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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溪翻了个白眼,这种情况他是一路上见多了,已然从当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以至于现在的肉麻了。
佟夜冥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只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郁闷之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因。
北宫林则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眼中波澜不惊,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北宫美气得快跳脚了,忘了风度,她冲到沧海明月面前气急败坏道:“什么叫这种人?你凭什么把她当作宝把本宫当作草?本宫哪里不如她?本宫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权势有权势 ,你说本宫哪里就入不了你的眼了?”
“你哪里都不如她!”沧海明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莫离殇柔声道:“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咱们走。”
“你…。”北宫美气得浑身发抖,伸出雪白的指又妒又恨地指着莫离殇的背影,想动手却又不敢。
“等等,舍妹无礼还请神医与莫儿小姐莫怪。”北宫清眼见着沧海明月与莫离殇就要绝决而去,立刻上前制止道。
虽然今日他们一走此事也算是比较圆满了,可是眼下北宫山生死末卜,他突然觉得也许让北宫山醒来也是好事,最起码能暂时制止住北宫美,从而让他有一些时间准备。
“皇兄,让他们走,看他们的样子也未必能治得了父皇,咱们何必受他们的气呢?”北宫美这时已然清醒过,她立刻作出十分生气的模样来。现在各国的皇子齐聚一堂,她布下的局已然无法下手了,那么治与不治都是一个样了,而且刚才看莫离殇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她突然起了不祥的预感,她只想把沧海明月与莫离殇两人快速赶走,以免横生事端。
“皇妹,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呕气呢?毕竟父皇的身体要紧是不是?”北宫清笑得和善,可是言语却颇有份量,如果北宫美拒绝的话,就说明北宫美不以父皇的身体为重,这一句话就堵死了北宫美的后路。
北宫美恨得咬牙切齿,她想以沧海明月这般高傲的人必不会受得了刚才的气,想来沧海明月是不会回来了, 可是事与愿违,在北宫清的一个劲的赔礼之下,沧海明月竟然回心转意了,与莫离殇笑着回到了她的面前,而她只能看着北宫清将两人迎入寝宫,这一刻她无比希望沧海明月真如秘报所说根本不会医术。
当然她万万想不到是的沧海明月不会医术而莫离殇却是会的。
即使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莫离殇见了北宫山后亦是大吃一惊,众所周知,北宫山昔日是长得高大威猛,孔武有力,更是英挺不凡,虽然现在年纪已经大了,但亦不过四十多岁,按着帝王的保养得当来说仍应是俊郎非凡之人,即使是病中也不能如这般形似枯稿,须发皆白,而且肌肉塌陷,甚至眼睛深陷,皮肤都如树皮似的,仿佛是七十八岁的老人正风烛残年之中。
莫离殇微微靠近,就闻到一股子异常的香气,那香气让人闻得昏昏欲醉,时间长了更是头昏眼花。
“打开窗户!”她沉声命令道。
宫女们面面相觑,看着北宫美并不动作。
“不能开,父皇身体虚弱如果受了凉,这个后果由谁来负?”北宫美立刻厉声制止道。
“受了凉我来负责,可是丢了命却是由谁负责?”沧海明月眼微眯,危险地盯着北宫美。
北宫美一涩,强辩道:“这话真好笑,你来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么?”
“你说呢?”沧海明月突然咧唇一笑,笑得仿佛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让北宫美吓得退后了一步。
明月太子果然名不虚传,连气场都这么杀人于无形。
佟夜冥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沧海明月,眼中的精光愈盛。
这时北宫林笑道:“皇妹,由本皇子与皇兄负责可好?”
北宫美气结地瞪了眼北宫林,才恨声道:“莫怪妹妹没有提醒两位皇兄,别上了他人的当!”
