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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2日,冈村命令刚刚到达不久的伊东政喜中将,率他的第101师团在海军的掩护下,渡过鄱阳湖,在星子地区强行登陆,迂回攻击德安。
冈村不愧为战役、战术上的高手。迂回德安,不但能打破淞浦师团金官桥地区僵局,还能直抄薛岳一兵团后路。这釜底抽薪的一着如能成功,一兵团20个师苦心经营数月的阵地将全线松动,只能放弃阵地向西转移。此举,显然比直接解淞浦师团之围更高明。
日军王牌冈村宁次自恃实力超人,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刚刚40出头的中国军年轻悍将薛岳。两张王牌一碰撞,便迸出了火花。
21日,伊东师团的伊藤旅团最后攻占星子后,马不停蹄地又转向隘口、德安。滴水不漏的薛岳对此早有准备。布防庐山地区的王敬久37军团、叶肇第23军团见机拦腰就打,把伊藤旅团万余人马拖在途中。双方山上山下有攻有防,拼死厮杀,陷入混战。
伊东见状,立即调上佐枝旅团一部猛攻庐山东南,侧击中国守军。
清幽、秀丽的庐山名胜,转眼被隆隆的枪炮喊杀声湮没,在刀光血影中颤栗起来。
庐山东南最外沿,有两座山岭雄立德、星公路旁,瞰制着公路,恰似虎口中的两颗利牙。伊东101师团西进德安,必须拿下这两座山岭——东、西孤岭。
东、西孤岭由此而产生了一场艰难、持久、激战惨烈的争夺战。这场争夺战甚至决定了日后的南线战事。
最早向东孤岭发起攻击的,是庐山脚下受阻的伊藤旅团。随后,激战规模越来越大,投入兵力越来越多。2天后,伊东师团长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101师团的困境,从该师团“猛将”——第101饭冢联队的命运上看得最清楚。
101联队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凶悍、狡诈,其作战凶猛、灵活在日本华中军里享有盛名,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为此赠赐饭冢“猛将”的称号。饭冢正是背着这个荣誉,心急意切地投入进攻的。
8月23日,王敬久军团冷欣的52师在歼灭饭冢联队的前卫队后,撤向东孤岭。饭冢恼羞成怒,率数千官兵紧官不舍。但追至隘口、黄塘埔一线时,叶肇军一部突然杀出。饭冢联队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联队3千余人被中国军2个师紧紧地缠住无法脱身。
伊东师团长见状倒吸一口气,忙从预备队里抽出1个大队500多人绕袭守军翼侧,这才使饭冢联队越过隘口、黄塘埔。但对饭冢来说,恶梦才刚刚开始。
9月1日,饭冢大佐受命向庐山南麓推进,在牛毛尖、钵盂山地区突遭叶肇军160师伏击。饭冢急忙调整部署,以2个中队正面佯攻,主力则绕至侧翼,全线开始反击,但庐山像是守军的大兵营,处处无弱点。从清晨战至傍晚,饭冢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接连组织了5次大规模冲锋,但都被华振中少将指挥的160师梁佐勋团击退。进攻一筹莫展。
伊东师团长焦虑不安,连夜电令饭冢调整部署,务必于9月2日攻克守军阵地,挺进东孤岭。
伊藤旅团长也是坐卧不宁,连夜给饭冢大佐调去了1个大队的援兵。
9月2日天刚放亮,一夜未合眼的饭冢组织步、炮协同,调上了援兵,猛攻梁佐勋团阵地。激烈的战火烧红了满地的焦土。日军不顾伤亡,跨过遍野的死尸,一浪一浪地向上冲来。战斗中,团长梁佐勋上校中弹殉国,该团仅剩的五六百残兵终于顶不住饭冢自杀性猛攻,丢了阵地。
饭冢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匆匆吃了点干栗、冷饭团,喝了几口烈酒,又率部扑向东孤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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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孤岭上,160师师长华振中少将正率全师剩余官兵,红着眼珠子等着饭冢这个老对手。梁佐勋的阵亡,已使他彻底打消了放弃饭冢的念头。作战动员时,他只是哑着嗓子对手下官兵说了一句话:“弟兄们,梁团长现在山下看着你们,你们知道该怎么打!”
炮声隆隆的庐山上,回荡起160师数千官兵燃着怒火的吼声:“消灭饭冢,为梁团长报仇!”
