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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小子。”木清摸了摸他光光的小脑袋,有心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将嘴角弯了极小一个弧度,平淡地说道,“
没有欺负我,我也不是负气出走。只是,只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往后我要另寻地方住了,不能,不能再来打扰你们一家。”
“为什么?我不懂?”楚林头一偏,问道。
“我也不懂。”木清也将头一偏,叮嘱道,“不过有些事不是你不知道原因就不会发生的。往后你要好好听你娘的话,不要总跟楚慧吵架,她毕竟是你姐姐。还有,你跟你娘说,吃饭时别再让你爷爷喝酒了,烈酒伤身,爷爷年纪大了,每次喝了酒到夜里就犯咳嗽。他要是馋酒,就把我前些日子酿的那些葡萄酒给他倒上两杯,葡萄酒度数低,不妨事……”
听她提到葡萄酒,楚林脸上一僵,皱了眉呲着牙为难地说道:“木姐姐,你酿的葡,葡萄酒没了。你走了以后,哥让我和楚慧把你酿的葡萄酒,还有你入冬前灌的香肠,腌的腊肉,统统起了出来送去给绿柳翁他们了,一点儿都不让我们留下。”
“什么?”木芫清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苦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恨地叹道,“是呀,是该送走才对。人都走了,剩下些不会说不会动的东西还有什么用呢?不如全扔地远远地好,这样才算是干净,才算是彻底!”
“木姐姐?”楚林见她神色不对,担心地问道。
木芫清却没听见他的呼唤,嘴唇抿得紧紧地,半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奇怪,楚炎他明明做地很对,若是对调过来,换了是我也该这么做的,既然要忘,就该忘个干净彻底地好,千万可别留下些什么玩意白白存了念想。可是鼻子为什么这么酸呢?眼泪怎么这么不听话?不要,不要落下来,我应该潇洒地拍拍楚林的光脑袋,跟他说“没关系,正该如此”的。怎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箩卜本来已经很自觉地站到了一旁,袖着手笑看木芫清和楚林叙旧,此时瞥见木芫清脸色难看的要命,便知是楚林的话触了她的伤心事令她心里不痛快。忙走过来一把拉了她,冲楚林抱抱拳,淡淡地招呼道:“楚林是吧?我是你木姐姐的朋友,叫罗斯塔。你看,天色已经暗成了这样,芫清和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今儿是大年三十儿,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吃年夜饭守岁,就不多聊了。你也要早点赶回家一家团聚不是?咱们就此别过吧,后会有期。”
说完,拉了木芫清就急急往山下赶。
却被楚林叫住:“木姐姐,你等等,我有句话一定要说给你听。”
木芫清立即顿住了脚步,却不回头,只留给楚林一个背影。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答道:“你说,我听着呢。”
楚林反而扭捏了起来,脸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红色,低着头,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过了好久才吭吭嗤嗤地说道:“木姐姐,要是,要是你真的不愿再跟我哥好了,那是不是,是不是就不能当我嫂子了?我觉着,我觉着爷爷、爹和娘他们都很喜欢你不想让你走。那个,我今天见了绿柳翁他们才知道,原来我跟哥一样,将来也是要娶媳妇的。要不,要不等我长大了,我来娶你?反正你是妖,寿命长的很,就是晚上几年也不见老,不算是耽误了你。
你要是做了我媳妇,左右还是要进我们楚家的门,爷爷爹娘一定很开心,我哥也能常常见着你。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练好了本事,万不会让谁欺负了你,就是哥若是说了你坏话,我也敢打他。你说好不好?”
木芫清本来正难过着,听了他这一番孩子气十足的话,一下子就被逗得含着眼泪笑了出来,心里叹道:他这是见我难过,便说出一番话来许诺我安慰我。唉,终究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结婚是这么儿戏的么?谁家娶媳妇会存着他这般心思?
