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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身处恰好在李密、王伯当等十多人的后方,想闯入屋内与徐子陵会合已是非常困难,更遑论为徐子陵打开一道缺口。
但他并没有因敌我悬殊而惊慌失措,他的心静如井中之月,缓缓脱掉外袍,除下面具,把宝刀缓缓抽出。
雪下得更大更密。
天色逐渐暗沉下去。
寇仲无暇去想生死末卜的云帅,只希望在屋内把徐子陵缠着的不是石之轩,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他两兄弟的忌辰。
第三十五卷 第十三章 借水遁身
杨虚彦当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徐子陵双目被他独有的手法催发剑光剑气所眩,配以他的幻魔身法,无法掌握到他的位置和行迹。
自杨虚彦出道以来,饮恨在他这种别树一帜的凌厉剑法下的俊杰豪雄,多不胜数。
徐子陵无法抢得主动,一时处于捱打之局,只能纯凭感觉的两袖挥出。
“叮叮”!
袖内护臂先后击中影子剑。
这一着大出杨虚彦料外,哪想到一向以空手对敌的徐子陵袖内暗藏护臂,无论在运力和招数上皆因错估敌情而失败。
剑影散去,杨虚彦锐气大减。
徐子陵一声长笑,两手从袖内探出,变化万千的朝后撤的杨虚彦攻去。
杨虚彦不慌不忙,冷哼一声,瞬息间连劈两剑,任徐子陵招式如何玄奥莫测,仍被他破去。
第三剑更是凌厉无匹,硬把徐子陵迫开。
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强横,两手又缩回袖内。杨虚彦今次学乖了,闪电窜前,影子剑幻出千百剑芒,细碎锋利的剑气立即把徐子陵笼罩紧锁。
徐子陵左袖拂散他的剑气,另一袖拂上剑锋,当杨虚彦以为他会以袖内护臂再硬拼一招时,徐子陵使出卸劲法,利用袖子的柔软带得杨虚彦差点失去势子,往他右侧斜冲过去。
杨虚彦骇然抽剑后撤,徐子陵一个翻腾,头上脚下的飞临杨虚彦的上方,双掌全力下击。
这数着交手都是以快打快,变招之速,令人难以捉摸。
杨虚彦一阵冷笑,长剑化作一道电芒,冲天而上,竟然毫不理会压下来的双掌,若大家原式不变,他肯定要伤在徐子陵掌下,但他的影子剑将会由两掌间贯入,洞穿徐子陵的面门。
徐子陵亦要心中佩服,这可说是对方扭转局势的唯一方法。
哈哈一笑,两掌合拢,重重拍打在剑锋处。
气劲交击,狂飙往四处激溅散射,立时台折椅翻,厅内家具首先遭殃。
杨虚彦往旁错开,心叫不妙之际,徐子陵借反震之力,整个人像风车般凌空急旋,刹那间旋往窗外,落在院内。
杨虚彦全力展开幻魔身法,瞬眼间穿窗而出,长剑直击徐子陵。
他本以为徐子陵千辛万苦从他剑势的锁缠下脱身,必会立即逃之夭夭。哪知徐子陵竟沉腰坐马,一拳轰上他的剑尖。
拳剑交触,两人有若触电,同时口喷鲜血,徐子陵被震得“砰”一声撞上院墙,杨虚彦则给他硬轰得飞回屋内。
徐子陵贴着墙壁往上弹射,长笑道:“今天恕小弟不再奉陪。”
杨虚彦落入屋内微一踉跄,徐子陵早升至墙头,脚尖用力,斜冲而起。
李元吉的大喝声响彻雪花漫空的黄昏,高呼道:“格杀勿论。”
箭矢声响,近百枝劲箭从附近瓦面和街巷射至,织成一片无所不包的箭网,向徐子陵射去。
就在这命悬一发的时刻,一团雪球不知从哪里掷出,直送至徐子陵脚下。
徐子陵早晓得寇仲会在暗中接应,轻踏雪球,感觉到雪球内暗含的强猛真功,再一阵长笑,借劲倏忽改向加速,在箭网布成前,横过十多丈的遥阔空间,往临近的房顶窜去。
李密、王伯当和十多名高手同时在徐子陵扑去的房上现身,李密喝道:“看你今次能逃到哪里去。”
