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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笑咪咪的走过来,温柔地对紫绢道:“不是说爷要喝药么?你去看看可熬好了。”
紫绢的脸色这才自然了一些,福了一福,默然地进了后堂。
婉清就动手给上官夜离解扣子,紫绫拿了件上官夜离的常服在手上,立在一边。
“相公,你太高了,弯下来些。”踮着脚,婉清腰疼,昨夜的后遗症还没过去呢。
上官夜离就弯了腰,让她够得着一些,抿了抿嘴道:“以后我自个来吧。”
算你有觉悟,婉清笑得更加温柔了,一旁的紫绫很上道的将衣服递给了她。
紫绢就端了一碗黑糊糊的药过来,婉清老远就闻到一股子中药味,不由皱了皱眉头,紫绫就端了一碟蜜饯立在一旁。
上官夜离端起药碗试了下温度,然后仰头,一干而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婉清忙拈了颗蜜枣塞他嘴里,“相公,很苦吧。”
他幽深的眸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习惯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婉清的心发酸,又在他嘴里塞了颗蜜枣,他接过后道:“不吃了,太甜。”
韩嬷嬷见上官夜离吃完了药,便躬身退下,婉清忙道:“嬷嬷。”
韩嬷嬷站住,抬头看她,婉清道;“院子里的人都请进来让我瞧瞧吧,拿了名册过来对一对。”
韩嬷嬷应声退下了,张婆子在一旁就直了身子,腰背挺得笔直。
一会子韩嬷嬷果然把人都叫了进来,连着上官夜离身边的几个长随小厮都没落下,在外头候着。
韩嬷嬷把册子递到婉清手上,“少奶奶,清安院有一等大丫头两个,是爷贴身用着的,就是紫绢和紫绫,二等丫头四个,管着爷屋里的针线衣服和屋里清洁,三等丫头四个,管着院子里的杂事……”
婉清听得讶然,清安院就上官夜离一个主子,上上下下服侍的就有三十几个,还不带他身边的长随小厮,如今自己嫁过来了,又带了三房人,和六个陪嫁丫头,一起算起来,得有四十好几个了,可以开个小公司了。
韩嬷嬷办事很有条理,先从屋里的介绍起,说到院子里的,就只是按执事来分,婉清看着就清楚多了,也更加明白院里平日期的习惯和章程,侯府的规矩确实要比顾家大得多了,差事也分得细,每一项事情都有专门的人打理,遇上什么错处,也能追究到人,看得出,韩妈妈确实很能干。
认过人,又都打发了赏钱,婉清便让那些人都退下,只留了韩嬷嬷和张婆子在屋里。
“少奶奶,这是少爷库房里的钥匙,还有这些奴婢们的名册身契,奴婢一并交给少奶奶了。”韩嬷嬷介绍完后,又双手托着一大串钥匙和名册呈上。
婉清没有接,静表地看着韩嬷嬷,不知道她是真心要交出权利,还是在试探自己,韩嬷嬷态度恭谨有礼,婉清不作声,她就一直托举着,半晌,婉清才道:“这些东西……”
一旁的张婆子就在清嗓子,眼珠子使命往婉清身上睃。
“以后还是由嬷嬷管着吧,我年轻,又初来乍到的,很多事情还要嬷嬷多多提点一二呢,嬷嬷是爷的奶娘,爷信你,我也就没有不信的道理。”
韩嬷嬷听了抬眼看婉清,精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婉清便笑对她点头,韩嬷嬷平静无波的脸色总算有了丝变化,“院子里有小厨房,爷有些挑食,有时候不想去上房了,就自个儿在屋里弄吃的,爷不喜欢吃姜蒜,也不喜欢太辣的,吃虾会起疹子……”拉拉杂杂的说了好一大通,婉清却听得很高兴,让豆芽儿一一记下了,她知道,韩嬷嬷至少已经不抵触她了,能先提醒上官夜离的生活避忌,便是一总交好的态度。
韩嬷嬷退下后,张婆子脸色很不好看的站在屋里,婉清便让碧草拿了小杌子给她坐,张婆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起小几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嬷嬷心中可是有气?”婉清半挑了眉道。
张婆子脸上挂了丝干笑:“奴婢哪敢啊,少奶奶是主子,少奶奶说什么奴婢只有听从的分。”
这话明显就带了怨气,婉清便道:“这倒是实在话,你就是个奴才,主子说什么,你当然只有听的分。”
