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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贯彻了,将俘虏一批又一批地集体杀掉。
南京城12月13日失陷。日军进城后,即按着松井的作战纲要,开始扫荡。下边是中岛12月13日的日记摘抄:“扫荡俘虏”
……
“近几日,溃败的敌人,大部分逃进我第16师团作战地域内的森林和村庄,其中有从镇江两要塞逃过去的人。俘虏到处可见,达到难以收拾的程度。”
“因采取大体不留俘虏之方针,故决定全部处理之。然对1000、5000、1万之众,解除全部武器都很困难。唯一办法,是等他们完全丧失斗志,自己排队来降,较为稳妥,这帮人一旦闹事,将难以收拾。”
“故而用卡车增派部队,对其进行监视和引导。……”
“据知,光是佐佐木部队就处理掉约15,000人,守备太平门的一中队长处理掉1,300人。现集中在仙鹤门附近的约有7,000~8,000人,而且俘虏还在不断来降。”
“处理掉这7,000~8,000人。需要一个相当大的壕沟,很不容易找到。所以预定把他们先分成100人、200人一群,然后诱至适当地点处理之。”
师团一级指挥官都说是上级的方针,并带头执行,为“处理”俘虏而绞尽脑汁,这就有力地证明南京大屠杀是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政治犯罪。
日军就是以捕杀俘虏为名,挨家挨户捕杀居民、闯进国际难民区对难民进行“甄别”、“审查”,诬难民是俘虏,成批成批地抓捕,然后将我同胞集体杀掉。中岛日记中也露出日军不仅屠杀俘虏,而且屠杀普通居民的蛛丝蚂迹。由于“进城扫荡时连技师和工人都处理掉,造成无人开动机器”,而使南京长期断电断水。
第13师团第103旅团在幕府山俘获14,000名俘虏,山田旃二旅团长“对处理俘虏深感头痛”。下面是书中的原文:
“这一天,军司令部派宪兵军官检查俘虏是怎样处置的,山田少将陪着看了成群的俘虏。山田少将问:‘喂,杀掉他们吗?’因在此之前刚接到参谋长‘杀掉俘虏’的命令。……”
上述的上万名中国俘虏,就在军参谋长这一道命令下,全部被“处理掉”了,造成了南京大屠杀中最大的“草鞋峡惨案”。下面是日军一个大队的战斗详报:
“下午2时0分,从联队长处接到如下命令:
“根据旅团部命令,俘虏全部杀掉。其方法,可以十几名为一组。分批枪杀。下午3时30分,召集各中队长,就俘虏处置问题交换意见。经讨论决定,把俘虏平均分给各中队(第1、第3、第4中队),以50名为一组由大监禁室带出,第1中队在宿营地南谷地,第3中队在宿营西南洼地,第4中队在宿营地东西谷地附近刺杀这些俘虏。监禁室周围必须配置重兵警戒,将俘虏带出时,注意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所觉察。各部队应于下午5时前完成准备,5时开始刺杀,7时30分结束。”
根据这份战斗详报,我们可以得出三点结论:(1)“俘虏全部杀掉”的命令确有其事;(2)这项命令经师团、旅团、联队,逐级传达,一直到大队、中队;(3)各级部队都贯彻实施了。由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亲自下达的“俘虏全部杀掉”的命令,被全军上下贯彻实施了。日本侵略军就是在这道命令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
当日军进攻南京的先遣队已经接近南京城垣时,松井石根在苏州的司令部里对他的部下发布了大开杀戒的命令:
“南京乃中国首都,占领南京是国际事件,必须作周详的研究,以便发扬皇军的武威,而使中国畏服!”
