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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赵瑟如何恨不得将眼前这面目猥琐的矮胖子千刀万剐,却也不敢拿傅铁云的性命来开玩笑。于是只好厚着脸皮开口道:“没有用药,什么都没用,只是……”
赵瑟再不要脸也是堂堂赵氏小姐,这闺房之事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这种场合说出口。这时记起昨晚是侍儿小金带着人在外面伺候,于是一指他道:“小金,你来讲吧!”
小金一个未经人事的男孩子,讲起来更是开不了口。奈何他没有赵瑟的身份,推脱不得,结结巴巴的勉强说了个大概。你矮胖子偏又爱问细节,反复复地追问。赵瑟听在耳朵里,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傅铁云那些护卫也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赵瑟。赵瑟估摸着他们一定在庆幸傅铁衣没真傢成她,不然他们英明神武的大帅还不得整天在床上被她这种变态的女人折磨啊!赵瑟也不能辩解说我平时不这样,只好在心里恨恨道:死胖子!你等着!等那小鬼好了……
神医大人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净了手,取出银针,往傅铁云胸口连连扎去。一百零八针之后,傅铁云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冲着刚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出来的大夫微微笑道:“何胖子,咱们可是又见了。说吧,你还有没有本事救我。不行的话也不是不能换人。”
何大夫像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气急败坏的指 着傅铁云破口大骂:“傅铁云,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救不了命!你若是仍是完璧在室之身,老老实实吃我的药,忌女色,忌男色,忌劳心,至少能活个十年八年。你自己要找死我有什么办法?莫说是我,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最多只能教你再活三年。”
“死不了,可是最后会疯掉吧!”傅铁云轻描淡写地说:“应该在吃半年就差不多了。”
何大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泄气道:“你怎么知道的……这是你兄长答应了的……”
“我不用兄长替我做这个主……”他幽幽地说,之后语气一变,以金石相击般决然的声音说:“你刚才说三年是吧。我不和你讨价还价,就三年!你能不能让我活三年?清清楚楚地活三年?能的话我就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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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屋中跟随傅铁云一众护卫都面带凄然之色。赵瑟便是再傻也知道今日傅铁云这一场命在垂危中有着多少自找的成分。而她心中的自责与愧疚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分毫,反而面对着傅铁云这样的决然,更多了一份别样的温柔与不舍。不知道是否是面对这必死之人时感情格外充沛的原因,赵瑟有想哭的冲动。她握住傅铁云的手说:“阿云……”
傅铁云冲她摇头,不教他继续说下去,但却没有挣开赵瑟的手。他微微扬起下巴,问穆叔道:“何先生的妻儿在你那儿呢吗?”
穆叔答道:“是,方才请何先生时一并请来了,公子赎罪。”
“如此甚妙。”傅铁云笑笑说,“那就请何先生与夫人和公子在我这儿做三年客吧。只要满三年,哪怕我死在三年零一天,都不干你的事。倘若在这之前,我死了或者疯了,便只好请先生阖族老幼随我做个伴。”
何先生一脸铁青,咬着牙不说话。
傅铁云笑了一声,声音干脆地道:“何胖子,你要知道,我可不是我大哥。你那些回魂丹、返魂散之类的都收起来吧。别琢磨了,你跑不了!”
何先生脸上一阵青白,咬牙切齿的说了个好字。站起来说:“刚才那一百零八针只是应急,你若真要这般治,还需施针用药,大约两个月吧。我可先说明白,这两个月你会非常虚弱。药房在哪儿呢,带我去!这两个月,所有的针药一律由我亲自动手。”
“我明白。”傅铁云说,挥手命人带走了何先生。穆叔等人又站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大碍了,方才退了出去。
赵瑟心中百感交集,抓着傅铁云的手垂泪说:“都是我不好……阿云,我日后一定好生待你……“
傅铁云见着赵瑟的眼泪神色也有点儿发僵,不用该用什么语气似地说:“别哭了 ,果然还是个笨蛋!我还以为自从你放了陆子周人就变聪明了,说是要好好和你过日子呢!没想到还是个笨蛋!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就是早死几天而已,不然你想让我变疯子?”
