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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说一口纯正的云南话。妖艳婆娘给他泡茶:“要不要不怕得(没关系)的,给你开个眼界。”她身上有股怪怪的香味,他不知是想呕还是爱闻,拖过竹凳示意把货拿出来。
老缅放下“迫击炮”,进房从保险柜抱出一件石头。阿香教过他,河谷里的叫水石,山上挖的叫山石。这是件半山半水石,黄腊皮壳上有几团绿松花,擦出手镯大的“窗口”,清亮的底子呈现艳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赌石啊!整个上午怎么没看到这种货?
“这是老场口的货,有块癣没来得及擦,行话说‘癣下高绿’,让老板捡了个大便宜。” 老缅像孙猴子蹲着,给“迫击炮”点火。
这次他牢记赌石的至理名言——“冷眼观翡翠”。意思是买货决不流露心理,就算爱得像搂着新娘要上床拼命,脸上也要像讨债的“黄世仁”,一幅冷若冰霜、狼心狗肺的样子,叫对方摸不清虚实。其实生活中也是一样,如果人家问你的隐私,那是“四两棉花——免弹(谈)”,没人傻到说真话。然而,做赌石生意的就有这种本事,你眼睛一亮或脸部肌肉一动,对方就捕捉到你的真实想法,一旦被他咬住,非喝干你的血不可!
这是阿香教的。慕云瞟了一眼,像人家欠他几百钱的说:“你多拿几件出来看嘛!”
老缅的婆娘像偷鸡的狐狸,从房间抱出两件石头,“老帕敢场口的货,老板慢慢看么,爱得上就开个价,不要也不怕得(没关系)的。”夫妻俩一唱一合殷勤得很。
慕云摇摇头,“这货不对桩!”指着“窗口”像打铁的问:“哪样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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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缅眼睛倏地晶亮,翘起大拇指:“老板好眼力——咋认出这种货!您先开个价。”
慕云打了个呵欠说:“我倒想听听你的,如果有诚意我就考虑。”
“既然老板是行家,我就不敢随便放屁!砸锅卖铁,给您吼个最低价——六十万!”约人民币四万元。
记得阿香说过赌“窗口”最保险。像这种“窗口”做只高绿手镯,最少值人民币二十万元!如果里面还出奇迹呢?他心里有条活鱼在乱蹦乱跳,妈的,这下像要死要活的——要发大财了!掏出钢刀在石头上刻了下,翡翠硬度是摩氏~7度,刀口卷了,硬度够!
“你是癞蛤蚂打呵欠,”他收起钢刀:“价高啦——我最多只看到三十万!”心想你头戴三尺帽,我拦腰砍一刀!
老缅像谁踩到他尾巴的跳起:“老板开价太离谱了!石头上的癣和松花一旦擦出绿,四十万连个零头都不够!算了算了,这件我不卖了,你还是看其它的货吧。”
慕云缓缓起身,“我就要这件!一口价——三十五万,不然你留着发财!”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老缅苦着脸招招手:“拿去拿去,两个月没开张,要不是等钱吃饭谁愿意贱卖!”
一听三十五万成交,妖婆娘一下变成扇着翅膀的母鸡,扑上来破口大骂!老缅像当了王八的蔫头耷脑,将石头装袋,一千个不情愿地说:“老板发了财,别忘记给我带生意来嘛。”
一路上慕云心花怒放,如果解开是满绿,妈的个锤子——第二个“林娃”诞生!玩赌石是胆量加运气,这回要阿香把灯笼提高点看他,明白母猪也会爬树!
牵手风雨(4)
这赌石像砣死铁,抱回客栈气喘吁吁跑上楼,进房咕咙一声将阿香震醒。她一眼看见脸吓得惨白:“阿哥——谁叫你买的嘛!”慕云脑袋顿时进了水。“那窗口是假的!还有那松花和癣!”慕云的魂吓飞了,想想不服气:“咋个会呢?三十五万他还不愿意……”
“你咋相信生意人的话嘛!”阿香艰难起身,“扶我一把,赶快去找他们!”见他不肯动身,于是像教猪地说:“你拿钢刀戳那‘窗口’的边就晓得,如果是真货,除非卖主疯了!”
慕云一听骨头冰凉,掏出刀手忙脚乱地戳,一下将“窗口”戳开——下面填充的是绿牙刷把!吓得他冷汗一炸大叫“被狗咬了!”心像擂战鼓的抱起石头就跑!
大汗淋漓跑到那家门口,慕云差点晕过去——门上吊着一把大铁锁,一对狗夫妻跑了!