张婆子听了脸色更黑了,浑浊的眼眸里泛起一丝凌厉之色,婉清只当没瞧见,今天她算是给张婆子一个不小的排头吃了,很明显,张婆子是想给韩嬷嬷一个下马威,一进来就要夺韩嬷嬷的权。
以前的婉清在顾家最是柔顺木纳,几个姑娘里,只有婉清是最好拿捏的,张婆子花了大价钱才得了这门好差事,而林氏又信任她,把婉清的嫁妆都交到了她一个奴才手里管着,自然是以为能拿捏得了婉清的,
所以,一大早,她就自作主张,把院里的人全集合起来了,想借着婉清的名,把看不顺眼的给裁几个下去,又提几个顾家来过来的人,可没想到,婉清根本就不理她这一套,竟然还是把院里的管事权交给了韩嬷嬷,这让她如何不气。
你的嫁妆还捏在我手里呢?姑爷一看就不是个长命的,哼,将来,姑爷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不哭着求老娘,张婆子在心里暗暗咬牙。
“嬷嬷屋里有几口人啊?”婉清不动声色地问。
张婆子的脸色这才缓了些,忙道:“奴才家里有四口人,奴才的男人,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十四岁了,正好可以进来服侍奶奶。”
婉清漫不经心的道:“十四了啊,要出门子的年纪了,那你儿子呢,多大了?”
张妈妈被婉清一句要出门子了惊得一身冷汗,回道:“奴才那儿子十六了,以前是跟在大爷身边的,如今也一并过来了,当家的以前在庄子上是个庄头,如今那庄子也一并陪过来,正在庄子上呆着,少奶奶这里还有两个铺子呢,太太没让以前管铺子的人跟来,铺子还营着业呢,要是关停了多可惜呀,少奶奶还是早些个经营起来才是正经呢,女孩儿家嫁了,嫁妆就是体已钱,可得管好了。”
这么快就打两外铺子的主意了么?婉清淡淡一笑,“也是,我跟前也没几个得用的人,我又是个不懂庶务的,既然妈妈的男人和儿子都是能干的,那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帮我管着铺子吧,每月只需把账册给我瞧瞧就行了,嬷嬷是太太给我的人,我不信你,还信谁?”
张婆子听得大喜,没想到两个铺子这么容易就给交给她了,这个三小姐果然是个木头疙瘩,连这点子防范之心也没有,管两个铺子可比管着这院子里的杂事更有油水,更重要的,她可以慢慢想法子把那铺子掏空了,地契都在她手上呢,以后那嫁妆还不得都是她的?
张婆子走后,方妈妈担忧的问婉清:“少奶奶就这么相信她?我看她那样子就是个奸诈的,您还是防着点好。”
婉清听了笑道:“我就是怕她太老实了呢。”太老实,她怎么好抓把柄,又拿什么借口收拾那一家子?
方妈妈等还要劝,就听得里屋咣当一声响,一旁的紫绢和紫绫两个听了立即往里屋冲,“不好,爷发病了。”
☆、第五十八章:痛揍宁华【文字版首发VIP】
婉清心猛然揪起,病发?病发!一直以来,她以为他的病不会是真的,或者就算有病,也不是真的很重,他说过,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可是,可是他真的病发了。
婉清呆在原地,像一座石雕一样一动不动,方妈妈也急急的跟着紫绢往屋里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看婉清:“少奶奶,你这是……”
婉清眼神迷芒地转过头来看方妈妈,方妈妈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助又惶恐的婉清,心不由一窒,一把将她的头揽进怀里,哽声道:“无事的,无事的,爷……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可惜,这样苍白无力的安慰,连方妈妈自己都不相信,她也和婉清一样的担心害怕,若是世子爷真的只有半年的寿,那少奶奶她……方妈妈不敢往下想,拍了拍婉清的肩,柔声道:“去看看吧,爷这会子肯定也很难受。”
婉清的心一阵抽畜,想起昨晚一夜旖旎,他的疼爱,他的宠溺,前世今生,再没有一个人曾经对她这样好过。
提了裙,她发疯一般的冲进里屋,就看到床上之人双手痛苦地抱着肩,抽畜成了团,原本姜黄的脸此时胀得红紫,身上大汗淋漓,婉清的心像是被刀绞碎了似的,扑了过去,紧紧抓住上官夜离的手:“相公,相公,你怎么了?你哪里痛?”
