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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连忙起立相送。
师妃暄深深的凝视寇仲,轻柔的道:“祝玉妍连夜撤出洛阳,不过她对圣帝舍利绝不肯放手,以防落入石之轩手上,两位对此应要小心点。”
寇仲抱拳笑嘻嘻道:“多谢仙子关心。”
师妃暄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从容雅逸的离开。
重新坐好后,寇仲一把抓著徐子陵的肩膊低笑道:“兄弟你走运啦!照我看她对你真的动了心,否则怎会显现一般小女儿的羞涩情态。”
徐子陵尚未有机会责骂他,杨公卿和张镇周来了,出乎意料之外的竟还有老狐狸王世充,气氛登时异样起来。
寇仲为神色凝重的王世充奉茶,笑道:“圣上何用微服出巡,纡尊降贵的来见我们,一个口讯传我们入宫见驾不就成吗?”王世充黑著脸沉声道:“少帅可知自己的鲁莽行事,闯出甚么祸来?”杨公卿和张镇周先后趁王世充不在意,向他打个眼色,著他小心应付,显是王世充曾在他们面前大发脾气。
寇仲勉强压下对王世充破口大骂的冲动,挨到椅背处,伸个懒腰,才好整以暇的道:“圣上有否奇怪,为何洛水帮的人仍未来找我们的麻烦?”王世充勃然怒道:“当然知道,若非寡人费尽唇舌说服荣凤祥,整个洛阳都要给翻转过来。”
寇仲和徐子陵都心中暗骂:王世充确曾力劝荣凤祥,不过只是劝他迟点动手,以免防碍对付突利的阴谋。
寇仲把左手腕枕在桌上,中指轻敲茶杯,目光凝注在不断因震荡而惹起一圈又一圈涟旖的清茶,摇头叹道:“圣上你这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知其一的是由可风扮的荣凤祥已给我们干掉;不知其二的是辟尘扮的荣老妖亦告重伤,现在只剩下半条人命,能否过得今晚仍是未知之数。”
王世充、杨公卿和张镇周立时动容。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微笑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目下荣妖女是独力难支,假若圣上能把握机会,使人出掌洛水帮,说不定能把控制权夺取过来,此等手段,圣上该比我更在行,不用小子来敦你。”
这番话暗含冷嘲热讽,可是王世充的心神早飞往别处去,只当作耳边风,却仍不禁一震道:“荣凤祥真的伤得那么重?可不要骗寡人。”
寇仲微笑道:“我寇仲甚么时候骗过圣上?”
王世充终於脸色微红,尴尬的乾咳一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寡人要先调查清楚,始作定夺。”
双目一转,又道:“今天黄昏护送可汗北归之事,可有改变?”寇仲耸肩道:“一切依圣上指示不,但为策万全,我会和陵少随行,直抵北疆始折往关中,圣上不会反对吧?”
王世充欲言又止,终没说出来,倏地起立,众人依礼陪他站起来。
王世充狠狠道:“两位在洛阳最好安份守己,不要再闹出事情来。”
寇仲耸肩道:“若没有人来找我们闹事,我们想不安份守己也不成。”
王世充脸色微变,旋又压下怒火,问道:“可汗现下大驾何处?”寇仲哈哈大笑道:“当然是躲起来避风头,免得圣上难做嘛。圣上请!”王世充气得脸色再变,但终没发作出来,拂袖往房门走去。张镇周抢前一步为他启门,守在门外的十多名侍卫肃立致敬,排场十足。
杨公卿堕后半步,凑到寇仲耳旁低声道:“李秀宁想见你。”
寇仲虎躯徽颤,却没有作声。
杨公卿见他这副模样和反应,谅解的略一点头,拍拍他肩膀,又道:“迟些再和你细说。”这才追在王世充等人之后离开。
“叮”!两个杯子碰一记,寇仲喝下这杯祝茶后,道:“有没有能甩身的预感?”徐子陵苦笑道:“你当我能未卜先知吗?不过根据徐某人的判断,经昨夜一役,四僧该摸清楚我的底子,再无可能行险侥幸,而要凭真功夫脱身。
正如伏老骞说的:我们只能应试交卷,而不能弄巧作弊。”
寇仲点头道:“你刚悟得的心法非常重要,横竖他们不是要活宰我们,我们就借此机会尽展所长,输了就改去找宇文化骨算账,但你可不要故意输掉才成。”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我若这么做,怎还配作寇少帅你的兄弟?更何况现在我真的想入关一开眼界。”
