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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鼎-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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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两人深陷古墓之中的情形,段逸鸣为自己,几番舍身相救。

寒晶魅觬嘴下拼死抵挡、妖女沉鱼剑刺肩骨,为躲避流沙淹没,同乘棺木潜行脱险,而其后,大山之中遭遇千蝠真人,被血煞大法所困,眼看就要束手待毙,就是他挺身而出,拼命护送自己逃遁……

一幕幕画面自眼前飞快闪过,清晰异常,而那分不安却是越发强烈,看到对方眼中那道复杂的神色,心底也泛起一丝惊悸:“难道段师弟他、他……”

蓦然间,心潮涌动,激烈的拍击着心房,猛然明白过来,段逸鸣奇怪的眼神竟是如此,当年那个羸弱少年在不知不觉之间,早已成为一个英俊少年!

小金不明白主人怎么回事,看看彭衣茱,再看看段逸鸣,困惑的挠着脑袋。

光明殿中静如止水,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龙砚秋目光落在人群中,仔细打量片刻,并没有瞧到段逸鸣,心中讶异,眼望着众人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不免有些不安,他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彭师妹,你……”

彭衣茱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此时察觉段逸鸣心意,一丝异样闪电般掠过心底,慌乱之下,俏脸晕红如醉,娇羞不胜。

羽凝霜已看出彭衣茱隐隐有些不对劲,不过以为是她不好意思,轻声对闵玉兰说道:“闵师姐,女孩家脸皮薄,终是说不出口。此事不可着急,咱们下去再说。”

闵玉兰秀目眼光一闪,向彭衣茱深深看了一眼,再回头打量时,只见方才凝视之处挤满各宗弟子,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疑点,展颜笑道:“不急、不急。”

羽凝霜微微颔首,说道:“掌门师兄、摩云师兄,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推后再说。”

摩云真君微觉奇怪,朝闵玉兰看去,见她缓缓点头,便说道:“无妨、无妨。此乃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叶木大师听他如此说,当下顺水推舟,对林仲岳吩咐道:“摩云师兄、闵师妹远道而来,实乃仙瑶门少见贵客,林师弟,你且去布置酒席,为二位接风洗尘。”林仲岳领命而去。

摩云真君笑道:“叶木贤弟客气了,你我两派情同手足,何必如此麻烦?”

叶木大师拉起摩云真君手臂,笑容满面的说道:“来来来,两位请随叶木来。”

摩云真君哈哈大笑,两人携手而出,其后诸人纷纷起身,簇拥着一起走出大殿。

龙砚秋走近彭衣茱身侧,柔声说道:“彭师妹,请。”彭衣茱甜甜一笑,翩然远去。

光明殿中人群散尽,只留下段逸鸣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原地。

眺目望去,伊人娇俏的身影已然模糊,心乱如麻,许久之后,大殿中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随即段逸鸣无精打采的走出。

为迎接摩云真君和闵玉兰等人到来,林仲岳特意在金鲤池中的望月阁中摆下筵席。

此时,望月阁中人声鼎沸,说笑声不绝于耳。

叶木大师和摩云真君坐在主席,羽凝霜陪着闵玉兰坐在侧首,其余各宗首座等人依次坐下。

龙砚秋和彭衣茱隔桌而坐,两人的眼睛不时的看过去,两人视线稍一碰撞,彭衣茱便羞涩的躲闪开来,心神一阵摇荡,芳心如鼓。

那张粉妆玉琢的俏脸绯红欲滴,龙砚秋不觉有些痴呆,几乎忘了身处何处。

段逸鸣远远瞧见,再无心情进食,索性放下筷着,向云师叔告了个假,黯然离开,他一门心思全被彭衣茱和龙砚秋联姻之事占据,头脑昏昏沉沉,根本没有查觉到身后跟着一个身影。

宾主言欢,直到许久才散,此时天际漆黑如泼墨,天风呼啸,眼看山中就要落下一场大雨。

摩云真君被叶木大师邀去彻夜长谈,而闵玉兰和龙砚秋则被安置在待客小院中,羽凝霜和彭衣茱陪同前往。

天空黑云低沉,几乎压在山峰之顶,空气沉闷的很,烦闷燥热。

灯火点点,星罗棋布的点缀在大汉阳峰上,四周的湖水倒映着光影,忽明忽暗,恍如仙境。

冷风扑面,树枝摇曳,发出“哗哗”响声,段逸鸣百无聊赖的斜靠在山石上,远远眺望湖光山色,怔怔不语,心中一片失落,再美的风景在他眼中也是味同嚼蜡,提不起兴趣。

山风由慢而疾,发出“呼呼”巨响,树干来回摇摆晃动,风势甚猛。

小金“吱吱”仰首伸长鼻子大力嗅着空气中的异常,低声叫着,有些不安。

段逸鸣在山中住得久了,知道大雨很快就要来临,便伸手抚摸小金,让它安静下来。

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楼阁,灯火闪烁摇晃,叹息一声,正要离开时,恰好这时羽凝霜和彭衣茱走了出来,于是矮身躲起,藏在一株绿树之后。