这道“发扬皇军武威,使中国畏服”的命令,对杀红了眼的日本兵无疑是打了一针兴奋针。
自从8月23日在上海滩登陆起,苦战恶战接连不断。攻占罗店用了20多天,攻占大场更激烈,用日军军史参照,相当于日俄战争中尸横遍野的203高地战斗,是伤亡惨重的一场恶战。据日本方面统计,近3个月的上海战役,日军阵亡9115人,伤31257人,兵员损失数相当于最初投入上海战役的部队的编制。日军在攻占南京中阵亡的官兵,比上海战役中阵亡的还要多3000人,不到4个月,松井石根把21300名日军送进了地狱。
据说,绝对服从和绝对自信是日军的两大特征。被压制的士兵只有压制比士兵更软弱的人才能满足他们的兽性,犹如畏服老虎的狼只有吞食比它更软弱的羊才能满足野性一样。无视自己生命的日军自然更无视别人的生命。在攻占南京的日日夜夜里,日军普遍的伤亡以至绝望大大地强化他们上述的战场心理。当时任日军坦克小队长的亩本正已提供了这样的材料:“许多战友眼见首都南京的灯火在前,却饮弹倒下,见此情景,使人不禁抱尸而哭。”
“攻克南京,就可以回家了,最后一战,立功的时候到了!”“干吧,最后一拼!”
当年制造和参与南京大屠杀的恶魔元凶们,当他们手舞屠刀在南京疯狂杀戮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最终将成为他们葬身的坟墓。
上天居然如此有眼,它没有让那几个曾经参与制造南京大屠杀的恶魔在战争中殁命,而是让他们活着接受中国人民的审判。
抗战胜利后,在南京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上,曾被当时的日本报纸誉为“勇士”的第16师团片桐部队富山大队的副官野田岩和富山大队炮兵小队长向井敏明,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10年后的1947年12月,他们竟被押到当年恣意杀人的地方接受中国人的审判。
他们手上没有了军刀,自然失去了挥军刀时的那种武威。35岁的矮个子的野田岩4个月前在日本被捕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还会算10年前的这笔血债。当像军刀一样闪亮的镣铐锁住他的手腕的时候,这个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的鹿儿岛人可能没有想到会被押送到南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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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大1岁的向井敏明是9月2日在东京被捕的。这两位创造了“杀人比赛”的日军少尉是坐同一条船从日本引渡到中国来的。犹如10年前他们坐同一条船从日本到中国来作战一样。审判官龙钟煜审讯野田岩的时候,野田岩连连摇头否认与向井敏明有过什么“杀人比赛”。
审判官向他出示了10年前的一张日本《东京日日新闻》报,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和大幅的照片记录了他们超纪录的这场“杀人比赛”。这张作为证据的报纸是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寄来的。
野田岩看了一眼,说:“报纸上的记载是记者的想象。”
“照片是记者给我们两人合拍的。”
野田岩全然没有25岁时的那种勇气。他想抹掉这笔血债。他认为,军刀上的血早被他擦干净了。
留一撮浓密的八字胡子的向井敏明是11月8日关入南京小营的战犯拘留所的。第二天就审讯。他也否认与野田岩进行过“杀人比赛”。审判官提及《东京日日新闻》报上的新闻时,向井说:“为了回国后好找老婆,所以,叫记者虚构了这条消息。”经过辩论,法庭认为向井敏明有与野田岩杀人比赛的罪行,是同类案件,应该合并公审。12月18日,南京人民参加了对这两个杀人魔王的审判。判决书上这样写着:
“按被告等连续屠杀俘虏及非战斗人员,系违反海牙陆战规例及战时俘虏待遇公约,应构成战争罪及违反人道罪。其以屠戮平民,认为武功,并以杀人作竞赛娱乐,可谓穷凶极恶,蛮悍无与伦比,实为人类蟊贼,文明公敌,非予尽法严惩,将何以肃纪纲而维正义。”
当拥挤的法庭内外的南京市民听到“判处死刑,执行枪决”的声音时,有的鼓掌,有的叫好,有的竟然哭起来了。
与野田岩和向井敏明一起被判处死刑并执行枪决的,还有手待“助广”军刀斩杀了300个中国平民的日军第6师团45联队大尉、42岁的中队长田中军吉。虽然在初审时他一再申辩没有杀人,但在检察官出示了他持刀杀人的照片后,他低下了头。1947年12月18日,是侵华日军在草鞋峡集体屠杀南京军民5万多人10周年的祭日。
5万多冤魂听到了这报仇雪恨的枪声!
出席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的中国法官梅汝敖正在东京的帝国饭店房间里翻阅战犯的案卷。随着一阵敲门声,进来的是盟军总部法务处处长卡本德:
“中国政府来电请示盟军总部,说中国公众情绪非常激烈,政府压力很大,要把谷寿夫引渡到中国受审,梅博士个人意见如何?”