莫离殇反言相讥道:“公主这话倒是奇了,请我们来的也是你,不让看的又是你,你到底是让看还是不让看?你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啊?难道你这是怕我们把北宫皇上的病医好么?”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在这北国的皇宫里血口喷人,你难道不想活了么?”北宫美如被拽了尾巴似的蹦了起来。
“公主慎言,莫儿可是我西秦的人,轮不到你一个外国的公主大发雌威!”沧海明月勃然大怒,对着北宫美沉声警告。
北宫美听了脸色一变,哀怨地看着沧海明月,仿佛盯着负心人般露出楚楚可怜之相。
谁知道沧海明月却理都不理她,兀自拉着莫离殇的手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嗯”莫离殇点了点头道:“这室内有绣球风花的香味,这绣球风本来无毒,花香亦是沁人,可是偏偏在室内还点了龙涎香,这龙涎香本来也是安神养心之用的,倒是好东西,可是坏就坏在两物放在了一起,这两股香气一旦融合在一起便是剧毒了,如果短时间闻了倒也罢,不过头晕一些罢了,但长久以往下去,必将中毒,看北山皇上的样子,已然中毒有一年之久,毒已入了肾腑,当是无药可救了。”
“还不快把窗打开!”北宫清听了立刻对着那些宫女大声命令道。
宫女们又看了眼北宫美,北宫美听到莫离殇说北宫山的病症当时就惊慌了,可是听莫离殇说北宫山已然无救顿时又放下了心,如今莫离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的病因,她怎么也不可能说不开窗了,于是亦作出着急之状,急道:“快打开窗,你们这些人都是做什么吃的?听不到莫儿姑娘所说的话么?”
莫离殇冷睇了她一眼,唇间勾起了讥嘲的笑,这变脸的本事北宫美倒是驾轻就熟,刚才还与她针锋相对,转眼间又称她为莫儿姑娘了。
只见北宫美走到沧海明月身前,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垂泪道:“神医大人请恕本宫冒昧,刚才本宫语气不好也是为父皇着急所致,如今看莫儿姑娘只一进屋就看出了端倪,让本宫一下拔开云雾见了天日,还请神医不计前嫌加以援手治好父皇,如果能将父皇治愈,本宫会召告北国子民,为神医塑像日供,天天朝拜,以示我北国感恩之心。”
沧海明月轻巧地避了开去,沉声道:“公主也听到莫儿姑娘说了,都说北宫皇上无救了,还要这般可是为难于我么?”
“请神医见谅,实在是本宫救父心切,倒让神医误会了。”北宫美立刻作出了凄凄之状。
“莫儿姑娘,父皇真是无药可救了么?”北宫清这时神色有些复杂地走了上来。
莫离殇看了他一眼,才轻叹道:“也不是这么说,要延上数月性命却还是可以的。”
“真的?”北宫美与北宫清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不过两人的心情是不同的,北宫美是惊惧异常,而北宫清是有些欣喜的却亦是有些失望的,他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其实他亦想北宫山死,可是眼下却不是北宫山死的好时机。
“嗯,虽然病入膏肓了,但如果有些灵药还是可以延些性命的。”
“如此还请莫儿姑娘援手,本皇子铭感于心。”北宫清亦是聪明之人,只一会就想明白了,这会医的必是莫离殇。
“她不过是个医女,能有蟾神医医术高明么?还是请蟾神医医治为好。”北宫美亦非蠢笨之人,心念之间她亦明白了,所以她绝不能让莫离殇给北宫山治。
谁知道莫离殇却笑了笑道:“我与蟾神医向来是合作治病人的,要说北宫皇上这病光我一人还真治不了。”
“噢?此话怎讲?”北宫清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莫离殇。
莫离殇却笑而不语,径自走到了北宫山的面前,轻轻的掀开了他的被子,被下的身体如木乃伊般瘦骨鳞峋,惨不忍堵。
她慢慢地将北宫山的衣袖打开后对北宫清道:“你看到什么了么?”
众人都凑上去看,但见皮下已无任何脂肪,却只有皮包骨头,但是皮下竟然有东西在流动,却非血液流动的形状。
这种诡异之状让众人大为惊疑,都张口结舌的看着莫离殇。
莫离殇笑着看向了沧海明月,轻道:“这就得让蟾神医告诉大家了。”
“蛊”沧海明月看了眼后皱着眉简单明了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一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字眼。
“蛊!”所有的人都惊跳起来。
蛊一直是苗疆才有的,而苗疆地处湿热之带,向来又不与外人接触,所以在世人的眼里十分的神秘而恐怖,现在竟然在北宫山的身体里看到了蛊,众人能不害怕么?
