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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肠脏上,而双目尚是暴睁着的。
侧旁,黑猿卓宣的心腔儿猛地往下一沉,他慌忙上前搀扶钟国栋,连语声也
起了哆嗦:“我的王爷,大先生,你你你、简直成了个血人啦,你受的伤究竟如
何重嘛。”
钟国栋招招手,有气无力地说:“别吵,没什么,这全是皮肉之伤,看起来
吓人,实则要不了命,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卓宣干干的咽了口唾沫,呐呐的说道:“很痛吧,大先生。”
钟国栋笑了笑道:“当然不会太舒服。”
卓宣急忙道:“来,大先生,让我先替你上上金创药,止住血,别叫伤口化
了脓。”
钟国栋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瓷瓶,塞到卓宣手里道:“替我先把肩头
上这玩意拔出来,小心点,别触动筋骨,然后用这瓶里的药丸搓成细末再洒在伤
口上就好了。”
卓宣照做了,从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匙子,在手掌上搓碎的粉红色药末捋了
一匙,小心翼翼的洒在钟国栋的伤口上。只见那粉红色药末敷在伤处,立即化作
一滩红色液体,沿着伤口窜进肌骨肉,而伤口处马上起了一层血红色的薄膜,逐
渐愈合起来。黑猿卓宣心上不禁地赞了一声:“好个万灵丹。”
然后,他依样照葫芦的在另外三处伤口洒下,才盖上瓶塞,把瓷瓶交还钟国
栋。
钟国栋吁了口气说道:“好了,明天再而上一次药就可痊愈了。”顿了顿,
接着问道:“你不在上面杀敌,却守在这里作甚。”
卓宣忙道:“岗堤上的拼斗业已结束了,他们最后只剩下一个严章,这老小
子一见场面不对,便冲到江边与他的手下会合去啦,我们当家的也马上带着弟兄
们追了下去,如今正在江边交刃哩。看样子今晚上这一仗,丝锦门不是全军覆灭
便得溃散败亡,十成十他们是输定了。”
舔舔厚唇,他又道:“至于我呢,却是奉命在这里迎候大先生你的,当家的
交待我在这里等你,如果等不到便立时下去找。刚才那一仗,我连眼都看花了,
那章老儿总算给你摆平啦。”
钟国栋点点头道:“要不,我们怎会在这里。若是摆不平他,还能这么轻松
闲聊。”
卓宣咧咧嘴,犹有些余悸的道:“古坚义那小子那抽冷子一下,我连心腔儿
都吊到喉管啦。”
钟国栋笑笑道:“看你紧张成那种样子,我还不是好好的。”
卓宣赞美的道:“你真厉害,大先生,那姓章的老小子一身功夫简直吓人,
连我们当家的也都吃了亏,却也叫你给扳倒啦,难怪当家的对你一向这么服贴呢。”
钟国栋低沉的道:“章渊不是好斗的,我能胜了他,也弄得个精疲力竭,几
乎两败俱伤。”
卓宣憨直的道:“不管怎么说,大先生,若换了我们,恐怕再加上三个也不
够他垫底的,这老小子可真叫横。”
钟国栋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片刻后,他已由卓宣陪同着来到岗堤之顶,从
这里看下去,可以发现江滨的战势业已到达尾声了,先前那种千军万马似的喧腾
与呐喊,那种震天动地的搏杀及搏战已经减弱了很多,如今剩下的只是有限的三
四个地方尚在拼斗。而遍江滨所见几乎全是天马堂的弟兄,他们有的来来往往收
抬死尸救助负伤,看情形,天马堂已完全控制了局面。
钟国栋的目光又投注在散靠江岸的那数十艘各式船舶在上,船艇的首尾及桅
等顶头都悬挂着一样的红灯笼,在朦胧暗淡的光影里,亦可隐约的瞧见有人船上
船下来在忙个不停。微眯着一眼,钟国栋道:“孙长江的船队已及时回援了。”
卓宣点点头道:“是的,他们掉头回来的势子够快,约莫在大先生你与章渊
缠斗半柱香时刻,孙头偕同他的弟兄已将船队驶靠了岸。他们的船还没来得及下
锚上缆,船上的弟兄们已经一涌冲上了岸。”
