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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鼎-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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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逸鸣愕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问道:“你放我走?”

沉鱼嫣然一笑,俏生生的站起,说道:“为什么不放?”

段逸鸣耳根红烫,在她明亮双眸的逼视下,不敢对视。

沉鱼娇笑道:“你体内潜伏着火电相思蠹,与我意念相通,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知道你行踪何在。说起来,你我倒是心心相印呢。”

说到这里,她俏颜上飞起一抹红霞,鲜艳欲滴,眼中神采奕奕,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包含其中。

段逸鸣大羞,气道:“妖女,谁和你心心相印……”话音未落,却见对方玉脸含春,竟也有些羞涩忸怩,马上感到自己话语的暧昧,急忙住口。

沉鱼瞧的有趣,掩唇吃吃低笑,说道:“臭小子,我告诉你,你日后若是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马上就会察觉的,哼,你最好不要那样。”

段逸鸣一呆,怔怔说道:“什么?”

沉鱼咯咯娇笑,深深看了他一眼,飘然而去,远处传来她的声音:“忘了告诉你,火电相思蠹其实是世上罕见的情蠹,凡中蠹者……”余音听不清楚,去的远了。

段逸鸣想了一会,猜不出沉鱼什么意思,突然想起自己尚没有远离魔窟,不敢停留,向前飞奔而去。

 第十二集 金身肉佛

第一章前尘往事

崇山峻岭,野木横生、虬松斜伸。

晨曦内,群山中,雾气翻卷,将一切笼罩得扑朔迷离,若隐若现。

野花繁盛似锦,簇拥着绵延不绝的山峦,异常的美丽而又宁静。

滔滔大江从群山之中激荡冲出,顺着山势左右蜿蜒,折向东方而去,波浪冲击着岸边森森巨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

江中暗礁潜伏,露出影影绰绰的黑影,如同凶兽一般暗中窥探着活物,准备吞噬。

一条小河流淌而下,进入大江之中。

一声粗重的响声划破了寂静的晨曦,惊起几只马尾枭,四散飞开,发出刺耳的“呱呱”叫声。

江边土丘半腰上,落下一团砂土,随即杂草晃动,从中探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警惕的张望着。

周围安静如昔,片刻后,缓缓爬出一个人,满脸泥土,浑身脏污,活似一个野人一般。

此人正是死里逃生的段逸鸣。

在妖女沉鱼莫名其妙放过段逸鸣之后,他一路急奔,总算钻出秘道,重见天日,也顾不得衣裳脏污,看到左近正是奔涌的大江,跑过去,探身将脑袋浸在江水中,大口痛饮起来。

远处几只早起饮水的白唇云鹿吓了一跳,扬着蹄子飞奔而去。

段逸鸣喝了个饱,这才抬起头梳洗一番,找了些野果吃下,勉强果腹,饥渴一消,他奔上一处高大的土丘,找了个干净地方,稍作歇息。

没多久,苍茫群山之中,一抹白色从天际线上跳跃而起,逐渐扩展。

天色渐亮,终于鱼肚翻白,艳丽的朝霞流光异彩,将群山刹那间照亮,一轮红日从黛蓝天际,冉冉升起,霞光万道,普照大地。

无数飞禽鸣叫着高飞,朝着朝阳飞去。

段逸鸣霍然而醒,小憩一会,精神已然养足,深吸了一口带着朝露的空气,环视一圈,辨认好方向,御空飞离。

自从和师门长辈失散后,算算已有不少时日,唐师祖、云师叔他们此刻在哪里呢?

还有,彭衣茱师姐带着受伤的龙砚秋逃离,不知道现在情形如何?大约也回到了庐山了罢?

龙砚秋、彭衣茱,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令段逸鸣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他们现在在一起么?

自己这般惦记着对方,她也如自己一般么?

依稀之中,他回想起彭衣茱带着龙砚秋逃离之前,曾柔声说道:“段师弟,我、我等着你。”心中大甜,如闻仙乐。

转念一想:“彭师姐她只是随口而发,并无其他想法,她心中想着的都是那个英俊潇洒的龙师兄,怎么会想到自己这个无名小子呢?”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彭师姐气质出众,身分尊贵,犹如天人,你这无家可归的孤儿又怎么能配得上?真是白日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段逸鸣脑海中思绪纷飞,杂乱无章。

突然间心头刺痛,就连呼吸也有些不畅,胸腹一阵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老半天才止住,怅然若失,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他真气一收,缓缓落下地面,怔怔出了半天神,这才醒转过来,放眼看去,却仍是身处群山之中。

