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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远远不知道,不如他的娘那般知道,外面的风景虽然足够优美,却也同时足以让人心伤!
他是看惯了山崖的沉默,听惯了鸟虫的低吟浅唱,嗅惯了花香袅袅的;他习惯了让粗粝而柔情的山风在心扉中滚动跳跃,习惯了黄昏在山峦褶皱的深处渐渐消散,习惯了北风肆虐纵横捭阖在充满壕堑的藩篱;他像是一头孤傲的雄鹰,在这一亩半山方圆之内永拔头筹,他幻想自己便是楼阁深处飞檐下的一角云海,他知道,他无论到哪里,哪里都会是自己的楼阁!
安逸而又富有诗意的楼阁!
东北的夜晚,一尘不染;东北的原野,辽阔无边。但是,他所去的地方终究不是东北,终究不是那个富有诗情画意,拥有芸芸众生的地儿。
那里没有春暖花开,没有山清水秀,当然也没有寒风彻骨的漫漫长夜!人们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地激昂高调,用杀猪般的嘶吼声在一座座不夜城下嚎啕大叫。不像是哭,也不像是笑,完全那么失去自我地沉醉其中。偶尔好会装逼地说一句,我的风骚,别人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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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同样没有鸟虫低吟,没有花香阵阵,人们追求宽敞靓丽的大房子,没有田园里的春光,或许他们无法拥有,但是他们的生活中一定离不开这样的话题。他们同样还会在大街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豪车,梦想自己能坐在上面载着一个妖冶的美女四处兜风。汽车的尾气,让自己憋得喘不过气儿来。
那里没有低矮的屋檐,也没有云海的壮观,高楼大厦的尽处是一望无际的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未来,甚至连黎明的曙光都愈发远了。千层底即便再厚,也穿不到了,因为自己会成为另类。他不想脱离这座城市,于是在第一天刚刚抵达宿舍的时候,在看了别人所穿着的所谓的阿迪王的时候,他将千层底毫不留情地封存在了床下的废报纸中。
甚至,再也未曾提及!
他原本以为的大学宿舍应该是温馨而舒适的,四兄弟会像金刚葫芦娃一样相互扶持,遇到挫折和磨难的时候硬着头皮顶上去。只可惜没有,这里没有所谓的义气,只有攀比之风!
他是比不起的,于是一个人前往食堂,独自一人,从未敢与任何人相约同往。面对另外三人指手画脚的时候,他会微笑着为他们服务。打热水,拖地,洗衣服,叫外卖,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是他的真诚永远换不来别人的真心相待!
仅仅只是一个月后,其余三人各自左拥右抱,自己一人捧着书本自学理工课程,一个人在体育馆勤加锻炼。只是他并未越来越健壮,而是他的背部终于越来越佝偻了下去。
有一次他累坏了,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图书馆,朝着床上躺了下去,刚刚想要去冲个澡,寝室大哥韩冰舟左手抱着电话和新处的女友畅聊,一边对着电脑和另外两人玩着盛行的半条命。只是看到他出门的一刻,韩冰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去给我买盒烟,再给每人叫份鸡腿套餐。”
他并未接,只是像木桩一样钉在了那里,韩冰舟有些不爽,甩了甩手中还散发着油墨香味儿的绿油油的钞票,拉下了脸,说:“剩下的钱给你当小费。对了,如果你还想学开车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他可以抵制那越野车的魅力,却抵制不了一种叫面情的东西,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于是他接过钱,转身而去。或许他应该感谢韩冰舟,因为在食堂他遇见了一个女人,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女人,她叫安蓝!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惹人注目,浑浑噩噩地买完饭菜,正准备转身而去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孩儿撞到了自己的怀里。汤汁飞溅,像是一道诡异而惨淡的暗黑羽箭射入自己的胸膛,有些烫,有些疼,但是那一刻的他真的未曾注意到那么多。
他丝毫没有责怪对方,只是嘴中一直喃喃说着对不起,随后转身而去,大庭广众之下浑身满是菜汤地离开了。他并没有想到还有下文。
女孩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找到了他,当时他在图书馆翻看《摩诃婆罗多》之《毗湿摩篇》,这是一本讲述堂兄弟为王权而斗争的故事。当时故事写到了高潮部分,贞信找来私生子毗耶娑,让他与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奇武的两位遗孀行房。他并不喜欢看这种床戏,但是也并不拒绝。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身后已经站立一个女人,并且足足注视了自己很久很久!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她,是因为他的哈喇子流到了书本上,为了不弄脏书本,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用袖管擦拭,随后还用力地甩了甩。他的胳膊挨到了那个女人!
