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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希白道:“照我看李世民非常头痛,在战场上他虽是战无不胜的统帅,但回到长安,面对的却是另一种的斗争手段,阴谋诡计,无所不用其极。且李建成终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又与李渊的宠妃结党,兼之有魔门和突厥人在背后撑腰,李世民可说完全陷于挨打的劣势,我实在想不到有甚么方法可帮他的。”
雷九指不解道:“李世民在大唐军中极具威望,只要一声令下,岂非可把李建成打个落花流水,连李渊也无可奈何。”
侯希白摇头道:“唐室行的是府兵制,打完仗回家,府兵归田,与寻常百姓无异。如果中央要徵调府兵,发下军符到地方州县,由州县的刺史与折冲都卫共同验明军符无误,始能发兵。训练则于每年冬季各在地方进行。试想李世民若要起兵遣返,首先须从李渊手上取得军符,其次这么大举动员,怎会不惊动李建成,可能府兵未至,天策府便给捣成碎泥。”
徐子陵开始明白杨文干的作用,像这种雄霸一方的大帮会龙头老大,不须军符,即可发动大批人手来对付任何人。而以可达志为首的突厥高手,更可在这种形势下举足轻重。
侯希白又道:“李世民曾多次请求李渊让他发兵进攻正虎视耽耽太原的刘武周和宋金刚,都被太子和妃缤党进言破坏,正是怕李世民见形势不妙,在外拥兵自立,甚至掉转枪头来攻打长安。”
雷九指恍然道:“难怪李世民这么看重你这个外人,假若你能狠挫可达志的威风,至少可杀杀李建成的气焰。环顾天策府,虽是高手如云,可是连长孙无忌都在可达志手上吃了亏,单打独斗下,确无能与可达志撷抗的人。”
侯希白苦笑道:“所以秦王着我明晚随他到皇宫参加年夜宴,这趟要看子陵的功夫啦!”
徐子陵愕然道:“明晚!唉!我刚想告诉你一个对付杨虚彦的计划,不巧的也正是要在明晚进行。”
接着把杨虚彦可能于明晚于同兴社吃年夜饭时刺杀高占道的事详细道出。
侯希白听得眉头大皱时,雷九指笑道:“放心吧!杨虚彦与唐室关系密切,这种场合怎敢不出席,假设他真的要从事刺杀行动,也只会在事前成事后,又或托词离开。只要我们部署得当,仍有机会把他干掉。”
侯希白双日放光,道:“这趟绝不可让他溜掉,否则子陵和少帅的身分将会光。”
徐子陵笑道:“就算他明知我们身分,又或临阵时成功溜掉,亦绝不会把事情张扬出去,只是我们的处境更危险而已。”
两人不解的瞪着他。
徐子陵进一步解释道:“道理很简单,皆因他的师傅,也是侯兄的师傅石之轩,正苦待我们去把杨公宝藏起出来,其他的事在他看来都是次要的。”
雷九指拍腿喜道:“这就更能令我们可放手而为,再无任何顾忌。”
侯希白道:“今回该轮到小弟把这两天扮作莫为所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说给子陵听吧!”
寇仲把常何反拉出大门,煞有介事的低声道:“出门再说。”
常何着同来的四名手下让出一骑予寇仲,两人并骑驰出沙家新宅,朝跃马桥的方向走去。
寇仲装出一脸苦恼的神色,“痛不欲生”的道:“小人给二少爷缠得差点没命,幸好有你常大人来解围,否则都不知如何脱身。”
常何笑道:“成功是否要先生去为艳名远播的青青夫人治病呢?”
寇仲道:“治病没有问题,最怕他要我去和青楼的美人儿喝酒应酬,酒能乱性,色更厉害。小人练的是童子功,若给破掉,那就三十多年心血尽付东流。”
常何露出同情的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寇仲打蛇随棍上的道:“常大人可否帮小人一个忙?”
常何显露出义气男儿的本色,拍胸道:“莫兄有甚么事尽管说出来,小弟力所能及,必为你办妥。”
寇仲压低声音道:“这两天我日夜不停的为人治病,累得差点没命,回家后又给二少缠死。嘿!你也知我有时是要独自一人静静地休息。我可否在躲起来时,就推说应你之请去给人看病。”
常何欣然道:“这个没有问题,不过皇上命我通知你,明晚宫内的年夜宴,莫兄定要出席,届时小弟会来接莫兄入宫。”
寇仲刚才一番说词,无非为找藉口不留在沙府吃团年饭,好去应付杨虚彦的行刺,此时为之哑口无言,心叫糟糕。
常何又道:“莫兄已成长安最受欢迎的人,不但皇上和太子殿下看重你,连今早才回来的齐王也要请你今晚到风雅阁相叙,这个小弟可不敢代你推却。”
寇仲心中叫苦,兜兜转转后,仍是要赴齐王元吉的晚宴,颓然道:“我明天不是大清早就要入宫为娘娘诊病吗?”