另一团雪球又再雪中送炭的来到徐子陵前方脚下,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徐子陵不但没有改变方向,还在踏雪借劲后,加速往两丈许外的李密扑去,一副送上门受死的样子。
李密心中一动,大鸟般腾身而起,向徐子陵迎去,两掌卷起狂猛的劲气,务要在空中把徐子陵迫落地面,让正从四处聚拢过来的己方人马,把他困在重围内。策略上确是无懈可击,不愧是曾纵横天下的一方霸主。
李元吉是第一个赶到徐子陵下方的人,只要徐子陵被截下来,他敢写包票可把徐子陵杀死。
他虽明知一旁有徐子陵的同党在暗中帮助徐子陵,但由于形势混乱,一时间连对方的位置都摸不着,只好先把徐子陵困死,到时哪怕极可能是寇仲的徐子陵同党不现身受死。
晁公错此时赶到雪球掷出的地方,却连寇仲的影子都见不着,他是老江湖,立即腾身而起,到高处环目四顾,搜寻敌踪。
杨虚彦追了出来,往徐子陵所在赶去。
徐子陵离开云帅的宅院后,就像磁石吸铁般,牵动整个包围网。
全场只有寇仲一个人明白徐子陵的逃生策略,趁此黄昏大雪,天色昏暗的时刻,他就那么的杂在敌人队伍中,赶往最佳接应徐子陵的地点,令晁公错的高空搜索徒劳无功。
到离李密尚有丈许距离,劲风压体的一刻,徐子陵凌空换气,旋出云帅启蒙的回飞之术,倏改方向,往外斜飞。
正在要窜房越屋赶来的梅洵和宇文宝,从侧赶至,见徐子陵似要改向他们处掠去,如获至宝,同时腾身而起,全力截击。
李密扑过了头,眼睁睁瞧着徐子陵斜移开去,一指点出,指风袭向徐子陵肩背,变招之快,且在凌空的当儿,显示出他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岂知徐子陵又回飞过来,不但避过李密的指风,还教梅洵和宇文宝齐齐扑空。
徐子陵拐个弯,仍向没有李密,只剩下王伯当做把关大将的十多名敌人扑去。
陇西派派主金大椿和两名徒弟“柳叶刀”刁昂、“齐眉棍”谷驹恰好赶至,加入王伯当的阵营,看得下方的李元吉心中大定,断定无论徐子陵如何了得,仍闯不过这一关,大喝一声,冲天而起,裂马枪朝徐子陵后背攻去。
寇仲就在这要命时刻,出现在王伯当等人后方,人随刀走,井中月化作无可挡御的长虹,往敌阵后方冲去。
徐子陵心叫寇仲你来得好,双拳轰出,分取对方最强的王伯当和金大椿。
即使据守屋顶是最强的晁公错、杨虚彦、李元吉、梅洵或李密,在徐子陵和寇仲的前后夹击下,亦要溃散避开,更何况是王伯当和金大椿这些较次的高手。
寇仲和徐子陵默契之佳,天下不做第三人想,见徐子陵把攻击集中在王伯当和金大椿两人身上,他立即推波助澜,收窄井中月的攻击范围,所有变化,均针对两人而发。
王伯当和金大椿那肯冒这个险,分别往左右避开。
其他人见己方最强的两个人分头逃避,又见不论是凌空飞来的徐子陵,又或从后方突袭的寇仲都是势不可挡,一副与敌偕亡的狠劲。人人虚晃一招后,朝两旁溃散。
牢不可破的包围网,终露出缺口。
徐子陵踏足瓦面,与寇仲错身而过,两掌拍出,分别击中再由左右攻来的王伯当的双尖矛和金大椿的长剑,硬把两人已失锐气的反攻瓦解。
寇仲则直赴瓦缘,井中月疾挥,狠狠砍中李元吉刺来的裂马枪头,还大笑道:“齐王请回吧!”
李元吉被逼得连人带枪往下堕跌,偏是无可奈何。
晁公错凌空而来。飞临两人上方。
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出击,双拳一刀,就算是来的是宁道奇亦难以讨好,何况是晁公错,与徐子陵的双拳硬拼一掌后,便借力飞开,否则寇仲的井中月大有可能把他的头斩下来。
两人肩头猛撞,借力腾飞,飞过众人头顶,竟朝相反的方向逸去。
这一着又是大出众人料外,一时间都不知追赶谁才对。
李元吉大喝道:“追!”