漫天大雾又罩向了庐山,山涛林海,寒风刺骨。夏日的庐山,真是“晚穿皮袄午穿纱”,但这寒冷却没能浇灭饭冢心中的急火。
从早上起,他已发起了近10次冲击,但守军死守阵地,一步不退。
他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始终无法逾越。望着手下越来越少的官兵,他的心直往下沉。
战至3日,饭冢的第15次进攻又被击退,他没法再矜持下去了。徘徊犹豫半晌,他还是抓起了电话,直接要了伊东师团长,请求增援。
伊东此时自身难保,手中已无一兵一卒可调。面对陷入困境的饭冢,他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饭冢君,师团已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只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司令官赐予的称号。”
放下电话,饭冢觉得天旋地转。这时,一股火从心底窜起,他解开衣襟,“咣啷”一声抽出战刀,发了疯似地亲率三四百人的残部向山上冲去。一阵密集的枪声中,饭冢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结束了他的帝国武士梦。至此日军第101联队被中国守军全歼。战后,东京军部发布悼文,追赠饭冢为陆军少将,举国致敬。
8月21日,九江前指里,冈村宁次中将坐在自己宽大的皮椅上,盯着墙上的地图,半天呆呆地没动弹。图上的攻击箭头,是10天前标绘上去的。可10天了,这箭头就没前进过。可前线部队每天惊人的伤亡报告,却从不间断,按时送到。
冈村南征北战数十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焦躁、困惑过。第106师团金官桥陷入僵局后,他同时派出了第101师团和开战来一直所向披靡的波田支队。但此刻,他心里只有种恶虎放入狼群中的感觉。101师团被缠在庐山无法缠身,而波田似乎也失去了幸运女神的护佑。在端昌东北港一登陆,便被孙桐萱集团的猛烈反击压在滩头不能动弹,要不是海军舰炮的全力支援,波田的8千多人恐怕早被赶进长江了。他想不通,年初还被土肥原赶得四处乱窜的孙桐萱集团,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支部队。冈村并不知道,韩复榘和孙桐萱之间毕竟有天地之别。
午后,华中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来电,催促冈村军加紧进攻。
这已是2天内的第3封电报了。田俊六虽没指责他什么,但他还是感到了不安和羞愧,冈村一向刚毅、凶狠,他最受不了的就是
这种无言的指责,不管这指责是来自上级还是下属。他咬着牙投入了手中5个师团中的第4个师团。而他的最后1个师团,此刻还在通往九江的路上。
8月24日,数十艘战舰和运兵船载着第9师团一部驰向瑞昌江面。同时,第9师团主力沿江西进,直扑第2兵团瑞昌一线阵地。在这支新军中,以丸山少将第6旅团组成的丸山支队行动迅速,向王陵基川军防守的岷山阵地突然进攻。王军猝不及防,加上装备低劣,连失鲤鱼山、笔架山、新塘铺诸要地,制高点转眼落入日军之手,后方要地失守,使南浔线中国守军阵地全线动摇。
薛岳见状大叫不好,急调中央军精锐74军一部阻挡丸山支队迂回岷山、向南浔线渗透,以掩护金官桥一线中国守军左侧背。
但74军军长俞济时只派1个团搜索前进,被丸山支队击溃。30日,薛岳令74军再派第2批增援部队急赴岷山。但俞济时自视中央军嫡系,拥兵自重,仍未派出主力,结果又被打垮。
此时,吉住良辅中将的师团主力全力扑向岷山及金官桥一线,大有切断金官桥一线数军中国主力后路之势。形势急转直下,危急万分。薛岳2月前曾在兰封吃过桂永清的亏,记忆犹新。眼下又冒出个俞济时,不由火冒三丈。他一面令金官桥一线守军向岷山——黄老门——庐山西麓后防线转移,一面连呼俞济时的74军,电话要通后,薛岳声色俱厉地吼道:“俞军长,你部屡屡增援不利,是何道理?我现在命令74军全军开往岷山,一个不留。听着,你要是再往后退,使前方部队撤不下来,就军法从事。”
