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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不色变。
婠婠的目光落到商秀珣的脸上,眼睛立时亮了起来。
徐子陵知道寇仲吃了暗亏,猛地踏前一步,隔空一拳往婠婠击去。
空气立即灼热起来,杀气漫空。
婠婠放下秀发,轻摇臻首,秀发扬起。
围着她的众人都生出要向前倾跌的可怕感觉。更有点觉得婠婠立身处似变成一个无底深洞,若掉进去的话,休想能有命再爬出来。
如此厉害的魔功,众人连在梦中也没有想过。
身在局中的徐子陵只觉击出的劲气有如石沉大海,一去无回,但又不能影响敌人分毫,骇然下亦学寇仲般退了一步。
婠婠讶然瞧着徐子陵,皱眉道:“想不到你两个竟因祸得福,功力大进,否则这一下已足可教你受到内伤了!”
众人来时,本下定决心,见到婠婠立即痛下杀手。可是现在婠婠俏立眼前,连一向心高气傲的商秀珣亦不敢轻举妄动。
寇仲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婠妖女你既不能令我们受伤,那是否表示你已恶贯满盈,命该一死呢?”
婠婠美得可令任何人屏息的俏脸飘出一丝笑意,旋又被伤感的神色替代了,幽幽叹道:“你们两人能得脱大难,最聪明的做法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永远都不要给我找到,但现在偏要送上门来,我纵有惜材之意,奈何曾对人许下诺言,只好狠心取尔二人之命了。”
商秀珣那还忍耐得住,娇叱道:“动手!”
剑化千百点寒芒,闪电前移,带起漫天剑气,往婠婠卷去。
其它人同时发动,一时刀光剑影,全向核心处的婠婠狂攻过去。
婠婠美目凄迷,似丝毫不觉身在险境中,而众人眼前一花,她已来到两名竟陵将领中间,他们的兵器竟半点拦截的作用都起不了。
高手如商秀珣、寇仲和徐子陵,却清楚看到她是仗着鬼魅般飘忽难测的绝世身法,穿行于兵器的间隙中,同时心叫不好。
“呀!”
两名竟陵将领往横拋跌,印堂处分别嵌着半截梳子。
众人连她用什么手法杀人都弄不清楚。
徐子陵看得义愤填膺,腾身穿亭而出,飞临婠婠头上,双掌下按。
吴言的刀,梁治的剑,另一飞马牧场战士的长矛,同时向她的后背、前胸和腰胁攻去。
眼看她难逃大难,她却急旋了一圈,衣袂飘扬,纤指往上点去。
刀、剑、矛全给她奇异的魔功带得滑往一旁,刺劈在空虚处。
徐子陵则掌化为指,与婠婠指尖交触。
螺旋热劲狂钻而下。
婠婠浑身一震,仰脸朝徐子陵瞧来,神色幽怨迷人,檀口微张,吐出一股劲气。
徐子陵的惊人旋劲刚钻入婠婠的肩井穴,便化为乌有,再不能对她的经脉生出任何破坏作用。
而最要命的是对方指尖射出两道似无还有魔幻似的怪劲,刺入自己的经脉去,怪劲到处,经脉欲裂,难受得一对手臂立时麻木不仁,不要说反击,一时连化解都不知何着手。
他的苦况尚不止此,婠婠张口吐出那股劲气,到了他面门尺许处竟没有可能地一分为二,左右刺向他双目,若给击中,不变成瞎子才是奇事。
在如此恶劣危急的情况下,徐子陵心头仍是静若井中水月,嘴角逸出一丝洒脱不群又孤傲无比的冷笑,右足涌泉穴生出一股完全出自天然的火热,以电光石火的速度走遍全身,剎那之间再长新劲,不但解去了手臂的僵麻和痛苦,还飞退半空,堪堪避过眼盲之祸,只喷出小半口鲜血。
婠婠虽占尽上风,但心中的震骇却绝不下于徐子陵。
她的天魔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可刚可柔,千变万化。除了恩师阴后祝玉妍外,古往今来阴癸派虽能人辈出,但从没有人在她这样年纪修至这种境界。
兼之因先前的接触,大致已把握到寇、徐两人来自《《长生诀》》的奇异真气,不但使她功力更为精进,更令她有把握一举击杀徐子陵。
岂知天魔真气甫戳进徐子陵的双臂,便给他的螺旋劲硬生生抵着,过不了肩井穴,使她要直攻其心脉的大计好梦成空。才迫得她不惜损耗真元,吐气刺戳徐子陵双目,那知徐子陵竟能及时避开,她怎能不大吃一惊。
此时吴言等三人已抽身后撤,黄芒电闪,寇仲的井中月却当头劈到,掀起的螺旋劲气,刮得她全身衣衫猎猎作响。
以婠婠之能,虽自问能挡开寇仲这全力的一刀,但仍没有把握应付商秀珣、商鹏、商鹤和梁治四人接踵而来的联手攻击。
这时她脑海中仍盘旋着徐子陵刚才冷笑的动人印象,猛提天魔功,往后朝吴言疾退过去。
双袖扬起。
“蓬!”
