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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道:“这个解释倒有点道理,不过若我是师妃暄或宁道奇,必会把和氏璧藏在一个绝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的地方,令人无从下手。”
王世充从容道:“你这想法很有道理,但也只是常理,不能应用到像和氏璧这一类的异宝上。从历史观之,和氏璧失去后总有方法教人寻找回来,它或发出奇怪的光芒,甚或默默召唤有缘之人,诸如此类。所以师妃暄若要保住和氏璧,必须交由她信任的人保管,明白吗?”
寇仲皱眉道:“仍只是勉强明白了一部份。”
王世充似是心情极佳,欣然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呢?”
寇仲道:“我不明白之处,就是王公你大有资格成为被师妃暄挑中作为和氏璧真主,那时天下群豪都俯从响应,又有宁道奇和整个慈航静斋带发或光头的尼姑撑腰,岂非胜过现在去干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吗?”
王世充叹了一口气,苦恼道:“你若是师妃暄,在李密和我之间会挑选谁人,只以我是胡人的身份,已绝不会入选。”
顿了顿,续道:“所以我才要央你为我盗宝。因为谁都以为你寇仲不会听人差遣,那就不会牵连到我身上来,这个忙你定要帮找,否则若让李密得到宝璧,我和你都休想有安乐日子。”
寇仲苦笑道:“王公打的确是如意算盘,但你不怕我得宝后会据为己有吗?”
王世充微笑道:“你得到和氏璧有什么用呢?古语也有云怀璧其罪。此璧正就是和氏璧,就算你蠢得将它据为己有,亦总好过让它落在李密或窦建德、李渊等人手上呀。”
寇仲心忖你这么想就最好,故作烦恼的道:“好吧!那么和氏璧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王世充淡淡答道:“我不知道!”
寇仲愕然叫道:“什么?”
※※※
徐子陵正要走出横巷,后方一声乾咳传至。他心中一懔,猛地回头,见到戴上面具的跋锋寒迅快来到他身旁,扯着他走向大街,道:“我替你把那人灭了口哩!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你的样子是要到上官龙处大杀一场,但这么做只是匹夫之勇,和去送死没什么分别。”
徐子陵醒悟过来,转头瞧了落在右后方对街处的上官龙华宅一眼,道:“你说的阴癸派长老,便是上官龙吧!”
跋锋寒点头应是。
当徐子陵把刚发生的事扼要说明后,跋锋寒骇然道:“你真是毫不畏死,明知涫妖女和边不负都大有可能藏在上官龙府内,你仍要硬闯进去为手下报仇。幸好我到来踩盘子,否则就截不着你。”
又扯着他转入一条横街道:“来!我带你去看一处地方。”
※※※
王世充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卷帛图,摊在桌面上道:“这是位于洛阳城南郊野净念禅院的示意图,净念禅宗一向与慈航静斋关系密切,也学静斋般从不卷入江湖的纷争中,在武林中虽不著名,但却有崇高的地位。所以师妃暄除非不把和氏璧交给别人,否则必是交予净念惮院的禅主了空大师保管。最妙是由于和氏璧的怪异特性,没人敢与接近,故和氏璧定是藏在寺内某处与人隔离的地方。”
寇仲朝寺图瞧去,只见殿宇重重,头皮发麻道:“要在这么大的地方走上一匝,恐怕也要大半天,如何才能找到和氏璧?”
王世充苦笑道:“若是容易的事,我早遣人去做了。事实上我手下能人虽众,但却没有一个能在才智上及得上你,加上你又有两个好帮手,理该比其他人更有机会。”
寇仲挨到椅背处,叹息道:“了空的武功如何?”
王世充若无其事的道:“不知道!”
寇仲差点从椅上弹起来,失声道:“什么。难道没有人见过他?”
王世充无奈答道:“当然有人见过他,我也曾和他见过两面,不过他修的是‘闭口禅’,从不与人说话。”
寇仲讶道:“凭王公的眼力,仍看不破他的深浅吗?”
王世充困恼地道:“能练得‘闭口惮’的和尚,自然都该是深藏不露的人吧!我甚至连他是否懂武功也不晓得,只知道他座下四大护寺金刚,都是深不可测的高手,否则就不用劳动寇公子的大驾了!”
寇仲苦笑道:“你比师妃暄更懂选人。最恼人是王公你只是事事凭空猜估,若我拚死打遍全寺仍找不到和氏璧,那才冤哉枉也。”
王世充双目放光道:“只要有一分机会,我们也不该放过。否则如让李密得到和氏璧,你和我都只能抛弃尊荣,甚至过着任人宰割的日子。”
寇仲叹道:“既是如此,那圣上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好了!”