软绵绵的,柔柔的,像是奇武的遗孀一般,有着丰硕的Ru房,有着弹性十足的臀部,有着光滑的玉臂。
他胳膊所横扫的地儿,正是女孩的翘臀。瞬间的惊诧,如同触电一般腾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惊骇。他做梦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实的。
软玉温香的身体散发着一抹独有的热力,白皙的脸颊上如同兰花盛开,香气宜人,楚楚动人的红唇微微开启,明亮的眸子皓白的贝齿、天生丽质又优雅纯朴。
她的美,超越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一时间愣是彼此相望,半晌无言……
第460章 我爱如大浪淘沙
见到陈清扬那副模样的时候,安蓝笑了,淡雅而恬美。她的出身同样并不高贵,不像韩冰舟等人一样可以开得起数十万的跑车,她只是从中部一座二线城市赶来求学的女孩儿,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当然,倘若与陈清扬相比较的话,还是要强上百倍的。至少她能大大方方地到商场为心爱的人挑选一件品牌衬衫。
安蓝只是静静地看了看陈清扬,他读书的时候神情太过专注,哈喇子依旧黏在嘴唇上。安蓝掩嘴轻笑,随后直直地看向陈清扬,一把猛地将他从图书馆里拉到外面的天台上。在六楼之高的地儿,清风白云悠然飘逝,那是陈清扬在厦门所见到的最美丽的天空,天空第一次不再那么昏沉,不再那么阴暗。不过,仅仅只是一次!
安蓝终于再也难以忍受得住,在空旷的天平上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场,那般酣畅淋漓,那般忘我陶醉!陈清扬以为安蓝是笑话自己看Se情小说,脸色腾地一下红了,紧接着连忙解释道:“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这句话倘若是让韩冰舟来说,那无异于是不打自招,不过从陈清扬的嘴中吐露出来,味道确实不那么恶心。至少,还是有一丝真诚的意味的!
听闻这话的安蓝见陈清扬忐忑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丁点的严肃,相反猛然间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还蛮可爱的。她自顾自地嘎嘎而乐,任凭陈清扬如何劝说愣是没有起到丁点的效用。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安蓝也笑够了,才掩了掩嘴角,微笑着说:“我知道,你看的是世界名著,不用那么紧张的。对不起,看到你满脸窘迫的样子,我便有些情不自禁。你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男生,甚至女孩子都还要害羞,真是服了你了!
陈清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未能出口。安蓝看着陈清扬所穿着的那件衬衫,虽然大片黄橙橙的油渍没了,但是上面依旧能发现一片异样的色彩。安蓝心中一酸,将大大的背包拉开,从中取出一件班尼路的衬衫,随即塞到了陈清扬的手中。
安蓝知道他未必会接,在不想伤及他的自尊的情况下,笑了笑:“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既然那天是我不小心弄脏了衣服,赔你一件也是应该的。当然,如果你坚持要拒绝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以后不想结交我这个朋友!”
