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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诏王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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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其后的马匹也高抬着蹄子停了下来。

“王,前面再过两里就要出林子了,我们必须把马停在这里。”

说话的正是巴都,他边说边飞身下马,仰着头对他们冷峻无比的王请示。

利落地一翻身,眨眼间,殇烈修长的身躯已置于马旁。

巴都连忙上前,拍拍马儿,熟练地将缰绳系在一旁的树上。

落日洒下点点余辉。

林子映成了金色,弥漫着叶香的空气变得有点凉薄。

“前面就是茶溪镇?”殇烈优雅地抖了抖黑衣的袖口,沉声问。

巴都指了指前方,道:“禀王,沿着林子外的小路半个时辰内便可到达茶溪镇。”

茶溪镇。

蒙舍与北诏二国交界之地,而小镇背后的山林也与离刖夙国山脉连成一片。

封烈点点头,表情冷凝:“巴都,你确定蒙舍国公主会在酉时抵达此处?”

“属下确定!据说酉时乃初八最好的吉时,所以恶君特别安排蒙舍国公主在此时进入北诏境内。”

“好!我们前去探探!”

声音一落,殇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薄薄的人皮面具。

大手一抹。

当他再转过身时,赫然已换了一个人——眉毛一样英挺,眉心却多了一道深刻的褶皱,脸上有一道斜斜的刀疤,宽厚的嘴角……

江湖的气息。

一个充满江湖气息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林间。

此番,他不惜亲自乔装上阵,除了巴都并未多带随从,只是在刖夙离此地最近的茶溪镇悄然安排了百余精兵,以备不时之需。上次被暗算的屈辱一直烙在心间,他目前最想亲自查明此事,究竟谁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唯有确定目标,才方便做更周详的应对之策!

那么,暗箭伤人者,是恶君阁昱还是邪君楚弈?

还是其二人共同的阴谋——先灭刖夙再灭银冥……

冷凝深黑的眸子,如冰刀。

骇人。

殇烈握紧了腰间的剑。

“走!”他的声音冷硬带着一容反驳的倔傲。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飞快地闪身,往茶溪镇方向奔去。

……

八月初八,仲夏的傍晚。

明月半圆,洒下淡淡清辉,天边吹来轻风。

雪白的衣裳在小径中闪过,空气中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荷香。

一个娇小的人儿步子蹒跚地走过石板小路,仿佛刚跨过千山万水,她的背影看起来异常疲惫……

……

狭窄的石板路。

两排整齐的队伍,前面有四骑,马背上的锦衣护卫挺直着腰背,一手握住腰间的配刀,一手抓紧马鞍。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过石板路两旁,四周班驳的树影中洒过落日朦胧的清辉。

几十双黑色的靴底一齐踏过青色的石板。石板反着幽光,有点孤寂,清冷。

靴子踏上石板的声音,在路旁的灌木丛中回荡。

一个接着一个。

他们统一的藏青色服装,服装上绣着暗红的苍鹰,被如血一般殷红的晚霞映得增添了几分诡异。

一台火红的花轿置身于队伍正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轿顶坠着金色的流苏,随着花轿的震动上下起伏,流苏珠玉出如风铃般的翠响,为回荡着脚步声的空气平添了一份清雅。

天际半月缓缓挪动纤美的身姿,美丽的星辰闪烁着相伴左右。

石板路上的脚步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急促。

红色绣着金色凤凰的轿帘因风而轻轻掀开,轿中露出一双做工精美的红缎鞋,鞋面上绣着两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翅膀是金色,在夕阳里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红鞋的主人动了动,一只晶莹的素手掀起轿帘,隐约可见到一抹娇美艳丽的容颜。

空气中的燥热逐渐下降,袖口掠过薄薄的清风。

“现在什么时辰了?”从轿子中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

轿旁跟随着一枣红色的骏马,马上男子闻言望了望天色,答道:“请公主放心,我们一定能在酉时准时赶到茶溪镇!”

“哦……”

女子喃喃应声,听似心不在焉,她轻轻松开手指,帘子将轿中的娇美容颜重新遮掩住。

……

茶溪镇外一里之地。

有虫儿低唱,细风送爽。

几座废弃的小屋,在林间连成一片,交错的蜘蛛网斜挂在门柱之间。

蓝倪找来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扫开班驳的网丝,撂起裙摆跨入门去。

屋内布置整洁,桌面上布着一层薄薄的灰尘,算来主人大约搬离个月有余。

幽幽叹出一口气,白色的身影在屋内晃动。

林子里天色渐暗,蛐蛐的低鸣在丛中响起,屋里的人儿站到窗前,瞧了瞧天色不禁轻蹙起眉头。她一路逃离至此,仿佛历经了千山万水,双腿疼痛地麻……

蒙舍国,离这究竟还有多远?