罗裳飘飘,两人如同仙子一般随风而来,眨眼间,缓缓落在水泊边一块巨大平坦的石头上,彭衣茱一身鹅黄裙裳,迎风猎猎鼓舞翻飞。

段逸鸣借着湖光,隐约看到伊人容颜上那抹化不开的喜色,心中顿时一痛。马上明白过来,是了,羽师伯和彭师姐必是刚从闵玉兰住处出来,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彭衣茱看看羽凝霜,迟疑了一下,默默站在一边,她直觉到师父似乎有话要和自己说。

羽凝霜看着水泊中光色瑟瑟抖动,半晌后缓缓说道:“茱儿,这儿没有别人,师父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彭衣茱一怔,马上明白过来,腮边浮上一层红晕,低声说道:“师父……”

羽凝霜问道:“今日光明殿之上,摩云真君提起你和砚秋的婚事,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彭衣茱心中突地一跳,忙道:“茱儿没有……”

“哦?”羽凝霜转过身,盯着彭衣茱面孔,说道:“茱儿,师父是看着你长大的,很了解你的性情。说起来,以你的才气、悟性、修为来看,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前些年不是没有人暗中试探,但是师父都以你年纪尚小,专心苦研道门心法为由一一婉拒。一方面为的是让你安下心来,打好道基,为日后进一步修行做准备。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前车之鉴,想等你长大一些,辨别能力强了,再挑选比较好,少走些弯路。”

羽凝霜话中若有所指,段逸鸣暗中听来,疑心大起。

就听到彭衣茱问道:“师父,您老所说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

羽凝霜叹口气,仰首凝望远处,那里一座山峰高耸挺拔,一半却隐没在乌云之中,那便是刑天峰。

彭衣茱若有所悟,低声说道:“师父,您是说旧宗庙里的……”

羽凝霜点点头,默默停顿一会,缓缓说道:“你可知唐师祖之事么?”

彭衣茱摇摇头,说道:“弟子只是私下听其他宗弟子提过,但是却知之不详。”

羽凝霜说道:“你唐师祖年轻时因为犯下一件错事,而被掌门师祖责罚禁闭在旧宗庙之中,百余年未出,这件事时间一久,几乎都要湮没了。说起来,你唐师祖当年之所以犯下大错,也是因为情之一字造成。”

段逸鸣上次在旧宗庙中见到唐冰兰时,也曾听仙儿爷爷公伯拓说及,但是语焉不详,现在羽凝霜再次说到,好奇心大起,屏住呼吸聆听。

羽凝霜说道:“情之一事,常人最难控制,可以让你快活似神仙,也会让你痛不欲生,如入阿鼻地狱,乃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师父她老人家年轻时佼佼不群,在师祖座下众弟子之中,修为、悟性几乎和掌门师兄不相上下,甚受器重,一十五岁便成名江湖,手持一把血瑚古剑斩妖除魔,声名鹊起,为江湖瞩目。

“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师父她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只觉得天下何处都可以去得,可是某一年,她邂逅了一个翩翩美男子。

“那人气宇不凡,谈吐儒雅、博学多才,孽缘因此深种,两人相识之后,那人极尽能言之事,邀她同去,诛杀一名残害百姓的恶人,她当即应允。

“而后两人赶到靼伦山,果然看见一个院落中,一名老者正在将十余具死尸开膛破肚,场面鲜血淋淋,师父大怒之下,联合那少年将老者击毙,此后两人千里相伴,游历山水,直到数月后才分手。

“师父返回山中,高高兴兴的将行走江湖仗义行侠之事禀报掌门师伯,掌门师伯脸色大变,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犯下大错……原来她在靼伦山所击杀的老者竟是神医——佛狱老君!”

