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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边缘了。
出手如电,钟家信轻描淡写地道:“雷大令主,你要和我拼,用什么拼。得
饶人处且饶人,你若能放弃这趟劫守,我可以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
雷冲闷声不响,只管全神贯注地与他有生以来所遇上的第一个强敌厮杀着,
虽然,他早已感到左支右绌,压力如山了。
目光斜视,钟家信不觉笑了。下面金蜈门的徒众已经歼灭得差不多了,只剩
下九翼手邵斌又和他那位胖胖的对头倪尚强仍在作殊死决斗。
突然,钟家信暴闪逼近,七十七枪一次科手挥出,猝斜急旋,反手又是七十
七枪,同时,左掌一式潜龙飞升血刃似地飞去。雷冲大吼急叱着,手上的盔形兵
器雷轰电掣也似的四周挡拦拒截,金芒溜泄呼呼生风。
全身倏缩,钟家信的身形贴着地面平平射出,天龙神枪由下而上,龙卷风似
地涌卷,气势磅礴。
雷冲尖叫着金盔往下快击,身躯候然拔升。钟家信狂笑如啸,天龙神枪如影
随形紧跟而上,左手划出一道硕大的圆弧,在这圈无形的圆弧中,千百掌影穿掠
飘射,有如星月交辉,浮沉不定,展现出一副罕异的景色。这副罕异的景色,只
是突然一闪又寂,而凌空的魔面子雷冲却巳闷吭连连,身子在急剧的翻滚中,断
线风筝般沉重摔跌到山岩左侧的一片锯齿形石面上。
方才,钟家信一口气连串暴展天龙四倒枪法中的精华招式,同时,左掌也以
他飞星迸雷手合并攻敌,如此双管齐下,雷冲任是再三分刁钻狡猾,又如何抵挡
得住这无法抗拒的凶悍武功。
仰卧在那起伏不平,粗砺坚硬的石岩上头,雷冲口中暗紫色热血不停地往外
狂喷,他双眼圆瞪,眼珠子似欲突出双眶,面上痈痉赘结的疤痕也呈现出一种可
怕的乌青色彩,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四肢断续地痉挛,而他那个金盔形兵器,却
仍紧紧握在他有如藤箩般五指缠绕的手中。
钟家信的天龙神枪并没有伤着他,仅只逼退他往高处跃躲,真正使雷冲吃到
苦头的乃钟家信同时推出的飞星迸雷手,在刚才那一刹那问,便有十七掌重重击
中了雷冲的身体,而且,大多数伤到要害。
现在,钟家信缓缓地走近了雷冲。雷冲仰躺在那里,已经无法移动,无法挣
扎,甚至,连双眼也难以转侧了。
有生以来,钟家信曾看过很多尸体,以及很多垂死的人,如今,他知道雷冲
已然快要接近成为一具尸体,现在,他正是一个典型的频死者了。微微俯下面孔,
钟家信有些悲悯地注视着那奄奄一息的雷冲,口中“啧”了两声,他叹息道:
“何苦来呢,雷冲,虽说早晚你也逃不过这一关,但多话些日子总是好的哪,你
非要争一口不值得争的气。真叫我替你惋惜。”
“哇”地又吐出一口紫血,雷冲张了张嘴想嘶叫,但是,发出的声音却低弱
有如蚊蚋:“我,我好恨……”
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怪异声响,在这片声响中,雷冲口里的鲜血又狂
涌如泉,蓦地,他双眼怒翻,摧肝沥胆似地嘶叫着:“姓钟的,你等着,我要找
你索命。”
钟家信尚未及回答,雷冲已全身一挺,“咯”的一声之后立即断了气,他就
那么形状惨怖地仰卧在那里。
钟家信摇摇头,他不再迟疑,双臂腾空,一个跟头翻到山岩之下。下面,那
胖大的倪尚强仍然在和九翼手邵斌火并得难分难解,看情形,他们似乎还不晓得
山岩上厮杀已经结束了呢。此际,邵斌显然已稍占上风,烂银短枪闪炫如蛇电飞
舞,纵横点截,隼利无比,倪尚强的盘龙杖虽也奋力挥展,浩荡有威,但两者相
较,倪尚强却逐渐有些活动不开,受制于人了。
从一边走过来,钟家信扫了这一对舍生拼命一眼,转首对钟家仁说道:“三
哥,此地已不需要我们了,我们也该及早赶路了。”
拼斗中的两位仁兄,闻声之下俱不由大惊失色,心寒胆颤,不约而同地,两
个人齐齐虚晃一记,慌忙分向两侧跃出,望着钟家信。倪尚强肥胖油亮的面孔如
