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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王妃-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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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轻纱披上她的肩头,瓦儿侧头立刻起身:“冀哥哥。”

“乔雀说你夜里着凉,身子虚弱,这夜里风大,记得多披件衣裳。”银冀修眉舒展,语音如梦幻般温柔,丝丝暖意融入眼底。

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执手相望,瓦儿低呼一声投入他的胸怀。“冀哥哥,你定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惊受怕,多相思刻骨,生怕你去蒙舍遭遇意外……”银冀爱怜地啄她清香丝,轻笑:“我都知道,因为我在同样牵挂你。不过我答应你会平安归来,定会做到。”瓦儿眼窝已湿,水眸泪光晶莹:“日后去哪都得带上我,我真不愿意这样分离。”

银冀见她泪珠滑落,满脸真心,动容地吻上她,在芬芳唇瓣上低语:“恩,我也不愿意……”

相拥的身影被烛光映照,落在青石砖上化为一体,紧密地仿似再也不能分开。身旁的帷帐一晃飘落,绮色纷飞,似洒泻了一脉柔光旖旎如水。

窗外,银翟眼中萧然一片,紧抿的薄唇良久之后才逐渐松开,嗓音低沉沙哑对身边女子说道:“筱水,今夜一别,不知要多少时日再见,但不找到解咒之法,我不能回宫。瓦儿……身子不好,请你留心照顾。”

筱水泪湿睫羽,努力收起哀色,不死心地问:“翟,我不能陪你一同去吗?”

银翟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照顾好瓦儿,而我不会有事,也不能有事。”

“可是你面对的无论是大唐密探,还是刖夙、蒙舍……都很危险,非同一般啊!”

他微微仰头,阴暗的苍穹下落影萧萧,勾出他轮廓坚冷,手再用力一握,传递他的决心与请求:“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别多说了,答应我!”

筱水咬住唇瓣,转头看向映在窗上俪影双双、亲密缠绵的身影,苦涩而沉重地点下头。

*

王爷留下一纸书信,连夜出宫。

银暝国复如以往,银冀亲自掌管朝政。自继位以来,他定边疆,整内阁,收兵权,诛奸臣,与三诏联盟,关系甚好,周边不少小部落也一一前来投靠,国力日益强大。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悠闲。

唯美中不足,大王册妃已有一年半载,膝下仍无子嗣,宫中无孩童嬉闹,有时感觉冷清。子民们不明白容妃与然妃为何久居南音寺,却不待在大王身边?国妃之位悬而未决,大王最宠爱的瓦儿郡主为何又不被册为王妃?种种疑惑,被压抑在百姓心底,每逢初一十五,虔诚善良的银暝子民月下点烛,对天祈祷,请求银氏王族早日后继有人。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转眼银城落叶纷飞,枯木萧萧。

天气转寒,在第一片雪花降临之时,离宫远去的翟王爷再一次书信回宫。

银冀打开信封,心潮焦切起伏。瓦儿轻轻夺过他刚打开的信,只见纸上黑色的字迹刚劲有力,信有两页,写了他的近况,最后的字字刻着他们兄弟间不可动摇的血肉亲情。

瓦儿看完,晶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感动道:“冀哥哥,翟说他离开刖夙后就去了蒙舍的大和城,四处打听须乌子。最近他又听说须乌子带着小徒弟可能在茶溪镇附近隐居,就赶去了茶溪镇。”

银冀见她刚才夺信之举,知道她也关心翟的情况,任由她拿着信,轻问:“他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信里还说什么?”

“他还说他有缘结识了刖夙的国妃娘娘,名叫蓝倪,颇为投机,这次在茶溪镇相遇,二人干脆结拜成了异姓兄妹。”

银冀露出淡淡笑意,想到隐衣侍卫传来的消息。蓝倪是殇烈的妻子,听闻他们之间本是情深意重,但前段日子殇烈对自己的国妃娘娘产生重大误会,以致宫廷风云变色,国妃出走,殇烈大病……原来,蓝倪竟也去了茶溪镇,还遇到了翟。

瓦儿继续道:“翟还说,恶君阁昱好象也出现在茶溪镇,他会亲自去找阁昱打探须乌子的消息。”

银冀眼眸变深,无声叹息:“完了么?”

“呃……最后翟让我们好生宝重,早日……”

“早日什么?”