远处几许炊烟袅袅而上,树木之中,隐隐约约有着几处房屋,段逸鸣缓步走去,原来是几户猎户人家。

山里人极是好客热情,见有人从山中走出,惊讶之余便热情挽留,宰杀山兽野味,盛情款待。

段逸鸣劫后余生,也不推辞,和主人喝了个痛快,没多久便酩酊大醉,昏睡一夜,第二天一早不顾主人挽留,告辞而去。

他放缓脚步,却不再御器飞行,缓缓穿山越岭,如此步行几日,山势渐缓,而人家也不时出现。

每每有小镇出现,他都会进去询问彭师姐的消息,可惜一无所获,只好怏怏上路,只是心中念念不忘的,依然是那个美丽的倩影。

数日之后,终于走到大山边缘,来到一处小镇打听,依旧是音信全无,失望之余,摇摇晃晃的来到一处山岗上,已是黄昏时分。

一座山神庙,屹立在石崖之顶,他一时兴致大起,便踏步走入。

山神庙不大,檀香缭绕,案桌上放着几盘祭品,看来平时倒是有人前来祭拜。

山风呼啸,皓月当空,清凉惬意。

段逸鸣坐在山神庙门口,背靠门户,仰望着头顶明月,呆呆入神。

他忽然想起,当年首次和义弟相遇,地点也是在荒郊野庙中。

如今岁月流逝,义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背靠在柱上,胡思乱想了半晌,倦意大起,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迷迷糊糊之中,段逸鸣被一阵大笑声惊醒,他翻身爬起,向庙外张望。

远远掠来两道人影,转眼之间落在山神庙前空地上,段逸鸣心中大奇,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两人一前一后落下,却是一男一女。

后面一个美艳少妇,身材丰满,夜风吹拂下,裙裳飘飞,酥胸粉腿半露,雪白滑腻,惹火至极。

香风随风飘摇,令人欲醉,脸上媚笑盈盈,万种风情,像一枚熟透的蜜桃,让人忍不住上前采摘。

他突然想起,这女子便是天魔夫人,心中大凛。

天魔夫人看上去美若天仙、娇媚动人,宛若青春少妇一般,实际上年纪早在百岁开外,而心肠更是冷酷无情,杀人于谈笑之间。

庙前一株参天古木阴影下,站着一个黑影,背对着庙门,看不清脸孔。

天魔夫人袅袅婷婷的走前几步,媚眼抛飞:“本夫人一路追随这么久,尊驾一直避而不见,难道就不能一露庐山真面目么?”

那人似乎不愿回头对视,压着嗓子说道:“你我萍水相逢,素未谋面,老夫尚有要事在身,烦请夫人不要再纠缠了。”

段逸鸣心中一怔,这人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想到这里,好奇心大起,躲在殿门后,悄悄细看。

天魔夫人妙目定定看了片刻,忽而娇笑出声,腰肢扭动,柔若无骨,浮凸丰盈的翘臀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俏脸上的慵懒柔媚神情,当真是媚入骨髓,勾魂摄魄。

段逸鸣心中绮念暗起,神思恍惚,有些痴迷,竟是移不开半刻。

他吓了一跳,立时醒悟,天魔夫人定是使出了蛊惑心智之术,当下警惕,强行背过身去,闭上眼睛,眼观鼻、鼻观心,运功潜心聆听。

那老者身影稍稍一晃,涩然道:“久闻天魔夫人一身媚功出神入化,一颦一笑,便能使人情不自禁的坠入其中、不可自拔,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天魔夫人眼睛里闪过一道讶色,笑吟吟说道:“尊驾好强的定力,据我所知,能在天魔大法下不迷不惑者,不会有太多人。

“而且尊驾一路上早有预防,始终回避,似乎早有预知,如果本夫人所料不差,应该是一位老相识。”

老者微微一震,半晌才说道:“夫人必是认错人了,老夫从来不曾认识你。”

天魔夫人曼声道:“是么?可是本夫人一直感觉你似曾相识。当年本夫人曾有一位知己,与尊驾颇有几分神似,可惜当年一别,从此再没有相逢,两百余年来,那人再没有露面,也不知他、他是生是死……”

说到这里,天魔夫人媚态尽敛,语气婉转,一脸庄重。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有幸,竟能听到天魔夫人的往事,可惜你我素昧平生,这些事情说给老夫听,那是对牛弹琴,白白浪费了精神。”