莫离殇看了眼北宫美,见她亦是惊恐莫名的样子,想来这蛊并不是她所下的。
于是她疑惑地看向了沧海明月,沧海明月可是玩蛊的高手,她可不会忘了,当初他就是用蛊来控制她的。
沧海明月亦是想到了当初两人相见的场景,竟然也正温柔地看向了她,她脸微微一红,想起他说舌尖血解蛊之事,更是现出了娇羞之态。
“神医,您可知这是什么蛊?是何人所下?”北宫清皱着眉询问道,这是意外之事,可是作为皇室之人,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所以他势必要找到答案。
沧海明月轻蔑地一笑,冷声道:“如果所料不错,这蛊是生死蛊,而母蛊就在北宫皇上身体里,他生蛊生,他死蛊死!而下蛊之人就是他自己!”
“什么?父皇自己下的?这怎么可能?父皇疯了么?竟然给自己下蛊!”北宫美不禁惊叫起来了。
“哼,你懂什么?你以为蛊都是坏的么?这生死蛊却是利多于弊,它生长于人体里吸食平日里各种食物的精华,然后将这些精华转化为人体所需的营养,再反过来供给人体,对人体是有好处的,唯一的坏处就是当人体不能吸收更多的食物时,这蛊就会因饥饿而开始吸食宿主体内的血液与营养,这也就是为什么北宫皇上这么瘦的原因,因为这蛊在他的身体里吸食了他身体的营养。”
“原来如此!”众人这时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也别轻松太早了,这虽然是对他身体有好处的,但却亦是控制他人的蛊!”
“什么?”北宫清兄妹三人又不禁紧张起来。
“北宫山身体里的是母蛊,还有一条子蛊是在别人的身体里的,如果北宫山死了,那母蛊一死,子蛊立刻会反噬宿主,那人将会被子蛊一口口的从身体里将肉吃掉,直到吃剩一张人皮,才会脱皮而出,慢慢地死亡。”
北宫美听了脸色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唇道:“那身体中有子蛊的人平时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反应?”
沧海明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后,才淡淡道:“月圆之日!”
北宫美身体晃了晃,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抖着发白的唇,颤声道:“月圆之日…。会…怎么样?”
“中了子蛊的人每到月圆之日会在夜里梦魇缠身,一身虚汗淋漓,全身如被车辗过一阵酸软无力。”
“呯!”
“皇妹,皇妹!”北宫清与北宫林立刻冲上前去,扶起了已然晕过去了北宫美。
“我们走吧。”莫离殇拉着沧海明月的手,轻声道。
“好。”反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另一长臂挽住了她的纤腰,柔情款款地向外走去。
两人与佟夜冥擦身而过之时,佟夜冥猛得出声道:“等等,是你么?”
莫离殇连个反应都没有,与沧海明月快步离去。
身后,佟夜冥呆呆地站着,那白发万千飘扬流离,丝丝缕缕尽显孤独,那一刻他如江南的薄雾,笼于清冷的阴霾之中,而他的身体如九天的寒风席卷而过,徒留冰冷一片,血液似乎已然冻结。
“等等”他不甘心的一跃而上,抓向了莫离殇的衣袖。
“放肆!”沧海明月一声断喝,回身而击,那广袖轻抒若云般轻卷却透着风刀般的凌厉。
佟夜冥侧身避过,却又转向了莫离殇,而沧海明月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
于是两人一个要闯,一个要拦。
沧海明月一袭紫衣仿佛紫罗兰般的高贵飘逸,而佟夜冥却暗黑纱衣轻扬飞舞,透着神秘暗沉。
丁香花中,两道人影穿梭如飞,只见一道紫一道黑如烟般闪现,而能看到的唯有无数白色落花,翩然飞落,碎了一地,亦如人心。
骇人的气场,激烈的争斗,呼啸的掌风吹过,落一身的残花败叶。
莫离殇站在其中,那纤细的身影在月下犹显欣长,孤傲,透着无穷的高贵,她樱唇紧紧地抿着,双目透着森冷的寒气,满头的乌发流泄而下,那一刻她如月中女神。
“你不去帮么?”南宫溪不怀好意地走到了她的身边,笑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