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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后面的齐细林和齐微林都会受到鼓舞,榜样的力量。我读书也很争气,没有哪一次考试不得班里第一名。
父亲之所以发脾气,是因为我没有等弟弟妹妹们一起回,他觉得姐姐是领头羊,照顾弟弟妹妹是天经地义责无旁贷的。放学是我最自由的时间,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连我这点可怜的空间也要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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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16)
而被唤作“龙子”的弟弟齐微林是父亲的心头肉。齐微林是我们齐家生活大乐章的最后一个休止符。母亲一口气生下五个,几个儿女的名字,让他们有点儿江郎才尽。第一个叫齐大林,接下来是二林,再就是细林,最后一个就是微林,还好,后面没有了。如果有,这一路从大到小“林”下来的名字可真让他们发愁。只有我的名字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
小莹,吃饭!父亲跟我们讲话从来就是一个吼字。
我嘴巴一瘪,小声答道:不想吃。
跟老子出来!你还做古做怪了!父亲的声音很大。
我只得放下笔,慢慢挪出房门。四条歪歪斜斜的板凳围着方桌,桌上摆了四五个碗的菜:烧南瓜、咸菜、花生米、炒豆角。我盛了饭,闷闷地吃,也不夹菜。父亲呷了一口酒,发出一声响亮的“吱”声,然后,筷子伸向那碗花生米。接着,他又骂起来: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连花生米都不会炒,糊的糊、生的生,臭婆娘!
母亲提了一个红塑料桶正从外面进来,她听到骂声,接过话大声说:老子弄熟了饭,你还在那里挑三拣四,弄什么吃什么!父亲闭了嘴,筷子仍然朝那碗花生米去,并不吃别的菜。我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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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厨房外的空地,有一簇竹。每当风吹过,就簌簌响。父亲最后一个离开饭桌后,我收拾碗筷,弟弟妹妹已经回了吃了,又跑出去玩了。我洗碗,看着窗外的竹,心里充满成就感。
竹子是我从老家挖来栽在院子里的。那时我读小学五年级。爷爷以前做官,后来把官辞了住在乡下,死后的爷爷睡在门板上,脸上盖着一张黄纸。我不敢靠近,于是,躲在屋后山上。
山上有一片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地上铺满乱石和碎叶。我仰头,刹时被竹编织的穹庐吸引住了,光线和竹揉合在一起,散发出清新。很美。因为有了这种感觉,所以,看到爷爷的骨灰盒放进墓|穴的时候我竟没有哭。我手中握着刚扯的一根竹,准备带回家,我觉得爷爷没有死,只是变成了竹子。
父亲大概觉得我的话有些道理,竟第一次听从建议,把那簇竹挖回去栽了。有一次,钟新来家里讨过一根,说想钓鱼。钟新来讨竹的时候,父亲正在教我怎么扫地。新买来的高粱扫帚,怎么也扫不干净,地上总落下三五粒高粱穗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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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地变成了打花鼓,进一步退两步,父亲气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骂道:老子今天偏要看你这个地怎么扫?做事没做事的样儿,看以后嫁人鬼的姆妈要!
我说:我不嫁,嫁人和扫地有什么关系?扫不干净,要怪怪扫帚,怎么怪我?
父亲一把夺过扫帚,说:搞邪了!扫帚是老子买的,你还怪起老子来了!你看老子怎么扫!说完,蹶了屁股开始示范。没料到他扫的效果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正不知道如何下台,就听门口有个声音说:大伯,我想向您家要根竹子。
是钟新,穿了件红底白条的运动衣站在门口,怯生生的。
父亲扭过头,问:你是……?
我是钟掌柜的儿子。钟新说。
哦哦,钟掌柜的儿子?父亲丢了扫帚,笑着骂道,龟儿子,要竹子还不简单!老子跟你去砍,你想要哪根就砍哪根!