常何道:“齐王当然晓得,故莫兄只要到他的宴会转转便成。”
寇仲作最后努力,叹道:“常兄好像忘记我练的是童子功,最怕色诱。”
常何道:“这个包在我身上,我会暗中通知齐王,请他安排妥当,包保没有人色诱你老兄。”
寇仲苦笑道:“齐王的宴会往甚么时候举行?若还有点时间,我就回家好好先睡一觉,恢复些精神,这叫养生之道。”
常何往西沉的太阳瞥上一眼,道:“尚有个许时辰,莫兄迟到也不打紧,小弟会为莫兄说话的!”
寇仲一声告罪,勒转马头,飞也似的溜掉。
第三十二卷 第三章 面对挑战
寇仲把马儿交给沙家府仆看管,接着到侯希白的密巢找徐子陵,此时侯希白刚离开,徐子陵和雷九指正在研究赌术,准备待会再往明堂窝大杀四方。
寇仲劈头向两人道:“李元吉回来了!”
徐子陵早知此事,当然不会因此惊异,点头道:“因为有人制造我们入关的假象,李元吉当然要赶回来。寇仲愕然道:“你竟然知道的比我详细。”
雷九指为他斟茶,把侯希白的话转述与他。
寇仲摸着茶杯底,沈吟片刻,皱眉道:“制造假象的人究竟是想害我们还是帮我们?”
假若他们尚未入关,而杨文干的情报网因为误以为他们已经入关以致懈怠下来,当然有利于他们前进关中;如若他们以在关内,因替身曾在关外现身,自然会使人更不怀疑他们此刻的身份。不过当人人都晓得他们到了长安,会提高警觉,大大加重压力。”
徐子陵沉声道:“不要轻估敌人,制造假象者肯定是深悉我们性情与作风的人。”
雷九指一呆道:“子陵为何有此推论?”
寇仲挨往椅背去,伸个懒腰道:“陵少之言有理,若我猜的不错,这定是妖女的手段,她甚至晓得莫神医就是我寇仲,故意用此法向我们增加压力,迫我们及早去把杨公宝藏起出来。”
雷九指色变道:“为何不是石之轩或赵德言,而是妖女呢?”
徐子陵同意寇仲的看法道:“因为她最熟悉我们,甚至熟悉我们长生诀气功的底细。别人会因寇仲精通医术而不怀疑他是寇仲,可是只要晓得神医莫为的治病方式,会立即看穿识寇仲乔扮的。”
雷九指忧心忡忡道:“此事非常不妙,我们该如何应付?”
寇仲笑道:“放心吧!阴癸派绝不会把这珍贵的秘密传开去,皆因她们要独吞邪帝舍利,故还要努力为我们护航,这假象正是一种手段。”
接着苦恼的道:“明晚宫内举行年夜宴,李渊指定要我参加,这事真令我头痛。”
徐子陵淡淡道:“我和你有同样的烦恼,幸好杨虚彦亦要赴这夜宴盛事,只要我们定好应变之法,该可应付得来。”把侯希白的情况顺带说出来。
寇仲忽然双目发光,道:“最佳的寻宝时刻,肯定是在明晚无疑,因为所有人都集中在皇宫内,事后饮饱食醉,更没闲情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人暗中寻宝,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没好气的道:“你查到宝藏在那里了吗?”
寇仲信心十足的道:“明早为张美人儿把脉问安后,小弟已得工部尚书大人刘政会允许,到工部的宗卷室查阅跃马桥附近建筑的资料,只要找到年份吻合又或由杨素亲自督建的屋宇,等若找到宝藏的入口,这重任包在小弟身上好啦!”
雷九指逐渐习惯他的作风,语重心长的道:“由鲁师设计的密库,绝不会这么容易被看破的。”
寇仲转向徐子陵道:“今晚李元吉会在风雅阁请我吃饭,你可知道风雅阁的漂亮老板娘,同时也是李元吉心仪的美女是谁呢?”
徐子陵愕然道:“是哪一位?”
寇仲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道:“就是曾经对我们恩将仇报的青青姑娘。”徐子陵茫然道:“谁是青青?”