陈清扬并未应允,不过在安蓝强行将衬衫塞入自己的怀中的时候,他们的双手猛然触摸到了一块儿,又一次触电的感觉在陈清扬全身上下蔓延而开,他突然心扉一紧,竟然莫名地接受了安蓝的礼物。
那晚安蓝坚持要请陈清扬吃饭,但是他拒绝了,只是陪着安蓝朝着宿舍楼走了过去。黄昏之后的校园里,散步的情侣很多。徜徉在秋风飒爽之中,看着金色的十月,很容易让人的视觉跟着受到某种刺激。五彩缤纷的日子,总是会轻易让人陷入迷失之中。无论童话里有王子还是公主,心,很容易就在这种充满暧昧和幻想的境地里迷失。
十月收获的不仅仅是黄橙橙的饱满的庄稼,有时候也会是爱情。
到了十一月的时候,此时东北早已是雪花纷飞,只是这里是没有雪的,甚至连一场像样的霜都不曾有。依旧是热腾腾的沉闷的天气,即便是连长袖都很少有人问津。那时候两人的情感虽然谈不上突飞猛进,但是却也不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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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扬吃饭不再孤单,多了安蓝的身影,安蓝很懂很懂陈清扬,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一份小菜,两碗米饭。而吃到半途的时候安蓝会将自己的那一份分给陈清扬。他从未拒绝过,就像不曾拒绝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安蓝买单。
他为此自卑过,神伤过,但是没有办法。当他如实地拿着体育学院给开的证明跑到人才市场想要找份工作的时候,所换来的只是众人的鄙夷。他的满腹才情根本无处宣泄。那一段时光好在有安蓝的悉心相伴,安慰他,给他说一些励志的故事。图书馆最角落的地方总是会有一对轻声交谈的身影,他们真的不是那么般配,至少凭借那个女人的姿色不应该找寻到如此贫苦的男人。
但是,世人的眼光往往并非总是那么精准,一个月后,他们相恋了。
当时寒潮侵袭,瘦弱的安蓝病倒了,整整一个礼拜陈清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那一个礼拜对于陈清扬而言犹如一年那般漫长,对于安蓝而言却又光阴似箭,一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个礼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过,安蓝大大小小的琐事全部都是由他一个人做的。期间安蓝的父母来过一趟,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内逃窜而出,直到安蓝的父母归去许久许久之后方才出现。
安蓝住院的期间校医院是不准留宿的,尤其是异性朋友。陈清扬总是守候在晚上十点五十的时候离开,因为那时候校医院的住院部铁栅栏会上锁。时间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安蓝缓缓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十点四十五分,安蓝的嘴唇略微有些发白。虚弱地拍了拍清扬的手掌,“扬,我觉得嘴里没味儿,是不是最近喝粥太多了?我想吃点咸……”
那个“鱼”字还未出口的时候,安蓝突然改口道“榨菜,你能在明天来的时候帮我买一袋吗?”
陈清扬点头如捣蒜,这是她第一次管自己要礼物,只是一袋榨菜,他当时并未有太多的想法,拼命点头应允了。可是回去的路上陈清扬怎么也睡不着,他原本并非是一个浪漫的人,但是此刻突然心潮上涌,就愣是想要上演一场罗曼蒂克。他竟然从校园的小卖店开始寻觅,一直到学校附近好几家小卖部全部走了一遍都未曾发现有卖榨菜的地儿。
他并非是一个愿意轻易放弃的人,于是朝着校外狂奔而去,足足有一个小时,像是游魂一样飘荡着,他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榨菜,一共花了五块八毛钱。在服务生诧异的眼神之中顶着严寒朝着学校狂奔而去。
起初的时候,他并未注意到冬天真的就要来了,身着短袖的他在意识到校医院的住院部已经完全封闭之后这才发现一件事情,原来自己今晚不可能见得到她。
他突然心生要坐下来等待她的念头,果真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环绕胸前,将那一塑料袋的榨菜紧紧地搂在怀中。
风声过处,颤抖中醒来,浑浑噩噩中睡去,第二日清晨的时候看门的老大爷见到他的时候,脸上已然没了半点血色。他好说歹说,老头儿提前半个小时开了门,他却并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已经醒来,眼神黯淡地望向窗外。见到自己的时候,她是兴奋的,只是在发觉自己得了重感冒并且发了高烧的时候,她生气了,眼泪哗哗作响。伴随着呜呜的声响,不知惊醒多少病人。
他憨憨一笑,用嘴撕裂了榨菜,竟然在清晨六点多种的时候去喂服一个女人食用榨菜,何等的荒唐,却又何等的情深意浓。女郎真的吃食了,并且一副沉醉其中的神色,只是她的眼眶里泪水从未凝滞。
她住院的时候,他在病床前服侍了自己整整一个多礼拜,从未有一时一刻的停歇。她出院的时候,他得了重感冒,却并未住院,甚至接连十几天找寻不到人影。她动了无数心思,找了无数熟人愣是找寻不到他的下落。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他明显瘦了,脸色也暗黑了一些,在和煦的阳光下,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站在自己的宿舍楼下手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