钟国栋笑道:“你们倒还相当团结。”
卓宣福至心灵的凑上一句:“众人一心,土变黄金。”
钟国栋微微一笑道:“不错,众人一心,土变黄金。”说着拍了拍卓宣的肩
:“走吧,我们下去。”
卓宣迟疑的说道:“大先生,你还是不用下去了吧。”
钟国栋耸耸肩道:“不要担心我的伤,我自己心里有数,没什么大的影响。
走吧,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个劲。“
卓宣看了看那刚由粘膜胶着的伤口,不禁犹豫着说道:“但是,大先生……”
钟国栋一仰头,凛然道:“义之所至,并无止境,替兄弟尽力,为好友效劳,
自是贯彻始终,坚持到底,那有半途而废之理,何况我又不是动弹不了。”
卓宣忙退到一边,陪笑道:“大先生别生气,我这就陪你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匆匆从岗堤顶上朝江滨走去,他们的速度已比方才上岗堤
之际要快很多了。砂石遍布的江滨是起伏不平的,顺着岸边往上走是一条微微隆
起的狭地,天马堂与丝锦门的厮杀便在这里展开,很显然的,亦将在这里结束。
靠得最近的这一拔,是大铁链任福力敌一个高大强壮虬髯大汉,这大汉手使
一柄巨型两头月牙金铲,功力之佳,甚至使得强悍无比的任福也相形见细。
与任福并肩作战的,亦是两名鲸手,独眼龙柴开宗和雪里红紫谷,他二位的
对手只有一个,那人身长王立、面容冷漠深沉,而一柄上绘九龙盘云图的奇形长
剑则锋芒毕露,凌厉无匹。柴开宗与紫谷二人,任是双打一,且尽了全力,却也
只能与对方扯个平手而已。
再过去,屈元苍和一个脸色深青、双目开阖如寒芒,面部却毫无表情的瘦长
怪客在死拼,那人招式怪异奇诡,行动之间,剑作龙腾蛇舞之形,且都在半空中
采取出击招式,又快又狠,神色莫测。屈元苍对于这个人,看样子也十分吃力。
另一对,则是死不回屠锋和一个手使软鳞鞭的短小汉子之战了,这使鞭的人
动作老到熟练,运转如风,但屠锋却猛烈刁悍,更不畏死,招招式式,舍身拼命,
一举一收间都是硬斗,相形之下,他的九环大砍刀便在震天价的暴声中叠叠冲近
了。
现在,整个斗场的情景便是如此,虽然头次搏杀的过程已近尾声,但是这结
尾却似乎相当艰辛。钟国栋睹状之下,不觉有些征愕。因为他想不到实际的情况,
竟是此般不佳。这个情形,可是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显而易见的,天马堂虽
然占着上风,虽然控制了局面,但若要使这场争战顺利结束,恐怕尚须付了不算
小的代价。
钟国栋的表情是凝重的,也是严肃的,他目光四巡,一言不发。他身边的黑
猿卓宣一见到眼前情形,顿时也有些发了愕,双手直绞成一团。
在火光的闪耀光芒映照范围之外,那一片黑暗里,有一条人影匆匆往这边奔
近。来人乃是个鲨手的首领岑春年,他浑身血迹斑斑,衣衫破裂了好几处,连那
张强悍的面孔上也呈现着一条血痕,模样地完全是副争战之后的狼狈像,他奔至
钟国栋身前来不及施礼,喘着粗气道:“天爷,大先生,你可来了。”
仇怨镇定如恒,问道:“歇口气,春年,有话慢慢说。”
用手背揩去脸上的血与汗,岑春年急声的说道:“这里的的情况十分扎手,
大先生,而我们又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不知道你和那章渊拼斗的结果如何。
假使你栽了跟斗,那章渊再摸了回来,眼前的局面怕得改观了。真是老天保
佑,幸而是大先生你占了上风。大先生,章渊那老小子叫你收拾了吧。“
卓宣插嘴道:“那老小子挺了尸,古坚义王八蛋抽冷子,也被大先生一并解
决了。”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岑春年双目中闪耀着兴奋的光彩,他言道:“真是幸运,
真是幸运,我们一直在嘀咕着这条飞龙怎不露面呢,原来跑到那边去了。这下好
