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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虚彦长笑道:“少帅是白白错失机会。希望少帅回去后好好三思,若想法有变,太子仍是那么欢迎你。”
策马掉头而去。
车队开出承天门,转左进入车水马龙、热闹升平的大街,仿似山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寇仲叹道:“这小子算是甚么意思,做说客怎会这般说话?”
跋锋寒沉声道:“他在恐吓,好试探我们的反应。”
寇仲伸个懒腰道:“杨小子是子陵的、烈瑕是老跋的,盖苏文好应由我招呼。这叫公平分赃,大家该没有争拗。”
马车来到兴庆宫入口大门,三人才晓得兴庆宫是怎样一个处所,更明白李渊因何有这样的好安排。
兴庆宫占地之广等若东市,虽及不上太极宫的规模,却绝不在建成的东宫或李世民的掖庭宫之下,但建筑物的数目却远及不上东宫或掖庭宫,皆因龙口渠由东北流入,至西南角形成占据宫内达四分一的大湖,清明渠再出大湖西南端流出宫外。沿湖树木苍苍,仿似把郊野移植到宫内,难怪李渊有山林之胜的赞语。
兴庆宫东面紧靠外城墙,只隔一条供军队来往的驰道,却没有开门。北墙开三门、西南各开二门,主门兴庆门位于西墙正中。各门均是守卫森严。
三人想到的是只要李渊一声令下,把各门封锁,派人重重围困,他们惟有凭真本领始有生离机会。
东市位于兴庆宫西南方,成对角之势,一街之隔。
马车开进兴庆门,在轰立前方的兴庆殿前停下,随行禁卫打开车门,恭请三人下车。
迎接他们的赫然是李神通和李南天两大唐室有斤两的人马,见到李神通,寇仲等登时放下一半心事,暗忖凶中藏吉,算不幸中的万幸。
李渊此着确是妙绝,令他们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下,偏又不能抗议,还要感谢李渊“侍候周到”。
三人环目一扫,远近林木间亭台傲立,枝叶掩映里殿堂幢幢,曲廊幽径,无可否认是繁嚣的市鹿内避世的静地。阳光下从西南延展过中央的大湖闪闪生辉,碧波荡漾,更令人精神一振,洗涤尘俗。
一番客气话后,寇仲问道:“这个湖定有个漂亮的名。”
李南天答道:“此湖名龙池,兴庆宫正是因此池而筑,是天然的湖泊,没有她,当不会于此大兴土木。”
李神通接口道:“此宫为我和咱皇叔托身之所,皇叔居于宫东北的新射殿,我的蜗居是中央靠湖的南熏殿,不过若论景色,当以宫东的沉香亭和西南的花萼楼为最。花萼楼更为皇兄避暑之所,现在则为少帅行宫。皇兄吩咐下来,着我们禀告少帅,花萼楼就是少帅在长安的家,行动出入悉随少帅心意。”
李南天接下去道:“少帅的亲随被安排进驻花萼楼,花萼楼高三层,顶楼居高临下,可把宫内宫外美景尽收眼底。”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皇宫外尚有这么好的地方,我急不及待要好好享用一番啦!”
第六十卷 第 三 章 花萼双辉
“花萼楼前春正浓,飘飘柳絮舞晴空。”
花萼楼全名花萼双辉楼,位于宫内西南角,滨龙池而筑,以三层楼为中心,走廊连接起其他两组建筑,辉北和辉南两院。
李神通和李南天尽地主之谊,借着领他们到花萼楼的机会,顺道带他们沿岸游池。
兴庆官与太极宫不同处,是因龙池的存在致建筑不拘一格,大型建筑多置于宫北,南部是以龙池为中心的园林区,此池广及数十顷、呈椭圆形,植有荷花、菱角和各种水藻。鱼儿联摹结队畅游水内,生意盎然。
沉香亭位于龙池东端,以沉香木作建材,四周遍种牡丹,品种繁多,坐在亭内就像置身牡丹花的汪洋中。
抵达花萼楼时,王玄恕率飞云卫在主楼前结队欢迎,王玄恕出身显赫之家,熟悉宫廷礼节,行止合度。
李神通欣然道:“花复萼、萼复花,花萼辉映。这就是少帅在长安的行宫,宫内人等奉有严令,不准踏进楼殿范围半步。少帅出入可采最接近的金明门,出门后左转是光明大街和东市,非常方便。金明门旁设有马廊,只要少帅吩咐,有回维度马和马车供少帅代步。”
李南天补充道:“为少帅举行的廷宴今晚戌时初在太极殿举行,秦王会亲来迎接少帅入宫赴宴。”
两人去后,寇仲笑道:“原来当大唐国宾是这么威风的。”
跋锋寒露出自见傅君瑜以来的首丝笑意,淡淡道:“这叫国君之礼,李渊是北君,你则是跨长江而来的南君。”目光扫过一众昂首挺胸的飞云卫,道:“让我来考较他们的功夫,顺道指点他们两手如何?”