寇仲目射奇光,一刀劈在婠婠交叉架起的双袖处。但觉对方双袖似实还虚,使他不但无法着力催劲,还感到有一股吸啜拖拉的怪劲,令他觉得若继续强攻,便会掉进一个不可测知的险境里。
以寇仲过人的胆包,亦不敢冒进,骇然抽刀后退,狼狈之极。
此时商秀珣等四人从四方八面攻至。
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联手攻向婠婠右侧,四手撮掌成刀,便如一个长有四条手臂的人,水银泻地般向她发动强大无比的攻势。
商秀珣则从后退的寇仲身旁窜出,宝刃织起一片剑网,从正面往婠婠罩去,剑气嗤嗤,不比寇仲刚才那一刀逊色。
梁治的剑却从另一侧于重整阵脚后攻至,似拙实巧,沉雄中见轻逸,吞吐不定的封闭了她这方面的退路。
婠婠的粉背此时离后撤的吴言只有半丈许的距离,蓦地增速。
吴言还以为有机可乘,反退为进,全力一刀往她后脑疾劈,眼看劈中,只见婠婠迅速无伦地晃了一下,刀子劈在她芳肩上。
吴言正心中大喜,骇然发觉刀子全无劈上实物的感觉,还滑往肩膀之外,魂飞魄散间,鼻里香气满溢,这具有绝世姿容的魔女已撞入他怀内。
商秀珣等大叫不好时,骨折肉裂的声音骤响不绝,吴言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鲜血,当场毙命。
婠婠一个旋身,避开三方而来的攻击,转到吴言的尸身之后,背贴尚未倒地的吴言,两袖疾挥。
一位牧场战士和另一竟陵将领,同时应袖拋跌,兵器离手,鲜血猛喷,生机被夺。
婠婠顶着吴言的尸身往后急退,来到了锐气已竭的商秀珣四人之间,运劲震得尸身往商秀珣飞去,还夹着两袖左右挥击。
接战至此,虽只是眨几眼的功夫,但已给她杀掉五人,可知她厉害至何等惊世骇俗的地步。
商秀珣虽恨得她要命,但亦知吴言尸身深蕴着她的天魔真劲,又不想损毁手下尸身,无奈下收剑横移。
“蓬!蓬!”
劲气交击。
梁治被她拂得打着转横跌开去,撞入正要冲上来的冯歌的老怀内去。
冯歌惨哼一声,栽倒地上,竟爬不起来。
婠婠这看似简单的一拂,暗含天魔妙劲,先把梁治的刀劲吸得一滴不净,再反而以其劲气还诸梁治,并暗藏旋劲,假若梁治没碰上冯歌,多少也要受点内伤,现在却是把劲气转嫁到冯歌身上。
冯歌那想得到婠婠有此妙着,登时领招伤倒地上。
围攻婠婠的由二十四人骤减到十八人,五死一伤,可是仍未有人能伤婠婠半根毫毛。
婠婠拂向商鹏、商鹤的一袖,更使人叹为观止。她尚未触及对方的两双手掌时,忽地化为漫空袖影,虚实难分。
两老的劲风有如投石入海,只能带起一个小涟漪,然后四手一紧,竟是给她的衣袖缠个结实,扯得两老撞作一团。
仍在空中的徐子陵看得最是清楚,目睹婠婠衣袖忽地长了半丈,原来是自她衣袖里飞出一条白丝带,先穿行于两老四掌之间,再收紧时,已将他们两对手缚在一起。
徐子陵心知不妙,再度加速凌空下扑。
婠婠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似嗔非嗔地横了他一眼,接着横移开去,拖得两老踉跄急跌,全无反击之力。
商秀珣娇叱一声,提剑扑上抢救,蓦地发觉两老被婠婠以丝带遥控着向自己撞来,吓得骇然后移。
“砰!砰!”
骆方和另一牧场战士的兵刃同时被婠婠拂中,喷血倒地,再无反击能力。
寇仲亦知不好,游鱼般晃了几下,闪到婠婠后侧,横刀挥斩她腰肢。
一道接一道的天魔真劲,透过丝带攻往两老,硬生生冲击得他们一口口鲜血喷出来,人又像傀儡般身不由己,横移直撞,全由婠婠作主,情景凄厉至极,令人不忍卒睹。
“呀!”