今已是一片灰青,他艰辛地咽了口唾沫,心惊胆战地说道:“姓钟的,我们的大
令主呢。”
钟家信左手向自己颈项一比,眨眨眼道:“翘辫子了。”
“什么。”倪尚强如道雷殛,震惊之下,不由“噔噔”一连踉跄退了好几步,
他全身哆嗦,两颊肥肉急剧抽搐,声如嚎泣:“你是说我们的雷大令主已经死了。”
钟家信笑了笑道:“很抱歉,除了这个解释,我的确找不到其他说法。”
倪尚强痉挛着,气急败坏地道:“你,是你杀的。”
钟家信颔首道:“不错,我也并没有诬赖别人。”
僵窒了好半响,倪尚强才面容死灰,语声扑颤地道:“姓钟的,金蜈门誓不
与你甘休,你将为你今天的暴行偿还血债,连本带利的偿还。”
打了个哈欠,钟家信略略显得有些疲乏地道:“你不要在这里自作多情,以
为我姓钟的搞下这场乱子就得开溜,我老实告诉你,今天的这一回合,只是个开
头,热闹的还在后面,你们便是不找我,我也会寻上门去与你们亲热亲热,一直
亲热到你们金蜈门死尽埋光才算结束。”说到这里,他双目中闪射出凶狠的光芒
道:“你们只是一群贪婪的狼,一群无义的狗,一批奴才的奴才,一批小人的小
人,全该凌迟碎剐,五马分尸,没有一个配在世为人。”
钟家信语声带血,神情蕴煞,每个字俱似一把刀,每句话皆象一柄剑,字字
句句都那么冷森森,血滴滴的插进了倪尚强的心窝,使他不寒而栗,魂惊魄散,
连大气也憋得透不了一口了。
钟家信右手的天龙神枪指点向倪尚强,枪尖上血迹浓稠粘滴,钟家信冷酷如
冰地续道:“当年欧阳鸣,今日的碧眸古风、郝坚,都是一些人渣。欧阳鸣昔年
受阴阳判钟浩天的救命之恩,不思图报,反而恩将仇报,为了登上副门主那个位
子,出卖了他的救命恩人钟浩天。今之古风,凶杀成性,不听髯狮程良忠言相告,
竟使用毒药暗器将其谋害,最后连他的遗孤也不放过,逼着一个孱弱女子走向绝
路。钟家堡安宁的生活,在你们的刀头烈火下毁了,那些善良的堡丁,一个个作
了刀下之鬼,这些早就盼着以血偿血了。正好,你们正好不甘寂寞,这是天意,
要你们自行送到我的手里,你们也就认命了吧。”
倪尚强惊骇的,失措地道:“钟家信,你还要如何。”
钟家信双眉倏竖,说道:“你说呢。”
倪尚强哆嗦了一下,恐惧地道:“你要赶经杀绝。”
钟家信冷酷地道:“不,至少我目前不会杀你,我要留着你那张污秽的活口,
回去哭诉你们的主子。”顿了顿,他又道:“现在,我问你两个问题,希望你老
实回答,否则,你将丢掉自己的脑袋瓜子。”
惊魂甫定,倪尚强不敢相信地道:“你是说,你会放我生还。”
狂笑一声,钟家信道:“这要看你的诚意。”
润了润那干裂的嘴唇,倪尚强沙哑地道:“姓钟的,我记着你这恩典,我…
…“
钟家信一挥手道:“还没有轮到你放屁的时候,我问你,欧阳鸣在金蜈门是
什么职位。”
“金蜈门的上一代门主如今已然作古,门主之位已由他的师弟骆孤帆接掌,
欧阳鸣已膺任副门主。”
钟家信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很干脆。”
吸了口气,倪尚强又道:“我,可以离开了吧。”
钟家信一挥手道:“你走吧。”
邵斌目送倪尚强走后,忙踏前一步,诚惶诚恐,感激地躬身施礼道:“幸蒙
钟少侠仗义相助,拔刀拯危,解救邵某人于生死边缘,此恩此德,邵某人刻骨铭
心,终生难忘。”
不等邵斌说完话,钟家信忙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邵师父太见外了。
不过,请邵镖头带个口信给我屈叔叔,就说我钟家合家平安,现已团聚在一
起。“
说着顿了顿,回首朝钟家仁、钟惠琴兄妹道:“三哥,我们也应该赶路了,
免得爸挂念。”
说完,也不等邵斌回答,兄妹三人即刻赶路奔去。
第二十四章
石花街在武当山以东,它虽是位于官道之上,却是一个颇为偏僻的山镇。
这天傍晚时分,钟家信兄妹已经同家人会合,钟氏一门便在石花街落了店。
由于多日仆仆风尘,大家都感到有点疲惫,饭后将身子往床上一抛,就什么
都不想做了。
一片叱喝之声偏偏在此时传了过来,跟钟家信同住一间客房的钟家仁道:
