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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悟等密宗弟子们皆瞠目结舌,呆呆的看着段逸鸣,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小师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明性奔出人群,惶急的问道:“小师弟,你……你怎么可能?”
段逸鸣羞愧的看着众师兄,说道:“各位师兄,逸鸣……”
司凌宇脸色铁青,喝道:“无关弟子退下!”
明性心中大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瞧了瞧段逸鸣,缓缓退回去。
司凌宇沉声说道:“刑罚重地,不容侵犯,若是再有人擅自闯入,以门规律例伺候!”
明性等人不敢再多言,紧靠在一起,望着雪地里的两人,仓皇间无计可施。他们朝云灵子望去,只见平素嬉笑难见威严的云师叔,此刻是木立无语,怔怔的看着段逸鸣,老脸越来越暗,他双唇紧闭,慢慢退后。
仙瑶门刑罚之严,向来为弟子们所敬畏,即使是各宗首座以及长老们也不得随意干涉,在刑罚执行时,除非掌门亲自出马,其他人一概不得妄加评论,更别说是要阻止了。
司凌宇看着段逸鸣,冷冷说道:“既是如此,你就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原委详细说来。”
段逸鸣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来,从初次夜遇怪物侵入万竹谷跟踪而下来到后山死沼林,偶见神秘老者,一直说到总门比试大赛之后再次见面时,被老者欺骗砍倒寒潭中小沙洲上的矮桃木。
他虽然心中慌乱内疚,不过事情经过诉说的十分详尽,只是中间把金芝马一事略去。
叶木大师缓缓走近,听他说到寒潭中沙洲上的矮桃木,不由又气又怒,冷声说道:“什么矮桃木?你可知道那九株矮木是什么吗?”
段逸鸣愕然,讷讷无语,不敢答话。
叶木大师厉声说道:“九株矮木都是罕见的陀灵木,正是它们组成了囚禁角蟾老祖的奇阵的阵眼所在─鱼龙眼!
“你砍倒了龙眼,嘿嘿,那九宫困龙大阵可就轻易被你破解了。当年数派掌门穷思幂想,耗用一月时间才布下的奇门阵法,竟被你这无知小儿随手化解。我仙瑶门中有你这样的好弟子,很好,很好!哈哈哈哈……”
叶木大师怒极反笑,笑音中却夹杂着明显的悲凉恼怒。
众人大骇,吃惊的望着已然失态的叶木大师,不敢说一句话,其中一些人隐隐约约觉察不不妙,一股不祥征兆缓缓升起。
云灵子老眉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不安,不知不觉之间,双拳悄悄握紧,青筋毕露。
司凌宇不禁愕然,双眉微皱,本来想说出的话却咽了回去。
一旁的元衡真君和金梵大师牢牢盯住段逸鸣,怒意闪现,两眼冒火,恨不得把段逸鸣吞下肚去解恨。
金梵大师唱个佛号,出列说道:“叶掌门,既然已经查清事实,不知道按照贵派规矩,如何惩治这等不肖妄徒?”
元衡真君在一边怒气冲冲地说道:“就因为这顽劣弟子,轻而易举的放走了角蟾老祖这个大魔头,任他在外面肆意杀戮,枉死了多少人命?哼,不严厉惩处他,如何向死去的亡灵交代?
“再说一个小小妄徒竟敢擅闯门中禁地,而且稀里糊涂的放走囚禁数百余年的大魔头,九宫困龙大阵何等玄妙精微,凭他就能破解?此事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想必其中另有他人,还请叶掌门明察!”
紫玄真人说道:“叶掌门,元衡真君和金梵大师所说的确在理。既然查出有弟子参与此事,不妨就此深究下去,找出幕后指使之人,以消弭隐患。似这等居心叵测、动机不良之辈,实在不宜继续留在贵派中。
“叶掌门,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阁下秉公执法,以告慰屈死之人!”说罢冷眼旁观,看叶木大师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他这话冠冕堂皇,其实则是推波助澜,逼迫仙瑶门用自己的刀处罚门中弟子,将来即使有事也找不到自己头上,端的恶毒。大家心中亮若明镜,只是苦于把柄捏在对方手上,找不出理由反驳。
叶木大师惨然一笑,说道:“各位掌门说的好。也罢,今天叶木就给大家一个交代就是。”
说罢回过头来,对着司凌宇问道:“司师弟,依照总门刑罚律例,似这等欺师瞒祖,公然蔑视门规律例,妄闯禁地,暗通邪魔,再纵放魔头逃脱,隐瞒不报,任其在外残害苍生之辈,应该如何惩处?”