她不知道,一路打听,得知前面乃蒙舍国与北诏国交界之地——茶溪镇,也是最靠近刖夙国的地带。

她不敢贸然前去,或许该先避过风头再做打算……

山脉连成一片,崎岖深幽。奔走于熟悉的林间,闻着熟悉的树叶花香,蓝倪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塌实,一看到前面有空屋,她便毫不犹豫地踏足而进。

无论如何——

她是逃出来了。

离开了刖夙的王宫,离开了那个想囚禁她的男人,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小脸上泛着冷冷的白光,她垂眸暗思……神秘人不是特意送信给自己了吗?自己错过了“星回节”的机遇,那么神秘送信人是否一直都有在暗中观测自己的动静?究竟谁是送信人?

事情真的像一团迷雾,蓝倪一边扫开屋内的蜘蛛网,一边思索。在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内,闪过脑海的**头是——送信人是否就是一直给她和雪婆婆送物品的人?她们住在隐秘的山林之间,除了与树木、小动物做朋友,还有什么人会注意到她们?

莫非……

她的小手停住了。

莫非……

曾经当她是邪女的家人其实并非真正抛弃自己?一股希望如同细长的溪水,缓慢而轻柔地流过她的心间……

她不敢去抓,怕抓不住。

不敢去想,怕只是自己的幻想……

……

南诏王妃 正文 015 秘密

初八之夜,天空月色朦胧,隐约流泻淡蓝的忧郁。

落日的余霞被枝叶遮住,一室清冷。

眉宇间带着几分惆怅,黯然转身,纤细的手指自桌面拿起刚刚找到的火褶子,正欲点燃,忽闻空气中传来人声——

“大哥,前面有屋子。”

“恩,过去看看!”声音透露着一种钢铁般的威严,“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将军!”数名士兵一齐回答的声音。

蓝倪屏神呆立了一会,而后只见白影闪过,她飞快地转进后屋,蹲下身子一咬牙,便将地面的一块石板砖挪开,一级级灰色的石级出现在眼前。

小心地,一步一步地下去。

将石板砖挪回原位。

她拍拍胸口,抹了抹额头的薄汗。

幸好。

她刚刚找火褶子时现了这块石板砖的秘密——一如自己那处在林间的木屋,屋内总有个隐秘的地窖,地窖里可以储存干粮,也可以在冬日里处在里面避寒。

“哧……”

有点沉闷的空气中划过细微的声响,蓝倪一手举起小火褶,一手摸索着墙壁往下走。

墙壁干燥温暖,指间残有泥土滑下的细细的粉尘。

淡淡的酒香飘散,酒可能陈年的佳酿,散播在宁静的空气中。

嘴角荡开一个微微的弧度,她似乎松了口气,地窖很小,但比她想象得要干净。

巴掌大的石架上摆着一盏小灯,灯被点亮了。

微弱地光芒悄悄向四周延伸……

果然,角落里有几坛排列整齐的酒,旁边的地上躺着个大麻袋,麻袋的一角破了个洞,暗黄色的地瓜隐隐冒出了头。

一簇晶亮的火花闪耀在清澈的眼底,她摸了摸肚皮,惊喜地奔上前去……

地窖很小,蓝倪坐在石级之上慢慢地啃着地瓜。

地瓜的味道很鲜,看来主人有着良好的收藏经验,她满足地轻嚼着,暂时忘记一切的苦恼。

头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却步步沉稳有力。

一线微弱的光线透过石板缝轻泻了进来,落在她如漆般的长上,手中的动作停住,她谨慎地缩起身子,靠墙而坐。

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蓝倪默默地闭上眼睛,纤柔娇小的身子似乎疲累至极,全身的每个毛孔却紧张地竖了起来。

上面说话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适才听闻“将军”二字,那么究竟是哪国的将军?