一转身,看到紫绢和紫绫两个站在床前,一个拿着帕子,一个拿着根小木棍,她不由心火直冒,冲着紫绢吼道:“快去请太医,请太医呀,没看到爷正病着了吗?”
紫绢眼中含泪,摇头道:“少奶奶……爷这病,太医来了也没用,都是老毛病了……”是看得多了,所以心都麻木了吧,怪不得,两个丫头淡定得很,婉清的心更加疼痛了起来,抢过帕子帮上官夜离拭着汗,喃喃道:“相公,很痛吗?我帮你揉揉。”
上官夜离痛得有些迷糊,他双眉紧蹙,身上不停地发着抖,额前的皮肤却是滚烫,婉清忙对紫绫道:“去打些冷水来。”
紫绫怔了怔道:“少奶奶,太医说了,爷沾不得冷水的。”
那就让他这么高烧着?哪个死太医说的?婉清想起那群连绿豆都不敢用作药的庸医,心中更是恼火,冷声道:“我让你们去打冷水你们就去,再罗嗦把你们打出府去。”
紫绫吓得脸色一白,看了紫绢一眼,紫绢也没想到婉清会如此凶蛮,对紫绫噜噜嘴,紫绫忙去了耳房,打了一盆冷井水来,婉清扯了床头的一条枕巾往盆里搓,拧干了水敷在上官夜离的额头上。
紫绢悄悄地退了出去,婉清没注意,见方妈妈在,便道:“妈妈给倒些酒来吧,度数越高越好。”
方妈妈依言倒了酒来,婉清解了上官夜离的衣服,拿酒给他擦身,上官夜离感觉身灼烧般的痛轻缓了许多,微微睁看眼,就看见婉清一脸心痛地看着他,小手在他身上忙碌着,他一把捉住她抚在额头上的手,艰难地说道:
“娘子,别……别怕,我不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婉清的泪便夺目而出,她一直憋着一口气,要自己坚强,不要哭,不要哭给任何人看,可他一开口,满腹的委屈,担忧,惶恐,害怕就全涌了出来,收都收不住。
上官夜离挣扎着抬起手来,大掌轻抚着她脸上的泪水:“娘子,莫哭,你哭,我难受。”
婉清拍的一下挥落他的手,怒骂道:“难受你就快点好起来啊,你这个骗子,你说了不会扔下我一个人的,你说话要算数,你要敢一个人走,我……我就把你抽筋扒皮,碎骨剁肉,让你死无全尸。”
边骂,小手还不停地帮他擦着身,泪水像断了线珠子,怎么也流不完。
上官夜离的嘴角微微翘起:“娘子……你好凶。”
婉清帮他换了块巾子在额头上,骂道:“知道我凶吧,那你就别在床上给我装死,快点好起来,你还没带我在园子里好好逛的呢。”
又一阵疼痛袭卷而来,上官夜离再一次陷入半昏迷,婉清急急地让紫绢换了盆水,又拿酒帮他擦身,这病来得急,她一时还找不到病因,更不知道要用什么药才好,只能用些简单的应急措施,治不好他,给他减轻些痛苦也是好的,高烧之人,不赶快退烧,会烧成傻子的。
婉清正拿着换下的帕子在盆中搓洗,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她心中一喜,以为是太医来了,但随即就听到了老太君颤巍巍的声音:“离儿,离儿,你怎么样?老祖宗来看你了。”
婉清才收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没空起身,现在救上官夜离才是第一位的,于是,从水盆里拿起巾子拧干,继续往上官夜离额头上敷,老太君一见大喝道:“清丫头,你在做什么?”
婉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一个人影冲了过来,拍的一下打在她脸上,“顾氏,你好大的胆子,你是想谋害我离儿么?”
婉清被打得眼冒金星,原本就是又急又忧又躁,突然挨这么一下,心里的怒火直往脑上冲,反正上官夜离要是死了,她也没好日子过,也不管那人是谁,红着眼吼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在害他了,他可是我的丈夫。”
屋里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抽气声,婉清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宁华郡主,心里一咯登,坏了,她做了什么?她刚才吼婆婆了,这要不要被关祠堂,进家庙啊。
果然,宁华郡主大怒,捂着脸道:“反了,反了,竟然敢骂婆婆,来人……。”
老太君皱了眉道:“宁华,清丫头只是太担心了。”
宁华听了狠狠地瞪了婉清一些,冷声道:“把她拖开,别让她害了世子爷。”
她身后的两个丫头就去拖婉清,婉清身子骨小,一下子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