众飞云卫闻言无不脸露雀跃喜色。
寇仲知他是想借舒展筋骨,以泄心头伤痛,笑道:“欢迎还来不及,怎敢反对?让我们把南院花园变作校场,玩他娘的几手。”
兵器交触声不绝如缕。
跋锋寒赤着上身,在林木环绕的南院草地上跟众飞云卫交手切磋。
寇仲来到坐在花萼楼南门石阶间观战的徐子陵旁坐下,道:“幸好有李神通作联络,否则我们将要中断和宋二哥与雷九指的连系,我们的兄弟已陆续抵达,进驻城外由黄河帮老大陶光祖安排的秘巢,麻常亦于昨夜抵达,据他说一切进行顺利,只要有十来天时间,可以起事。”
徐子陵皱眉道:“城外的驻军情况如何?”
寇仲捧头道:“这是个今人头痛的难题,在城北禁苑内现驻有一支兵力达万五人的军队,可迅速支援玄武门和唐宫。以前我们还有个如意算盘,就是在汉中结集军队,佯装由蜀入关以抽空长安兵力,现在此计当然行不通,难道我们一边在长安与李渊谈情说爱,另一边却跟他作刀光剑影的交锋?一天未能寻出应付这支军队的方法,只要李渊在太极宫的烟火台燃起烽火,此军来攘,我们定要遭殃,绝无幸免。”
徐子陵道:“此军由何人率领?”
寇仲道:“此人叫唐俭,是追随李渊多年的心腹大将,即使李神通亦没说服它的把握。”
徐子陵皱眉苦思时,王玄恕神色凝重的来报,低声道:“长林军可达志将军求见,他坚持在花萼楼门外等候少帅。”
寇徐两人心中打个突兀,始明白王玄恕因何有此神色,若可达志是采老朋友而来,当然不会这么拒绝入楼半步。
寇仲按着正要站起来的徐子陵,道:“让我单独去见他,纵使闹翻,你也可以有机会补救。”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笑意,两人心中明白,前路会愈来愈难走。
可达志昂然立在花萼楼外广场,不眨眼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寇仲,神情严肃冷酷,当寇仲抵达他身前,可达志冷然道:“你们为甚么要到长安来?”
寇仲有点怕面对他迫人的眼光,移前两步,来到他右侧,两人面颊相距不到一尺,目光却背道而驰,投往相反方向,叹道:“但愿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唉!你的大可汗颉利正在北疆集结大军,入侵是旦夕间的事,我寇仲焉能坐视?”
可达志沉声道:“为何不能坐视?更可坐享其成,今趟我军非是冲着少帅你而来,而少帅偏要插手。少帅可知你正做出最愚蠢和毫无疑问是自我毁灭的行为?”
寇仲心中暗叹,可达志之有这种想法,皆因出身背境上的差异,在大草原上,数千年来部落各自为战,弱肉强食、毁灭和并吞不断进行。对可达志来说,李唐等若一个强大的部落,而冠仲则是另一部落的领袖,寇仲替李唐出头,是他硬管另两个部落间斗争的闲事。这种源于大草原的思想在可达志脑袋内是根探蒂固,任他怎么说也没法解释清楚。
可达志续道:“你现在尚有一个机会,是立即滚离长安,当我们进攻李唐,你则挥军洛阳,瓜分李渊的天下,到时我们是战是和,再由出双方决定。”
寇仲摇头苦笑道:“兄弟!请恕我不能从命。”
可达志旋风般转向寇仲,采手用力抓着他眉头,便把他扭得两面相对,双目射出厉芒,怒道:“你的脑袋是否石头造的?怎可如此冥顽不灵?你可知自己正做着最不智的傻事?在长安你们是全没有机会的。不但我们要除你而后快,傅釆林和盖苏文亦一心置你寇仲于死地,李渊和建成更对你们不安好心。任你寇仲三头六臂,眼前所有人能看到的是你在自取灭亡。他以为李世民能护着你吗?若这么想便是大蠢材!李世民自身难保,在李渊支持下,李世民肉在砧板上,任由建成宰割。敌我之势实在太悬殊,看在你还念我是兄弟份上,立即给我可达志滚回梁都去。”
寇仲颓然道:“我真的办不到,有违达志一番好意。”
可达志放开抓得寇仲痛入心脾的双手,后退三步,双目杀机剧盛、厉叱道:“好!由今天开始,我们再不是兄弟。”
寇仲叹道:“你怎么说也没用,是兄弟的永远是兄弟。他娘的!为甚么不同的民族不能和平共存,大草原是你们的,任你们快意纵横,你们因何要把中土变成另一个可供任意践踏的大草原。我们各自发展出不同的文化体系,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入侵只会做成大灾祸。我寇仲可拍胸口担保,当中土一统后,我们再不会犯杨广的错误,做兄弟怎都比做死敌有趣得多,对吗?”
