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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若是她在那一刻再发暗器……
烟罗自始至终、一动未动!
忽然有仰天长叹的冲动!当真是老了么?邀梅神色未动,掩在袖子里的手一抓一放,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四人站在两方中间的空地上良久只动一招!后方的人马渐渐按耐不住!逸雪照顾着晕迷的听松、依竹,离云已经和几个轻伤的冲上来。邀梅的人马自是不会便宜了他们,呐喊着上来拦截!
一时间场中刀光剑影,呼喝遍地!没参与的嘴也不闲着,照旧骂声不绝,乱成一锅粥!谁也没注意到,祭坛上空浓密的云层渐渐稀薄起来!期间偶尔的一两声虎啸隐藏在猎猎风声中远远传出去,四周山林中的动物开始隐隐骚动!只有崖顶这里的人仍旧恍然未觉!
直到仿佛忽然云开雾散,道道清亮光芒从云层的缝隙中透下来!
柔水几番欲上前帮忙都被拦了下来,逸雪说的有道理,场中看似混乱,实则有序!一群人攻防之间彼此依护,她再进去一个必然坏了平衡!邀梅那边还坐着几个没动的,想来功夫不弱,若是把她们引出来了,这边可再没有人能顶上去了!
是以她心里再急也要乖乖看着,还要时刻提防对方暗器!抓耳挠腮间猛一抬头才就见云开雾散,当下忍不住出声:“快看!云散了!”一声惊叫惹的众人齐刷刷仰望祭坛!翻滚的浓雾竟然悄无声息地散了!
绞在一起厮杀的众人不约而同停下来,遍地斑斑血迹!置身刀光剑影中时刻有性命之危,许多人还能兀自支撑,猛然间齐齐停了手,只听几声刀剑铿然落地声,竟是有人不支倒地!离云全身浴血,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阳光晃的人人眼睛发花!只觉脚下大地微微颤动,又有不少人脚下一软栽到在地!然而震颤不过片刻即止,高高的祭坛顶上飘下来两个白衣如雪的人儿!正是凤君和月然!
邀梅、煜风同时冲上去各自接住已经昏迷不醒的两个人!数百双眼睛齐齐张望过来!
看来两个都活着,那么、谁胜了?天命是什么?
凤君只微微睁眼就又昏睡过去!月然还未醒来!结果是什么?两方人马各自握紧手中兵器!
嘹亮的鹤唳自头顶传来,清羽降临!风声停止、百鸟云集!隐隐震动山林的兽喉被虎啸压下去!无暇旋风般闪进众人眼中!
另一声虎啸渐渐远去!消失在莽莽森林中!
月然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邀梅掌心按住她背心渡过一口真气去,低声唤道:“小然、小然,没事吧?小然……”
月然勉强睁开眼看清抱着自己的是谁,嘶声道:“走!”便又昏死过去!
良久、邀梅仰天长叹!结束了!就这么就结束了么?低头望望怀中女子苍白的脸孔!疲惫的神色!这二十多年的寄托,就这么结束了么?终究是不甘心!不甘心啊!最终仍旧是吩咐了带着伤者下山,未再多言一句话!
煜风看着邀梅带人马下山!想起凤君睁眼那一刻的疲惫神色!挥手阻止宫人的追击!现在、还是先救治大家的伤要紧!至于他们逃到哪里,不是现在有能力关心的问题!
外界不过几个时辰,凤君在幻境里却是过了几天!世界崩溃的一刹那,眩晕袭过来,恍惚记得看见了煜风!然后就是仿若无止境的幻觉……
昏昏然莫名其妙的滋味掠过心头,这是什么情绪?是谁的情绪?喜悦、悲哀、酸涩、痛苦、惊恐一拨拨袭来!茫然间仿佛置身深水!巨大的压力压的她透不过气来!
耳边有声音一直不停的呼唤!是风儿!是风儿!在哪里?在哪里?浑浑噩噩追着那声音走,风儿的笑脸,风儿的眼泪,风儿偶尔的小脾气,风儿!风儿!喉咙间火烧火燎的感觉,胸腹间火烧火燎的感觉!干渴、饥饿、仿佛行走在烈日炎炎的沙漠!
忽然风起,呼啸着扑过来!可那是什么?不是风声!清脆时如鸟鸣、低弱时若幼鹿、高亢处似兽吼、倒仿佛是天下间万千鸟兽齐声悲嘶鸣叫!那声音气势汹汹而来,渐走渐近,又在霎那间消失殆尽!只余耳中轰鸣阵阵!心口像缺了一块一样疼痛异常!