“听到了吗,五弟。”
钟家信道:“听到了。”
钟家仁道:“要不要出去瞧瞧。”
钟家信道:“咱们已经够累了,还是少管一点闲事吧。”
“不,五弟,江湖是一个险恶的所在,咱们累归累,不能不提高一点警觉呀。”
“好吧,咱们走。”
他们走到店门,只听到博斗之声,他们的视线被一群人墙所阻,不知道搏斗
的双方是什么人物。
钟家仁分开人墙,兄弟俩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一个出家人跟一名长相英俊,
身着蓝衫的少年在恶斗。那位出家人钟家信认得,他就是游戏风尘的秋月和尚,
在武汉他曾经找过这个大师,估不到竟然在这个小镇之上不期而遇。
秋月和尚的兵刃就是那口从不离身的化缘布袋,他却很少使用,因为他还没
有遇到非用兵刃不可的高人。现在他使用从不轻用的布袋了,而且攻守之间,显
得十分吃力,经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表情是一片严肃。
钟家仁并不认识秋月和尚,当然没有什么感触。钟家信就不同了,他只注目
瞧了一眼,立即现出惊怔之色。
那位蓝衫少年约莫二十七、八,长相虽然英俊,神色上却一片冷酷。他使用
一柄一尺八、九寸的短刀,刀身寒芒流转,泛出一团似烟似雾的光华,钟家信虽
然不知道这柄刀的来历,却也知道它是神兵利器,绝世珍品。
身怀绝世宝刀之人,必然练有一套旷古绝今的无敌刀法,否则他就不配做宝
刀的主人。不错,他一刀劈出,不只是云流雾旋,日月无光,那玄奇巧妙之处,
除了像秋月和尚这等高手,一般人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这就无怪秋月和
尚要使用他的布袋了。
但秋月和尚并不能当真接下蓝衫少年的攻势,只是在痛苦的支撑着,只要微
一失神,就可能伤在蓝衫少年的宝刀之下。秋月和尚亦是《露宝真经》的传人之
一,以他一身武功及经验阅历,尚非蓝衫少年之敌。这蓝衫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
呢,难道他的那身武学超过《露宝真经》绝学。
钟家信不愿多管闲事,但秋月和尚是他的朋友,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友
人有难他怎能不管,更何况秋月和尚以前替他解过冷泉庄之围呢。于是他撮口发
出一声短啸,然后沉声呼叫道:“两位请住手,有话好说。”
他适才的短啸,贯注了六成沸波神功,气劲震动空气,一波波的冲进人们的
耳鼓,啸声有如惊雷骤发,震得人们掩耳暴退。
搏杀分开了,秋月和尚抹了一把汗水,道:“我想你应该来了,今天还不是
贫僧归位时辰嘛。”
初脱大难,立即谈笑风生,大和尚果然不同凡俗。钟家信道:“大师先歇歇,
待在下向这位兄台赔个不是。”
语音一落,再向蓝衫少年抱拳一拱,道:“秋月大师是在下的友人,如果有
什么开罪兄台之处,在下愿意代致歉意。”
蓝衫少年目光如电,向钟家信冷冷的瞥了一眼,道:“你是谁。”
钟家信道:“在下钟家信,兄台是……”
蓝衫少年忽然双目暴睁,同时哈哈一阵狂笑,道:“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
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好得很,今晚三更,咱们在半壁山作生死一决。”
钟家信愕然道:“咱们有仇。”
蓝衫少年冷哼一声,道:“一山难容二虎,何须有仇。”
他没有说出他的姓名,转身一跃,去势如风,眨眼之间便已踪影全无。
此时钟氏老少均已来到店门外,自然也目睹适才的一切,钟国栋道:“信儿,
快请这位大师到店内详谈。”
钟家信应道:“是,大师请。”
回到店内,钟国栋令店家弄来一桌素菜,本想亲自陪秋月和尚的,秋月和尚
却笑笑道:“贫僧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