如果是刖夙国……

几乎立刻地,一张冷俊无比的脸庞浮现了出来,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常常闪现出一丝残酷,不容抗拒的霸道之气常侵袭着她……

不,她不愿意想起他。

身子缩得更紧,她将尖俏的下巴抵在膝盖上,所有的注意力逐渐被隐约传来的对话所吸引。

……

“此番和亲,大哥难道没察觉出其中的怪异吗?”说话的男子听起来很年轻。

“岩驹,你又在怀疑什么?怪异在哪?你也知道,这一切本就是王的安排!”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应该就是某将军。

“哎呀,大哥,我都明白这些,问题是一个冒牌公主前去和亲,大王何须用上你堂堂铁威大将军。”叫岩驹的年轻人边说边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

蓝倪屏住呼吸认真倾听,他们的话题她本不感兴趣,可是一提到“王”这个敏感的称呼,就让她本能地想起了殇烈,不知道此事是否跟刖夙国有关?

冒牌公主?

她托起下巴,眸中闪过一连串疑问……

屋子里。

木制的圆凳上坐着两个人。

高大威猛的男子生得浓眉大眼,一边擦拭着手中的剑,一面跟自己的兄弟说道:“岩驹,既然咏唱姑娘已被王封为公主,此事诏告了天下,她自然就是我蒙舍国的公主,岂能说是‘冒牌’?你不可乱说话,此话若让北诏邪君听去,恐怕要掀起风波了。”

岩驹摆摆手道:“没事,这屋子里就我们兄弟俩,外面又有侍卫守着,怕什么。我当然明白这其中关系,只是大哥难道不觉得王对咏唱公主似乎有点……有点……”

“有点什么?你说话何时也会如此吞吞吐吐?”

“有点太过特别了!”

“岩驹,咏唱公主前去和亲,王为此付出了多少大家都有看到,此番计划不可轻率而行,关系着我蒙舍国的统一大计,王自然对公主会特别!”将军的语气字字铿锵。

岩驹突然凑过身子,压低声音问:“大哥,星回节那日我无意中听到一个秘密,是须乌子亲口对大王说的。”

将军浓眉一抬:“什么秘密?”

年轻人神秘道:“原来当年先王特意请须乌子出山,是为了给其他三诏的太子下诅咒呢!”

“诅咒?”将军神情瞬间变得更加严肃。

“恩。”岩驹点点头,将他大哥往屋里拉进了几步,“十五年前,须乌子施法对北诏、刖夙和银暝三国太子下了诅咒,据说中此咒者都活不过二十五岁。”

“一派胡言!当时的太子不就是现在的三诏之王吗?他们如今都已年过二五,谁都活得好好的!”将军皱起眉头,轻喝出声。

岩驹再将他大哥拉近几步。

……

一种沉重的压力——

感觉脚步就停在头顶。

他们的声音穿过石缝透进耳膜,比之前听得更清楚。

地窖里的灯突然灭了……

蓝倪一动不敢动,她娇小的身子几乎趴在石级之上。

黑暗之中,她的听觉甚为灵敏……

心儿“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心口。

诅咒?!

三诏的太子——三诏之王都中了诅咒?

……这么说殇烈也……?

真相究竟如何?

这要命的诅咒!她轻咬着下唇,一双幽光闪烁的眸子在黑暗中眨动,某种特别的预感自体内升起——外面那神秘的语气,那话语里的每一个字,开始牵动着她的全部知觉……

……

“大哥,你信我啦!这是星回节那日,我亲耳听到的。”

“那日你怎有机会听到这些?”

“哎呀,大哥,说了是凑巧是无意。重点是你要信我,须乌子跟王说,中咒之人活不过二十五,而三诏之王之所以安然活到现在……原因一时也说不好。”岩驹为了让大哥相信自己,说得很清楚,“这是须乌子星回节的现——银暝国的冷君中咒已深,纵然一直有太医以其祖传秘方护体,恐怕也活不过今年。刖夙国的暴君虽然目前尚无症状,但是一旦作,恐怕来得快,崩得也快!而北诏国的邪君……大哥可知道王为何偏偏选择与北诏和亲?是因为三诏王之中,只有邪君根本就未中咒!”

“邪君未中?”

将军冷眉凝神听得认真,一边听一边思索。

“对,邪君未中咒,大王便特意调教几名绝色佳人,最后挑选出咏唱姑娘封为公主,前去和亲……大哥,我们的王果然继承了先王之风范啊!”

“邪君为什么没有中咒?”将军沉思良久,开口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须乌子都不知道。反正这个诅咒的奥妙在于不是害人就是害己!除非中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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