可达志沉声道:“这只是少帅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历史早告诉我们此路不通,自远古开始,征服中土成为草原士每一位战士心中最高的盼望,此为眼前没有人能改移的现实。中土的强大,就是我们的灾祸,自有历史以来便是如此,并不会因你寇仲而改变。亦由于草原上每一个民族每一位战士均明白此点道理,所以大草原的力量才会在大汗的领导下集结。包括你寇仲在内,谁也不能影响我们间的盟约。识相的就滚离长安,我们的军事行动非是针对你少帅军而来的。”
寇仲改以突厥话道:“烈瑕小子的事你还管不管?”
可达志显然被他的突厥话勾起回忆和曾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眼内的厉芒溶化少许,微一错愕,好半晌苦笑道:“有甚么好理的?秀芳大家心中的人既非我可达志,更非烈瑕,而是你寇少帅,这是她亲口向我透露的。”
寇仲一呆道:“竟有此事?”
可达志道:“我不想再提起这些对我已成过去的事!”
寇仲颓然道:“但你可知我刚才去见秀芳大家,却给她拒诸于门外?”
可达志皱眉道:“不会吧?”
寇仲道:“我寇仲是向自己兄弟说谎的人吗?”
可达志断然道:“你我再不是兄弟,你和子陵这么到长安来,摆明不放我可达志在眼内。劳烦你通知跋锋寒,若他要挑战圣者,首先要过我可达志这一关,其他都是废话。只要你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人能击败我可达志,我才不会管此事,否则任何对圣者的挑战,一概由我可达志接着,少帅明白吗?
所有甚么兄弟之情、男女爱恨,在民族和战士荣辱的大前提下,均变得微不足道。”
寇伸大感头痛,心情更变得无可再恶劣,正要说话,足音响起,一名身穿长林军武士便服的突厥战士,匆匆来到,低声向可达志道:“董贵妃的座驾刚进入金明门。”
可达志目光往寇仲投来,语气回复冷漠平静,道:“请少帅好好考虑可某人的提议。”
说罢偕手下没入树丛深处。
蹄音轮声自远而近,十多名禁卫簇拥下,载着董淑妮的华丽马车出现马道,朝花萼楼驶至。
跋锋寒来到呆坐石阶的徐子陵旁坐下,瞧着收拾兵器弓矢的飞云卫,赞道:“这批人无一弱手,相当不错。”
徐子陵心不在焉的答道:“他们是由寇仲亲手挑选和训练的,该不会差到那里去。”
跋锋寒淡淡道:“子陵有甚么心事?”
徐子陵反问道:“你没有心事吗?”
跋锋寒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我只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与毕玄分出胜败才罢休的决战,其他一切无暇理会。”
接着岔开话题道:“少帅见甚么人去?”
徐子陵颓然道:“可达志。”
跋锋寒瞧他一眼,没再说话。
此时寇仲从花萼楼走出来,到跋锋寒另一边坐下,若无其事道:“董淑妮来哩?”
跋锋寒讶道:“你不用招呼她吗?”
寇仲道:“表妹要见的是表哥,关我娘的屁事。”
看他神色,两人立知他定是因曾被董淑妮抢白,故大感没趣。更明白他先受到尚秀芳冷待,所以份外受不得另一旧情人的气。
徐子陵道:“达志有甚么话说?”
寇仲叹道:“能是甚么好说话?他极度不满我们这么到长安来,力劝我们立即滚离长安,否则莫要怪他不念兄弟之情。在他心中,我们是在管他们和李家间的闲事。”
跋锋寒双目寒芒烁闪爆亮,冷哼道:“那他又是否想管我和毕玄间的闲事?”
寇仲颓然道:“老跋你真明白他,他明言除非我们三人中有一人能胜过他的狂沙刀,否则你老哥休想碰毕玄。”
跋锋寒不愁反笑道:“这小子想得真周到,明知你两人不忍心杀他,所以硬是迫我出手,而我则投鼠忌器,怕因万一负伤而失去决战毕玄此千载一时的良机。”
徐子陵皱眉道:“可达志不像会