寇仲早猜到他这般的反应,笑吟吟解释清楚,叹道:“这证明她是个有良心的人,才会事后内疚于心。”
徐子陵记起高占道的话,道:“真巧,查杰跟你沙家的二少般,都是拜倒于喜儿裙下的追求者,希望他只是一时之兴,勿要沈迷。”
寇仲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从怀内掏出李建成赠送的金子,放在桌面,笑道:“这是我参加的一份赌本,赢了可要算我一份。”
雷九指立时双目放光,长身而起,把金子纳入怀内,哈哈笑道:“兄弟们!出动的时候到啦!莫要辜负大好时光。”
寇仲道:“且慢!趁尚有点时间,雷老哥最好过两招医理给我防身,好教不用给人问的哑口无言。”
雷九指欣然道:“论吹牛皮,本人肯定是高手的高手,凭少帅的资质,我包保可在一个时辰内教晓你。”
寇仲失笑道:“我不是想跟你学吹牛皮,而是想真正学些医学上的窍门理论,不用给人问起来时乏言应付。”
雷九指两眼一翻,道:“这有分别吗?”
徐子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寇仲瞪他一眼道:“亏你笑得这么痛快,我始终觉得今晚李元吉是宴无好宴,非只是为感谢治好青青的病那么简单。换过是你,今早才从外地长途跋涉地赶回来,晚上便要不辞辛劳的宴请只为情人诊病的大夫,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还要三催四请,特别差常何来要老子去赴宴。”
雷九指沉吟道:“听说南海派的掌门人梅洵不但武技强横,且智计绝伦,定是他生出疑惑,所以布局来试探你的真伪。”
徐子陵道:“幸好你和沙家早有前缘,若是在沙家来长安途上才突然横里杀出来,他们不肯定你是冒充的货色才怪。目下只能是真假难辨,疑惑丛生。”
两人禁不住为寇仲担忧起来,李元吉等人与李建成情况不同,皆因他们是四处追捕、搜索寇仲和徐子陵二人,任何来历不明的人亦会被他们怀疑。
否则以李元吉的身份、地位那会亲试探。
徐子陵皱眉道:“医学理论繁比天上群星,你这么急就章的去硬学,遇上懂医理的人,不错漏百出才是奇事。”
雷九指拍腿道:“有啦!医学理论虽历代层出不穷,但追源流,仍以皇帝内经为圭臬,莫出其右。凑巧老哥我曾对皇帝内经下过一番苦功,就选其中论及四气、阴阳、五脏、经脉、气血等条目的精要,尽传与你,到时少帅临场发挥,说不定可以关。”
徐子陵担心的道:“若对方问及用药的实际问题,他怎么应付的来。”
寇仲苦笑道:“怕不得那么多啦!到时只好随机应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雷九指道:“这个也不成问题,我顺道把神农本草经的歌诀说几首你听,到时只讲大概,不谈细则,除非对方是精通医道的高手,否则休想察破。”
寇仲作揖道:“师父请赐教,小徒正洗耳恭听。”
这晚的北里特别热闹,徐子陵的“雍秦”和雷九指扮的山东行脚商“温宽”,随便找间饭馆填饱肚子,来到明堂窝门外。
徐子陵不解道:“说到底我们针对的是香家,为何不直接到他们开的六福赌馆,狠狠赢他们一把,我赌起来亦可心狠手辣点。”
雷九指胸有成竹的道:“这正是关键所在。要知明堂窝和六福赌馆各有各的后台,虽是死对头,却都奈何对方不得。依江湖规矩井水不可犯河水,就算『大仙』胡佛有信心胜过自己的赌术胜过『神仙手』池生春,亦不能到六福去踢场。但有你这外来的高手就是另一回事。老弟乃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我的话吧!”
徐子陵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雷九指为何要他在赌国闯出名堂来,当他成为能在赌桌上与“大仙”胡佛争雄决胜的对手,将成为六福赌馆拉拢的对象,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这确是混进香家的奇谋妙计,真亏雷九指想得出来。
皱眉道:“为何你以前说及这方面的事,都是语焉不详,早点说出来,让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斗志也会高昂点儿。”
蹄音响起,七、八骑迎面驰来,其中一人赫然是尔文焕,见到徐子陵这黄脸汉,登时双目发亮,凑到策骑旁行的可达志说了两句话,可达志一对眼睛精光大盛,朝徐子陵瞧来。
徐子陵尚是首次遇上可达志,但也向寇仲般一眼把他认出来,心叫不妙,避开他的眼神,扯着雷九指进入明堂窝去。
雷九指感觉到不妥当,问道:“什么事?”
徐子陵解释两句后,道:“温兄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