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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残破的柴房,掌柜夫人已经换了一副装扮,然而她还是认出来了……
想到这里,无霜陡然惊惧起来,被子里的身体竟然止不住轻轻颤抖,心中极力抗拒再去回忆。
不要想……不要想了……
她一遍一遍命令自己,然而那一男一女恶毒的语言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回荡。
“……她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你,你和你那乖儿子便设计让她满门抄斩。夏无霜,你也太恶毒了!”
“贱人。你还有脸问,和自己的儿子做那芶且之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也就只能装疯卖傻了,不然怎么还有脸活下去?死了之后,先皇老儿也不会放过你……”
他们在说什么?无霜极力摇着脑袋,眉头由于痛苦紧紧皱起。
不要信……他们都在胡言乱语,她地儿子允曦还那么小。怎么会去害人?
楚易……楚易也不会去害人的。
她的眼泪忽然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精神几乎崩溃,头埋在被窝里,喃喃低泣:“楚易,你在哪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眼泪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疲力竭的她昏昏欲睡,陡然听到“吱呀”开门声。无霜蓦地睁开眼,警觉地看向门口,有丫鬟打扮地女子轻轻走进来。手里捧着托盘,远远地便闻到弥漫开来的浓重药味。
“夫人,你醒了?”丫鬟走到床边,看见夏无霜已经醒来,温顺道,“药已经熬好了,夫人先喝了吧?”
“这里是哪里?”夏无霜缓缓撑起身子。
丫鬟连忙上前扶她,恭顺地回答:“是璞罗教地坛。”
无霜微微一怔。自己怎么到了璞罗教?低头去看,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
过,心里陡然一惊,脱口问道:“你替我换的衣服?
丫鬟依然面色不改,仿佛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那一副恭顺漠然的姿态,低声答道:“是坛主命婢子替您换的。”
坛主?无霜面色闪过一丝疑惑,脱口问道:“轻云?”
“是。”丫鬟回答,轻轻催促,“夫人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无霜看向她手中的药碗,这才觉得药味呛鼻,不由蹙眉:“什么药?”转而又问,“轻云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温和平静的问候:“醒了?”一身白袍地年轻坛主缓缓步入房间,“身体好一些了么?”那样自然淡漠的语调,仿佛是医者出于职责在询问自己的病人,温和却没有更深的感情色彩。
无霜点头:“好多了。”顿了一顿,又道,“谢谢你救了我。”
轻云微笑:“快把药喝了。”
无霜接过药碗,忽听轻云又道:“你内体寒毒积聚已久,已经没有办法拔除。”他忽然顿住,沉默片刻,淡漠问了一句,“他没有替你治么?”
无霜微微一愣,明白他指的是楚易,低声答道:“他并不知情。”
轻云面色平和无波,仿佛那一句回答根本没有落进他心里,然而转身面向窗外的一刹那,年轻坛主平静地眸中突然闪过奇异的哀伤。
为了那个人,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啊!
倘若璞罗教真将他除去了,那时,她又该如何痛不欲生?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痛,仿佛抓在他手里那只风筝的细线突然间断裂,只能眼睁睁看着风筝越飞越远,奇 …書∧ 網似乎把他的心也一起带走了一样。
此刻的他,是在担心面前的女子么?担心如果燕楚易死了,她也会活不下去?
然而璞罗教和朝廷必然是不能共存的!
看着她喝完药轻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将手中的糖水递给她:“苦么?”
无霜点头,眉头拧在一起,慌忙喝一口糖水,低声道:“好苦。”憔悴的脸上不经意流露出小女孩地天真。
轻云不自觉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抚平她紧蹙的眉头,手举到半空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可笑,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不露痕迹的收回手。
无霜将碗递给丫鬟,冷不丁又打了一个寒战。
轻云平静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淡淡吩咐丫鬟:“去准备热水。”
“是。”丫鬟恭顺地退出房间。
见无霜疑惑地看着自己,轻云温和地解释:“现在只能通过浸泡药汤来驱除你身体的寒毒,然而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能保你朝夕之安。”他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然而内心却不受控制地疼痛起来。
“谢谢你。”无霜微笑,幽幽叹息,“我知道治不好了,也只是多拖一日是一日。”
听到她的话,轻云心里隐隐有钝痛涌起,抬头瞥一眼她苍白宛如雪莲的面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两名丫鬟抬着热水进来,轻云亲自将配置好的干草放入汤中,吩咐两名丫鬟留下伺候,缓缓出了房间。
外面的阳光温暖而和煦,照在年轻坛主身上,越发的静穆祥和。
到底要怎样才能拔除她体内的寒毒?