迷雾升起来,散开时却已是名山秀水,人间仙境!那声音再次响起,同样的声音不一样的感受!鸟鸣欢快若歌,鹿鸣轻如泉水,连兽吼都没有一丝戾气!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心中茫然若失,仿佛失去世间至宝!
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我呢!凤君拼命挣扎,风儿会担心的!我答应过,答应过爸爸会坚强……
“水!”凤君声音嘶哑!
“凤君!”煜风已经在床前守了三天两夜了,眼睛早已经哭成两个肿桃,可是凤君完全没有一丝要清醒地迹象!终于撑不住倒在床头,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握在手中的纤手轻轻一动,抬头就见凤君睫毛颤颤似要醒来!听得要水连滚带爬去端了来,小心翼翼抱起凤君喂下去,凤君却连嘴也张不开,撒了一身!眼圈一红泪就要下来,思来想去只得用口含了水一口口喂了半盏!就要去放茶杯却被什么挂住衣角,回头竟见凤君苍白的手指抓着,扔了茶杯就扑过去!
“风儿!别哭!”凤君半张着眼,气若游丝!
第一卷净雪篇
休养
“风儿!别哭!”凤君半张着眼,气若游丝!
“我不哭!不哭!”煜风慌忙抹干眼泪,又帮凤君掖掖被角!“你吃些东西吧!我去叫人,大家都担心着呢!”不待回来就急急忙忙奔了出去,凤君他脚步虚浮,过门槛是甚至险些绊倒,不由心疼起来!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了?只怕是他一直守着吧,宫里这些伤号,怎么忙的过来!
一时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人人飞跑着看宫主醒来怎样,却都被听松几个阻了回去!只放几个重要的进来探视!凤君吃了半碗稀粥只觉浑身酸痛,昏昏欲睡!众人识相退了出去,只留煜风照顾!
“你也去休息!”
“不!我守着你!”
“你!算了!给我过来!”凤君看见煜风两眼下的青黑,料想他至少也有两三天没睡觉了!此时自己也没力气跟他讲理,只得挣扎着一把把煜风拉上床,“和我一起睡!”
煜风顾虑凤君体虚,不敢用力,又因为连日操心劳累,终于拗不过钻进棉被!凤君软软的身子贴上来,沉入安心的味道里,疲惫忽然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好累!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
这一觉就是睡到第二天的中午!直到听松等人因担心跑来探视!煜风慌慌忙忙起来,想起她还需服药,自己竟然睡的人事不知,心中自责万分!
凤君自己没事人一般,巴不得永远别有人记起来自己需要吃那黑糊糊的汤药,兀自拉着他的衣襟不松,声音沙哑睡意犹在道:“别理他们,我还没睡够!”煜风安抚半晌才挣脱出去,想想心中又是甜蜜!
听松进来诊脉,静默良久,似乎是不信任自己医术,又让人把仍旧行动不便的惜兰抬过来再看一回!
煜风看父亲和叔叔这般折腾,担心凤君真的有什么不妥,心里七上八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十指绞着衣角,下脣咬的苍白!
凤君仍旧浑身疲惫,昏昏欲睡,躺在那里任人把脉搏,翻眼睛,动也不动!本身医术精良,自己有没有事她最清楚,只不过是疲劳过度罢了!不过为了让这些人安心,随他们看去吧!
两个长辈探讨半天,才放心似的松了一口气!像这样脉象完全正常,却昏迷几天几夜,期间甚至神智不清的事情谁也没遇见过!(可怜的君君说过胡话!)今日再看仿佛一夕间全部好了,竟连一分虚弱之象也看不出来!
再加上凤君看起来仍旧神色疲惫,浑身无力,听松一开始怀疑自己看错了!可惜兰也这么确定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天下间医术及得上二人的屈指可数!不可能两个人都错的!想必是承天护佑,多多休息进补,不需多少时日必能痊愈的!
煜风看父亲舒展了眉头,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将两人送回各自的寝殿,看着伺候的人送来了汤药才回去!
一路往回走,一路理顺最近宫里的大小事务!爹爹那日在祭坛下中了邀梅暗算,所幸他似乎还留了些情面,不是什么难解之毒!
惜兰叔叔虽伤的严重,仍旧撑着给大家切脉配药,依竹叔叔身子不如爹爹也只有半日就醒了过来!倒是他自己的伤,不但被九尾咬伤又断了腿骨,没有几个月也是好不了了!