父亲挑了根细的长的,说河里没大鱼,用粗竹子钓也是白搭。出门时,钟新欢天喜地走了,父亲在后面说:钟掌柜养了个好儿子啊,像个羞姑娘。说话那神态,好像自己没儿子似的。说完,也顾不得那一地穗屑,自顾自地走了。所以,钟新的到来是恰到好处的,他把我从繁琐的纠缠不清的家务事中解放出来,同时,也消除了彼此间的陌生感。后来,出现我们结伴回家的情景也就很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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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五四青年节的前一天,班主任召开班干部紧急会议,说学校第二天要黑板报评比。作为班干部,我和钟新都留了下来。班委会中有人找美文,有人买彩色粉笔,有人画插图,钟新画线,我站在板凳上准备抄写。一帮家伙边办板报边疯逗打闹,撵得团团转,教室里飞出快活的笑声。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6章(17)
转眼间教室的玻璃像涂了黑漆一样。有的说家住得偏,怕妈妈担心,先走一步。有的害怕妈妈怀疑他偷玩,也走了。最后,教室里就剩下我和钟新两个人。我们看了一眼花瘌痢似的黑板报,彼此对望一眼,没多言语,老老实实写完了最后一个粉笔字。
关灯,出教室门,黑暗消融了我们的距离。我的鼻尖嗅到了来自异性的神秘气息,那股神秘气息来自他的眼睛和他胆小的勇敢。
在此之前,我所接触的是父亲的粗暴、哥哥的木然和弟弟的调皮,这些是粗线条的。
那时,楚江远没有现在这般繁华。
路上行人很少,夜很静。
整个楚江给人一种懒散清冷的感觉。池塘里也长出了嫩的莲叶,在晚风里发散出一阵阵清香。
我走得较慢,路灯下,步履轻盈。钟新不时调整着自己的步伐与速度。奇怪的是,我们都无话,只默默地走。但是,我感觉与钟新之间有一种默契,或者说心灵相通之处,再也没有比这美好的夜晚了。钟新终于和我并肩走在一起,他的肩膀明显比我高出很多,有一两次我们的衣服还发生了摩擦,碰撞出火花,但我就是不说话,不说话的我身上会有一种深沉与神秘的东西。其实,我是想和钟新说话的,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班上的事情我们是相通的,好像并没有什么可讨论之处,我就想:不如一心一意地走路吧,我感觉并不是我在走,而是钟新周身有一股巨大的引力在挟着我走,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使这股引力消失。
好像仅仅过了一秒,又好像熬过了半个世纪,那种微妙与快感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快到了河街,到了该分手的地方,钟新没有撇下我不管,他仍然非常绅士的把我送到家门口。
河街人没有夜生活,或者说夜里关在家里生活。此时的河街家家门窗紧闭,三两点昏黄的光眨着慵懒的眼睛。河街还没有完全睡着。当然,除了父亲。他肯定又把脚泡在锈迹斑斑的脸盆里听那个老掉牙的收音机,最吃力的部件是管声音的,因为,他把音量弄大得惊人。
再不能朝前走了。再走的话,钟新就到了我家了。我转身,面对钟新,礼貌地笑了笑,关门。
钟新也笑了,然后,回家了。
做完作业洗过脸后我准备睡觉。通常,我是家里睡得最晚的一个人。父母的房间里黑黢黢的,又传来嘿咻嘿咻的声音。那张床,因为两个人的重量以及不停撞击,变得弱不禁风。白天,父母总是全副武装相互谩骂,仇人一般。到了晚上,而且几乎每个晚上,我都能察觉他们的隐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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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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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在我记忆里并没有留下多少可圈可点的东西。
隐隐约约,我所记得的,就是钟新的样子了。那是中考结束后的一个星期天,我在河边找弟弟时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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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河堤上,眼前的水域一片开阔,我焦急地搜寻着弟弟的身影,他已经出去一天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父亲在家里先是大发雷霆,接着忧心忡忡,他最担心的是齐微林到水里去。于是,全家出动,沿着河堤分头找。
我是寻弟的小分队之一。
我走在河堤上,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是姐姐齐二林给我的。裙子有些褪色,花边上的白花已经不再新鲜,蔫头蔫脑的被挤光了水份。当护士的齐二林讲究卫生,也很爱惜衣服,所以,我很乐意穿她给的衣服。虽然旧,但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衣服上还散发出一股淡淡樟脑丸味儿。昨天回家,齐二林带回了她的男朋友,名叫吴俊,长得浓眉大眼,眉宇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当他坐在桌上吃饭时,准岳父——也就是我父亲拿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白酒,酒还没沾唇,吴俊的脸就染得通红,他不敢迎接父亲的目光,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酒,又不能不喝。齐二林事先交代过,父亲喜欢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如果不喝,就说明他小家子气。吴俊很为难,但为了白衣天使齐二林,也只得豁出去了。看着自己的准女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父亲很是满意,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男人不喝酒,白到世上走。哈哈,是条汉子!”接着吃饭,吴俊见齐二林洒了几粒饭粒在桌上,偷偷捡起来送到了嘴里。齐二林瞪了吴俊一眼,哪知,这一系列的镜头还是被父亲看到了,他满面红光的对吴俊竖起了大拇指,说:“好!我家二林嫁这样的我也放心了!是个做家的男人!”吴俊不好意思地笑。父亲接着说:“来,来,快吃,这鸡汤,是刚熬好的,吃吃!”
