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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鲜冷面:我把手机砸了。
zhijia: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不管哪的。
朝鲜冷面:好吧。
我来到网吧老板跟前,着急地说:“老板,有电话吗?我想接一个朋友的电话。”
老板不太情愿地说:“在里屋。”
我问了电话号码,返身发给zhijia。
我们两个同时下线。
我以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
我以为坦率地说出实情之后就会万事大吉。
我以为死寂的心海再也不会荡起波澜。
我错了。
我一听到她啜泣的声音,我就知道我错了。
我醉得一塌糊涂。
冲动得一塌糊涂。心疼得一塌糊涂。
“西门,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吗?”
“是……是的。”
“我好象做梦一样。”
“我……也是。”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喝醉了,不然没有胆量承认。”
“你怕什么?”
“不知道。”
“你根本不在意这回事吗?”
“不……不是。”
“那为什么?告诉我。”
()
“我觉得我没有资格。”
“是没有资格还是想逃脱?”
“我说不清。”
“我们有过一次真诚的冲动,有那么长时间推心置腹的交流,难道还不够吗,难道我们还不能彼此了解吗?”
“我知道我们都是坦诚的,可是……”
“我不想听你的托辞,我只想听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
“告诉我。”
“是的。”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让我盲目的等,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不是我心狠,我……总之我错了,你骂我好了。”
“你错了,你知道错在哪儿吗?”
“知道。”
“你不知道。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吗?你说白忠要看你的笑话,你一定不让他得逞,你为什么把仇人的话永世铭记,偏偏把爱的承诺轻易遗忘呢?”
“我错了,我……罪不可赦。”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就在云涯县郊的一个瓷砖工艺厂里。”
“在那儿干什么?”
“工作。”
“我想你,我想去看你。”
“不必了。”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相信我的承诺,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吗?”
“我知道你的承诺是真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敢……见你。”
“告诉我,告诉我一个让我相信的理由。”
“我……我的双腿残废了。”
“啊?怎么会这样?”
“被人打的,我醒过来之后双腿就没了感觉,我现在坐在轮椅上。”
“……”
“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值得你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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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以为说这句话的时候会很艰难,可是毕竟让我说出来了,我现在心里很轻松。真的,无论在云涯山的旅店里,还是在网上,你都是我生命里的第一次。第一次那样接触一个女孩,第一次在网上把心往外掏了个一干二净,我们都把彼此作为回忆留着吧,除了把你深藏在心里,我不能做什么,也不能为你做什么。”
“……”
150
我说出实情以后,zhijia一直沉默。
这样的结局我早想到了。
我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尽管笑意很苍凉。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礼貌地等她先挂掉电话,然后,一身轻松地从网吧出来,再回到残缺不全的生活之中。我在等。
“西门,如果让我们现在结束,你还有别的要说吗?”zhijia的声音好象很平静。
“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感伤,喉头有些哽咽。
“我叫叶雨,叶子的叶,小雨的雨。”
“嗯,我记住了,很美的名字。”
“还有要说的吗?”
“……”
“没了吗?”
“……”
“你怎么不说话?”zhijia轻声地问。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我在等你放电话。”我强笑着说。
“我不会先放的。”
“那好,那我……放了。”
“你放吧,你要敢放下电话,我现在就冲到街上让汽车撞死。”zhijia哭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大吃一惊。
“西门,你以为我们会那么轻易结束吗?我们在云涯山的激|情,我们在网上的交流,你会说忘就忘吗?你每个星期六都是在轮椅上走那么远的路,和我在网上见面的吗?你在跟我说你痛苦的时候,一直把我当作最知心的朋友是吗?你以为人与人的机缘那么轻易就能得到是吗?你以为一个女孩儿轻易就能对一个人做出承诺是吗?你以为我的承诺是什么?”
“可是……可是我不能给你幸福了,我现在是个残废,我的一切都变了,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你的心变了吗,你的心呢?”
“可能也……变了。”
“再说一遍!”
“变了。”
“再说一遍!”“变了。”“你再说一遍!”“……”
“西门,我知道你不会变,你骗我,也骗你自己。”
不错,我是在骗她,同时也在骗着我自己,可是,如果我不去欺骗,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有。
欺骗是唯一的。
我希望能欺骗成功。
“西门,你承认你在自卑好吗?可是,我不会让你自卑的。如果说一年前在云涯山令我心动的是你的激|情和外表,而现在让我感动的是你一年来的理解和真诚。这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和做到的,我们现在从身体到心灵都是互相透明的,我们没有丝毫的遮掩和隐瞒,你懂吗?”
“我懂。”
“那好,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去找你。”
“干吗非要见我?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参观价值了,只能让人恶心。”
“西门虹,我告诉你,别说你是残废,就是你死了,我也要看看你的尸体。”
“我不会死,也不想见。”
“那好,我请你参加我的追悼会,我保证这是世界上人数最少的一次追悼会,如果你能来,我希望你在挽联上注明生前好友。”
“你怎么了,说话这么愣,威胁我吗?”
“就是威胁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就威胁你了,明天晚上我去接姨妈,后天一大早我去找你,你在云涯山平安站等我。”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让人在平安站给我收尸!”