还有各人大大小小的伤,宫里竟没有几个可用之人了!想着昨日派猎鹰出去送了信的,再坚持几日外面的姐妹兄弟就能回来了吧!跨进卧室只见帘幕低垂,凤君早已经沉沉入睡!虽然疲惫异常,煜风仍旧不自觉的笑出来,总算是可以略略安心一阵子了!
……
听闻宫主醒来,安然无恙!圣宫处处喜气洋洋的,盼了十几年的宫主终于归位,一下子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
年纪大的都还沉得住气,知道听松按着叮嘱不去打扰宫主!小的却没有人管得住了,多数不顾自己还鼻青脸肿、腿瘸臂折的,逮了空就要往凤君寝殿钻,比着看谁第一个打听到宫主在祭坛上面发生了什么!
烟罗、潋琪作为这一代的左右护法,少不得天天来赶人,赶走了别人再假公济私自己赖一会,美其名曰培养感情!日子久了,凤君也跟两人熟悉,越发觉得这两个护法有趣。虽然被命令卧床休息,倒也没有特别无聊了去!
烟罗每天木着一张脸,甚少言语,而且总是素衣净衫,几乎没有存在感!偶尔一句话也像别人欠她钱似的口气!每天被人拽着来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潋琪正好相反,花枝招展这词儿在天宁是形容男人的!换到她身上只让人觉得不足以形容其风韵之万一!而且这厮竟然是个纨袴子弟,用她自己的话说,大江南北的花街柳巷、青楼名妓她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什么“吃喝嫖赌抽,奸淫掳掠偷”,十项全能!
“噗!”凤君一口参汤喷出去,弄脏一床好好的锦缎被子!看看旁边嘴角抽搐的烟罗,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你、你‘吃喝嫖赌’也就罢了,还,咳咳,呛死我了!还‘奸淫掳掠偷’!!我问你,你这左护法是怎么当上的?”
“这个嘛,琪的功夫在圣宫这一代的人中倒是无人能比的!”烟罗头痛地看着那个一脸欠扁笑容的女人,非常想鄙视她!最终却只是谈了口气,无奈!
“那关于那个‘奸淫掳掠偷’是怎么回事?”黑线!
“宫主你不觉得这么一起念,合辙押韵的,特别顺口吗?而且你想也知道嘛!我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美女,男人投怀送抱都来不及,哪用得着我自己费心思!你出去问一问,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潋琪名号!我锄强扶弱、我救死扶伤、我英雄救美、我主持正义……”依旧非常臭屁的摇扇子,满意地看着凤君喷脏第二床锦被,潋琪笑的越发欢畅!
这是什么世道?凤君额角是大颗的冷汗,后脑是一排排黑线!终于、终于看见一个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了!(丫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小言的!终于遭到报应了!)最后还是撑不住一头栽倒:“我困了!明儿再聊吧!”
两人互视一眼,朝一旁伺候的煜风行个礼安静离去!
听到脚步渐行渐远,凤君小心翼翼探出头,“走了?”
“走了!”煜风掩住嘴,低低的笑!
“我说你要想笑就放出声音笑,也不怕憋出内伤来!”凤君语气分外的幽怨,咬牙切齿:“欺负我刚认识她,以后别让我看出她软肋,否则姑娘不说晕她就不姓月!”
“呵呵!潋琪姐姐人很不错的!虽说说话油滑了些,也只是口头上占些便宜!宫里可是有不少兄弟暗暗倾慕于她呢!这几年净雪宫外部联络,加上安插在全国各地的眼线都是她在打理!爹爹他们很器重她和烟罗姐姐的!我看她也是存心给你解闷……”
宽解的话没说完,被敲门声打断!门外的小厮恭敬道:“君上(天宁国对有地位的男子尊称)!药浴准备好了,抬进来么?”
“进来吧!”煜风答应一声,回头看凤君时脸又禁不住热起来!
凤君看他害羞脸红,故意道:“今天我自己来吧!”原来她虽然没什么毛病,却莫明其妙地全身无力,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无暇带来一堆草药,交代要每日药浴,不日即可痊愈!
煜风服侍她从不假手他人,近几日沐浴更衣全部一手包办!
第一卷净雪篇
番外 月然
爹爹去的时候,我只有六岁!所以我不明白,不明白他眉间的失意,不明白他孤独的背影,还有毫无缘由的愤恨无奈!一直不明白!
我甚至怀疑就是他自己,穷尽一生也不明白,他比那个站在高处的男人少了什么?但是我忘不了他死不瞑目的怨恨和不甘,所以我记住了他的遗言!
“成为净雪宫的主人!成为净雪宫的主人!成为净雪宫的主人……”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