然而她听楚林一本正经,信誓旦旦,不忍一口拒绝,便淡淡应了声:“好,我等着你。你要赶紧长大练好本事才好。”跟着箩卜下了玉苍山。
待木芫清和萝卜的身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一个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才从大树后头悠悠转了出来,垂着手立在路口,望着下山的路默默出神。
“哥……”楚林唤道。
男子不应,又出了会儿神,长叹一声,对楚林说道:“林儿,回吧。”
卷五、怜君戚戚难回护 一〇五、南宫亲事
月初一这天一大清早,南宫家的女主人,南宫御他往日不闻不问的冰冷态度,派了贴身的大丫头来请木芫清过去说话。
“这一大清早就把我叫了过去是为了什么事呢?”木芫清暗自揣测道,“总不成是为了给我压岁钱吧。”
木芫清的脚刚踏进南宫夫人房里,原本斜倚在贵妃榻上的南宫夫人便腾的一下站起来,甩了一旁伸手来搀扶她的丫头,迈着小碎步赶到木清跟前,热情地拉过木芫清的手,亲热热热地将她引进房中,肩并肩坐到榻上,连连招手吩咐下人们又是备茶又是端点心的好不殷勤。
“南宫夫人,您叫我来,是为了……”木芫清一时无法适应南宫夫人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局促的挪了挪身子,心想还是早点把话问明白了早点出去的好。
南宫夫人杏眼微眯,白净的皮肤保养的很好,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她将一块小巧的云泥糕塞到木芫清手上,脸上堆满了笑,一个劲地让木芫清:“木姑娘,一大早上就被我这个老太婆叫过来,怕是还没吃饭吧,这云泥糕是我陪嫁的厨子做的,滋味很是不错,我年轻时就好这口,要不怎么连厨子都带进南宫府了呢?呵呵,你尝尝,尝尝呀,千万别客气。”
木芫清没办法,只好客气地笑笑,张口咬了一小口,慢慢嚼着咽了下去。
“好吃吧。”她吃云泥糕的时候,南宫夫人就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一脸慈爱和蔼的样子,仿佛坐在她面前的不是一向不待见的客人,而是她至亲至亲的亲生女儿一般。
木芫清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却不好说她什么,点了点头,矜持着又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想:这南宫夫人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她巴巴地把我叫过来。不该是只为了让我尝尝她家厨子的手艺如何吧?
正不得主意着,南宫夫人忽然又开口说道:“木姑娘,你觉得我家儿人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木芫清差点没被嘴里的云泥糕咽死,“咳咳咳”咳了好几声,又忙端了茶水往嘴里送,却被滚烫的茶水把嘴唇结结实实地烫了一下,模样甚是狼狈。
等她手忙脚乱地整理好,南宫夫人已经乐不可支。一手捂了嘴一手按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让南宫夫人见笑了。”木清脸上发红,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好。
“没事。”南宫夫人大度地摆摆手,笑意丝毫不敛地问道,“木姑娘,你还没回我地话而呢?你觉得我家儿他人怎么样?”
“唔,甚好,甚好。”木清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心想这南宫夫人也是,你个当娘的问旁人自己儿子如何。别人出了赞好,还能说什么呢?
“哦?儿他哪里好?你跟我说来听听?”南宫夫人终于止住笑恢复了常态,温和地问道。
“呃,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见识谈吐都不落俗套,对旁人更是一腔赤诚相待,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嗯。那词都是怎么说的?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才貌双全。逸群之才,淑人君子……”木芫清搜肠刮肚,挑着好词一个一个往外蹦。
南宫夫人却没心情听她说下去,眼风一扫,柳眉不易察觉地挑了一挑,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木姑娘以为儿有这么好?”
“呃,有,有这么好。”木清硬着头皮答应着。心想:天哪,这南宫夫人该不会哪根神经不对。以为御让我一直住在这里是因为他对我有意,所以尽管看我不顺眼,还是决定成全了爱子的心意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只见南宫夫人笑眼弯弯。拉着木芫清的手轻轻拍了拍。说道:“哎,我竟不知道我这个儿原来竟有这么多的好处。唉。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儿才这么长一点儿,包在襁褓里跟个小猫似的,转眼就长这么大了。唉,儿子大了,做娘的就该操心着给他娶媳妇了。木姑娘,你跟儿这么要好,又晓得他这么多地优点,不如就由你……”
“南宫夫人,我,我跟御只是,只是朋友,您别误会。”木芫清急忙分辩道。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南宫夫人拍拍她手,示意她不必着急。抿嘴一笑,不知怎么的,那笑容竟有些狐狸般的狡诈。她继续说道:“所以我才想,不如就由你出面,给儿说门儿亲事儿吧。我早就觉得临街侯员外家的二丫头不错,模样水灵,性子柔顺,女工更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我们两家又住的这么近,知根知底的,你说,可不是跟儿天生的一对儿?你能说会道,不如过了年便去帮儿
合?”