俞济时思前想后,有些害怕了。过去,他仗着自己是蒋介石的同乡,又给蒋介石当过侍卫官,深得蒋介石宠信,因而常常对自己上级的命令软磨硬顶。但今天若是增援不利,使几个主力军被日本人吃掉,失掉整个江南战事,那蒋介石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迫于无奈,他悻悻地丢掉电话,骂了薛岳几句,便亲率全军急赴岷山。
丸山支队的进攻势头被挡住了。金官桥一线守军终于安然撤了下来。薛岳虽然失了坚守月余的阵地,但见部队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在新的阵地上布防。
9月上旬,第1、2兵团主力重新占领了乌石门至庐山西麓一线阵地。对这个反“八”字阵地,薛岳显然十分满意。他说:“(该阵地)如张袋捕鼠,如飞钳剪物,敌犯右则在左、中应,犯左则中、右应,犯中则左、右应。”
薛岳话说的不错。冈村各师团在占领金官桥一线阵地后,暂时放弃了进攻。就是日后再战,南浔线也是日军进展最慢、损失最大的战场,更有意义的是薛岳依托这道阵地,创下战机,几乎全歼了淞浦师团。当然,这是后话。
南浔大血战暂告休止,江南战场一时陷入沉寂。
江北:孙连仲将军又被逼上死地
8月下旬,当冈村在长江以南正与薛岳杀得昏天黑地,攻势难于进展时,东久迩不声不响地命令所部拔寨起程,向西攻击前进。
8月27日,筱冢第10师团、荻州第13师团分别击败了于学忠、冯志安两军。
28日,筱冢中将便踏进了六安城,守军经激烈巷战后被赶出城外。
29日,获州师团占领霍山城,比筱冢师团进展还要快。
师团长荻州立兵中将争功心切,压根没把中国守军放在眼里,拿下霍山后,又马不停蹄地便率部急行军,置立煌县城中国守军于不顾,绕道直扑叶家集。
9月2日,在经过一天激战后,拿下了叶家集。接着强渡史河,直逼大别山峡口宫金山中国军主阵地。
就在筱冢、荻州两师团像一把张开大口的铁箝,向西一路猛攻之际,第3师团除留一部警戒后方交通线外,主力扑向长江北岸冈村第6师团后方,加强次要方向助攻力量。而藤江的第16师团则随筱冢、荻州两师团之后,作为主攻预备力量。
这时,白崇禧才大梦方醒。原来,东久迩把主攻方向放在了大别山麓,企图迂回信阳、武胜关,再南下武汉,这一意外使白崇禧既感到突然,又感到窝囊。对敌军主攻方向判断的错误,必然使主要防御方向错误。
眼下,5战区30万守军中,大别山南麓有15万人左右,中央兵团六七万人,但关键的左兵团不足10万人。孙连仲以不足10万人对抗日军精锐10万人,他知道这其中力量的悬殊。
当时曾任过训练总监的白崇禧知道,一个战斗力强的中国师,战术完全正确的情况下才能与日军一个联队(相当于团)打成平手。
如今富金山、固始一线,孙连仲可调动使用的部队不过七八个师,而荻州、筱冢两师团加在一起,兵力却超过10个联队。悬殊差别使一向沉着镇定的“小诸葛”也有些慌乱。
当天,他向商城第3兵团司令部打去了电话,叫通了司令官孙连仲中将:“孙总司令,情况我都知道了。时间紧,你赶紧调整部署,主力应放在右翼山口。田、宋两军你可都调上一线阵地。对,预备队先不必担心,我马上从中央廖兵团中抽兵支援你,并命陈鼎勋军向你部靠拢。”
说着,他叹口气补充道:“仿鲁兄,此次左兵团防御成败关乎战区全局,你一定要把日军两师团挡在大别山口外。如果让他们冲进来,后防调整不及,则战区防御将全线动摇,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战区安危系于一身,有劳你了。只要能顶住,诸事你可自行决定后再上报。我祝你再展昔日台儿庄之威……”
大战关键时刻,孙连仲中将又被推入与一头恶兽相搏的角斗场。放下电话,他心情沉重。他现在不愿再听到“台儿庄”三个字,更不愿人们把他与这三个字放在一起。
3个多月了,每当夜深人静,每当他合上眼,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一幅又一幅死尸叠枕的惨景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台儿庄一仗后,他的心境就再没平静过。他的西北军旧部已所剩无几,就连身边的几个跟随他多年的参谋、副官平日跟他随便的像家人一样的几个弟兄,也融入了台儿庄的焦土中。
他也算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军人了,死亡的场面见惯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