“早日为银族添个小王子。”瓦儿说完,小脸热,心头飞快划过一道不可琢磨的疑虑,又被银冀若有所思的目光给吸引了去。

“恩,翟一直很关心你。”银冀含糊道。

瓦儿悄然蹙眉,将信递于他手心,同时握住他微凉的手指:“冀哥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诅咒不是很久没作了么?说明病情好转,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空气冰寒,银冀见她小脸微皱,将她揽入自己宽大的皮裘中,轻叹:“诅咒之事,早已注定。子嗣之事,迟些无防。如今,我只愿翟能平安。”

话完,他心头绞痛,墨眉纠结。原来,时一入秋,他就明显感觉身上的咒气再度席卷而来,如滚滚岩浆,撕裂心扉,有时痛得夜不能寐。所以,他忍不住惊慌恐惧,不敢在瓦儿身边久呆,更怕自己等不到翟归来那天,自己就……

“瓦儿,你不怪我还未册你为妃吧?”

“怎么会呢?我在乎的是冀哥哥的心,国妃只是封号而已。我知道你在等时机,你还要等着给安然和月容一个交代。”

多么善解人意,宽容真诚的瓦儿,箍紧怀中之人,银冀用力吸气,不让她现自己的异样。

瓦儿将脸贴在他的胸前,感觉到他的克制与颤抖,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雪白的裘衣中。

老天爷,请助冀哥哥解除痛楚,他若有什么意外,我亦不能独活……

窗外,雪花越来越密,纷纷扬扬,漫天飞舞。梅花晶莹无暇,花o蕊间散淡淡清香。

岁月流逝,屋外年年景色如往,屋内却已人事全非。

*

新年,整个王宫都装扮得美丽热闹,焕然一新。

浦月容与夏安然同时出现了,在南音寺在了将近半年,天天随大师吃斋理佛,二人远远见到雄伟的宫殿,朱红的宫墙,恍如隔世。银冀与瓦儿闻讯,亲自站在宫门外迎接。

瓦儿一瞬不瞬注视着马车由远及近,白色轻裘,乌素颜,浦月容下车后立在他们面前,她仍是美丽动人,眸子在对上银冀后显得平静无波,淡然一片。夏安然随之下车,清秀的面容较以前沉静,微微一笑。两名女子盈盈施礼,声音清脆:“臣妾见过大王。”

银冀大步上前,一手执起一位,目光来回落在她们雪白的面庞上,淡笑着点头:“就等着你们回来过年了。”

“臣妾惭愧。”浦、夏二人又是盈盈一礼,“大王身体可好?”

“恩,还好。”他笑容不变,在所有人面前,他都不会显露自己因咒气作而起的虚弱。

历经光华,前尘恩怨已化为空气,早不见踪影。夏安然见到银冀,心仍有所悸动,但知此生无缘,再执着又有何结果?浦月容当日虽是主动提起去寺里静心,但一开始心浮气躁,直到师傅天天以佛礼德善宽容教化,才逐渐平静。后来筱水随师傅上山,浦月容见到自己的亲叔父,叔侄俩叙旧谈及旧日朝堂纷争,浦文侯一生的所得所失,叹息往事已矣,她心里顷刻间如明灯点亮,豁然放下。

此时,瓦儿见大家对往事真正释怀,喜上眉梢,她忙拉起她们的手,笑道:“冀哥哥知道你们要回来,可算松了口气,生怕你们怨他一辈子呢。呵呵,新年新气象,你们回宫就是新年最大的喜庆。快来,我昨天连夜堆了个大雪人,专门迎接你们的。”

她手心柔软,少许冰凉,但浦、夏二人只觉心头暖如春水,被这愉悦的笑容感染,她们不禁展颜笑开。

这个新年,银色的雪地里,落花纷纷的梅林中,三名娇俏动人的女子一起滚雪球,带领宫女们打起了雪仗。

高贵挺拔的君王默默站立一旁,抑制住喉间的咳嗽,脸上的笑容里藏着真心的感动。王宫里多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仿若回到几年前,宫中处处是少女们尽情的欢笑声。突然,一个雪球呼啸而来,直击他清俊的面庞,手腕一抬,雪球轻易被他一手掌握。

“偷袭本王?”他扬起嘴角。

瓦儿再次狠狠抛出雪球,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跳着笑道:“偷袭就偷袭,我还不信真偷袭不成呢!”

“那你就试试看!”他雪衣一扬,加入了雪地中。

“哎呀,大王的球真准……”

“大王……饶命,臣妾也不敢偷袭了……呵呵。”

“哈哈,冀哥哥能对付得了我们三个?来啊,来啊……”

梅树被笑声震得颤,枝头雪花簌簌抖落,半透明的梅花花瓣随风轻飞,飞到他们的上,肩上,衣角上……

看着,笑着,闹着。

此生都未曾这样放纵过,停歇处,银冀不自觉轻喘,漆黑眸底被一道妖冶蓝光照亮。他不动声色地转身,一手扶着胸口,微微懊恼,却见回廊红柱处站立一个熟悉的挺拔男人,那人一见他立刻单膝下跪,声音铿锵有力:“臣夏定宇叩见大王。”

“哥哥?”