“南宫夫人饶了这么大一个***,原来是要我来做媒婆啊。”木芫清恍然大悟,“这南宫夫人肯定是见我整天和南宫御厮混在一起,担心会有些她不愿见到的苗头冒出来,于是想赶紧把自己满意地媳妇娶过门,一则斩断了我和御之间那点实际上并不曾有的念头,二则御有了娇妻,自然不能再整日里和我、萝卜厮混在一起,三来他们南宫府有了这一桩大好喜事必然要热闹上好一阵子,这一家子上上下下一忙起来,我和萝卜这两个吃白饭的自然不好意思在死皮赖脸呆在这里不走了。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好计策。只是,她想给儿子娶亲,便该去请个专业的媒婆来,怎么放心把这等大事交给我?这是个什么道理呢?”
南宫夫人却不是有耐性的人。她见木芫清听了她的请求后只顾低头绞着手指就是不说话,心里早就急了,连连催促道:“嗨,木姑娘,你倒是给个话儿呀。你就帮儿结了这门亲事吧。啊?”
木芫清被催得没法,皱皱眉头正要回答,却听门口一个冷冰冰地声音陡然响起:“娘,我是不会愿意的,你也省省心,别再逼芫清了。”正是南宫御黑着脸立在门口,狭长的细眼紧盯着南宫夫人,不满的情绪全挂在脸上毫不掩饰。他一手扶着门框,只穿了件中衣,外面披了件猴皮厚斗蓬,额上布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墨般黑地长发垂在胸前,慵懒中带了一丝憔悴。
南宫夫人见到南宫御,登时变了脸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是紧张又略带了薄怒道:“儿,你,你怎么就这样起来了?你昨个儿着了凉,夜里才刚发了汗显好些,现在这副打扮立在冰天雪地里,是不要自己的身子骨了么?伺候你的人呢?都到哪里躺尸去了?眼里还有没有主子了?”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还没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地上,不住地往磕着头求饶道:“请夫人恕罪。少爷执意要过来,小的拉也拉不住……”
“行了行了,我没工夫听你说些没要紧的,退下去领罚吧。”南宫夫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挥退了额头上一片紫青的小厮。又亲自上前拉过南宫御,掏出手帕子拭干了他额头上地汗,替他紧了紧猴斗蓬,又是心疼又是不满地嗔道:“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这不是你自己的身子么?就这样糟践?昨儿个怎么劝你也不听,年夜饭也不吃非要往外面跑。一出去就到大半夜不回来,你说说,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我这个做娘的放心呢?把你送出去游学三年,你就光学会了怎么惹娘生气么?”
南宫御不领他娘地好意,侧过头看了眼木芫清,冷着脸说道:“娘,你别为难芫清了。你放着西街地赵媒婆不叫,却找她这个没出阁的姑娘来做这个媒,不就是为了叫我知道,她心里头没有我不在乎我,叫我死了那份心么?”
“儿,你……”南宫夫人表情一僵,默了片刻,黑着脸对木芫清说道,“木芫清,我有些话要跟儿说,你能不能……”
“哦,我刚想起来,萝卜叫我今天一早就去找他,说有很重要地事要跟我说的。”木清忙装作大梦初醒的样子,冲南宫御和他娘施了一礼,退了出来。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南宫御冷声开口道:“娘,孩儿身子不适,您若有话,改天再说吧。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也不管南宫夫人在后面跳着脚喊着“儿儿”,跟在木芫清后面也出了房门。
“芫清。”南宫御开口叫住了木芫清,“你不必在意我娘的话……”
“没关系。”木清不介意的笑笑,“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答应的。我也不想你娶那个什么端庄淑芬的候小姐。御,陪在你身边的,有我和萝卜就够了。不再需要别人了。”
若是半个月前,南宫夫人提起要给儿子定门好亲事,木芫清也许还会拍手祝贺他喜结良缘。可是以南宫御现在血族的身份,要是他娶了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