众人闻言浑身剧震,大家终于听出掌门话中含意,当是重罚绝不轻饶。云灵子脸色“唰”的变得灰白无比,看着叶木大师,心中震骇无比。
司凌宇心中震惊,微一思忖,缓缓说道:“依照总门刑罚律例第一宗第六条、第三宗第三条、第四宗第二条、第七宗第七条以及第八宗第六条之规定,凡违反单一条例者,应当处罚绝地面壁苦修悔过数载。
“两罪并论,则应该禁修玄功秘法,放逐苦寒之地受刑。若是数罪一并惩处,则……”
叶木大师冷声问道:“数罪并处,则如何?”
众人皆屏住呼吸,静静地聆听两人说话。
仙瑶门建派多少年以来,确有人曾经因违反宗规律例而受罚,但是像这般一连触犯五条之事,从无先例,即使是各宗首座以及诸位长老也是第一次见到。
司凌宇看到无数双眼睛都盯在自己身上,心底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丝不安,他马上警觉,暗吸一口气,收敛心神,缓缓说道:“五罪并处,则应该逐出仙瑶门……”
人群顿时大哗,议论声纷纷响起。
叶木大师双目皆赤,怒喝道:“你们议论什么?难道祖宗制定下的规矩,谁敢横加指责么?”
众人大骇,噤口不语。
叶木大师转过身,说道:“司师弟,门规律例无……”话音未落,就听到旁边有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掌门,请听云灵子一言。”
叶木大师一怔,阴着脸说道:“云师弟,这是刑罚重地,任何人不得妄自干涉,否则同罪论处,难道你忘了?”
云灵子直挺挺跪在地上,说道:“云灵子知道,但是请掌门听云灵子说完话,若是决定不变,请掌门降罪,任凭处置。”
叶木大师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盯着云灵子,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座就听听。”
他说罢一拂袖,背过身去。
两人现在已经抛开师兄弟的关系,单纯以掌门和普通弟子的身分说话。
紧接着一阵跑动声,明悟、明性等弟子急速奔出,齐齐跪倒在云灵子身后。
云灵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掌门,云灵子方才也是初次听到此事,不论如何,段逸鸣终究是我密宗弟子,他既触犯门规律例,云灵子身为密宗长老,平时督察不力,教导无方,自然脱不了干系,罪无可卸,所以稍时请一并惩处。此其一。”
叶木大师背对众人,依稀可以看到他的衣衫微微抖动,不知是寒风吹拂所致,还是另有原因。
事到如今,各宗首座及长老们都无法出言相劝,大家脸色齐暗,虽然颇为赞许云灵子所为,但是也同时考虑到叶木大师的一片苦心,舍弃一个入门不过两年有余的新进弟子,总比保全云灵子乃至一宗声誉来得容易,两者孰大孰小,其实是一目了然。
南宫明空心情沉重,低声说道:“云师弟,你这是何苦呢?”
云灵子充耳未闻,自顾说道:“其二,不论上当也罢、受骗也罢,段逸鸣终归是看不破贪念,以致为魔头所乘,利用其破解了九宫困龙大阵,此事他供认不讳,事实确凿,理应受罚。
“其三,段逸鸣事后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延迟了挽救的可能性,以致酿下不可挽回的大错,罪加一等,并不为过。”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先前见他跪倒雪地,以为是替段逸鸣求情,可是照着几句话来看,哪里是辩解求情,分明是赞同处罚。
大家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一时之间都莫名所以,疑惑的看着云灵子。
云灵子却话锋一转,说道:“但是,其余三罪尚不可如此定论。其一,段逸鸣并非故意触犯,实乃无心之为,罪不上暗通邪魔。
“其二,段逸鸣年少无知,以致受了角蟾老祖的欺骗,虽然事情确是他所做,但是应该分清性质,任其在外残害苍生更不是他所能料及的。
“其三,当日进入死沼林是因为追击不明怪物而出,绝非有意擅闯禁地,并不是公然和门规律例对抗,罪不当此啊!云灵子话了,请掌门慎重考虑刑罚适用范围。”
叶木大师浑身发抖,心中大为恼怒,自己一番苦心,云灵子不但不领情,反而执意强行出头、巧言辩解,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呼”的转过身,指着云灵子,怒气冲冲的说道:“云灵子,你身为密宗长老,平时管教不力,约束无方,以致门下出了这等顽劣逆徒。好,既然你主动请罪,甚好,本座今日就依你所请,一并惩处。”
说罢他对司凌宇喝道:“司师弟,刑罚开始。”
司凌宇踌躇不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掌门师兄,云灵子师弟所言不无道理。您看……”
叶木大师脸色变化,说道:“云灵子教导不力,处罚闭门面壁苦修悔过半年,段逸鸣无视门规戒律、擅自破解大阵、隐瞒不报三罪事实确凿,供认不讳,现三罪并罚,实在不宜再在仙瑶门中继续修行。故着令段逸鸣即日起,驱除出……”
“哈哈哈哈……”云灵子放声惨笑,大声说道:“掌门,仙瑶门中门规尚有一密例,云灵子恭敬请出!”说罢伸手取出仙剑,“喀嚓”一声,竟然插入自己左肩,直贯而出!