“佛狱老君?”彭衣茱惊呼出口。

原来佛狱老君生前曾发下宏愿,以医术拯救苍生疾苦,他为人所不为,私下打开坟墓挖出死尸,研究人体构造,自曰如佛一般入地狱,动机虽好,却为世人所不容。

为达到目的,无奈之下,只好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隐身在深山之中,埋首研究,多年之后,医术大成,以精湛医术医好无数百姓,名扬天下。

羽凝霜说道:“师父不明就里,被那少年蒙蔽,误杀了佛狱老君,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死尸根本不是无辜百姓,而是他诛杀的妖孽。

“大错已铸,师父后悔莫及,愤而出山,追查那人下落,岂知那人却似从人间蒸发一般,再无音讯。

“失意之下,师父漫无目的在江湖上漂泊,后来,掌门师兄将她劝回庐山,师父悔恨莫及,当下以毕生功力将血瑚古剑鞘剑熔合一起,发誓再不踏出宗庙半步。”

段逸鸣躲在暗处,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冰兰会自尽在旧宗庙之中,缘由竟是因情而起。

羽凝霜说道:“茱儿,师父说这些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彭衣茱闪动着明眸,说道:“弟子明白。”

羽凝霜说道:“情关最难看破,所以必须慎之又慎,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如今你也长大了,师父不愿强迫你,所以今日在光明殿上为你延后。

“龙砚秋那孩子出身名门,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师父对他性情了解一些,本性不错,与你也很般配。只是、只是师父一直……”

彭衣茱脸色羞红,垂下长长的睫毛,默然不语,听到这里,抬头问道:“什么?”

羽凝霜犹豫半晌,这才说道:“没什么。天剑派这些年来和本门疏远了许多,如果他们是乘此机会示意修好,倒也是一件好事。”

羽凝霜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师父总觉得此事关系到你终身幸福,须得你自己做主才是。师父问你,愿不愿意?”

彭衣茱心房跳动如鼓,甜蜜之意如浪潮一般冲击不停,耳根一阵阵发烧,又羞又喜,说不出话来。

此事若是在以前,决然没有片刻迟疑,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目下心中始终有一丝不安和仿徨,芳心中竟然隐约浮现出另一个面容,挥之不去,心中迟疑,纷乱至极,一时间决断不下。

真是不可思议,这张稍带着稚气的英俊面孔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在心底占据了一角。

彭衣茱自问并不是优柔寡断的弱质女流,平时做事极有主意,极少拖泥带水,可是此时却前所未有的迷乱和犹豫,颇有些茫然,她垂下螓首,目光闪烁,不敢和羽凝霜对视。

羽凝霜盯着彭衣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若是情愿此事,那便好办,师父去告知闵师妹,若心中不愿,也绝不勉强,明日师父自会拒绝。”缓了缓说道:“茱儿,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

彭衣茱心中难决,心思如潮涌,胸脯起伏,连呼吸也有些急促,低声说道:“没有。”

羽凝霜静静的看着她,以为她女孩儿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彭衣茱是她看着长大的,性情了若指掌,见她现在羞涩不语,虽有些觉得异样,但是这念头一闪而逝,并未放在心中。

彭衣茱感受到羽凝霜眼光压力,心头一阵惊慌,心中一乱,俏脸涨红如霞。

羽凝霜一字一句的问道:“愿是不愿意?”

彭衣茱心中疾跳,口干舌燥。

脑海中闪过幼时那一幕幕回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喜悦;这次在峨嵋山山中和龙砚秋相处已久,两情相悦,虽无海誓山盟,但是芳心暗许,尤其是闵玉兰言语暗示,龙师兄心意昭然若揭。

如此思量片刻,龙砚秋俊朗的脸孔逐渐浮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彭衣茱心中一丝甜意悄然而生,而那个稚气少年的身影却模糊不清,逐渐消失。

良久,彭衣茱才鼓起勇气,蚊语道:“茱儿,茱儿愿意……”双颊绯红,艳若桃李。

此话一出,段逸鸣呆若木鸡,宛如被焦雷劈中,周身震麻绵软,竟是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

一缕酸涩而痛楚的滋味轰然爆发,一点一点的渗入他的骨髓,一寸寸的绞扭他的心扉,剧痛突如其来,如此的迅猛而又猝不及防。

他无法呼吸、就连心跳也要停止了,悲苦瞬间爆发,交杂着绝望,像狂肆的浪潮卷扫着五脏六腑,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阵阵恐惧的颤栗。

“啊!”声音不大,被几乎同时发出的惊雷声吞没。

羽凝霜似乎是感觉到什么,眼光扫过来。

天空中突然劈过一道闪电,将水泊四周照射的一片雪白,就在那一刹那间,段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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