式样老旧,上面刻着简陋的花纹,被灰尘勾勒出淡淡的黑色。除此几乎没有别的任何东西,甚至连窗也没有,唯一的光源来自床边的壁炉,炉子里烧着火,火上滚滚烧着壶开水,因而整个房间又闷又热,充斥着柴火被烤焦的味道和水蒸气的潮湿。
“这是什么地方。”看了一圈后我问他。
他侧过头,看了看炉子上那壶水:“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
“你把我带来的?”旋即想起之前那场车祸,我撑着窗慢慢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
身上全是伤,大大小小,所幸运的是没有一处是致命的,也没有缺少任何一个部件。
于是微微松了口气,继而发觉手臂上吊着针。
当意识到那吊着源源不断输入我血管内的是两大袋血浆时,我不由得一下愣住,因为我不知道它们是被斐特拉曼从哪里弄来的。而作为一个来自三千年前的人,他又是怎么会懂得用吊针的方式给人输血,并且准确判断我所能用的血型的??
惊诧间,房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外面走廊斜射入的灯光清楚照亮着他的脸,辨认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