“你的话太让我吃惊了,这不象我一年前认识的那个纤弱的女孩子。”
“西门,我的脑子乱了,我觉得我还能坚持着跟你说最后一句话。本来我以为你的寻找是个玩笑,所以我准备失望着听你的答复,我明知道你不会找到,却没有勇气验证,可是你偏偏就出现了,我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一切都不真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想看到你,就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的腿怎么样,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我好难过,我刚才夺了别人半瓶白酒,一下子全喝了,我……我把自己灌醉了,呜呜呜呜……”
“叶……叶雨,别哭了,好吗?”
“不!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年,我原来准备用两年的时间等待,可是……可是这一天提前来了,我好开心,呜呜呜呜……”
“我……我也不忍心再瞒下去,所以……”
“如果我找不到你,我也许会等,也许会放弃。你出现了,我找到你了,我不可能不见你,哪怕只看你一眼,哪怕看你一眼掉头就走,呜呜呜呜……”
“……”
“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的心已经软了,你已经同意了,你说要去平安站接我,呜呜呜呜……”
151
我的防线再一次崩溃。
在准备和zhijia说出实情之前,我设想了好多风格迥异的结局。无论哪种结局,我都要真实的去面对。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逃避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在一分一秒的期待和惶恐中承受煎熬。
那份莫名其妙的冲动,那份忐忑不安的心悸,象全身的神经线上爬满了饥饿的蚂蚁,撕咬着我的生命。
我明明罪恶累累,却偏偏让一位痴情的女孩为我感动,我简直十恶不赦。
连续两夜失眠,我不敢闭上疲惫的眼睛。
()
我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我们见面的情景。
我想象着她从火车站出来,依然是那身白裙子,依然是那头飘逸的长发,依然是那双幽怨动人的双瞳。但是,她的眼睛在看到我之后就变了,它们不是变得黯淡下来,而是厌恶和惊恐,她的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我还没有开口说话,她已经尖叫着逃了。
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只需一眼就够了。
看你一眼掉头就走,这原本是我说给她的话。
这多少有些滑稽。
农历八月十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我听着那些“唰唰”的雨声,就象我的心,没有一点秩序,杂乱无章。
我用力闭着眼睛,甚至用意念封锁了自己的耳朵,我想把见面之前的大脑沉静下来,我必须清楚我去见她到底为了什么?
我想了一万种悲欢离合的可能,又把它们从心里剔除。我突然发觉我的心是执拗的,它在柔弱不堪的内核中潜伏着一种坚硬。
那种坚硬的情愫居然叫作希望。
我希望什么?
我还能希望什么?
事到如今,我还想得到什么?
我的脸红了。
我用愤怒的火焰把心烤得冒着焦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然而,我的心死了,那团火焰还燃烧着。
它在我的心灵之外。
它才是希望本身。
那团火焰愤怒地燃烧着。
希望也愤怒地燃烧着。
愤怒的希望。
152
农历八月十七是个少有的睛天。
前一天整日整夜的雨过后,天气清冷异常,虽然日间有太阳烘晒,到了晚间还是那么凉凉的。
我打电话问过平安站值班室,zhijia坐的那趟火车要晚上11点40分才能到,在平安站停车的时间是五分钟。
我怕zhijia认不出我,白天特意让何苗给我洗了那头长发,又到理发店里刮了胡子。
我本想穿上去年见她时的那身衣服,一是不合时令,再说那时候穿得什么也已经忘记了。
吃罢晚饭,我从厂里出来。
何铭象送一位将士奔赴战场一样,悲壮地在我左肩上摁了摁,什么也没有说。
何苗站在哥哥身后,眼神里空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又象隐藏着旁人无法探知的哲思。
我做了好长时间的努力,朝他们回过头来,做了一个既无所谓又很开心的笑。
()
我必须对他们笑一下。
因为我担心这是我留给世间的最后一次微笑了。
平安站不在县城。
它在县城的西北角,距县城15公里。
车站的所在地叫平安镇,是解放前老县城的旧址。
通往县城的这段路经常走,并不觉得远,好象眨眼之间就到了。从县城到平安站的路我只和何铭去过一次,所以,觉得陌生而漫长。
这段路是在原来普通的山路基础上铺设而成的,路基不但高还特别窄,沿途偶尔有一两间空空的小房子,是这里的人们白天做生意用的。
我曾仔细算过从工厂到平安站的时间,按一般速度,我将用四个小时到达,如果火车出现晚点,我就更有充足的时间等待zhijia。
但是,我相信我的速度绝对不是一般的,它一定比平时快出许多。
我的双臂早已经酸痛,但是轮椅的速度丝毫没有减下来,我的耳边响起了微微的风声。
山道曲曲弯弯,借着月光看得不是很清晰。
我实在有些累,想咬着牙使一阵猛劲,让轮椅的速度再快些,然后,在它施展惯性的时候歇一歇手。
哪知道,就在把轮椅转得快要飞起来的时候,左轮突然绊在一块石头上,我的身体扭了方向,轮椅原地转了一个圆圈,冲下了高高的路坡。
“咣啷——”
我滚着身体趴在乱石铺成的路沟里。
轮椅从我身上碾过,靠背正砸在我的头上。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险些昏过去。
我的脸和双臂以及胸膛上都被石棱划破,火辣辣地疼。
路坡至少有五米高,我根本无法上去。
怎么办?
我傻了。
这时候山里的人们已经很少走动了,我不可能碰到好心人帮忙。
我拚尽全力,把乞求的声音喊出了喉咙。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有人吗——”
我本以为山野之中会有回声,那种回声会传出很远,可是无论我怎样狂叫,那些绝望的信号都悄然被葱郁的树木花草吸收了。
zhijia到N市去找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