“夏大哥?”

“真是你啊,夏大哥,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回来了?”瓦儿想收住手中雪球已来不及,那球直直冲向回廊。夏定宇头一侧,躲过雪球的攻击,朝她扬扬唇。他自带军镇守边疆之后,久未回朝,此时已是威风凛凛英武挺拔的男人,浑身都散出大将之风,瓦儿差点认不出来。

“大王下旨让我回来过年,岂能不遵?”夏定宇注视着她,“许久未见,郡主除了瘦了些,其他一点也没变。”

“呵呵。”瓦儿以笑代答,谁知这一年间经历过多少苦楚无奈,容颜未改,笑声未退,可是心怎可能再如从前?

“定宇,你可算赶回来过新年了。”银冀拍拍袍子,急促地将心绞疼痛压下,暗中庆幸他的适时出现,可以让自己有了回房的理由。

瓦儿望着两个男人离去的身影,鼻头酸。团圆了,都团圆了,月容、安然、夏大哥都回来了,太妃奶奶已不在,云姨……云姨啊,翟和筱水都说你还活着,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无论如何,这个新年,的确是个热闹而愉快的新年。

*

元宵节过后,银翟仍没有回宫。

在大家的挂**中,他的信又一次飘然而至,依然是瓦儿欣喜地打开,细细说给银冀听。每一次拆信,都寄托着希望,每一次看完信,又有着浓浓的失落。

“翟说,他好几次与须乌子失之交臂,还说……殇烈的血咒在去年年底严重作,现在却已化解了……”瓦儿热泪盈眶,拿着信的双手开始颤抖,“冀哥哥,你看你看!翟说殇烈的血咒已经被化解了……冀哥哥,你也可以的,你有希望了!”

银冀接过信,冰凉的指尖逐渐感染上丝丝热度。

“我们去刖夙好不好?找殇烈问问,他是怎么好的?”瓦儿兴奋地小脸红,眸子格外灼亮。

银冀迅扫完全信,眸光重新沉静下来。

“翟已经去了刖夙,蓝倪不是刖夙的国妃娘娘吗?他会打听清楚的。何况你身子弱,外面天气恶劣,好好休养。”

“我知道,冀哥哥也是。”

“恩,我们都是,翟在冰峰剑口下奔波,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两人相拥,默默为独在异乡的银翟祝福。

次日,瓦儿密诏乔雀,面色严肃。

“乔太医,大王的病情请如实告诉我。”

乔雀自被传唤就已有预感,见到瓦儿先恭敬叩,再拱袖道:“回郡主,大王咒气未解,偶有作。请郡主劝大王勿再为国事操劳,冬日天寒地冻,大王该以身体为重。”

“大王的情况是不是好些了?”

乔雀僵了一会,头皮隐隐麻。大王的咒根越来越深,强自隐忍多少痛苦而不为人知,他最放不下的还是郡主啊,又怎能让郡主知道?

“郡主放心,大王已冲过二十五岁大劫……翟王爷也会找到解咒之法的。”

“若翟王爷找不到解咒之法呢……大王会如何?”

乔雀开始冒汗,郡主此问,让他如何回答?无法解咒的结果,自然是无力回天,可这……实在说不出口。大王日渐消瘦,心也有所预知,自从刖夙国原来的药方子撤换了之后,他的心态逐渐恢复平静,不再暴躁不堪。但愿这平和心态能助大王顺利熬过难关。

“乔太医,你说话啊,大王会如何?”瓦儿做不到淡然。

“郡主……大王鸿福齐天,水晶洞中生死一线都跨过了,现在还惧怕什么呢?”

瓦儿咬住唇,沉默一会问:“请太医如何告诉我,若大王有了的孩子,孩子真会遗传咒气吗?”

乔雀猛然睁大眼,吃惊道:“郡主您……有了?”

瓦儿摇头:“我非常希望能为大王添个孩子。唉,你也知道银族的状况……太医,孩子真会传染咒气吗?”

乔雀眼中闪过悲色,婉言道:“郡主身子虚弱,暂不适合身孕子嗣……日后,与大王一起调理好身子,可以为银氏多添几个王子、公主。”

瓦儿总觉得某个地方不对,突然冷光一闪,她刹时白了脸:“太医,实不相瞒,我与大王在一起这么久,也未喝那黑色汤药,为何我的肚子……我这就是没动静呢?会不会……”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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