轻云微微蹙起眉头,脚下不自觉地加快步子,朝着石牢的方向走去。
地坛几乎是与地宫其他建筑完全隔绝的,这是坛主处理教中事务的绝密场所,就如同教主的密室一样。从这里到石牢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轻云的步伐越走越快,经过竹林的时候蓦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无声无息地飘过,青色的长袍充满了神秘阴邪的力量。
轻云忽然顿住,静静地站立在竹林里,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石牢入口。
教主……不会杀怀瑾吧?
轻云心中闪过一丝忧虑。
如今长璎已死,倘若怀瑾也死了,那世间还有谁能医治寒毒?教主的医术不在她们二位之下,然而让教主知道无霜的存在,无霜只会死得更快。
第二卷:城外殇 第四十一章:折磨
重的石门轰然间打开,怀瑾蜷缩在墙角,伸手挡住刺
石门阖上,光线渐弱,怀瑾才移开手臂。几乎没有看到他脚步移动,那个带着白玉面具的男子已经到她面前。
邱匀天冷冷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蓝衫女子,她手臂上的伤口已渐渐愈合,然而看起来还是半生不死的样子,邱匀天不由微微蹙眉,讥讽:“没有铁链锁着,是不是很不习惯?这几日怕是太舒服了吧,往日的斗志都不见了,这样可不好玩。”
怀瑾挣扎着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眉间隐约有痛苦难耐的神色。一连几日腹部疼痛难耐,今日更是痛得让她说不出任何反击的话语,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极力不表现出软弱和屈服。
“呵呵。”他冷笑,“这可不像你啊,瑾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可是条会恩将仇报的毒蛇,怎么,你的毒液都哪里去了?你不是要替你那个大护法父亲报仇的么?你的仇人就在你面前,你倒是不着急了,是不是又和上次一样有必胜的把握了,瑾儿?”
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面前的女子依然一无所动变,沉静如同死水的心不由微微恼怒,伸手紧紧扣住她的咽喉,笑问:“怎么不说话?还是我哪里说错了?”
怀瑾微微挣扎了一下,虚弱的呼吸越发气弱游丝,全身的不适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大概是噬魂毒起作用了吧,她现在的身体又怎么能抵抗那样烈的毒药。
邱匀天忽然大笑起来,低沉苍老地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你这个样子到让我想起另一个人,她叫——长璎。”邱匀天凑近她面前。盯着她的眸子,“她可是外人眼中璞罗教最受宠的教姑。想来以你对璞罗教的警惕,应该有所耳闻吧?你这种淡漠的神情简直和她一模一样。”他的阴暗眸子忽然变得幽深莫测,玉雕的下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凄凉,扼住她咽喉地手一寸一寸松开,缓缓转过身,一瞬间竟有一丝悲哀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怀瑾大口地喘息,灰白地面容有了一丝生气。她用手按住腹部。挣扎着说出一句话:“你最后还不是把她杀了。”
邱匀天豁然转身,目光阴寒如剑,冷冷地射在怀瑾脸上:“是啊,总不能再重蹈覆辙,等着她背叛我吧。”他冷笑,声音苍老之极,沉吟片刻,忽然用极低的声音叹息。“这个世上,有一个你就够了。”
怀瑾心里一震,分明有哀伤从他暗哑的嗓音透露出来,然而在她错愕的瞬间。面前的男子忽然狂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碰见她还以为遇见你了。那时她才多大啊,说出那样的话,真是傻!”他语气里含着轻蔑的讥讽,目光落到怀瑾脸上,忽然有一丝动容的神色闪过。
如果当初怀瑾没有那么天真,没有跟他学西番秘术,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然而只是片刻,他地眼神又恢复了阴暗犀利。仿佛有地狱的死气在他眼中蔓延:“我就把她带回来,同样教她医术和毒术,一次一次把她扔进毒物堆里,毒物啃噬她的身体,体无完肤……哈哈。”他忽然笑起来,询问她。“瑾儿,你说,我训练她的方法是不是比你父亲高明多了?”