梅汝敖作为中国4万万5千万同胞的代表,作为中国政府审判战犯的代表,自然支持和理解国内公众的心情。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理应受到中国人民正义的审判。此时此刻,法官的正义感和民族的自尊心一齐在梅汝敖胸中奔涌:“应该满足中国政府和公众的要求。”
卡本德点了点头,他转而说:“我担心的是中国法庭能不能给谷寿夫将军一个公平的审判。”
“这点尽可放心。”梅汝敖回答:“根据一般国际法的原则和远东委员会处理日本战犯的决议,对于乙级和丙级战犯直接受害国有提出审判的要求,盟军总部是不能拒绝引渡的。”
已经从侵占南京时的第6师团长升为日本国中部防卫司令官、广岛军管区司令官的谷寿夫,在巢鸭监狱中关押了半年后,于1946年8月经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批准,被引渡到中国上海战犯管理所。
谷寿夫是日本昭和军阀中,惯于冲锋陷阵,生性残暴不仁的一员悍将。远在清光绪30年(1904)日俄战争时期,即已从军,在我国东北与俄军激战中为日军立下功勋,从此在日本陆军中不断擢升,青云直上。
8月,对于谷寿夫来说,是他军人生涯中难以忘怀的月份。1928年的8月,47岁的谷寿夫作为日军第3师团的参谋长,第一次带领士兵横渡太平洋,踏上了他和他的部下早已向往的土地。那时,他的部队占驻在山东半岛。9年后的1937年8月,第6师团长谷寿夫中将受命从日本熊本出发,第二次渡海入侵中国。他率领部队先在永定河与中国军队作战,然后侵占保定、石家庄和大沽口。
11月,在柳川平助中将的指挥下,他和牛岛、末松师团杀到了杭州湾。登陆后,他们升起了高高的汽球,汽球下拖着一条长长的标语:“日军百万于杭州湾登陆!”那天阳光像金子一样闪亮,蓝的天、白的云、绿的海水。他们没有受到一兵一卒的阻击,很快切断了在上海战场的中国军队的退路。接着,谷寿夫部队沿湖州——广德——牛首山,直插南京的雨花台和下关。13日凌晨,谷寿夫率领他的士兵杀进了中华门和水西门。他们占领了中国的首都南京。把六朝古都变成了火海、血海和苦海。
大海掀起了怒涛。船颠簸得很厉害。1946年的8月,谷寿夫又一次渡海到中国。这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的航行。
谷壽夫在法上接受審訊
战犯处理委员会认为:“谷寿夫系侵华最力之重要战犯,又为南京大屠杀之要犯,为便利侦讯起见,移本部军事法庭审判。”第3天,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检察官陈光虞开始了对谷寿夫的讯问。谷寿夫承认11月13日由中华门入侵南京,但否认在南京有大屠杀的罪行。
谷寿夫写了一份《陈述书》交给法庭,他说:“南京大屠杀的重点在城内中央部以北,下关扬子江沿岸,以及紫金山方向……与我第6师团无关。”“我师团于入城后未几,即行调转,故没有任何关系。”
他把两手的血迹抹得一干二净。事实是,谷寿夫部队驻在中华门的11月13日至21日,正是南京大屠杀的高峰。当时的中华门内外,腥风血雨,阴森恐怖。
事实是铁,军事法庭在南京全城张贴布告,号召各界民众特别是中华门附近的人民揭发谷寿夫部队的罪行。压抑在心底的仇恨火山爆发了!尸骨未朽,伤痕犹在。男女老小纷纷揭发和控诉。中华门外雨花路第11区公所内临时法庭里,有的慷慨陈词,有的痛哭流涕。1000多位证人,证实了谷寿夫部队烧、杀、淫、掠的罪行450多起。
屈死的30万冤魂在地下沉默了整整10年,如今,他们就要面对杀害他们的凶手发出无声的怒吼!法官、法医和当年埋葬死者的红十字会成员一起来到中华门外,寻找荒草下面埋葬的遇难者尸骸。
电影摄影机在不停转动。闪光灯像闪电似的给大地刷上了一层又一层惨白。穿着白衣的法医轻轻地从黄土里捧起一个又一个的头颅。头骨上多有刀伤,一道被砍裂的缝隙中,仍有暗红色的血!
检察官满怀民族的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