寇仲愕然道:“有甚么眼界可开的?”徐子陵微笑道:“都是你不好,想出由我扮岳山去探访老朋友李渊这方法,令我不单大感刺激有趣,并觉说不定还可破坏石之轩的阴谋。”
寇仲摇头叹道:“说到底你都是认定我起不出宝藏,还说甚么兄弟情深。”
徐子陵显然心情大佳,笑道:“少帅息怒,但客观的事实绝不会因人的主观意志而转移。先不说我们找到宝藏的机会非常渺茫,就算找到也难以搬走,你只好守诺认命,我又何乐而不为。”
寇仲哈哈一笑,旋又压低声音道:“小子是否因仙子也动凡心而心花怒放?”徐子陵哂然道:“你爱怎么想都可以,时间差不多哩!能被佛门四大顶尖高手围攻,想想都觉得是种荣幸。”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猛地立起,仰天笑道:“是龙是蛇,还看今朝。
井中月啊!你勿要让我寇仲失望啊!”两人步出董家酒楼,同时往天上瞧去,只见点点雪花,徐徐飘降,填满整个天空,刹那间将先前的世界转化到另一天地。每点雪花都带有飘移不定的性格,分异中又见无比的统一。
天街仍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热闹情景,往左右瞧去,较远的地方全陷进白蒙蒙的飘云中,为这洛阳第一大街增添了丰富的层次浓淡,有如一幅充满诗意的画卷,把一切都以雪白的颜色净化。
洛阳的居民为此欢欣雀跃,以欢呼和微笑迎接瑞雪的来临。
寇仲笑道:“我们甫出门口即下雪,这算是甚么兆头?”徐子陵正别头凝望另一端消失在茫茫雪雨裹的天津桥,欣然道:“管他娘的甚么凶兆吉兆,总之我现在感到心畅神舒便成。”
不纷而同下,两人加入天街的人流,朝天津桥开步。他们大异常人的体型氨度,立时吸引不少行人的目光。
寇仲与徐子陵并肩而行,叹道:“谁会想到我们是到至善寺与佛门最厉害的四个和尚决斗,而此战又可能关乎到天下盛衰兴替的大事?”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想起生命梦幻般的特质,点头道:“我们在扬州混日子时,没想过有今天此日吧?”寇仲一拍他肩头哈哈笑道:“说得好!那时我们只是两个不名一文的无名小卒,每天都为明天如何项饱肚子苦恼,还要动脑筋去应付言老大,想想都觉得现实做梦般虚假。更怕跌一跤醒过来,仍是睡在扬州废园的狗窝里。”
两人步上天津桥,雪花下得更大更密,洛河和长桥均被浓得化不开白皑皑的冬雪笼罩,茫茫一片。
徐子陵在桥顶停下来,目光追随一艘没进雨雪深处的风帆,忽然道:“为何你不愿去见李秀宁?”寇仲虎躯微颤,双手按栏,低首俯视洛河,雪花飘进长流不休的河水里,立被同化得无痕无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不经意。苦笑道:“教我怎么答你?相见争如不见,我只会令她失望。”
徐子陵道:“假设你遇上她时名花尚未有主,你的命运会否因而改变过来?”寇仲摇头道:“谁晓得答案?那时我们的身份太过悬殊,若我们当年就那么跟了李小子,今天顶多只是天策府的两个神将天兵,很难会有现在的得意际遇。祸福无门,凭是难料。”
又岔开话题道:“嘿!师妃暄终於会脸红哩!”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你这小子,总是死性不改,不肯放过这类话题。
师妃暄怎说仍是凡人,自然有凡人的七情六欲,间中脸红有啥稀奇,何况你的说话是那么的大胆无礼。”
寇仲笑道:“她并非凡人,而是自幼修行把心湖练至古井不波,弃情绝欲的凡间仙子,她肯为你脸红,可见到达情难自禁的地步。不是我说你,你这小子实在太骄做,就算心中欢喜上人家姑娘,仍只藏在心内。”
徐子陵不由想起石青旋,叹道:“缘来缘去,岂可强求!每个人也有自己追求的理想和目标,强要改变不会有甚么好结果的。或者忽然有一天我想成家,想法又会改变过来。”
寇仲叹道:“你徐子陵怎会成家?照我看你只会是只闲云野鹤,寻寻觅觅,却又无欠无求的了此残生。哈!了此残生。”
徐子陵想起素素,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伤情。
寇仲伸手搭上他肩头,跟他一起步下天津桥,若有所思的道:“真奇怪!这场飘雪像触动了我们心灵内某一境界,勾出记忆深处某些早被淡忘的事物。我们脚踏的虽是洛阳的天街,但感觉却像回到儿时的扬州城,换过另一种更能牵动内心的方式去讨论令我们神魂颠倒的标致娘儿,谈论未来的理想。”