怀瑾听着他冷酷地笑声,止不住全身颤抖,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你怎么能那样残忍!”
她自小习毒术,所以很清楚,练习毒术根本无需亲自试毒,只需吞一颗百毒丸。天下的毒物那么多,成千上万种,然而面前的男子竟然硬生生将自己的弟子丢进那样的毒物堆里。让无数的毒虫异兽撕咬啃噬。那是怎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啊!
“很残忍?连你也觉得残忍么?”邱匀天盯着她的脸,“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如果有一天她背叛我,我有多少种方法可以让她身不如死!”顿了顿,他忽然叹息,“然而她还是背叛我了啊,她的心背叛了。瑾儿,你说,她连你地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就学你学得那么像呢?”他抬起她的下巴,询问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几乎能杀人,狠狠瞪着眼前似笑非笑的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脱口道:“难怪她要背叛你,
的人,谁都会恨死你!”
他唇边地笑容忽然僵住,仿若石雕,定定看着眼前满目鄙夷的女子,一字一句询问:“那么,你也恨我?”
—
怀瑾别过脸不再看他,仿佛虚脱了一般,身体渐渐委顿。
邱匀天见她几乎支持不住,靠在墙面上的身体遥遥欲坠,唇边滑过一丝冷笑,讥讽道:“这又是哪一出戏?游戏还没有开始就想……”瞥见她坠地的身体,他的笑容忽然消失,伸手去摸她的脉相,不由低呼,“噬魂毒!”转而愤怒地一把捏住怀瑾纤细的手臂,几乎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幽深的眸子仿佛有烈火在燃烧:“真是蠢!”
那么,燕楚风的毒便是她解地!邱匀天忍不住低笑,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女子脸上,喃喃道:“果然还是狠。”
救活他的敌人,让朝廷来对付他,这个想法真不留情面!邱匀天唇边滑落一丝冷笑,眸中却有奇异的哀伤一闪而过。
她以为一个燕楚风就能奈何得了他么?竟然蠢到用自己的命去救燕楚风!
醒来的时候,怀瑾发现自己已经出了石牢,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舒适的床铺,明亮的光线。摸一下自己的脉相,体内的噬魂毒竟然已经全部被拔除了。
她挣扎着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冷不丁便向地面倒去,突然伸出一双手扶了她一把。
她诧异地抬头,对上轻云和煦的面容,低声道:“谢谢。”
轻云微微点头,语气平和:“大病初愈,还要多休息。”
怀瑾笑容艰涩:“都一样,这条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轻云眼神微微一变,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不急不慢道:“玲珑有难。”
怀瑾一惊,慌忙抬头看向轻云,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玲珑?”话一出口自己就明了过来,必然是邱匀天想赶尽杀绝,竟然连玲珑也不放过。
轻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低声道:“为了她,也要好好养身体吧。”
怀瑾再一次看向面前平和安详的年轻男子,他的温和静然将他的内心细细密密地包裹起来,让人一眼望不到底。
“你想要什么?”怀瑾一针见血地问出口。
轻云依然笑得温和,淡淡道:“这个问题对你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能够帮你就够了。”顿了顿,他的目光变得深远,低声道,“其实,我并不想要什么,我只想多给自己一条选择的道路,你不是同样也多了一种选择?。”轻云面容淡定的看着她,平和笃定眼神的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
怀瑾微笑:“你说的对,你的事情与我无关。那么,你想怎么帮我?”
轻云看她一眼,缓缓伸出手,掌心赫然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褐色药丸:“这是弥心蛊的解药。”
怀瑾的目光忽然有了笑意:“你忘了,我的医术可不在邱匀天之下,难道连弥心蛊都解不了么?”
轻云的手依然伸在半空,听完怀瑾的话缓缓将手中的药丸纳入锦囊,依然递到她面前:“教主当然知道你的医术了得,这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特地为你配置的弥心蛊,其药性更重百倍,等你寻到解毒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