一名牧场战士走避不及,给两老撞得飞跌寻丈,命丧当场。
许扬此时从左侧攻向婠婠,勉强以烟杆挡着她的香袖,底下给她飞起一脚踢在小腹处,登时拋跌开去。
幸好寇仲井中月劈至,迫得婠婠要留下余力应付,否则此脚包可要了许扬的老命。
丝带像有生命的毒蛇般甩开两老,倒卷而回,拂在寇仲的井中月上。
“霍!”的一声,井中月往外荡开。
商鹏、商鹤两大元老高手喷出了他们最后一口鲜血,随丝带甩脱,拋往两旁,又撞得另两个想攻上来的竟陵将领和牧场战士伤跌地上。
丝带绕空转了一圈,朝寇仲颈项缠来。
寇仲自出道以来,历经大小数百战,从未想过有人的武功能如婠婠的出神入化,变幻莫测。
难怪当日鲁妙子说若他们现在遇上祝玉妍,只有送死的份儿。
事实上天魔功最厉害处,就是能随心所欲,在任何情况下也能伤人,教人防不胜防。
试问若完全不知道她的招数变化,如何定得进攻退守的方法。
商鹏、商鹤既精于联击之术,本身又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可是只一个照面便因摸不清她的手段,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被她以精妙绝伦的手法一举束缚四手,致完全发挥不出功力,挨打致死。
此念既生,寇仲狂喝一声,旋身避过往他颈项缠来的丝带,大叫“小陵”时连续劈了三刀。
每一刀均劈在空处。
这实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徐子陵能及时赶至,在自己限制了婠婠活动的空间时,由徐子陵予她致命的一击。
商秀珣见两老惨死,她亦是了得,猛提一口真气,把激荡波动的情绪完全压了下去,电掣而前,就在此刻,寇仲刚劈出了他妙至毫巅的第三刀,一直迅如鬼魅变幻,令人把握不到她位置的婠婠,忽地窒了一窒。商秀珣那还不知机,宝刃化巧为拙,挑往她像毒龙翻滚,似要往寇仲拂去的丝带一端处。
徐子陵这时刚飞临婠婠的上空,不用寇仲呼叫提醒,也知此乃千载一时的良机,双掌全力下击,螺旋劲发。
直到刚才一刻,婠婠均能操控全局,利用各人强弱参差,巧妙地逐一击破,可是当寇仲劈出了这悟自“奕剑大师”傅采林奕剑之术的三刀后,婠婠首次发现她再不能像先前般要风得风,要两得雨了。
这时亭旁的战场中,众人或死或伤,又或根本接近不了婠婠,只余下武功最高强的寇仲、徐子陵和商秀珣三人,仍有反击之力。
婠婠乃狡猾多智的人,否则怎能成为祝玉妍的嫡传爱徒,故意以最狠辣的手法击毙方泽滔,再采雷霆手段,逐一击杀诸人,那时竟陵和飞马牧场便垂手可得。但寇仲这出乎她意想之外的三刀,却使她首次真正陷入被围攻的劣势中。
寇仲第一刀劈在她身后,形成一股螺旋刚劲,断了她后路。
第二和第三刀,分别劈在她前方和右侧,完全把这两方封闭了。
假若她是和寇仲单打独斗,此刻只要以天魔功里的“吸纳法”,便可把三股旋劲据为己有,趁着寇仲提气当儿,要杀他有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如要退避,也可往左移开,又或腾身而起。可是现在这两个方向都分别给商秀珣和徐子陵封挡了。余下只有凭真功夫硬拚一途。
于此可见寇仲的眼力和手段是多么高明。
婠婠秀眸射出前所未见的异芒,两把短刃从袖内滑到掌心处,幻起两道激芒,分别迎向商秀珣和徐子陵。
她终于使出了压箱底的本领。
这对长只尺二的短刃,名为“天魔双斩”,乃阴癸派镇派三宝之一,专破内家真气,能令天魔功更是如虎添翼,威势难挡。
此时寇仲的气劲以比婠婠猜想中的速度快了一线回复过来,黄芒闪打,拦腰斩至。
三方面来的压力,换了别的人,保证要立即身首分家。
可惜却是遇上了精通邪教无上奇技“天魔功”的婠婠。
天魔功在剎那间提升至极限,以婠婠为中心的方圆一丈之内,像忽然凹陷下去成了一个无底深潭。
这变化在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纯粹是一种气劲的形成。
阴寒之气紧锁三人。
“叮!”
接着是一连串剑刃交击的鸣响,可比拟骤雨打在芭蕉叶上的急剧和疾快。
商秀珣首先与婠婠正面交锋。
她使出了商家传下来最凌厉的独门剑法,每刺一剑,都绽出一个剑花,飘忽无定,却全是进手拚命的招数,务要使婠婠应接不暇,制造寇徐两人扑杀婠婠的机会。
若让婠婠活着,以后必睡难安寝。
婠婠一直避免与商秀珣正面交锋,就是知她剑法凌厉,擅于缠战。不过既无可再避,惟有施出祝玉妍自创的“搜心剑法”,迅速无伦的刺出了十多剑,每一剑都刺在商秀珣振起的剑花的花心处。
剑气交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