天魔夫人柳眉一挑,也不动怒,一双媚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老者,缓缓说道:“伤心人别有怀抱,我那好友当年不辞而别,本夫人踏破八荒四海、江南塞北,可惜一直杳无音讯,如今百年岁月催人老,韶华不再青丝白。”

轻风吹拂,万千乌发之中赫然有少许白发飘飞。

老者身影似乎在这一刻僵硬如石,沉默不语。

天魔夫人凤目紧盯着老者,异光闪现,缓缓吟道:“鼓琴山,桃花崖,晓月湖边。圆月临空,黄裳起舞弄清风,青丝明眸暗星辰;桃花曼舞,玉箫儿郎踏浪来,书卷剑气冲云霄。

“千秋神仙眷侣,携手天涯。却为何,劳燕分飞,形只影单空蹉跎?”语气渐沉,面容落寞,就连原本顾盼生姿的明眸也蒙上了一层迷雾,怅然若失。

段逸鸣听得糊里糊涂,颇为惊奇。

天魔夫人素来行事乖张,艳旗高挂,风流之名传遍五湖四海,怎突然变得如此缠绵悱恻,吟这些风花雪月的诗文?

等了半晌,那老者依旧无动于衷。

天魔夫人惨然一笑,美目迷离,竟流出晶莹的泪珠,盈盈欲滴,如一潭春水,薄雾轻起,梨花带雨,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双颊苍白,颤声说道:“不论我当年错在何处,如今两百年岁月空逝,你竟连真面目也不愿意让我再看一眼么?”

段逸鸣大奇,直觉两人间必有一段隐秘的往事。

那老者只是淡淡说道:“夫人,老夫听不懂你说些什么,陌路相逢,并不相识,何谈爱恨?再说夫人朝秦暮楚,生张熟魏,怎会执着往日旧识?”

天魔夫人脸上血色全无,蹙眉凝目,檀口中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五内欲焚,炽热如沸,说道:“难道你依旧恨着我这残枝败柳之躯?你怪我当年欺骗了你,可是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我不顾九黾婆婆的遗训,喜欢了你,我怕失去你,离别之后,日夜煎熬,思念欲狂,遍寻不见,虽然风尘人世,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当年那洒脱吴郎……”

她掠了掠头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血色,缓缓说道:“吴郎,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当年桃花树下的海誓山盟,你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都如过眼云烟一般,从你心里抹去了么?”

老者淡然道:“夫人,很抱歉,老夫对你所言不明所以,我还有事,不便奉陪,失礼了。”

老者走出树荫,段逸鸣这才看清他一身道袍,污迹斑斑,中间却是一个圆月图案,血红刺眼——竟是那日在江中巨舟上救过他一次的老者!

老者淡淡扫了天魔夫人一眼,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天魔夫人看着他,眼睛里雾气弥漫,喃喃道:“吴郎,你终究是不愿原谅我?你看这是什么?”忽而大笑起来,声音尖厉,犹如杜鹃泣血一般。

天魔夫人撕裂衣裳,露出鹅黄色内衣,香肩欺霜傲雪,但在左肩头处,赫然刺着一枝鲜红欲滴的桃花,旁边刻着“不离不弃”几个小字。

而在桃花下面,玉臂之上,赫然横着数不清的伤痕,皮肉翻卷,狰狞可怕。

“血月袍,桃花烙,此生不离不弃,永不分手,我寻你不着,伤心欲绝,每到初时邂逅之日,便在胳膊上刻上一道,相思刻骨铭心,让人怎么忘记?”

天魔夫人泪流满面,往日情景,从脑海中闪电般掠过,美目迷离,依稀可见当年桃花满天飞舞的情形,临风而立,仰头望月,说道:“你既然一直穿着这件血月袍,情意不改,可是又为什么不愿相见?”

老者似乎顿了一下,便又迈步离开。

天魔夫人尖笑道:“你既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勉强。”

悲笑声中,她颤声吟唱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老者突然止步,回过头来,看着天魔夫人。眼睛里依稀闪过一道痛苦之色。

天魔夫人惨笑道:“如今君既情断义绝,我了无生趣,就以一死报答你当年舍命相救之恩!”

说罢走到悬崖前,纵身跃起,坠下崖去。

“海棠!”

老者没有想到天魔夫人竟是这般刚烈,投崖自尽,他心中大惊,疾飞而来,落在悬崖边。

崖下云雾激荡,映入眼眶的赫然是天魔夫人急速下坠的身躯。

她幽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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