阿香随后赶来,见此情景连连哀叹:“没救了,他们已经得手,就算抓住也枉然;钱进他荷包容易,想他还给你除非公鸡下蛋!唉,这学费交的……”
他是急着雇车买药的,正经事没办,倒被狗夫妻骗了!上次被骗的教训还不够,这次他芦慕云是不长记性的猪头,竟被骗走两万多块人民币!为此他恨得两眼充血,牙关打着寒颤说:“你在这里等着,我的钱不是那么好骗的,找不到人就砸开这狗窝。”
见他要去拼命,阿香死死拽住哀求:“阿哥——这行是出门不认账,闹到最后恐怕要鱼死网破,落个人财两空!阿香有病在身,就指望阿哥了……”
慕云愧疚得想哭,搂着她肩头唉声叹气的,“看把你吓成这样,放心阿香,我晓得分寸的,不转一圈你叫我咋能甘心?”经过“文革”他明白世上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转头沿家搜寻,人家一看他满脸杀气,手捏明晃晃的刀进门,顿时心里明白了###分,马上闪到一边让他搜。寻遍格莫村庄,大家都众口一词——没看见、不知道。
看样子这钱彻底没救了!他心急如焚走进餐馆,发现人影一闪,他的天倏地晴朗!抢步跑进厨房,当胸抓住这臊婆娘的领口:“把你男人叫出来!”
谁知“铁扇公主”马上变成毒蛇,呸了他一口涎;撕破绣花短衫露出两只白晃晃的奶子,大喊“抓中国流氓!”人们闻讯跑来围观,怒斥这中国佬太不像话,竟撕女人的上衣!
慕云懒得理睬,一路上像拽死狗的,“别说你只露两砣狗奶,就算露出下身我也不稀罕!当医生的哪样女人没见过!”拖到她家朝门口一推:“把钱拿出来!”
这婆娘眼角眉稍尽是讥笑,将笼基重新扎紧、遮掩两只跳动的大白奶,满不在乎地说:“杀了我也没有钱!我哪阵子卖给你玉石的?”围观的大多数是华侨,不仅不跟他说句公道话,还争相为这妖婆娘帮腔,有人还怂恿在场人动手。
“你们敢!”阿香见势不妙护住慕云,用缅语将这帮人喝退,转头拦腰拽住他:“阿哥——闹出事不划算嘛!这点钱算不了哪样,我能赚回来的!”慕云用刀抵住这婆娘的脖子:“我喊三下,再不叫你男人出来,我马上雇车将你绑到泰国妓院卖掉!一……二……三!”
突然人群分开,她男人黑着脸出现:“别拿这玩意吓唬人,把刀拿开!”慕云收了弹簧刀:“钱呢?”老缅瞪了他一眼:“是哪个跟你做过生意的?老子没得钱,有命要不要!”
这家伙当真难缠!慕云骤然紧张,硬着头皮说:“好哇,既然连脸都不要,那我就成全你!”打开弹簧刀就势捅去——“我叫你骗!”阿香吓得惊叫,死命抱住他的腰拖:“阿哥——你这要闹出人命来的!”
“放开——只捅一刀!从此谁也不欠谁的!”他挣脱阿香持刀追撵:“除非你飞天!”
围观的人拦住慕云,叫老缅把钱给人家,赖是赖不过去的!老缅被拼命的架式镇住,慌忙打开门,从保险柜里数了三十万的银票,朝他一甩:“扣除修窗口的钱,你发财去吧!”
慕云心里一块石头骤然落地,人像松绑的一阵轻松,捡起银票扶着阿香走了。
返回客栈,阿香坐在床边惊魂未定,“真看不出来,阿哥你好大的胆呀!万一杀了人,我们还回不回家?”慕云心里难受得像刀绞,赌石太凶险了,作为知书达理的医生为钱与老缅拼命,还连累阿香,想起来就不值得!当时他紧张得要命,如果老缅再坚持几秒钟,他全盘皆输,一分钱也别想要回!要命的是为这假货误了雇车买药,万一延误治疗导致阿香病情恶化,他要悔恨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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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不语在面壁思过。这时黄阿妈慌张进房,问是怎么回事?听阿香讲完经过她十分惊讶,说这行是打掉牙活该,没人同情的,就算他阿爸阿妈出面也要不回钱;然而你将他吞进肚里的钱血淋淋地掏出,有气魄!在赌石场就要这样!