徐子陵点头同意,道:“当年我们确是无所不谈,更不断憧憬将来。眼前我们像得到很多东西,但又若一无所有。究竟是否真有命运这回事?”寇仲沉吟道:“你也知我以前从不真的相信命运,好运坏运只是当话来说。可是在经历这么多事故后,我再不敢遽下断语。无论我们到那里,宿命总像紧紧缠绕我们。例如娘死前为何会告诉我们杨公宝藏的藏处,为何我们又会遇上设计宝藏的鲁妙子?更那么巧宝藏就在关中,还牵涉到争天下做皇帝和正道魔门的斗争,千丝万缕,总要将我和你卷进去似的。这不是宿命是甚么?”只下这么一阵的密雪,东都洛阳换上雪白的新衣,所有房舍见雪不见瓦,长街积起一层薄雪,刚留下的足印车痕转瞬被掩盖,过程不住的重复。
两人漫不经意的转入通往至善寺的街道,纯净朴素的雪景使他们心中各有沉溺,不能自已。
雪点变成一拳拳的雪球,彷佛由一滴滴剔透的冰冶泪珠,变成朵朵徐徐开放的花朵,美得敦人心醉。
倏地停下,至善寺敞开的大门正在眼前。
阵阵梵唱诵经之声,悠悠扬扬从大雄宝殿中传来,配合这雪白苍茫的天地,份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驰物外。
寇仲虎躯一震道:“为何刚才我完全忘记了到这里来是要面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战?”徐子陵心中亦涌起奇异无比的感觉。
寇仲一拍背上井中月,豪情狂起,哈哈一笑,大步领先跨进寺门内去。
徐子陵紧随在后,在这一刻,他完全不把胜败荣辱放在心上,就像从天降下的瑞雪。万古长空,一朝白雪。
第三十卷 第二章 至善之战
他们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徐子陵与师妃暄昨晚交谈的亭园内,除了不断从后方大雄宝殿传来的经诵外,四周空寂无人,只有雪花轻柔地默默从天飘降。
寇仲笑道:“我有种感觉:就像变成蜜糖那般,所有嗅到香气的好蜂坏蝶,都赶来分一点滴。”
两人任由雪花落在身上,脚步不停的朝跟大雄宝殿遥相对峙的天王殿走去。殿后佛塔高耸,殿宇重重,左方似为僧侣寝居的处所,右边则为斋堂、客室等建筑物,规模宏大。
徐子陵摇头笑道:“你这小子,不时要来几句不伦不类的比喻话儿,狂蜂浪蝶竞逐花蜜,只适用於男追女的情况。我们只因惹得一身烦恼,人家要找麻烦便来寻上我们而已!”
天王殿内,中供大肚弥勒,背塑韦驮,左右分列四大天王,东西南北各护一天。塑工精绝,形神兼备,生动逼真。
四大圣僧,并排背着大门坐在佛坛前四个蒲团上,左右两边是曾和徐子陵交手的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中间旁放禅杖的一僧就是寇仲见过的华严宗帝心尊者,剩下来的一僧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当然是祝玉妍誉之以枯禅玄功称冠於世的三论宗嘉祥大师。
四僧默然结迦跌坐,就像多出来的四尊菩萨塑像,却又令人在视觉上丝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浑进广阔庙堂的空间去。
一炷清香,点燃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弥漫佛殿。
寇仲并没有被这种压人的神圣气氛所慑,踏前一步,哈哈笑道:“四位大师圣驾安祥,寇仲徐子陵两小子特来叁见。”
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寇仲和徐子陵都生出异样的感受。
嘉祥大师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两位施主果是信人,若能息止干戈,更是功德无量。”
寇仲微微一笑,从容道:“难得大师肯出手指点,我寇仲怎可错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不知如何才算过得四位大师这一关?”
道信大师哈哈一笑,道:“大道无门,虚空绝路,两位施主只要能从来的地方回去,以后两位爱干甚么,我们绝不干涉。”
两人听得你眼望我眼。
道信的话暗含玄机,无门既可指天王殿的大门,也可指外院的山门,两者远近不同,自是大有分别。
四僧且至此刻仍是背向他们,殿外风雪漫空,气氛更觉玄异。
徐子陵感到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