※※※
跋锋寒指着对街宅舍重重的一座院落道:“这是洛阳最著名的青楼曼清院,最红的三个妓女是清菊、清莲和清萍,人称‘曼清三朵花’,老板就是子陵你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的上官龙。”
街上行人熙攘,热闹非常,他们要退在一旁,才不会阻碍行人。
此时太阳快要沉没在西山之下,有些店铺已亮起灯火。
徐子陵冷然道:“上官龙今晚是否会到这里来?”
跋锋寒道:“他在这里有间长房,表面上是用来招呼朋友,实际上却是收集各方面来的情报。”
徐子陵讶道:“东溟派为何能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呢?”
跋锋寒皱眉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问了琬晶两次,她都没有正面答我,我只好知情识趣不再问她。但琬晶既有边不负这父亲,又假若东溟夫人就是琬晶的亲母,那东溟派必和阴癸派有一定的渊源,故能比别人知得更多有关阴癸派的事。”
此时有一批胡商想进入两人身后的铺内看货,他们识趣地退到一旁,跋锋寒乘机扯着他继续漫步,道:“琬晶对边不负这父亲深痛恶绝,但又自知难以狠心下手杀他,而且这亦非容易之举,所以才央我为她办这件事。事实上边不负确是强横之极,即使我们三人联手,若没有有利的环境配合,也休想留得住他。”
徐子陵边行边在他耳旁低声道:“她要对付阴癸派,不怕阴癸派报复吗?”
跋锋寒逍:“这正是琬晶要通过我来对付边不负的另外一个原因。因为只是南海派已使琬晶穷于应付,若再公然惹上阴癸派这硬得无可再硬的敌手,东溟派说不定会有灭派大祸。”
徐子陵愕然道:“南海派是什么东西?为何我从未听过。”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南海派并非什么东西,而是海南一座大岛上名震南方的第一大派,声威仅次于宋阀,其掌门梅洵七年前只二十岁就登上掌门之位,擅使长枪,非常有名。”
徐子陵叹道:“中原实在太大了,奇人异士数不胜数,怎么听都听不完。”
两人再步上新中桥,沿着洛水朝东走,顺道去与寇仲会合。
跋锋寒微笑道:“不过南海派最令人惊惧的却非梅洵,而是他的师公‘南海仙翁’晃公错,此人论资排辈,又或以武功而言,都可列入中原前十名的高手内,比之宁道奇亦所差无几,幸好他已退隐多年,否则琬晶会更头痛。”
徐子陵有点明白的道:“难怪你对中原的事如此了如指掌,至少有这位东溟公主肯毫无保留的向你提供资料。”
跋锋寒淡然道:“早在突厥时,我已知道很多关于中原的事。来!我们在堤边坐下等仲大少好了!”
坐好后,徐子陵瞧着一艘在夕阳下驶过洛水的帆船,满怀感触地道:“你看这艘船多么自由写意,纵是在闹市中心,但一切人世间的斗争都似与它没有半点关系,而我和你则深深被卷进了凡尘的是非圈内,难以脱身。”
跋锋寒哂道:“子陵对这人世绝对是个不情愿的参与者,不过即管是这条船,实情亦像我们般在人海中打滚。闲话休提,不若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可活擒上官龙,再迫问出你瑜姨的去向。”
此时寇仲到了,兴冲冲的跪倒两人身后,神秘兮兮的道:“今晚我们去偷和氏璧好吗?”
两人听得愕然以对,面面相觑。
第十三卷 第八章 长白王薄
三人戴上面具,换上一般江湖人物的装束,坐在曼清楼对面街一座饭馆靠街的座席,正享受漫后的甜点。
这时寇仲已把王世充的话一点不漏地转述完毕。跋锋寒首先道:“原来和氏璧如此怪异,不过若慈航静斋和宁道奇都勘破不了它的变幻秘密,恐怕天下再无人有办法了。”
寇仲笑嘻嘻道:“理得它有什么怪用奇迹,最紧要是破坏师妃暄和李世民小子的好事。将来到我起事时,便以之为帅印,想想也风光过瘾!你两人究竟帮不帮我。”
跋锋寒正容道:“帮你没有问题,但得宝后要给我研究个十天八日才成。”
寇仲哈哈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大家既是兄弟,自须有福同享,有祸同当。”
跋锋寒苦笑道:“你倒懂得打蛇随棍上。咦!子陵为何眉头深锁?”