接着黄阿妈埋怨他俩,说由她出面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两人损失五万块缅币她过意不去;明天召集村里人拿好货来,带回家多少能赚几个钱。
想到阿香病情严重,慕云垂头丧气的,现在他听到赌石就像白天撞到鬼的,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于是推辞道:“给阿妈添麻烦了,现在我真的没心情买赌石。”
黄阿妈一愣:“咋个,你是信不过我?!”
“阿妈别误会。”阿香连忙接过话:“当医生的做事爱扭筋,我阿哥怕您为这种事伤神。买赌石的事由我当家,明天麻烦阿妈把人叫来。”慕云一听头都是大的,又不好当场反对。
“这就对了么!”黄阿妈紧绷的脸松弛下来,“没有气魄玩哪样赌石嘛?不如回家卖点香水、袜子、布料的,那行保险,死不死活不活,我看也没多大个意思!”
过后黄阿妈黯然叹息:“看你们郎才女貌的一对美满夫妻,有好好的医生职业不干,却冒风险来赌石……其实啊,寻宝的都是来赌命,不少人最终落得一贫如洗;当然也有平地暴富的,如著名的林家玉、振坤玉、绮罗玉,这些稀世珍宝都从这里流出;但是那又咋样,男人暴富丢下苦命的女人跑了,这行害人嘛!”
这些话是磨难人的心声,不是一般人体会得到的,并直言不讳的影射。慕云感到很刺耳,但还是被黄阿妈的快人快语打动;估计她身世坎坷、奇特,落得孤家寡人的。于是怜悯地说:“不如今天大家在一起聊天,从阿妈谈话中多长一些见识。”
“医生你别见怪,阿妈说的是真心话,是为你们夫妻好。看见你婆娘病成这样,我就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遭遇……”
说到这里,黄阿妈眼圈红润,“我在格莫村庄三十多年,女人到了我这年纪就没有娘家,回不了国了;别的女人虽穷,但有男人相依为命……唉,不怕吓倒你们,阿妈曾拥有价值连城的珍宝!就因为遇到黑心男人,才落得如此下场!”于是含泪讲起她的奇特身世——
牵手风雨(5)
几百年来,云南边民“穷走夷方,急走场”,不断掀起挖玉潮。因为边境山多地少,村民靠几分薄田穷得活不下去,娃子十来岁就随村里大人去缅甸求生。每年旱季,边民像疯了的跑缅甸,每条山路挖宝人如潮水汹涌,到了密###大家一哄而散,扑向各个场口找活路。
当年龙陵闹饥荒,她父母丢下儿女不管,被迫各自逃生。村里人可怜她好歹是条性命,带到场口去自生自灭。那年她才九岁呀,年幼多病干不了挖洞子的事,洞子老板也根本不会雇姑娘。她只好到各个洞子求人家,揽缝补浆洗赚点小钱。其实大家活得都不容易,挖洞子的穷得衣不掩体,给缝补浆洗的活,是看在同是中国同胞的份上,怜悯她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天是人晓不得明天是否变鬼。好在她命大,熬到如花似玉的年龄,结识了一位男青年。那年他穷困潦倒,因洞子塌方砸伤被老板辞退,可怜巴巴靸着破拖鞋找她混饭吃。这就像狭道上叫花子遇到讨米的,都穷红了眼,一口饭比稀世珍宝还金贵。然而,她看中他为人精明,同是被遗弃异国的孤儿,对他的不幸她深表怜悯。每次他来,她假装吃过,将自己的份饭给他充饥,临走还抠出浆洗的钱接济。
好在格莫村庄是玉石集散地,在苦难中两人结成夫妻,携手做起擦石头的生意。这行技术深奥,风险很大,稍有疏忽或擦错部位,石头翻脸叫你亏得血本无归。在场口挖玉他留心人家赌石,加上脑袋灵光、眼力准,于是两人干擦石头糊口。穷困夫妻百事哀,白手起家只能求助借高利贷经营,小本生意做得战战兢兢的;两人不求赚多少,能混口饭,已经是谢天谢地了。石头擦涨是天大的喜事,她当即背上货翻山越岭到腾冲、佤城、泰国等地贩卖,成年像劳燕在路途奔波。
夫妻虽刀口舔血赚辛苦钱,但小日子过得充实、温馨,几年日夜辛劳积攒了大笔资金。于是他开始风险投资赌石,一锯下去惊心动魄,要么平地暴富,要么倾家荡产!庆幸的是当时他运气出奇的好,几次机遇资产翻了近千倍!当时缅币兑人民币是3﹕1啊,手上赚的百万缅币一辈子都用不完!她劝他赶快金盆洗手,搬到佤城住,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受够了!
这天她在外忙着筹备搬家,进门魂吓飞了——他鬼使神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