他这么说,赵瑟自然哭得更厉害。傅铁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正好他这还头晕着呢,便睡了过去。赵瑟不敢吵他,这才勉强止住了哭泣,交代侍奴好生照料,自己前往中书省听事。
傅铁云这一病,果然如矮胖子所说,缠绵病榻两个多月。赵瑟一则心中有愧,再则如今对傅铁云感情也非同以前,便时常过去陪伴。药喂得多了,同榻的时间长了,也就真有了几分“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傅铁云在病中,夜晚常常昏睡,即便他不睡,依何胖子的说法,需得两个月之后两人才能合寝。于是赵瑟和傅铁云同榻的时候,便总要失眠,常半夜起来,披衣坐在窗边看星星。想想自宣华二十三年出淮南入上都,到如今不过三年,已经物是人非,十一远在河西,傅铁衣负了,陆子周走了,傅铁云也是命在旦夕,心中难免清冷。
于是,她更加思念十一。在赵瑟心底里,对于十一,或许是聚少离多的缘故,总有一份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的情怀。越来越多时候,米饼送十一的书信来给赵瑟,和赵瑟一起坐在台阶上,赵瑟就忍不住要调戏轻薄他一番。她越来越难克制调戏米饼的冲动,或者因为太冷清了,或者是因为她在心底里盼着十一。她总是想,如果她动了米饼,十一说不定就会气哼哼地跑回来。
她笑着想:别的人或者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米饼的话十一可是一定不会答应了!
事实上,赵瑟很清楚,十一现在也处在烦躁之中,不光是因为她总调戏米饼。
144、乱局
米饼还是每月初八按时送十一的信给赵瑟。
十一的信越来越长,专门倾诉对赵瑟的爱与想念的篇幅却越来越短。他用越来越大量的篇幅描述他现在所做的事并向赵瑟宣泄他的心情。那些宣泄有的时候甚至是毫无节制,似乎只有和赵瑟才能如此任性的说话。
从那些字里行间,赵瑟读到了十一的烦躁。确切的说,是那种不得不束缚住自己过分昂扬的斗志与炽烈的热情,安心于枯燥而繁琐的防线巩固事务的烦躁心情。她甚至认为自己理解了十一那种“战斗远去了,热血还不能冷却下来”的感受。
目前,十一作为河西军的将领,受河西大都护、武安侯张钰之命,正忙于在玉门关外构筑一整套防御乌虚骑兵闪电攻袭的要塞体系。宣华二十四年乌虚骑兵大举叩关,河西土地沦丧过半。到今年年初,张钰好不容易击退来犯敌军,收复失地之后,痛定思痛,终于下决心采纳幕中谋士顾长卿的策略,上奏朝廷沿河西边境构筑一套坚固的防御体系。皇帝准奏之后,张钰便将主持修筑之事交给了刚刚才在前一场大战中因为战功晋升为从四品下宣威将军的叶十一。
当时,他是这样对他的平生最得意的弟子说的—— “十一,我知道和枯燥无味的筑城挖沟相比,你更期盼激|情澎湃的战斗。那种百万大军交相鏖战的战斗我也喜欢。但是,你得记住,真正的名将首先都是耐得住枯燥与寂寞的。一切辉煌与胜利都是枯燥准备和寂寞等待的延伸。这是我教给你的最后一件事。等你学会了忍受枯燥与寂寞,我们就一起去征战天下。”
十一一句话都没有说,用简洁的一礼接受了张钰交付的使命,开始专心于防御体系的构建。
按照预想,整个河西防御体系以玉门关和阳关为重心,其间依托山川形式,修筑数百座互相呼应的要塞,或屯兵甲、或屯粮草。一旦体系建成,乌虚骑兵将再难突袭河西重镇。
这样的防御体系,毫无疑问规制宏大,动起手来千头万绪。倘使交给平庸的将领负责,必定焦头烂额,不堪重负。而交付给十一,证明张钰的确是有眼光的。在经历过一开始的手忙脚乱、逐渐顺手之后,特别是在十一和张钰特别派来协助他的谋士顾长卿之间的磨合期结束之后,体系的修筑本身越来越难以消磨十一过分旺盛的精力。
十一的确是在认真负责体系的构筑,然而,在他的内心却不停的渴望着战斗。他从一开始就习惯于攀登和战斗。起初是用剑,现在是用旗帜——在另一种形式上,这是更锋利的剑;起初是为了杀人,现在是为了功业——在另一种形式上,这是更大量的杀人。昂扬的斗志和炽烈的热情在他 过去的生命历程中已经完全浸入了他的血液,宛如他天生的两翼。现在,为了张钰所说的名将的磨砺,他不得不勉强自己收拢翅膀。在整个过程中,他深切的体会到了枯燥与寂寞承受起来是怎样的折磨。这让他烦躁,而所有的烦躁只能向赵瑟倾诉。正如他在信中所写:
“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很重要,并且我发誓我在努力。但是一切都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难以忍受。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总能听见我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战栗。我只能和你说,我的瑟儿。有的时候,我甚至在盼着乌虚进犯,或者干脆来一场叛乱好了。”
赵瑟拿着这封信的时候想:子周说十一是野心勃勃的男人,果然不错啊!想到这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想起的是陆子周的话,心中不由一滞,人就有点神游太虚的意思。短暂的发呆之后,她甩了甩头,随即就露出一个心满意足微笑。她想: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啊!回来一定要让十一承认。”
能激发出一个男人的野心,并成为他野心追逐的对象,任何一个女人听到后都会开心的。而赵瑟,也不是一点儿虚荣心都没有。
赵瑟搂着米饼的肩膀出神:真的好想十一啊!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于是,在宣华二十六年的新春到来之前,赵瑟照顾傅铁云的病情之外的心思,便全都放在了如何把十一从河西军调出来的事情上。这样的事,单凭赵瑟所在的中书省明显是不够分量的。一般说来,她的祖父大人崔景之所盘踞的兵部的调令和河西大都护张钰本人的同意二者缺一不可。而赵瑟现在连自己亲祖父都说服不了。
新年之前,因为赵瑟总是在苑国公面前提起这件事,苑国公终于搭腔了。
“为什么这么性急呢?现在不好办哪!”
赵瑟终究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想她的情人了,咬了咬牙将十一的信摸出来,半遮半掩地盖住那些情话,单摘出一两段给自己的祖父看。她游说道:“现在乌虚元气大伤,三五年不会犯边。十一继续留在河西军就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他修了快一年的城墙,总也该能和天下名将一争长短。不如换个地方,早日让他建功立业吧。”
苑国公笑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果然都是野心勃勃。殊不知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人的功业却是多少天下苍生的性命堆砌起来的。”
赵瑟便有点儿腹诽祖父了。她心道:祖父大人你这番场面话当真是说得漂亮啊。这么多年,您和祖母大人为赵氏弄权的时候好像可从来没管过天下苍生!傅铁衣的杀人放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样的话?
苑国公看了赵瑟一眼,说道:“平白无 故硬要调人就算张钰答应,可如今并没有大事用兵的地方,你让他回来做什么?此事还要再等等时机。”
赵瑟心里一急,嘴中便说道:“或者不日山东就会有非常之变……”
她不提这桩事才好,一提苑国公满腹的肝火就要上升。他瞪了赵瑟一眼,冷哼道:“有什么非常之变?就是有什么事也是你胡闹出来的!”发泄一句,心情好了些,他才换了语气,不紧不慢地说:“过了年看形势如何变化吧。牵一发动全身的局面,你不要操之过急……阿云的身体怎么样了?”
傅铁云的病一直到宣华二十六年的初春才渐渐好转。这一好,便是大好。人看起来虽然还有些弱质少年的底子,病态却是再也没有了,浑身都透着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朝气蓬勃。猗猗拉着他的衣摆奶声奶气叫爹的时候,赵瑟总要出声发笑。一旦傅铁云的病好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猗猗的哥哥而不是父亲——猗猗已经会说话了。最先会叫的,据保姆们活灵活现地描述,当然是妈妈。在生机勃勃的春日里,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赵瑟眉梢带笑的了……
这一天,太阳暖洋洋的,赵瑟正巧不必去中书省听事,便陪着女儿去后花园学走路。侍奴们都被远远地斥去一边儿,只有赵瑟懒懒地斜坐在草地上,傅铁云则弯腰抓着猗猗的双手,扶着她练步。突然间,傅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