带头往寇仲追去。
杨虚彦这才赶至,展开幻魔身法,倏忽间赶到徐子陵背后两丈许处。
形势乱成一片。
徐子陵自知若论轻功,实逊以轻功身法名震当代的杨虚彦一筹,不过他却是有恃无恐,只要不给人截着,便大有逃生机会。
两人分头逃走,后面各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强敌穷追不舍。
双方都是逢屋过屋,好象在比试轻功身法。
片刻后徐子陵和寇仲分别绕了大半个圈,竟又走在一块,前方就是跃马桥。
追的两人最近的就是杨虚彦,接着是晁公错、李元吉、李密和梅洵。
此时天已尽黑,不过杨虚彦等追兵都有把握可在短时间内赶上两人,不容他们脱身溜掉。
敌人愈追愈近,两人同声发喊,从瓦顶跃往地上,肩头再碰,速度陡增,拔身而起,往永安渠水投去。
“咕咚”两声,齐齐没入黑沉沉的河水去。
第三十六卷 第一章 变生不测
秘道出口关上后,两人离开浸在渠水的截斜道,各自挨墙坐下,精元几近涸尽。
先前剧烈的搏斗、追逐、水内闭气潜游,耗用他们大量的体力和真元。
寇仲以屈曲的膝盖把右手承托,喘着气道:“今晚糟糕透顶,我还向可达志那小子夸下海口,今晚不去赴约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唉!做猪做狗还是小事,希望云老哥他吉人天相,逃走成功就好啦!”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云帅乔装雷九指,凭着邪帝舍利控制主动,以对付赵德言和香玉山。
现在云帅吉凶未卜,计划将难以实行。
如以高占道等其中之一去扮雷九指,只会害了他。
假如侯希白仍在,会是另一个适当的人选。
徐子陵道:“那如可处置邪帝舍利?”
寇仲道:“有两个解决的方法,一是任得舍利留在原处;二是你陵少拿它作顺水人情,送给师妃暄。”
徐子陵叹道:“你以为师妃暄是可以贿赂的吗?收了礼就放你这头猛虎回山去兴风作浪。”
寇仲道:“我倒没想过这些,只是怕你难向仙子交待吧。”
徐子陵断然道:“我和师妃暄再没什么感情瓜葛,你刚才两个解决的方法均非上策。只有令魔门各派系因争夺舍利弄到自顾不暇,我们才有机会安然离开。”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这么一个能令赵德言、祝玉妍和石之轩斗个你死我活的千载良机,放过了实在可惜。陵少是否仍认为我们该如期赴约。”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没有雷九指就没有雷九指,到时可随机应变,只要舍利在我们手上,那到他们逞强。”
寇仲跳起来道:“时间无多,先看看占道他们进展如何。”
回到库内,高占道等全集中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内,忙个天昏地暗,但运宝大行动已接近尾声。
高占道兴奋的向两人解释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计划:兵器暂时一件不带,以黄金为主的大批财物却半件不留。
高占道道:“城外的出口隐蔽巧妙,我们把宝物藏在那里,逐一分批运走。全部兄弟将分为三组,每组都是独立行动,并不晓得别人运走的方法和路线,那就算真有内鬼,我们也可把损失减至最少。不过我和奉义他们均认为兄弟会叛帮的机会不大。”
寇仲道:“用什么方法运走?”
高占道欣然道:“这些年来,我们试遍各种走私货的方法,就拣其中最安全的一种,从水路和陆路把东西送往彭梁。只要京兆联起兵事败,关中势必乱成一团,我们便有机可乘。
加上两位爷儿把对方的注意引开,我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至少可把大部份的宝物运走。”
徐子陵点头道:“成功的机会确很大,因为现在人人以为我们入宝山而空手回,所以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两人今后的行动上。”
顺便向高占道说出“库下有库”的事。
高占道大喜道:“那就更万无一失,我们最怕是京兆联的人,他们不但在关中势力庞大,与关内外的帮会均有联系,对我们同兴社又非常熟悉,我们任何行动,确难以避过他们耳目。幸好他们有此错失,且自顾不暇,使我们不用担心他们。”
寇仲道:“情况仍未许过份乐观,李世民委派庞玉和李世绩两人专责对付我们,他们肯定会发动地方帮会并无微不至的留心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让他们发觉情况有异,说不定隐藏不住真宝库的秘密。”
高占道胸有成竹的道:“我们在设计走私货的行动时,早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当时还以为运的是大批兵器,而非易于隐藏的黄金珍宝,除非老天爷故意和我们作对,否则该没有问题。”
寇仲点头道:“既然占道这么有把握,一切依你的方法去办。”
高占道去后,寇仲道:“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占道要把所有财物一次过运走,是明智之举。”
寇仲点头同意,虽说晓得真宝库秘密的十多名兄弟忠心耿耿,可以财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谁敢担保日后没有人私自潜回来,来个顺手牵羊,只要取走半箱黄金,足够终生花用不尽。
至于留在库内兵器,除非是起兵打天下,否则拿一件半件去变卖不会值多少钱,要整批卖掉更属天方夜谭,剩是想搬离宝库已非易事。
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只看占道他们把同兴社弄得这么有声有色,短短两年内成为关中水运的领导人物,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