了,大先生,你一回来,我们这胜券才算握足。”
卓宣忙道:“头儿,看这种情形,我们不是就可算是胜了么。”
岑春年眨起一双牛眼道:“胜个屁,他们的硬把子大部分还在并肩顽抗,我
们只是围住了人家而已,能否对付下来犹未可知,你没看见如今尚斗得这么个热
闹法。”
钟国栋再次注视了一下斗场,说道:“丝锦门的大戈头一共有六名,古坚义
被我解决了,在这儿的是金剑程辉、大金铲鲍魁、蛇影鞭公孙年,还有燕镖郝华
与穿心箭焦川二人在何处。”
涩涩一笑,岑春年道:“这两个王八蛋业已被我们杀死了。”
钟国栋察言观色,轻轻问道:“约莫也付出不少代价吧。”
岑春年叹了口气,沉沉的道:“旋风拐魏守荣用他的钢拐砸烂了郝华的脑袋,
却被穿心箭焦川的虚冥十三箭射死。我们鲨手的盘地鬼饶昌明抢上去挥刀斩落了
姓焦的一双大腿,姓焦的竟在倒地之前当胸又给了饶昌明一箭,这一箭真是穿心
而过,饶昌明连哼全没哼一声便完了。我赶晚了一步,只能用棍将焦川这厮砸了
个血肉稀糊烂。”
沉默了一下,钟国栋道:“你们这一次,牺牲也不能说不大了。”
岑春年苦笑道:“江湖中的日子,是么,大先生。”
钟国栋低喃道:“不错,这就是江湖中的日子,全是用血和泪编由起来的。
我之所以不愿再投入江湖,就是怕那暴戾与残酷,想不到……“一仰头,他
又突然道:”不谈这些了,我们一起上吧。“
岑春年整容道:“谨听大先生吩咐。”
钟国栋果断的道:“我前去帮元苍,你两个协同柴开容、紫二人挟击程辉。”
左右一看,他又道:“对了,还有其余的人呢。”
岑春年忙道:“蟹手首领两头狮孙长江率领着他的手下去追杀丝锦门残余去
了,虎鱼曹南和刃环焦吉正在指挥弟兄们救伤及善后。”
钟国栋听完道:“好,那我们上吧。”
卓宣摩拳擦掌的道:“这一遭,我要生拆了那姓程的。”
一拍掌,钟国栋低叱声:“走。”
“走”字出口,他人凌空正到了正与屈元苍拼斗中的严章头顶,严章这时正
以手中的定魂戈暴刺屈元苍,钟国栋的一百七十掌带狂风暴雨般自四面八方急泻
直落。“
身形一沉直射,绕空盘旋,严章不愧是丝锦门双龙头,在美妙至极的闪躲行
动中,反手九十七戈倒刺钟国栋。
这时,屈元苍才看清了来人,他大叫道:“老哥,你没事么。”
钟国栋翻飞腾跃,在闪亮流射的戈头刺头中急速穿掠,黑刀三反手又“呼噜
噜”的打着转,由不同的方向,令人诧异的路数攻向敌人,他边战边道:“好得
很。”
屈元苍抹着汗,气喘吁吁的道:“我真为老哥担足心事了,奶奶的。”
戈如电,闪击纵横,在严章运转之下去势凌厉至极,钟国栋身形倏上倏下,
忽升忽沉,在狭小得不能再狭小的缝隙里腾挪游走,他的黑刀三反手也发挥了更
大的的威力,尖啸着流劈狠斩。
突然,屈元苍大吼道:“把这家伙还给我,奶奶的,你就是喜欢多事,我姓
屈的真不成与人交手还靠别人帮衬。”
钟国栋连挥九十九掌二十一腿,边道:“元苍,你去照顾你的弟兄,他们需
要你。”
这时,神色依然沉默如故的严章在掌腿流曳中,一面反拒着,冷冷地开口问
道:“章老爷子呢。”
钟国栋斜掠猛翻,简捷的说道:“死了。”
定魂戈中锋猝透,严章暴烈的道:“凭你。”
奋力侧让,猛翻手腕,长剑“当”声将那力道万钧的一戈磕开,钟国栋道:
“再告诉你,你们大戈头之首古坚义也一起上道了。”
斜刺里,屈元苍的吊命竿“刷”的尖响着抽到。风车股旋转的严章身形猛曲
又龙腾似的一卷而上,吊命竿贴着他的背脊挥过,他的定魂戈已雷轰电击似的当
心一掀,刺向屈元苍的胸膛。屈元苍不退反进,猛然上迎,朝右暴拧,就让那一
戈刺进自己的肩胛处,手如飞,吊命竿“呼”的一记透过了严章的心脏。
深有的脸容没有一丝表情,严章双目凝聚,歪歪斜斜朝后退出五六步,他嘴
唇紧闭,甚至连双颊的一根筋也不扯动,他瞪视着屈元苍,任由自家胸口的鲜血
冒出。然后,静静的向后跌倒。
屈元苍颤巍巍的晃动一下,抖索的大笑着:“奶奶的,老哥哥,你休想争我
的功。”
说着,他全身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