齐二林谈了这么好的一个对象,父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所以,这几天,他看什么都顺眼,也不发脾气了。齐微林是看大人眼色行事的,如果父亲整天板着脸,他哪里都不去,是个小乖乖;如果和颜悦色,他就要出轨。齐微林的书本,乱七八糟地放在板凳上,铅笔芯缩在被削得稀奇古怪的木头里,露出一个饱经风霜的小脑袋,找不到小主人。这个星期天齐微林从早上溜出门,到了傍晚还不见踪影。两顿饭熟了吃了也没见他的影子,一家人这才慌了,锁了门,沿着河去找。
楚江的水涨了。
离家不远处的河心,有一个大墩船,那是水厂的抽水处。楚江近百万人每天都要吃到用到这水。而离大墩船不到五百米的河岸,一条粗水管正在往河里排污水,是春风造纸厂的。脚绕过水管,看着那条惊心动魄的黑龙直接扎进河里,心就揪紧了。在我眼里,那已经不是一条河,而是所有楚江人的胃,是我们的血液之河。怎么能这样呢?春风造纸厂有什么权利这么做?他们难道就不喝水么?我想吐,把每天吃下的喝下的给吐出来。然而,又想到楚江所有的下水管也是通向这里,就觉出“循环”这个词是那么的不可饶恕,就把目光很深沉地看着远处,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楚江太小了,小得罪恶都无处可藏,小得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罪恶。
在水管前的五十米处,是一条通向河边的小路,沿着小路拐下去,就能来到河边。每年夏季,河边的浅水区就成了饺子锅,上上下下的肉坨坨在锅里翻滚着。父亲是游泳全能选手,但他是从不来这饺子锅的,他说:“成什么了?男的光着身子也没啥好看的,那些女的,裤裆里系条红领巾,脸皮估计有几尺厚,不要脸也不要屁股,有伤风化呀!”所以,因为这严格的家教,我是从不当饺子的,按父亲的说法,女的只要穿了泳装到河里下饺子,那饺子就变成了表子。
我不知道父亲后来在电视里看没看过光屁股女人,但潜意识里觉得他有些虚伪,因为过年贴年画的时候,他总少不了买几张穿泳装的美人图回来。而已经被我识破的有关他与母亲的嘿咻事更使他的话没有了丝毫说服力。眼下还没到下饺子的旺季,我本来准备在此处下河堤去找弟弟的,但看到钟新在前面,就改变了主意,又接着往前走。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7章(2)
钟新几天不见,怎么又长高了?说起来与他同学一场,但还没在一起说过多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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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新也看见我了。
我就走到钟新跟前,或者说,钟新走到我跟前。眼睛落在钟新的眼睛上时,我很快挪开了。瞬间的对视使我感叹时光的流逝,若干天不见,我和他都长大了。这种长大,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我们还拥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这个秘密永远不会被泄露。
我的目光触摸到钟新的衣服,然后,长出手臂触摸到他的肉体,接着,这双手臂又长驱直入触摸到他的心灵。我相信钟新也在进行着这种无声的触摸,因为我明显感觉到皮肤和心灵的骚动。昔日无足轻重的一个人,怎么刹那间就有了份量呢?我羞涩地笑了,不能解释这种生命现象。16岁这一年,我不仅仅用眼睛去观察,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心灵去阅读。看见我嘴唇紧抿着无声地笑,钟新也紧抿着嘴,无声笑了,深沉而庄重。钟新穿了一条深蓝裤,上身穿了一件纯白的衬衫,阳光、健康。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