徐子陵叹道:“以锋寒兄的见闻广博,对净念禅院似亦从未得闻。只此便可知禅院里的乃真正方外高人,不问世事。我们却要去扰他们的清净,小弟怎能快乐得起来。”
跋锋寒冷哼道:“他们若真是不问世事,就不该沾手和氏璧,若沾手和氏璧,就不能怪我们去盗宝。”
顿了顿后,拍拍徐子陵肩头微笑道:“子陵放心吧!我们先设法肯定和氏璧是藏在寺内,才动手或偷或抢,那你便不用心中不安乐啦!”
寇仲愕然道:“想不到老跋能这么体恤陵少。”
跋锋寒哂道:“我跋锋寒罕有与别人交朋友的,不知为何却偏与你们投缘,既是朋友,自应体谅对方,为对方着想,这才是交友之道。”
寇仲皱眉道:“我不是不想为小陵着想,但你刚才提出的办法却是知易行难。试想偌大一座禅院,除非搔扰其中一个和尚的清静,抓了他来拷问,否则如何知道和氏璧是否在寺内了,”跋锋寒胸有成竹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们先听我的推论吧!”
两人讶然道:“什么推论?”
跋锋寒油然道:“假设那叫秦川的真是师妃暄,那她可能刚从宁道奇手上接过和氏璧,便去考较李世民做未来天子的资格。于是给子陵感应到她身怀宝物…”
寇仲一震道:“我明白了。所以只要子陵到净念挥寺闲逛一周,便可探知和氏璧藏在何处,又或根本不在寺内了!果是好计。”
跋锋寒双目闪闪生辉,沉声道:“不过我们的如意算盘可能会完全打不响。”
徐子陵点头道:“师妃暄既放心把和氏璧交给了空禅主保管,自是确信他有护宝的能力。只看他修的是什么‘闭口禅’,又连王世充都看不破他的深浅,便知他的功行修养均是非同小可。”
寇仲道:“如果可轻易盗宝,王世充早已出手。咦!这事有点不妥当。”
两人齐瞪着他。
寇仲露出回忆思索的神情,道:“当我问王世充为何他自己不派人去盗宝时,他露出苦涩的神情,像是吃了哑巴亏的凄惨模样。说不定他已曾派高手去探过虚实,却是铩羽而回,所以才央我们出手。”
跋锋寒和徐子陵都听得眉头紧锁,因为若已打草惊蛇,纵使师妃暄不移宝别地,净念禅院也将提高警戒,使盗宝一事困难大增。
徐子陵点头道:“你这推测合情合理。我才不信王世充肯在这么短的时间如此信任你。且谁都看出你是野心极大,不肯屈于人下的野心家。所以说不定是他借刀杀人之计。和氏璧根本不在寺内,这叫狡兔未死,走狗先烹。”
寇仲苦笑道:“兄弟又来耍我!”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真拿你两人没法。不过子陵的推测亦非常合理。整件事可能是王世充设计要陷害你罢了,早知是那样。咦!上官龙的马车到了!”
跋锋寒大步走到街上,正要横过车水马龙的繁华大道,给徐子陵和寇仲分别左右拉住,奇道:“你们扯着我干什么?”
寇仲尴尬地道:“忘了告诉你我两人从来都欠了青楼运,到青楼去没有一次是有好结果的。”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竟有这么一回事,那现在我们该否回家睡觉?或是由我将上官龙轰下街来,再由你们动手收拾。”
徐子陵断然道:“今晚当然要动手,但至少你该告诉我们你的作战大计吧!”
跋锋寒洒然道:“对付一个阴癸派的大喽罗,何需什么手段。就以马贼杀人的方式,来个迅雷不及掩耳,硬闯进去,掳人后就找个地方由我行刑拷问,包他连历代祖宗也要和盘托出。”
寇仲哂道:“这不就是计划吗?三十六计中这叫以快打慢,攻其不备。不过似乎你该告诉我们上官龙那间长房在那一座院落和厢房,免得我们摸错了门口。”
跋锋寒苦笑道:“这个恕我难以从命,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准备逐屋搜寻,闹他一个天翻地覆,舒舒手脚。”
徐子陵和寇仲愕然以对。
跋锋寒微笑道:“我办事,两位老弟请放心。我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吧!来!青楼是只要囊中有金就可进去的地方。先找四、五个美妙姑娘来谈谈心再从长计议好了!”
寇仲奇道:“我们只有三个人,为何你却要找四、五个那么多来陪我们?”
跋锋寒凝望着对街曼青院的正门,油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