鲜血喷溅,飞出数尺开外落下,白茫茫的雪地上一片鲜红,恐怖醒目。
这一变故过于突然,大家不由得惊呼出声,睁大眼睛看着云灵子。
“云师叔!”段逸鸣哭喊出声,热泪纵横。
明悟等弟子更是魂飞魄散,慌成一团,大家纷纷跃起,奔到云灵子身旁,想替他包扎伤口,却被云灵子怒言喝退。
“你……”叶木大师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司凌宇心下惨然,急步走到叶木大师身边,说道:“掌门师兄,依照门规律例密例,任何人只要愿意自斩流血,均可以请出,替他人承担罪责。”
叶木大师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心中震怒异常,这个云灵子,为了维护一个新进弟子,竟然不顾一切,连十分隐密的密例也搬了出来,他脸色急变,半晌后才说道:“好,准许请出密例。”
司凌宇答道:“谨遵掌门法旨。”言毕转向云灵子,说道:“准许密宗长老云灵子请出密例。”
云灵子说道:“多谢,仙瑶门密例规定‘本门弟子触犯,不得轻易赦免。唯各宗长老及以上若欲宽免,必须流血以示诚意,而后自闭血脉一年,带刀不去,方可减免一等罪责,以观后效。’云灵子愿意承担罪责,望掌门见谅。”顿了顿说道:“请刑罚使赐法刀。”
众人同时动容,不约而同的叫出声来。
原来门中密例固然可以请出,但是请出者必须分担触犯门规弟子的罪责,也就是原本一人承担的分配给两人承担。
此人自闭血脉,法刀不去,自是无法复原,对一心修道向仙的修真者来说,是莫大的惩罚。
再者即使如此,犯规者也只是减免一等而已,并不能全部减免。所以虽然密例存在,但是极少有人动用。
司凌宇面容僵硬如石,缓缓说道:“密例一旦请出,需用法刀自闭血脉一年,罚期之内不得拔除,否则原罪加罚,罪加一等。请慎重考虑。”
云灵子仰头说道:“云灵子自愿受罚,因果已然想透。”
司凌宇说道:“好。”说罢反身抽出一双锋利短刀,递到云灵子手上。
段逸鸣泪眼模糊,哭喊道:“云师叔,您不可如此。逸鸣愚笨无知,犯下大错,该当一身承受惩罚,云师叔不可为逸鸣自伤法体。”
云灵子双眼圆瞪,轻斥道:“既知自己犯下大错,此后就须痛心悔过,彻悟罪责才是。
“云灵子选你入门,可不是听你说些不痛不痒的虚话。此后再犯,不须总门责罚,云灵子必当将你驱除出密宗。你可听清?”
段逸鸣心中大凛,抽泣道:“弟子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好。”云灵子不再言语,举起一把短刀,猛地刺入左肩琵琶骨,刀锋尽没,只留下刀柄露在外面,他浑身稍微一晃,咬牙挺住,接着左手一挥,短刀插入右肩,两道血痕“汩汩”流出,浸透衣衫。
司凌宇暗中叹口气,朗声说道:“密宗长老云灵子法刀加体,减免弟子段逸鸣罪责一等。
“段逸鸣擅自破解大阵、隐瞒不报等两罪并罚,特判罚其禁修玄功秘法三年,放逐寒冰洞受刑。在此期间,不得外出,否则罪加一等。密宗弟子段逸鸣即刻押往寒冰洞受刑。”
他说罢手一招,奔来两名弟子,就欲架起段逸鸣。
段逸鸣痛哭流泪,跪倒在地。对着云灵子磕了三个头,泣不成声:“云师叔,您……您老保重……”
云灵子看着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